第195章 虛與委蛇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長弓挽月字數:2021更新時間:24/06/29 12:15:33
    劉琦便將下午本要去見吳國太,卻被臨時推託,改到甘露寺之事說了一遍。

    喬玄也不知其意,答應明日一早去府中見吳國太賀喜,若有消息,便派人告知。

    劉琦又閒聊一陣,見天色不早,回到館驛,徐庶已經回來,諸葛瑾那裏也毫不知情,往年吳國太當日燒香便回,從未在寺內擺過道場。

    徐庶直接攤牌:關羽五萬大軍就在江夏,劉磐人馬退至樊口,每日派人互通消息,一旦情況有變,大軍一日便可殺到建業。

    “此莫非周瑜之計?”劉琦神情凝重,“亦或甘露寺另有機關?”

    突然的變故,讓衆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整個館驛中氣氛也緊張起來,趙雲吩咐白毦兵連夜分班巡視,不得放鬆警惕。

    半夜時分,習貫才帶着酒意回來,他將呂壹灌醉,卻也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孫權回來後一直忙於軍務,府中沒有任何動靜。

    劉琦無奈,只能等明天喬玄見過吳國太,看看能否問出什麼消息。

    次日一早,卻是諸葛瑾先到,昨夜與徐庶會面,生怕真有什麼變故,連夜去找魯肅詢問。

    諸葛瑾告訴衆人不必擔憂,是吳國太恐劉琦不中女兒心意,要在甘露寺相親,再訂姻緣,僅此而已。

    劉琦等人將信將疑,甘寧更是破口大罵,聯姻是你江東提的,來幫了這麼大的忙,卻又臨時變卦,直接攛掇劉琦直接走人,何必受此屈待?

    諸葛瑾再三相勸,說着好話,吳國太疼愛小女孫尚香,孫權乃是大孝之人,也不好違拗老夫人之意。

    劉琦心想如果只是相親,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大不了相不中,你孫家是高攀我皇室宗親,還如此做作,給你臉了?

    此行最關鍵的還是結盟,穩住江東上下,讓他們不要背後捅刀子,自己好安心入蜀,便讓甘寧出城與蘇飛會合,其他人準備動身。

    正收拾的時候,喬峭從後門告進,單獨來見劉琦,抱拳道:“家父已探知消息,國太要在甘露寺相親。”

    劉琦點頭道:“方纔魯先生已經來過,告知此事,不知可問清其中原委?”

    “這……”喬峭爲難道:“我若說了,怕將軍面上不好看。”

    “但講無妨!”劉琦言道:“知道原委,我才心裏踏實,也好有個對策不是?”

    喬峭言道:“前日張公到府中,說將軍貪財好色,未婚便與侍女私通,又在桂陽強納趙範兄嫂,人品敗壞,不足爲……江東女婿。”

    “如此看來,喬公也是相信的了?”劉琦無奈一笑。

    喬峭便乾笑道:“將軍品行如何,家父也不敢妄下論斷。”

    解釋這種事,只會越描越黑,說閒話的人只相信他想象的,哪裏還會聽當事人的話?

    說的了多了,還會給你扣上欲蓋彌彰的帽子,變本加厲造謠!

    但不做解釋,又會造成誤會,連喬玄都不肯再幫忙,接下來的局面也不好處理。

    劉琦背着手走到窗前,緩緩道:“確有此二女,但並非如張子布所言那般,諸多隱情實不足爲外人道也!”。

    喬峭本是一臉好奇之色,彷彿探聽明星祕聞的狗仔,聞言頗感失望,抱拳道:“既然將軍有難言之隱,那在下便告辭了。”

    “且慢!”劉琦轉過身,似乎做了艱難的決定,嘆了口氣:“那侍女其實便是蔡氏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被我識破。因其身世可憐,又是被蔡夫人脅迫,便饒過性命,是她知恩圖報,願將功贖罪,主動留在府中。”

    喬峭一怔,點頭道:“原來如此,將軍敢將此女還留在身邊,真乃大仁大智,佩服!”

    劉琦又道:“至於那樊夫人,乃是趙範主動做媒,其兄掌管衆多商隊,卻不幸遇難,欲借我手將其家業做大,鳳祥號便是我爲樊夫人所設。”

    “鳳祥號在下也有所耳聞!”聯姻在這個時代稀鬆平常,喬峭也不以爲意,抱拳道:“原來此中有些誤會,我這就去稟明家父。”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劉琦長聲一嘆,“外人議論,我並不在乎,只要喬公能知我心,不負家父託付,便足矣!”

    一番深沉的表演,總算讓喬峭滿意,一臉滿足而去。

    劉琦也長出一口氣,既然知道事情原委,那就好辦了。

    此事必須要對吳國太有個解釋,不如先說給喬玄,讓他轉告吳國太,有個緩衝過程,見面時才不至於尷尬。

    收拾完畢,魯肅也到館驛來接,言道:“吳侯與大都督去牛渚、曲阿佈防巡視,命我作陪,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劉琦打趣道:“軍務要緊,只有做好防備,我才好安心娶親不是?”

    一句話引得衆人大笑,方纔的一絲不和諧也隨之消散,劉琦只帶趙雲和徐庶,連同三百白毦兵,直奔甘露寺。

    甘露寺就在建業西北的一處山上,山清水秀,十分幽靜,漢末時期的佛教才發展不久,寺廟的規模也不算大,也沒多少佛像,主要是爲修行、翻譯經文、傳道所用。

    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上,孫匡和張昭正看僧人擺道場,雖說往年沒有這慣例,但既然話說出去了,樣子還是要做的。

    見劉琦到來,孫匡趕忙迎上來,抱拳道:“勞煩將軍又到這偏僻之地,實在怠慢了。”

    劉琦笑道:“此處清幽,花香鳥語,反倒自在許多。”

    張昭抱拳道:“將軍此戰立下大功,實乃江東貴人也!老朽已爲將軍在後山安排好禪房,大可在此安心靜養。”

    “豈敢勞先生大駕?”劉琦不動聲色,忙還禮道:“先前在濡須,在下言語過激,請恕我年輕氣盛,口無遮攔,冒犯先生。”

    張昭撫須大笑道:“你我雖意見不合,但同爲江東基業,豈不知將軍乃一番好意?老朽受討逆將軍臨終託付,若爲此等事耿耿於懷,還有何顏面輔佐吳侯?”

    劉琦也不點破,彼此談笑飆戲,心中卻大罵糟老頭子壞得很!

    張昭這種人,正代表了大多數當代儒士名流:充滿着虛僞的優越感,只會窩裏鬥,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