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未見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大章求訂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鳳雀吞龍字數:9590更新時間:24/06/29 12:07:40
    心下做了決定之後。

    曹昂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邊讓。

    接着一揮袍袖,深吸一口氣,便語氣慷慨的朗聲言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三十餘年,歷經四帝,選賢舉能,未嘗有過,甚至當年孝桓皇帝能夠登基,他老人家都居功至偉,在世時便多有讚譽。”

    “哪怕是先帝在世,亦不敢直呼我曾祖父爲閹宦,你不過一小小的末學後進,又如何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詞!”

    “莫非你邊文禮,自認爲比先帝還要英明,比孝桓皇帝還高不成?”

    邊讓原本沒把曹昂放在眼裏。

    然而此番言論一出。

    其臉上頓時色變。

    實在是這頂帽子扣的太大。

    他就是再狂傲,再驕縱,也絕不敢說自己比桓靈二帝還要更英明。

    只要他敢點頭承認,那在場不管是誰殺了他,都不會有半點罪責。

    反而還要拍手稱快,說殺的好。

    因此邊讓不敢直言回答。

    只能挑着曹昂言語中的錯處,沉聲反駁道:“世人皆知,我乃天下名士,便是孔文舉,王景興,見到我也要投名刺拜會。”

    “你不過一黃口小兒,當真大言不慚,說什麼末學後進,實在可笑!”

    聽聞此言。

    曹昂反道冷哼一聲。

    不退反進,往前邁了一步。

    雙目如雕似鷹,死死的凝視着邊讓,同時更是提高音量斥道。

    “家曾祖父在宮中爲大長秋之時,曾多次舉薦賢能,諸如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張奐,潁川堂溪典,這裏面哪個不是天下名士,哪個不比伱一介區區腐儒要有名氣?”

    “種暠種景伯,曾經擔任過三公的大賢,更是親口所言,對我曾祖父感激涕零。”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邊韶邊孝先,就是你陳留邊氏的人吧,連你自家的長輩都受我曾祖父恩惠。”

    “和這些人相比,你倒是告訴我,你不是末學後進是什麼?”

    ……

    曹昂句句如刀。

    對邊讓步步緊逼。

    接連舉出的幾個人名,都使得邊讓無言以對,難以招架。

    先前提到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活躍在幾十年前的天下知名之士,他邊讓比這些人,是萬萬比不過的。

    更別說其中還有他族中長輩。

    他要是敢予以否認。

    那毫無疑問會被人戳着脊樑骨罵。

    甚至傳回家族中,他說不定還要受到族中長輩的斥責。

    到了這個時候。

    邊讓心中已經生出了淡淡的悔意。

    曹騰此人,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攻擊點,雖然有着閹宦這樣的污點身份。

    可終究和張讓等人有天壤之別。

    他貿然拿這個來攻擊曹操,反倒被曹昂的三言兩語之間給架住了。

    使得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晦氣。

    不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言語的,應該等人少的時候,私下裏拿來羞辱曹操。

    到時候眼前這小子,即便拿這些話來架住自己,他也完全可以無視之。

    棋差一招。

    邊讓想要開溜。

    然而曹昂又豈能如了他的意?

    ……

    見眼前這個老家夥啞口無言。

    曹昂當即再進一步。

    身上彷彿燃燒起了火焰,似有虎狼般的意志透體而出。

    強大的威懾力,使得邊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彷彿在畏懼曹昂。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曹昂便已然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言語間充滿了不屑的嘲諷道:“聽聞汝昔日曾經拜會大賢郭林宗,想要從有道公那兒得個隻言片語,從而名揚天下,使世人皆知。”

    “然拜會過後,卻只得了有道公一句‘略有薄才,可惜乃無道之輩’!”

    “眼下看來,有道公果然真知灼見,汝果真爲無德無能之輩!”

    曹昂的反擊如推山倒海。

    鋪天蓋地的向邊讓襲來。

    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無德無能,這樣的評價攻擊性實在太強了,一旦流傳出去,那他前半生所積攢起來的名聲,恐怕會毀之大半。

    故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走。

    今天一定要和這小子辯個清楚明白,否則恐難善了。

    邊讓當即一揮袍袖。

    雙目圓瞪的看着曹昂。

    眼眶中好似要噴出火來。

    他也同樣用手指着曹昂,不甘示弱的怒喝道:“爾不過一區區豎子,未治經典,未學大義,所言皆不過強詞奪理,均非正論。”

    “便以爾這粗淺的學識,又如何知道有道公的深意,你又怎麼懂得,所謂入道究竟是何意義?!”

