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紫雷繞身化霸體,本初一念殺宦官(5K)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我不會咕咕咕字數:5852更新時間:24/06/29 12:00:16
    九月五,天刑值。

    五行爐中火,衝猴煞北。

    雲層拱衛的日輪逐漸西沉,西面紅霞萬道,瑞彩蒸騰,渲染半邊赤穹,月夜如約而至,天地的運轉,不因人間的離合有絲毫改變。

    乘風居內,張郃正在練功,胸膛一鼓一癟,竟是將心血跳動之聲也催響起來,可以看到,他那稚嫩的身軀上也逐漸有了些皮膜的痕跡,內勁也不再修行張家支脈的二流武學,而是改修了項稷所傳的降三世明王身這門一流武學打基礎。

    在他行功三個周天後,一旁坐着的項稷飲下一口茶水,屈指一彈間有離火玄冰勁飛出,落入張郃體內流轉洗練,化去那明王身的忿火與煞氣。

    跟着,便有請來的專人持佛經與儒學竹簡走來,開始給張郃講解,配合他功力的進步,思想與才智也不能落下。

    “這一月以來,收支如何?”

    眼角一瞥,項稷已是見到趕山客邁着大步子走來,油光滿面,這段日子過的顯然是滋潤。

    “託公子的福,不少書院外院與各家子弟常來光顧,此前您帶回來的幾箱子珍寶也變賣完成,得了五千兩銀子及約莫五百人的糧食,還有五張地契,還有那乘風居的老闆···”趕山客聞言哈哈一笑,躬身行了一禮後便提起了這個月的買賣來,生意很好,不過當提到這片住地的老闆時,卻是忍不住頓了頓。

    言有未盡之意,項稷便明白,這是不好決斷,多半是有了麻煩,便頷首道“住了這麼些日子,乘風居也不算虧待了我們,招待周到,若是有什麼麻煩,能順手幫便幫吧。”

    聽到這話,趕山客才鬆了一口氣,憨笑道“不瞞公子嘞,我二人聽聞居主的女兒回城時被江匪劫了,還險些丟了性命,老秋他急性子您知道的,當場就拍馬去救人了,我便回來稟報一番,以免出了什麼麻煩。”

    事實上,也不會有什麼麻煩,江匪實力能高到哪裏去?以秋老虎四關的實力,收拾他們綽綽有餘,只不過他們如今是項稷的隨從,要分清楚尊卑,做事自然不能隨心所欲,要稟報一番才好。

    “佛曰,降妖除魔爲本心,這些匪寇就是妖魔,降伏了便是功德啊。”

    正在研讀經書的張郃忽地開口,眼睛不自覺的瞟往項稷方向,顯然是也動了出去走走,實踐身手的心思。

    “說的在理,晚上你加練一個時辰。”項稷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輕哼一聲便要他加練,讓小家夥一陣唉聲嘆氣。

    不多時,秋老虎便喜滋滋的攥着一張地契回來了“公子,辦妥了,還有個好消息。”

    “你說。”項稷微微一笑,這兩人辦事的效率很不錯,的確適合帶在身邊。

    秋老虎遞來地契“乘風居主感謝咱們的幫助,將這間院落的地契送給咱們了,希望日後多多往來。”

    “這也是正常的人情往來,你收下便是;至於那五百人的糧食,你們可酌情招攬些流民或百姓訓練一番,當作下手,安置在城外便可,正有一張地契是那裏的,日後會派上用場。”

    項稷也不意外,他如今的身份到了那個層次,自然就會有人拋出橄欖枝,表露善意,想要借勢託庇,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這悠閒的一個月裏,光是請帖與拜帖他都收到了上百封,無一不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取捨部分後赴宴,在城中也結交下了一批人脈。

    再有三日,九月八的白露之日便該是袁紹再宴衆人的時候了。

    噠、噠,就在此時,叩門聲起,一個瀟灑不羈、意氣飛揚的文士踏入院落內,面容略帶傲才之氣,當見到項稷後目光一亮,遙遙拱手便上前來。

    項稷早知此人曾來過,便笑道“閣下儀態飛揚,才氣外露,想必就是那位‘聞名洛陽名士"的許子遠吧?”

