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龍體欠安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奕辰辰字數:5874更新時間:24/06/29 06:53:24
    趙讓離了醉仙樓,漫步於城郭之內,心頭一片寧靜。

    午後的陽光,輕輕灑落,那青石鋪就的街道便似被歲月打磨得愈發光亮,行人的喧囂、小販的吆喝,匯成這熱鬧的市井畫卷。

    然他,似一位脫俗的仙者,神遊於這塵世之外,思憶着昔日的雲煙。

    不知何處飄來的酒香,勾起了他的幾分饞意。

    隨意找了家熱鬧的酒樓,拾階而上,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壺清酒,幾碟小菜,自斟自飲,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酒,似那江湖之水,流淌過他的喉頭,勾起了無數的回憶與情愫。

    西域的風沙、兄弟的歡笑、還有那江湖的快意恩仇,都隨着這杯酒,化作了綿綿的愁思。

    思及此處,趙讓不由得想起了元明空與元可欣二人。那時的他們,如初生之犢,懷揣着對江湖的憧憬與熱情,攜手走過風風雨雨。

    如今,雖各執一方勢力,卻仍難忘那初入江湖的純真與誓言。

    酒足飯飽之後,他付了賬,悠然地向殿下的府邸行去。

    玉佩之爭雖已告一段落,但那背後的暗流涌動卻愈發激烈。

    南宮家的深不可測、宰相府的權謀算計……而在這其中,南地蜀中唐家的名頭尤爲響亮。

    此次能夠邀請到他們參加迎春夜宴,無疑是元明空的一大助力。

    穿過府邸的重重院落,趙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後花園的涼亭之中。

    元明空正負手而立,欣賞着池中的游魚。

    聽到腳步聲後,他轉過身來,面上露出了笑容。

    “趙兄來了。”

    他招呼道。

    趙讓也不客氣地坐下,接過茶盞輕啜一口,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道:

    “殿下,玉佩已經送出去了。”

    元明空聽後,心情大好,問道:

    “不知趙兄將玉佩送給了哪些人?”

    趙讓便將名單上的勢力一一道來。

    當聽到“南地蜀中唐家”時,元明空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唐家竟然也願意接受我們的邀請?”

    他有些意外地說道。

    “看來這次迎春夜宴的陣容確實非同小可。”

    趙讓點了點頭道:

    “唐家雖然遠在蜀中,但他們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卻是不容忽視的。此次能夠邀請到他們參加夜宴,對我們來說是如虎添翼。”

    元明空聽後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好!”

    一連說了四個好,元明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接下來我們便要好好籌劃一下夜宴的事情了。趙兄有何高見?”

    趙讓沉吟後說道:

    “殿下已經安排了這麼多的勢力參加夜宴,想必已經成竹在胸了吧?”

    他笑了笑又接着說道。

    “不過依我看來,我們還需要在防衛和安全上多下工夫才是。”

    元明空聽後點了點頭道:

    “趙兄所言極是。這次夜宴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又接着說道:“我已經安排了最精銳的護衛,還有不少江湖高手暗中保護夜宴的安全。另外……”

    他頓了一頓又低聲說道:

    “我還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給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趙讓聽後心中一凜,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知殿下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元明空所說的“客人”指的必然是那些心懷不軌的江湖人士和敵對勢力。

    元明空神祕地笑了笑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人的身影在涼亭中交錯着,映入了池水之中,彷彿與那游魚融爲了一體。

    “南地蜀中唐家的位置,一定要安排得妥當。”

    元明空囑咐道。

    “他們是我這次夜宴的重中之重,絕不能有半點疏忽。”

    趙讓點頭稱是,心中對元明空的重視程度又多了幾分瞭解。

    “至於菜式,我已命人從各地蒐羅了珍稀食材,準備了一些別具一格的佳餚。”

    元明空微笑着說道。

    “其中有一道‘龍鳳呈祥’,更是用上了罕見的金色鯉魚和雪山飛凰,寓意吉祥如意、天下太平。”

    趙讓聽後不禁讚歎道:

    “殿下真是用心良苦,相信這場夜宴定會成爲一時之盛事。”

    元明空擺了擺手,謙遜地說道:

    “這都是多虧了趙兄的鼎力相助。沒有你的謀劃和周旋,這場夜宴也不會如此完美。”

    日頭更沉,趙讓的身影在涼亭外逐漸模糊。他剛欲擡步離去,心頭卻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令他下意識地回轉過身來。

    一陣清風拂過,吹起了他衣袂的邊角,也帶起了他心中的疑慮。

    他望向元明空,那雙平日裏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此刻卻似乎藏着深不見底的憂慮。

    “殿下,”

    他開口,聲音顯得有些縹緲。

    “在下有一事不明。”

    元明空輕嘆一聲,道:

    “趙兄與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趙讓頓了頓,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欣公主……她近日可好?”