    曹昂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直笑的邊讓有些心慌。

    一陣狂笑聲過後。

    曹昂當即對左右衆人拱手抱拳,略微行了一禮之後。

    接着朗聲言道。

    “你既如此說,那我今日便以我這微末學識,與你言道一番。”

    “也好讓在場諸位聽一聽,你究竟是如何無德無能!”

    ……

    邊讓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妙。

    似乎自己方纔那番辯駁的言論,要以來曹昂更爲猛烈的打擊。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只可惜現在察覺,爲時已晚。

    曹昂先是用目光掃視了一眼,依舊在邊上苦着個臉,作進退兩難狀的張邈,隨後高聲喝道。

    “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邊文禮是去年九月,被朝廷任命爲揚州九江郡太守,且你已前去上任。”

    “然而聽方纔孟卓叔父所言,你如今已是棄官而回,眼下距離去年九月,尚且不足一年時間。”

    “你從洛陽城出發,到達九江郡陰陵縣,再從那兒迴轉到陳留,光是往來路途上所要消耗的時間,恐怕便足有數月之久。”

    說到這裏。

    曹昂稍微頓了頓。

    又往邊讓那邁了一步。

    隨後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頗具嘲弄意味的說道。

    “除去路上這數月時間的消耗,你真正擔任太守的日子,也不過就是幾個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堂堂一介太守就做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家鄉,當真是可笑之極。”

    “也別藉口說天下戰亂不休,九江郡乃揚州大郡,少經中原之亂,偏安南方,最起碼去年九月至今日未經戰事,相比於關東各州郡,可謂安穩的很。”

    “在我看來,無非是你邊文禮不通政務,不明事理,對於郡中的大小事務一竅不通。”

    “故而前後歷經數月時間,你這太守就當不下去了,只能強行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什麼不願爲官。”

    “名爲不願,實則不能,甚至不懂,只會誇誇其談的虛言之士,這便是你的無能之處!”

    ……

    話音落下。

    邊讓頓時面色一黑。

    被曹昂說的啞口無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棄官不做的原因,還真就被曹昂給說準了,正是因爲沒有能力管理好一個郡,當好一個郡太守。

    邊讓才灰溜溜的跑回來的。

    他是真的不懂政務,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各種事情,甚至就連郡裏大小官吏,各方勢力之間的人情世故,他也是一竅不通。

    因此曹昂這番言語。

    算是精準的點在了他的死穴上。

    使得他眼眶中的怒火更甚。

    而這還沒完。

    曹昂甚至還對着左右拱手笑道:“在座諸位,不知在下方纔所言,可有何處是不認同的?”

    蓋上了棺材蓋,甚至還要踩兩腳。

    而更爲要命的是。

    邊讓隱隱約約看見周圍衆人,那看似古井無波的臉上,好像都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究竟是在笑誰,恐怕閉着眼睛想想,也該知道了吧。

    這下丟臉算是丟大了。

    邊讓心中那叫一個恨啊。

    只是到了眼下這個關頭。

    和曹昂辯駁個高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恢復自己的名聲,洗掉這個所謂無能的評價。

    邊讓當即眉頭一皺。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乃飽學之士,治的是儒家經典,學的是孔聖之言,我所著之文章,便是我的能爲,你這一介孺子,又如何懂得什麼叫無能無德?”

    有些人就是這樣。

    你和他講道理,他就講規矩。

    講規矩的時候,他就開始說道德。

    要是連道德都說不贏了,那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拋開事實不談,直接開始曲解意思。

    此刻邊讓便是如此作爲。

    強調自己儒學之士的身份,似乎作爲一名儒生,不會治理地方,當不好一郡太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就是拋開事實不談。

    盧植覺得很淦!

    然而,殊不知。

    眼下他這番言論,恰恰是落盡了曹昂給他精心編織的陷阱之中。

    致命一擊,要來了!

    ……

    在聽見邊讓的辯解之後。

    曹昂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表現的張狂無比。

    “唰!”

