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親舅舅的恨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牛皮繩字數:2239更新時間:24/06/29 11:59:46
    “夜間蚊蟲多,爹記得你最怕蠅子。”

    涼月訕笑着,手都不敢動了,她剖析了瘋爹話裏的意思,牀上是不是放着一隻超級大個兒的蒼蠅,正瞪着一雙綠豆眼瞄着她呢?

    涼月登時噁心地鬆了手,回頭看見瘋爹不屑地把書往案上一丟,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道:“說吧!這次去了多遠?捉了什麼妖回去?”

    涼月乖巧地坐了過去,把被瘋爹差點弄散的書好好放好。

    “爹爹別生氣,我是去碧水湖幫那個小孩兒找東西去了。”

    “哪個小孩兒敢勞煩本王的女兒當跑腿兒的?”

    瘋爹說話沒什麼好態度,涼月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剛纔偏殿發生的事兒講給瘋王聽。

    “此事爹已知曉,就算如此,有必要大晚上的出去?”瘋王顯然不信。

    “掩人耳目啊!要不然大白天的突然從湖裏爬出一隻綠毛龜還能變身說人話,被什麼人瞧見了,還不當場嚇死!”

    “到時候再把我當成妖女給祭了天,我還沒活夠呢!”

    涼月又添一句,把事情說得再嚴重點兒。

    瘋王把女兒的髮飾一樣樣細心地摘下來,一個個從大到小分門別類地擺好,強迫症既視感。

    聽完涼月的說辭,他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涼月真猜不透他是不信,還是在生氣,還是兩樣都有。

    不能讓瘋爹鑽牛角尖兒了,趕緊轉移話題。

    “等爹,今日那些刺客,是什麼人呀?”

    涼月用符把他們都定住了,瘋爹也審了半日,應該有點結論吧。

    瘋王果然換做一副嬉笑嘴臉:“你猜?”

    “你得罪的人太多,我猜不出來。”

    涼月可沒有瘋爹那般輕鬆自在,她若只是個普通的人族小孩兒,她現在估計已經投胎去別家了。

    瘋王並不在意自家女兒的嘲諷,反而眉飛色舞起來:“我既然讓你猜,便不會給你出難題。”

    這麼說,刺客是她認識的人!

    北安侯,楚子揚,還有他那個可怕的親隨,叫紅鬼的。

    “你是他親妹夫,我是他親外甥女兒,他不會這麼狠心吧?”

    瘋王倒是滿不在意,伸了個懶腰,抱起女兒,起身關窗。

    “恨屋及烏唄。”他說。

    涼月摟緊了瘋王的脖子,是的,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的親妹妹被她的丈夫殺了,她會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揚灰。

    “那我豈不是躺槍了?”

    “你已經躺平了。”

    瘋王還豎起了大拇指,好像在恭喜她。

    “我真幸運,有這麼個好舅舅。”

    這是絕對的反語。

    瘋王大手摸了摸女兒的後腦勺,那裏今日撞了下。

    “還疼嗎?”瘋爹輕輕揉着。

    涼月勾了勾手指,所有窗子自動關好,無需瘋爹再動手。

    她把頭靠在瘋爹的肩頭,打了個哈欠。

    “唉!這勞累的一天呦!”

    彷彿剛纔所言的北安侯的事情,就是她掉了一粒飯那般不值一提。

    次日一早,侍衛加了兩成,大家又朝着慈方庵而去,涼月喜歡睡懶覺,怎麼上馬車的都不知道,等她醒來,都已經到慈方庵了。

    “姑娘!你也太能睡了!”

    桃核兒指了指窗外垂下去的夕陽,說:“您再晚點兒起來,可就啓程回宮啦!”

    “小孩子不就是吃吃玩玩睡睡嘛!”

    涼月故意發嗲,弄得桃核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涼月摸了摸淺藍色的被面,有點意猶未盡,她還真是一睜眼一閉眼就是一天,啥也沒幹。

    “桃核兒,我餓了……”

    “睡了一天還好意思喊餓,姑娘,也就只有你這麼沒心沒肺了。”

    桃核兒拉涼月起身,衣衫在牀邊放着已經不知多久了,涼月還沒什麼精神,就渾渾噩噩地聽着桃核兒的彙報。

    “半曲已經來問過三次了,說要是姑娘您醒了,叫奴婢務必趕緊送您過去。”

    “去哪兒?這不都到寺裏了嗎?”

    “還能去哪兒呀,姑娘!您是不是睡懵啦!當然是去見太后娘娘啦!”

    涼月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桃核兒,看她動作麻利,嘴裏叨叨心急如焚,爲難地道了聲:“不是吧?又雙叒叕這樣!”

    涼月這回不渴也不餓了,頭髮都來不及梳就衝了出去,慈方庵是個百年老寺,地方卻不大,又地處半山腰,十分僻靜,也沒什麼香火,所以這裏的尼姑加上打雜的也就二十幾個人,涼月這麼瘋瘋癲癲地一跑,地板都踩出了一串交響曲。

    “啪!”

    用力推開太后所居的懺世堂的大門,涼月氣得後槽牙鑽心地痛了下。

    好嘛!陣仗年年有,今年特別大,黑壓壓地跪倒一大片呀!

    小皇帝苦巴巴地跪在最前頭,身後側的瘋王面無表情,同行而來的白洞庭、半曲還有宮人護衛挨排兒跪得那叫一個齊刷呀!

    桃核兒也跨進門檻,跪在了最後面。

    怪不得半曲急得催了三次,她這塊敲門磚不醒,這些人就都得跟着跪,這哪裏是來探親,根本是來給太后添堵的。

    涼月其實並不詫異,每一年,都是如此。

    當年瘋爹從北安城逃回來,與白孤雲起兵逼宮,瘋爹是像太后許諾過的,會留廢帝一條性命。

    鬼知道當時的皇帝,瘋爹的親哥哥,太后的親兒子,被逼退位就退位,幹嘛想不開往瘋爹劍上扎?

    太后沒想到迎回一個兒子,卻又失去了另一個兒子,孰對孰錯,大是大非,在一個母親眼裏,都成了藉口。

    這份怨,便落在了瘋爹身上,哪怕瘋爹最終沒有選擇登上皇位。

    太后選擇離開,躲在這破廟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涼月不明白,瘋爹爲什麼不告訴太后,當年他是被誣陷的,他在北安城遭了多少罪,挨了多少打。

    爲什麼任太后賭氣離開?

    涼月繞過衆人,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沒人理。

    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

    “皇奶奶……”涼月奶聲奶氣的,又敲了敲門。

    “皇奶奶?皇奶奶!孫兒來看您啦!給您帶了糖吃,爹爹給孫兒買了好多呢,孫兒想着皇奶奶愛吃甜的,都給您留着呢!孫兒都帶來了……”

    涼月偷偷扒開個門縫兒,太后正對佛像敲着木魚,背對着涼月,好像沒聽見。

    涼月把懷裏的小包裹放在門口,又可憐巴巴地衝着太后哭訴:“皇奶奶,您看看孫兒好不好?您都不知道,孫兒要不是命大,這次差點兒就見不着皇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