    元明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擡頭望向漆黑的夜空,那裏有一顆孤獨的星星,在黑暗中倔強地閃爍着光芒,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可欣她……”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她最近在父皇的寢宮照料父皇。”

    趙讓的眉頭一皺。

    “皇上生病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然流逝。

    元明空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的,父皇的身體……近來很是不好。”

    “這也是爲何迎春夜宴會推遲舉辦,並且減少參加勢力的原因。”

    趙讓的心中一陣震驚。

    他知道大威皇帝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太好,但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想起當年那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如今卻病重在牀,生死未卜,不禁感嘆歲月的無情和人生的無常。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一場軒然大波,甚至改變整個朝堂和江湖的格局。

    他望向元明空,只見他的臉上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和沉重。

    那雙平日裏總是充滿智慧和決斷的眼眸中,此刻卻充滿了迷茫和無助。

    “殿下,你也別太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蒼白無力,但他還是想說出口,給元明空一些安慰。

    元明空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借趙兄吉言了!但父皇的病情……唉,只能聽天由命……”

    自己雖然貴爲皇子,但在生死面前,卻依然渺小得如同螻蟻一般。

    兩人相對無言。

    趙讓默默地站在元明空的身邊,與他一起望向那顆孤獨的星星。

    又聊了幾句,趙讓便告辭離去。

    他走出元明空的府邸,擡頭望向星空。

    夜色漸濃,星辰閃爍。

    但無論星空多麼璀璨,也照亮不了人心中的黑暗與迷茫。

    趙讓心中裝着事,腳步自然快不起來,一路琢磨着元明空那番關於皇上病情的話。

    踏着月色,剛進入院子,一個蒼老的身影便從暗影中走出。

    福伯迎上來說道:

    “少爺,您回來了。”

    趙讓點了點頭,問道:

    “福伯,有什麼事嗎?”

    福伯遞過一張紙條,道:

    “少爺,西門大壯派人送來的,說如果您回來了,就去豐年米行找他們。”

    趙讓心中一動,暗道:

    “這麼晚了,西門大壯找我何事?”

    他接過條子,匆匆掃了一眼,便轉身向豐年米行的方向奔去。

    豐年米行是西門家在皇城中最大的產業,幾乎壟斷了整個皇城的糧食市場

    走到門口,趙讓見米行的大門緊閉着,只有旁邊的側門開着一條縫,透出微弱的燈光。

    “讓哥,你可來了!”西門大壯苦着臉說道。

    “出大事了!!”

    趙讓心中一緊,問道:

    “出什麼事了?”

    西門大壯嘆了口氣,道:

    “今天中午,米行的一個庫管去倉庫運米,發現整個米倉的米都被人澆灌了火油!

    “什麼?”

    趙讓大吃一驚,

    “這怎麼可能?”

    豐年米行的倉庫防守嚴密,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近。

    西門大壯晃着腦袋說道:

    “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而且我們的人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趙讓心中一凜,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此事又發生在迎春夜宴即將舉辦之際,更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的關聯。

    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他沉吟片刻,道:

    “大壯,此事必有蹊蹺。

    西門大壯點了點頭道:

    “讓哥,我也是這麼想的。前面已經讓他們封鎖了消息暫時不要外傳。

    “嗯,走吧,我們先到倉庫看看。”

    兩人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了米倉前。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撲鼻而來,趙讓不禁皺起了眉頭。

    米倉內,一堆堆原本金黃飽滿的大米,此刻卻都被一層黑乎乎的火油浸潤,顯得格外詭異。

    趙讓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一番,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他站起身來,對西門大壯說道:

    “這些米雖然被火油浸潤,但並未完全失去價值。先將它沖洗乾淨,然後再做處理。”

    西門大壯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

    “讓哥,這火油易燃易爆,萬一晾曬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

    趙讓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只要小心點就行。”

    西門大壯見趙讓如此自信,心中的擔憂也減輕了幾分,點了點頭,道:

    “好!我這就去點些伶俐的活計來幫忙。”

    趙讓讓人準備大量乾草、棉布和清水,以及一些防火的器具。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便親自監督着衆人開始沖洗大米。

    衆人先將倉庫的門窗全部打開,讓空氣流通起來。然後,他們將一捆捆乾草和棉布鋪在地上,再將浸潤了火油的大米均勻地鋪在上面,慢慢用水沖洗。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那些原本被火油浸潤的大米終於變得清爽起來,雖然顏色略顯黯淡,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刺鼻味道。

    這些大米,原本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色,被皇宮訂走,用以供應禁宮的日常消耗,以及即將舉辦的迎春夜宴。

    雖然趙讓和衆人已經盡力將火油沖洗乾淨,但這些大米顯然已經不能再食用。

    如果不能按期交付,對豐年米行的信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西門家在皇城的勢力也將大打折扣。

    西門大壯面色凝重,他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他望着趙讓,眼中充滿了期待和焦慮。

    “讓哥,現在怎麼辦?”他問道。

    趙讓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

    “此事既然已經發生,我們便只能想辦法彌補。大壯,你立刻去皇城內其他的米行買米,無論如何,也要先湊齊皇宮的訂單。”