    笑聲過後,曹昂猛的轉頭。

    雙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邊讓。

    “這便是你的無德之處!”

    大聲厲喝之下。

    曹昂當即怒罵道:“所謂儒者,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忠君愛國,守正斥邪,既能恩澤於當時,又能流芳於後世。”

    “而小人之儒則不同,專攻筆墨文章,只會雕蟲小技,可謂青春作賦,皓首窮經,筆下雖有千言,而胸中實無一策,此等小人之儒,便是日賦萬言,又有何可取之處?”

    曹昂言語如刀,文字似劍。

    一字一句之間,彷彿有無盡的鋒芒,將邊讓割的鮮血淋漓。

    一邊說。

    曹昂還一邊向前邁步逼近。

    而邊讓則被他說的面色紫如豬肝,懦懦而不敢言,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咚”的一聲撞到了柱子上。

    往後再無退路!

    而見其如此畏畏縮縮的模樣。

    曹昂更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繼續言辭怒罵道:“不能興邦,不能治國,所學所用,皆無益於匡扶社稷,只會尋章摘句,埋首於筆硯之間,數黃論黑,舞文弄墨。”

    “如此腐儒,尚不知羞恥二字作何寫法,反倒沾沾自喜,自以爲於國有用,豈非無德之輩乎?!”

    一番君子和小人之儒的高論。

    彷彿從九幽陰司吹來的寒風一般。

    使得邊讓瑟瑟發抖。

    只覺毛骨悚然,心下冰涼一片。

    此刻在他眼中。

    曹昂就彷彿一隻披着人皮的惡鬼,徒手將他身上的瘡疤撕得鮮血淋漓,一塊一塊地翻在外面。

    實在恐怖至極!

    ……

    “你……你!”

    邊讓靠在柱子上。

    用手指着曹昂,足有片刻之久,卻依舊難以說出一言。

    另一只手則撫在胸腔位置,整個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五官好似擠到一起去了,充滿了猙獰之感。

    “呼哧……呼哧!”

    邊讓喘着粗氣。

    彷彿被曹昂方纔那番言語,給罵的心臟病發了,顯得很是激動。

    然而曹昂覺得不夠。

    面對這個老家夥如此姿態。

    他依舊面不改色的向前兩步,徹底的把邊讓逼靠在了柱子上。

    隨後一字一句,言辭鋒利的說道。

    “似爾如此無德無能之輩,更是無禮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實在心胸狹隘,粗鄙淺陋。”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從未見過有如此面目醜陋,厚顏無恥之徒!”

    “此輩不足以語,請勿復言!”

    說罷。

    曹昂還真就揮手走到一旁。

    連看都不再看邊讓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說哪怕一個字。

    蓋棺定論。

    猶如泰山崩塌,東海傾倒,惶惶如山河之勢,朝着邊讓洶涌而去。

    頓時使得本就已經感到心臟絞痛的老家夥,直接一股甜腥味涌上喉頭。

    “噗嗤!”

    滿嘴鮮血噴涌而出。

    直接將身前的一片地磚給染紅了。

    ……

    “文禮,文禮!”

    張邈趕忙衝了上去,伸手將正萎頓於地的邊讓給扶了起來。

    邊讓艱難的睜開眼睛。

    隨後動了動手指,聲音中充滿虛弱的說道:“走!孟卓,讓人送我走!”

    其實噴這一口老血。

    不見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爲邊讓,實在沒臉繼續呆下去了,顏面都丟乾淨了。

    只能佯裝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連珠箭一般的言語攻勢。

    直接將他的層層盔甲給擊穿,在他心上戳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彷彿用尖銳的匕首,剜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瘡疤。

    無德,無能,小人之儒,心胸狹隘,粗鄙淺陋,厚顏無恥。

    這裏面每一個詞彙。

    都像是一座泰山,壓在了他的頭頂,使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周圍衆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樣的,想來應該是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吧,邊讓根本就不敢睜眼去看。

    但無論如何。

    他知道一點。

    自己的名聲今天算是徹底毀掉了!