    “兄臺竟知我許子遠?哈哈哈,果然是慧眼識人,才子相惜啊,實不相瞞,許攸此番而來,爲的是三日後的託日山莊再聚,本初兄的宴會一事···”許攸一抹下額,洋洋灑灑說了半天,末了才提及三日後的宴會之事。

    一月前送拜帖,三日前再告知,赴宴當日亦有人來通知,這是禮數,袁府班底自然不會有疏漏。

    他還真是話蠻多···項稷頭回碰到這麼能叨叨的,大概也知道了他意思,就是前來再告知一聲不要忘了三日後的宴席。

    而這一次與之前不同,到來的人會少很多,或者說是信得過的人,顯然是有所謀劃。

    寒暄完畢,項稷禮節性的挽留許攸留下,對方雖有些動心,但還有要務在身不可拖沓,便只能離去。

    “一月以來,我也將那紫雷電身與怒雷鳴修行有成,三日時間,也正好再熟練一番。”

    月上中天,項稷一人坐於亭內思量,當初自平皋府內搜刮出來的幾門武學也修行到了熟練層次,其中的以氣御刀·怒雷鳴更是玄妙,爲昔年西楚霸王的操刀之術,可以達到如傳聞中‘飛劍"一般的神異功效。

    一念至此,他指節輕敲桌面,頓時遠處黑木匣子內傳出鏗鏘之音,尋梅刀被銀白電光包裹着飛射而出,猶如飛燕一般在十丈之內來回穿梭飛舞着,凌厲敏捷,望之不似凡俗手段。

    跟着,他暗運無相真身,眼耳口鼻以及周身每一處毛孔內頓時迸射出紫雷銀電,整個人都如同化作了雷霆之身般絢爛,這些雷光在身外環繞聚攏,形成了一層圓環般的壁壘,而後便見項稷毛孔顫動,一簇簇紫雷凝聚成了鋒芒,化作成百上千根雷刀紮根在了毛孔上,霎時間他通體都是刀鋒鑽出,雙臂合十向天,恍如無數口雷刀熔鑄在了一起。

    立在那裏,項稷只輕輕一揮手臂便發出了刺耳的雷暴與切割聲,腳下發力一個旋轉就形成了一團直衝長空的雷刀風暴,人體毛孔何其多,而他卻借無相真身之法化弱點爲武器,直接造出了這樣一身殺戮之兵,若是與人交手,當真是凌厲無匹,令人不知該如何應對攻擊。

    “如此,甚好。”項稷滿意的點點頭,斗轉星移畢竟只是卸力打力,沒有那麼萬能,且還需要接觸媒介;但這一式便是肉搏廝殺,貼身鏖戰的妙法了,讓敵人無從下手,猶如刺蝟一般頭疼。

    而在此時,袁府另一座府邸內,另一位袁家傳人卻不是那麼的心情愉快了。

    華貴明堂內,袁術正傷神自酌,近來發生的一件件事讓他頗有些唏噓,感慨不得志。

    原本

    ,他是袁逢嫡次子,地位僅在袁基之下,也有着大好前程,可自從袁紹被過繼爲袁成之子後,地位也壓他一頭成爲了堂兄,更是在佛兵神掌一戰中大放光彩,與魔君、虎魔都有所交手。

    而那位大哥袁基就更不用說了,氣運逆天,得了上天下地至尊功,更是皇城大戰擊敗弘農楊氏的日月同天,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龍虎之上一座山的恐怖成就。

    兩位“兄長”都在大放異彩,而他卻碌碌無爲,這段時日什麼也沒有幹成,族內自然多了不少閒言碎語,讓袁術也有些鬱悶。

    “罷了,既是他袁本初一再相邀,我便也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三日後便往那宴會走一遭便是。”

    末了,他看向桌案上的一封拜帖,目光漸漸沉凝。

    與此同時,曹府內,曹操亦是一人獨處,立在月夜下沉思。

    “贅閹遺醜,宦官之後···也許這便是改變的機會了。”

    良久,他輕聲低語,像是下了某種決斷。

    範陽府,廂房內,一盞燭火搖曳。

    劉備靜靜望着桌子上的拜帖,他也收到了三日後的邀請。

    袁紹對宦官有動手的想法,那麼大儒一系就是必然的盟友,他們與宦官是天然的不對付,甚至大儒鄭玄都被迫害的入獄。

    “山河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們來了,就會被捲入,不站隊,便都是敵人,歷史,時代,都在迫我們做選擇。”

    他呢喃自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漸漸吹熄了燭火。

    日升月落,雲卷雲舒,眨眼已是三日過去。

    九月八,白露。

    朱雀值,宜祭祀忌安葬。

    今日項稷起的很早,盤坐屋檐之上,遙望天際一線魚白。

    漸有東來紫氣浮現,雞鳴緊隨其後。

    “既然師傅沒有傳話,楊氏也沒有阻止,那麼就說明他們默認了這一次的宴席,或者說,士族集團默認了袁紹的報復行動,並不打算阻止他對宦官下手,那我便沒有什麼好顧慮了。”