    西門大壯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去。

    趙讓則留在米倉中,繼續思索着對策。

    調集其他米行的存貨只是權宜之計,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而且,此事背後顯然有人在暗中搗鬼,如果不查出真相,恐怕還會有更大的麻煩等着他們。

    沒多久,西門大壯帶着幾個手下匆匆趕回米倉。

    “讓哥,我用高於市場三倍的價格已經把其他米行的存貨都買空了,湊齊皇宮的訂單沒有問題。”

    西門大壯氣喘吁吁地說道。

    他話鋒一轉,又道:

    “但是,這樣一來……我家在皇城的流動資金就所剩無幾了,這生意……”

    趙讓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

    “生意的事暫且放一放,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同樣是火油,同樣是火。

    趙讓在陽崎書院的廢墟中,也聞到了近乎一樣的味道。

    陽崎書院是海迪耶受了三皇子的指派,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但海迪耶顯然已經不想再摻合皇城中的是是非非,否則他也不會找到趙讓,把這些前因後果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可米倉內的情形,很難讓趙讓不聯想到海迪耶和他帶領的西域人。

    這些人向來詭詐,忽左忽右,行事毫無邏輯可言,有時看利益,有時卻只憑心情!

    天一亮,五皇子便帶着一隊禁軍,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豐年米行。

    他的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彷彿是一位關心民生的賢明皇子。

    “西門公子,聽聞豐年米行出了些狀況,我特地前來看看。”

    五皇子說着,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了那些被火油浸潤的大米。

    西門大壯迎了出來,心中都是不滿:

    “只是些小狀況,已經處理妥當了。”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五皇子點了點頭,道:

    “豐年米行是皇城百姓的糧倉,萬萬不可出事。我已經帶了禁軍來,幫助你們嚴加防守。”

    西門大壯和趙讓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五皇子此舉顯然有些反常。

    他平日裏雖與西門家有交情,但此刻如此熱心腸地前來幫忙,實在讓人不得不生疑。

    趙讓上前一步說道:

    “多謝五皇子殿下關心。不過此事我們已經有了對策,就不勞煩殿下了。”

    “而且西門大壯已經從其他米行調集了存貨,足以應付皇宮的訂單。至於防守之事,我們自有安排。”

    五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趙兄果然足智多謀。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只是……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就在這時,一隊鏢師模樣的人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們身着統一的勁裝,腰間掛着金光閃閃的鏢旗,正是金鐘鏢局的鏢師。

    五皇子見狀對西門大壯和趙讓說道:

    “哦對了,我還特地請了金鐘鏢局的兄弟們來幫忙防守。他們的身手和經驗都是一流的,有他們在,定能確保豐年米行的安全無虞。”

    西門大壯和趙讓聞言都是一愣。

    沒想到五皇子竟然會請金鐘鏢局的人來幫忙!

    要知道,西門大壯和趙讓自己都跟金鐘鏢局之間可是有着不小的恩怨。

    表面上相安無事,暗地裏卻勢如水火。

    此刻見到金鐘鏢局的人出現在這裏,西門大壯和趙讓的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但五皇子在場,他們也不好發作。

    趙讓拱手說道:

    “多謝五皇子殿下的好意。不過我們已經有了完備的防守計劃,就不勞煩金鐘鏢局的兄弟們了。請五皇子殿下和各位鏢師兄弟見諒。”

    說着,西門大壯一揮手,身後一羣西門家的護衛便齊齊上前一步,擋住了金鐘鏢局的來路。

    五皇子見狀眉頭一皺,但隨即又舒展開來。

    他似乎並不在意趙讓的拒絕,只是淡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也還是要小心再小心。這些人手就留在此,有需要的你們二人隨時可隨時差遣。”

    說完他轉身離去。

    那些禁軍和金鐘鏢局的人卻沒有撤離,在街頭巷口駐紮下來。

    說是聽憑差遣,但卻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的盯着豐年米行的一舉一動。

    五皇子一走,西門大壯忍不住罵道:

    “他媽的!這五皇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明知道我們和金鐘鏢局不對付,還故意把他們找來氣我們!”

    趙讓卻只是冷冷道:

    “他這是在試探我們。”

    “試探我們?”

    “試探什麼?”

    趙讓沒有回答他。

    五皇子此舉絕非無的放矢。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樣做既試探了西門家的虛實,又讓他們與金鐘鏢局之間的矛盾加深了一層。

    結合元明空所說,皇帝病重,這位掌軍的殿下看來已經急不可耐了。

    一旦皇帝駕崩,新皇登基,那麼所有的權力和利益都將重新洗牌。

    而豐年米行作爲皇城最大的糧食供應商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控制了豐年米行就等於控制了皇城的糧食供應和民心所向!

    因此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將豐年米行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