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邊界

    陸妄將車子停到了私人醫生家門口，卻並沒有下車的意思。

    林一疑惑：“你不下車麼？”

    陸妄給了林一一個眼神，意思讓她自己體會。

    林一撇了撇嘴。

    行吧。

    自己就自己。

    她問一句也是出於禮貌怕他生氣好吧？

    畢竟倆人現在已經不是藏在地下見不得人的關係了。

    林一推開車門下了車，陸妄坐在車上看着林一的背影，隨即從置物格內拿出煙叼在嘴裏點燃，他特意將車子落下，讓車內的煙霧全都能散出去。

    甚至於，連吐出的煙霧都是朝着車外。

    可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陸妄又覺得自己可笑。

    明明，她的懷孕是假的，爲什麼自己還要擔心她是不是受得了煙味？

    明明，她不願意給自己生個孩子。

    她是不願意的吧。

    怎麼可能願意呢，她的心裏，從頭到尾都沒有自己。

    想到這裏，陸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嘲弄。

    他狠狠地抽了幾口煙，隨即將只燃了半隻的煙扔出了窗外。

    半支煙跌落在地上，明明結局已定，卻又不甘心地在繼續燃燒，一如他。

    人啊！

    都是從最初的相識和相互吸引，再到不甘心，最後淪爲死心塌地。

    無一倖免。

    ……

    林一走進私人醫生的家裏。

    因爲陸妄提前交代過，所以這會私人醫生已經躲開將空間留了出來。

    何鬆就坐在沙發上，看見林一不由得緊張地站起身。

    他脣瓣上下嚅囁了一下，似乎是想叫林一的名字，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林一沒動，也沒有往前走，只是站在門口，和何鬆保持着最大的距離。

    林一：“聽說你要見我，我來了，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感謝你當年願意收我爲徒傳授我小提琴，照顧我，保護我。

    我們之間的師生情分，今天或許……”

    “一一！”

    剛剛連名字都沒有辦法喊出來的何鬆，聽到林一這麼說，突然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你現在，連坐下來和我多說幾句話都不願意了麼？”

    何鬆的語氣裏滿是悲哀和祈求，但林一不爲所動。

    她既然已經是陸妄光明正大的女人了，和何鬆之間的關係又這樣尷尬，就不能沒事因爲對方幾句可憐的話就瞎心軟。

    這是邊界感。

    林一：“就站在這裏說吧。”

    何鬆聞言苦笑一聲，但卻沒有強求。

    何鬆：“一一，其實最一開始，我很不喜歡你，甚至有些討厭，如果不是因爲你身上那絕頂的、難得一見的小提琴天賦，或許我根本不會收你爲徒。”

    林一眉心動了動，不是因爲何鬆說討厭她，而是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了，何鬆還說些做什麼。

    何鬆卻彷彿沒有看出林一的牴觸，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但是後來我把你帶在身邊，漸漸開始瞭解你的事情，我就發現自己變得不對勁了。

    我知道你活得不容易，也知道你的辛苦，漸漸的，我開始心疼你，想要保護你，我覺得這麼好的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是應該被捧在手心裏疼的，而不是被糟踐的。

    我對你的心，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林一看着何鬆，平靜地回道：“那只是你男人的保護欲在作祟，當時如果不是我，換做另外一個人，你也會有這種想法。”

    何鬆笑笑：“或許吧，就像是你說的，是保護欲在作祟，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對你產生了師生之外的感情。

    可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女孩，家裏也剛剛遭遇變故，我不能趁人之危。

    我當時想，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日復一日地照顧你，等到你過去了你母親死去的那個坎，等到你可以接受感情了，我再告訴你。

    可惜老天爺沒有給我時間。”

    何鬆說的是林一手被毀掉成了廢人，又被曝出醜聞的事。

    林一頓了頓：“老師，今天是我最後叫你老師，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了，如果你想見我只是想要帶着我回憶過去，那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我記在心裏也不會忘記。

    你對我好過，對我不好過，都存在於那裏，並不會因爲發生過什麼，或者過去了多少時間而改變。

    所以，你不必提醒我，也不必帶我回憶。”

    “不是的，一一，我不是要帶你回憶，我也不是要提醒你，我只是……恐怕這輩子，是我們最後見面也是最後說話的機會了，所以有些話，我如果這個時候，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林一覺得好像沒有什麼說下去的必要了。

    林一冷了冷臉：“你選擇說，我也可以選擇不聽，何老師，謝謝你曾經做我的老師，照顧我，保護我，也感謝你對我的喜愛。

    可是對不起，我已經有了愛的人，就算是爲了他，我可以不介意那天的事，卻不能在明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之後，再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和你接觸。

    老師，再見，祝您以後前程似錦，一路繁花。”

    話落，林一朝着何鬆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大大步往外走。

    何鬆想要追，卻終究猶豫了一瞬。

    “一一，對不起！你可以不再認我這個老師，但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最疼愛也最驕傲的學生。”

    何鬆衝着林一的背影大喊，林一就算是再決絕，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頓了一頓。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她就重新提起腳下的步子，朝着陸妄堅定地走了過去。

    何鬆深吸一口氣，看着林一上了陸妄的車子，再看着兩人的車子越開越遠，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樑衝的電話。

    “是我，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我想，我應該是幫不到你們了。”

    樑衝卻在電話裏笑了起來：“何先生，別妄自菲薄，你怎麼知道，一定沒用呢？”

    掛斷電話，樑衝看向身邊的林雨婷。

    如今的林雨婷和當初樑衝第一次見到的林雨婷，簡直判若兩人。

    樑衝也算是閱女無數，他自然知道，當初林雨婷的端着，無非都是裝的，所以那個時候的林雨婷讓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