    只要這件事情流傳出去,別說他還算不上頂級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數的幾位一個級別,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旁觀,曹昂又擺事實講道理,說的頭頭是道。

    而他從頭到尾,就沒能拿出一句像樣的話反駁,被曹昂一路逼到了牆角,

    這落在他人眼裏。

    就是自己對於曹昂的指責全盤接受,無力反駁。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邊讓眼下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逃離衆人那如刀似劍一般的目光。

    回到一個陰暗的場所,把自己關起來,把耳朵塞緊,把眼睛閉上,只做不知道外界如何傳揚自己的名聲。

    ……

    “小心些,別磕着了,趕緊擡回驛館去,請個醫師過來看一下!”

    張邈對幾名下人吩咐一番後。

    目視着邊讓被擡了出去。

    而躺在架子上的邊文禮,雙目緊緊的閉着,連眼睛縫都不敢睜開。

    只是在路過曹昂身側時。

    他似乎心有所感。

    心中突然升騰起了一陣濃烈的悔意,抓心撓肺,令他痛苦萬分。

    自己究竟是何苦,今日來招惹這曹家父子,大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就只因爲自己妒忌心作祟,卻平白無故把大好名聲,全部一朝葬送。

    悲哀啊!

    往後大家提到他邊文禮時,恐怕只會不屑的說上一句“無恥小人”吧。

    對於邊讓心中所想。

    曹昂毫不知情。

    當然。

    即便他知道了,也會不屑一顧。

    現在知道後悔,那當初幹什麼去了,不過是自己作死罷了。

    這也不是對那些行爲的後悔。

    而是對聲名喪盡的恐懼。

    像這樣的人,不招惹自己便罷,一旦和自己作對,那就要一棍子全部打死,以狂風暴雨式的攻擊,將所有企圖對曹家不利的險惡分子,通通除掉!

    對待敵人,豈能手下留情?

    ……

    等到送走了邊讓之後。

    場上頓時爲之一靜。

    張邈看着邊讓遠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又望向曹昂。

    面色有些複雜的說道:“子脩,今日之事……”

    言語間有些猶豫。

    而曹昂則毫不客氣的搶白道:“此人辱我先祖,更是辱我父親,我未曾當庭拔劍將之斬殺,已經是看在叔父您的面子上,否則他早已身首異處!”

    “您與我父親乃是知交好友,您今日將此人帶來,說出這般無禮之言,這難道就是朋友之道的處事方法嗎?”

    張邈頓時面色慚愧。

    雖然今天這場事情的主要責任,要由邊讓來背,但曹昂此刻把罪責的一部分歸到他身上,張邈也是完全承認的。

    在邊讓指着曹操罵的時候。

    他作爲朋友沒站出來制止。

    事後又如此言語猶豫。

    已經算是違背朋友之道了。

    故而下一秒。

    張邈轉身對曹操拱手,並躬身行了個大禮,彎腰一拜到底。

    “孟德,今日之事,乃我之過,在下是在心中慚愧。”

    “且容我將邊文禮之事處置妥當,再來你府上,負荊請罪!”

    ……

    曹操其實不怪張邈。

    他知道自己這朋友的性格。

    就是個牛鬼蛇神,各條道上都結交的任俠之輩,有時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個人好,哪個人壞。

    因此在張邈致歉過後。

    曹操大度的擺了擺手。

    “孟卓言重了,此事非你之過,倒是小兒孟浪,有何冒犯你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打了兩句圓場之後。

    曹操對曹昂招了招手。

    待兒子來到身旁後,曹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接着聲音滿懷感慨的說道:“昂兒,我們走吧!”

    隨着父子二人的步伐行進。

    左右衆賓客當即讓開了一條路。

    無論是山陽太守袁遺,還是各地的大小世家,在場所有人都以敬佩,且畏懼的目光看着這爺倆。

    尤其是亦步亦趨,跟在曹操身後的曹昂,更是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好一個凌厲的少年郎!