    想明白了其中問題,項稷一躍而下,準備前往託日山莊所在。

    乘風居前,已有一道身影走出,遙遙招手。

    “阿德。”項稷從天而降,出現在了劉備身旁,兩人相視一笑,便同往同去,泛舟河上。

    時至今日,龍氣與光武碎片在身的劉備也突飛猛進,成就了三關武師的層次,正在着手選擇星宿序列,要完成儀式。

    長河漫漫,託日山莊近在咫尺,已然能夠見下人在門口迎接,與數月前所見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人少了些。

    “兩位請進,隨我來。”領頭的僕從見兩人到來,當即在前引路,往內而去,安排好了席位。

    在高臺席位上,曹操已至、許攸、張邈等人亦在。

    而更讓項稷意想不到的是一個坐在袁紹身旁的男子,面容與他有三分相似,但更爲粗豪,乃是豪鷙悍鬼袁術。

    這位與堂兄一直不對付的袁家傳人竟也到了。

    與阿德對視一眼,項稷就明白,這次的事情不會小。

    落座之後的一炷香時間裏,宴客已悉數到齊,就連公孫瓚、公孫越兩兄弟也到了,總共十五人。

    此刻,場中衆人都有些摸不準宴席背後的貓膩,不過既然猜不到,大家也就花轎轎子人擡人,吹捧起袁紹在佛宮內的表現來,效果不見得多好,反正袁術神色是不太好看的。

    終於,袁紹舉手一平,衆人目光聚攏過來,便見他侃侃而談道“此番請諸位前來,也是爲此前宴會上刺殺受驚一事做個交代,當日之事我已查清,背後的主使不止是消災樓,還有其背後的亂政宦官,當日推動此事的,便是中常侍王甫,其麾下王吉、其子王萌,黨羽段熲亦有糾葛。”

    衆所周知,十常侍有十二個,其中首領,便是被宏帝曾戲談作父母的張讓與趙忠。

    “慚愧,在下被擒,迷迷糊糊醒來時已是身在家中,連出手之人也沒有認清,險些害了諸位。”張邈面露愧色,要是當日刺殺真的功成,整個宴會上的人怕是都要受牽連,引起一場震動。

    衆人沒有在意張邈的話語,而是震動於袁紹話語中所提及的人物,中常侍王甫及其子王萌、酷吏王吉、黨羽潁川太守段熲!

    這其中,可不是尋常人物啊,很難不考慮這之中的潛在麻煩。

    袁紹若要報復,難道還準備直接對王甫下手嗎?其實力可不弱,至少都是五關之上完成了一重儀式的人物,又鮮少出宮,他們哪裏來的機會?

    “段熲(炯)?”項稷沉吟,此人也不簡單,乃是西域都護段會宗從曾孫,與皇甫規、張奐並稱涼州三明,170年段熲被徵入朝,歷任侍中、執金吾、河南尹、司隸校尉等職,他黨附宦官、捕殺太學生,因而得保富貴,平步青雲。

    如今袁紹查清楚背後的元兇,勢必會一一報復,自己是否也要在其中撈取一些政治資源呢?

    此前擊殺霧魔時,便以天魔四蝕察覺到消災樓背後對自己下手的人是王萌,乃中常侍王甫‘之子",王甫又與自己師傅楊彪是政敵,雙方爭鬥不死不休,如此看來,可以說是完全敵對的一脈,新仇舊怨累加,怎麼說也該算一算。

    可這個時候,其他人目光就不自禁落到了曹操身上,神色耐人尋味。

    雖然他做出了很多與宦官劃清界限的事情,雖然他打死過蹇碩的叔叔,但他家世終究擺在那裏,在這樣的時候,真的能信任嗎?

    贅閹遺醜,這層身份不見得比草根好到哪裏去。

    “孟德是我力邀前來,隨我共行諸事,不會有誤,諸位在此,也正好做個見證,紹以身相保孟德,若真出問題,我會負全責。”

    這時候,袁紹站了出來,他最有資格,也最有公信力說這句話,其他人出言基本無用。

    曹操面露感激之色,遙遙拱手,不再言語。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袁紹力挺曹操,衆人自然也無話可說,只能認同了這一點。

    “每年年末,王甫之子王萌與麾下王吉會趁時出宮,明面上是代替王甫自己去與家人團聚,衣錦還鄉;暗地裏則是替王甫收取在外的‘孝敬錢"以及帶回以供享樂淫玩的男奴,他們二人的實力都是五關層次,只完成了入門儀式。