    ……

    待父子二人離去之後。

    餘下衆人倒也沒有了交際的興致,互相打了聲招呼之後,彼此便三兩成團的離開了廳堂。

    只是在離去之時。

    還能聽到大家口中的小聲議論。

    “這邊文禮也是自討苦吃,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曹府君父子。”

    “也是他自己漏洞百出,我看曹將軍說的一點不差,無能又無德,不知是如何攀上名士這個稱謂的。”

    “這姓邊的算是徹底毀了,往後兗州哪還有人敢和他來往,過往那些故交好友,怕是都要與他斷交了,誰還敢站上一個,被蓋以小人之儒名號的無能無德之輩。”

    “曹將軍真是厲害啊,言辭比刀鋒還要犀利,邊文禮能堅持那麼久,已經算是心智堅定了,換了我承受這樣的謾罵,恐怕三言兩語就要吐血倒下。”

    此言一出。

    衆人頓時爲之沉默。

    不由都想到了方纔宴席上,曹昂那揮斥方遒,以高就低的貶駁之語。

    將邊讓罵的狗血淋頭。

    毫無還手之力。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換了他們當做曹昂的對手,恐怕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下來。

    想想都覺得恐怖。

    不少人在這炎熱天氣,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彷彿從心底裏冒出了寒氣。

    “走吧走吧,往後對曹府君和曹將軍恭敬一些,有些事情儘量照辦,否則曹將軍不僅帶兵能殺人,他開口也能殺人啊!”

    “是極是極!”

    “誠如張兄所言!”

    衆人紛紛達成共識。

    離開刺史府的腳步更快了幾分。

    用心險惡的邊讓,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點的,他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噴,嘴賤直指曹操的出身。

    不僅沒有降低他在兗州世家心中的威望,反倒還起了反作用。

    與會者對曹操更加恭敬了。

    這個兗州刺史,恐怕要當得如鐵鑄一般,再也無法輕易撼動了。

    …………

    刺史府書房中。

    父子二人隔案對坐。

    面前擺的是一架煮茶爐。

    “咕嚕咕嚕咕嚕!”

    隨着茶水的沸騰翻滾,曹操拿碗從中舀起一碗,擺在了曹昂面前。

    看着兒子捧起茶碗,輕輕吹拂滾燙茶水時的模樣。

    曹操心中有些感慨萬千。

    在曹操看來。

    今日若非曹昂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僅憑言語就將邊讓罵的吐血。

    那他恐怕除了拔劍將其斬殺,不會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維護曹家的顏面。

    而眼下,曹家的顏面不僅保住了,甚至在衆人心中,還豎起了一杆更高的旗幟,維護了他作爲兗州牧的威嚴。

    不僅如此。

    曹操自己心中也出了一口惡氣。

    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在關鍵時刻總能站出來,揹負所有人的希望,也不會辜負大家的厚望。

    永遠能夠令困境化解,破除危難。

    有這樣的兒子。

    父復何求?

    我爲他而感到驕傲!

    ……

    父子二人飲了一陣茶湯後。

    曹操心裏漸漸冷靜下來。

    放下茶碗。

    接着主動向曹昂問道:“昂兒,那個姓邊的雖然被你說的吐血暈迷,但他終究是苟延殘喘於這世上。”

    “此人辱我曹家上下,爲父若不能殺之,實在難以平我心頭之恨,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面對父親的怒火。

    曹昂同樣放下茶碗。

    接着笑呵呵的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心中早已有定計,讓他吐血暈迷,只不過是提前收點利錢罷了。”

    “等到時機一至,我佈置的後手便可以顯現,彼時他死路一條!”

    對於兒子的本事。

    曹操還是相當放心的。

    因此聽曹昂這麼一說,他當即點了點頭,一副欣慰的模樣。

    只是在猶豫再三後。

    還是略微皺了皺眉,有些遲疑的追問道:“這個時機是要等多久,每想到他在這世上多活一日,爲父便像是咽了一口腐臭般難受。”

    曹操直言一天都不想讓邊讓多活。

    看起來好像有點狠。

    但曹昂卻覺得理所當然。

    只不過眼下這老小子還殺不得,必須得等他的後手到位,通過這個手段去殺了此人,那才能永無後患。

    ……

    因此面對父親的追問。

    曹昂只是搖了搖頭。

    “父親不必心急,眼下是糾集各方,討伐黃巾的重要關頭,各方勢力雲集於此,倘若我們於戰前殺了此人,那多少會影響討伐大業。”

    此言一出。

    曹操臉上的恨意當即消減一分。

    他只是有些被仇恨衝昏了頭,不代表失去了思考能力。

    誠如兒子所言。

    如果在這個時候殺了邊讓,難免會引得各方勢力有所想法,萬一因爲這個產生的些許顧忌,導致與黃巾交戰時出了什麼差錯,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見曹操稍稍緩和下來。