    而據我所查,兩人迫害異

    己,冤殺官吏,奪人房產,私通外官的證據並不少,若要伏殺,當一錘定音,不給翻身之機,上報罪責的官員已有人安排好,屆時若成,僞裝成其畏罪自殺便可,朝堂中的其他人會擺平麻煩;若是不成,也夠他們傷一陣子;無論成與不成,咱們都會被摘得乾乾淨淨。

    城內動靜也有天師道的化身符籙遮掩,造出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分身來,僞裝成我等尚在城中的景象,且有‘人證",可以放心;好處自不必我多言,各位都是士族集團的一份子,除掉一位大宦便是日後支持與高進的資源。”

    袁術適時開口,這次出手相助也是存了積攢名氣,招攬班底的心思,他自然不會親自下場,受袁紹之邀前來也只是幫襯一二,起個穩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準備也的確充分,就連上報罪責的官員都是之前與王萌結仇的,扯不到他們身上來。

    別人一看袁家三個傳人裏倆都參與進來了,這事自然穩妥,能搞得定。

    而從小來看,這是袁紹的報復還擊,直指王萌;但從大來看,其實是世家士族對於宦官的攻擊,要打壓他們爭取更多的權力,針對的是王萌之父、中常侍王甫;故而他們這行動也只是大方針裏的一部分,其餘佈置不會告知他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這兄弟二人說完也不着急,靜靜等着衆人的反應,他們邀請過來的,要麼是同一集團的自己人,要麼是跟宦官有仇的,基本不存在告發的可能,士族集團與宦官的爭鬥早就不死不休了。

    權衡片刻後,有五人選擇了離去,不願親身參與,但可以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亦是立下血誓不會外泄,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一種獨特誓言,與歃血爲盟相似,具有一定的約束力,違背會付出有礙道途的代價,背後家族也會被士族集團排斥打擊。

    最終,只有曹操、袁紹,袁術,項稷、劉備、公孫瓚、公孫越,張邈,吳臣,伍孚十人留下;後二者都是被宦官迫害的黨人。

    “諸位能留下,本初感激之至,不論結果如何,我可以保證諸位的行動與身份不會外泄,事後無論成與不成,一定也能官職升遷,名氣大震,屆時我會贈諸位一人三口百鍊利器,武學、金銀以及地契皆有,權當是辛苦費,本初亦欠各位一個人情。”

    袁紹先說利益再談條件,開誠佈公,願意出手的不會虧待。

    公孫家的兩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本就是庶子出身,地位不好,前途有限,若是能搭上袁家的快船,也許可以搏出一番事業來,自然願意一拼。

    曹操則是有心要洗清身份,徹徹底底的將自己與宦官分割開來,故而此行有必要性。

    至於項稷與阿德倒關係不是很大,只是對日後的前程有想法。

    伍孚與吳臣自己就是被迫害的黨人,險些家破人亡,與宦官結仇,自是堅定。

    “好,諸位,這等社稷蛀蟲不可不除,年末我們再會,一舉斬去閹黨的羽翼。”

    末了,袁紹拔刀立誓,要除盡禍國殃民的閹黨,衆人共證。

    藉着宴席,項稷也與曹操打聽起軍伍中的職位來,將軍那是不必問的,太遙遠,中郎將也不是眼下能觸及的,他便自校尉問起。

    曹操沒有隱瞞,自中郎將以下,有各級校尉、而後是司馬、曲軍侯、官長、隊長、屯長、什長、伍長等軍官。

    大將軍建旗,秩奉萬石,統領全軍;偏將軍建旌,秩奉中二千石;校尉建幟,秩奉比二千石;司馬建旃,秩奉比千石。

    兵制是以二和五的倍數爲計算,最基礎的單位爲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爲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五什爲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兩個隊爲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兩個屯爲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

    “以兄臺背景,至少取個軍司馬是不難的,若是再往上,尉官亦可期。”曹操面色微紅,已是有了幾分醉意,也調侃起項稷來。

    “幫了本初這一趟,便是穩了。”項稷飲下酒水,已然有了自己的盤算。

    此時,萬里碧空如洗,陽光將雲海照出無邊無際的燦爛金色。

    衆人離了託日山莊,回望皇城,莫名覺得那裏被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籠罩,似是垂垂老矣。

    在這一刻,他們心中莫名涌現了一種感覺,生於天下間,不能安社稷山河,不能輔佐明君而福天下,便只有行屠戮之事,斬殺害羣之馬,這亦是他們報效家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