    曹昂當即更進一步。

    繼續勸說道。

    “此人雖是無德無能之輩,今日也算是被我一番言語搞臭了名聲。”

    “但他活到這麼一把年紀,終歸是有些底蘊積攢的,最起碼他出身兗州,還是本地士族。”

    “有些本地的名士與世家,與他串聯過深,我們貿然動手殺他,只會導致這些勢力對我們生出逆反之心,甚至會暗中背駁我們。”

    “因爲殺此一人,而導致人心離散,甚至原本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兗州,反倒變的飄忽不穩,那這個代價可就太大了,區區一個邊文禮,他還當不得我們如此興師動衆!”

    ……

    這下曹操算是徹底冷靜下來。

    爲了家族大業和個人前途。

    他還是能暫且忘掉仇恨的。

    老曹終究是個理智人。

    “唉!”

    在唏噓感嘆一聲後。

    曹操有些難言的扶了扶額頭。

    接着頷首贊同道:“我兒所言甚是,若是動手殺他,讓旁人知道了,還以爲我曹操無容人之量。”

    “反倒不以兵刃殺之,能讓兗州等關東各地有識之士,直到我曹操是個胸懷大度,腹有氣量之輩,日後想必會紛紛來投。”

    見父親已然明悟。

    曹昂臉上當即露出笑容。

    輕輕的拍了拍巴掌。

    欣然附和道:“正是此理,只要我們接下來一段時間,不對邊讓做任何動作,兗州諸多名士和世家,只會以爲我們是賣他們面子。”

    “從而會越發擁護您統領整個兗州,此乃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爲呢?”

    ……

    “嘩啦!”

    隨着流水聲響起。

    曹昂替曹操的碗中舀了一碗茶湯。

    敬呈過去之後。

    曹昂用手指了指曹操腰間佩劍,接着眯起眼睛笑道。

    “先前廳堂之中,孩兒之所以按住您的劍柄,不讓您拔劍,正因如此。”

    “殺他實在髒了我們的手,鬧不好還要濺一身血污,孩兒自有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兵不血刃,便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這裏。

    曹昂稍微頓了頓。

    接着整個人湊過來,小聲的對曹操叮囑道:“接下來的幾日,父親務必佯裝出將此事拋之腦後的姿態,若是有人前來說情,您惱怒一番,便順理成章的把人情收下。”

    “只要所有人都認爲您放下了這段仇恨,那時候就是我出手之時,彼時姓邊的死了,也和咱們毫無瓜葛。”

    這話說的曹操哈哈大笑。

    忍不住對曹昂比出個讚揚的手勢。

    “我兒面厚心黑,一如往昔啊!”

    “你且放心,爲父自然省得,保證讓他們都認定,我是個寬容大度的謙謙君子!”

    謙謙君子曹孟德。

    曹昂聞言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小的書房之內。

    父子二人笑的前仰後合。

    若是有外人聽去了,恐怕會一頭霧水,不知方纔還經歷了那麼一樁噁心事的爺倆,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高興。

    ……

    父子二人又言談了一陣。

    正當曹昂準備告辭離去時。

    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便聽到有人輕輕叩門。

    “府君,陳從事和陳留張太守前來求見,小人已將他們二位引至偏廳。”

    陳從事就是陳宮。

    這傢伙也是兗州士族之一。

    曹昂當即對曹操眨了眨眼睛。

    “父親,瞧見沒,找您求情的來了,其中還有咱們自己手底下的人。”

    “這二位您就別招呼了,畢竟都是您的老熟人,在他們面前您也不好說些什麼,就讓孩兒替您走一糟!”

    曹昂的精準預判。

    再一次讓曹操感到驚歎。

    果真這世間的大小事情,十有七八已經盡入我兒之眼,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了他。

    同時也暗自慶幸。

    若是在廳堂之上,自己一時魯莽,斬殺了邊讓。

    那恐怕陳宮和張邈,會與自己離心離德,那他曹操說不定就要少一個好用的謀士,以及一位忠心支持他的合作伙伴了。

    思及此處。

    曹操當即起身,將曹昂送至門口。

    “昂兒,事情你就看着辦了,多少收下他們的人情!”

    曹昂點了點頭。

    出門而去。

    ……

    月票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