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搶人（中）

    對於招兵這個事兒，張天海壓根兒就沒想着走正規路線，試想，這南京保衛戰馬上就要打響了，再招不到兵，這點人兒全都得交代在這兒。

    至於違不違反軍紀，那就是以後的事兒了，爲了這點兒事兒就要槍斃他這個根正苗紅的天子門生？不存在的，像孫元良北伐時跑了，都沒被槍斃，雪藏一段時間後反而升官了，沒理由說他這個剛在淞滬戰場上立了功升職的團長就會被槍斃啊……

    事實上，黃埔系對於蔣中正來說，這是他執掌的軍隊裏邊唯一一支在忠誠度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派系，每一個黃埔系裏邊有能力的部下，他都不會輕易去槍斃。

    所以，在會不會被槍斃這一點上，張天海是看得很清楚的——既然不會被槍斃，最多也就處分一下，那就幹就完了唄。

    於是乎，在將臨時團部直屬連分成兩個排之後，剛上任的張大團長就大手一揮，帶着直屬團的三百名餘名老底子就殺向收容站了。

    當然了，張天海自然不會傻到去南京城內的收容站去搶人了，要是在南京城內搶人，可是不怕唐生智唐長官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燒不到自己？這種情況純粹是屬於壽星公上吊才會去幹的事情。

    所以，張天海靈機一動，帶人直接奔着南京城外的火車站去了，畢竟火車站也是收容所所在的地方之一。

    一個小時後，南京城外的火車站依然是人來人往，這些人裏邊有軍人，也有老百姓，只不過是以軍人爲主的，而老百姓大多是一些在部隊裏邊有認識人的，想藉着火車駛離南京的時候離開的人。

    這時是亂世，儘管有蔣委員長的一再嚴令“除了軍用火車，民用火車一概停運，除了軍用物資與軍人之外，其他物資及人等不許佔用火車資源”，但也總會有一些敢收錢，然後替人“消災”辦事的人。

    在火車站這邊，除了一些維護軍紀的部隊與負責運輸的部隊，其他的軍人幾乎都是些與部隊失去了聯繫，然後在這裏等着收容的人，連部隊着裝也都是五花八門的，又藍灰色的，也有草綠色的，還有其他顏色的地方軍，熙熙攘攘的，沒有千兒也有八百人了。

    瞧見這些人，張天海可謂是喜出望外啊，沒成想這裏還有一些兵能給他“招”回去呢。

    “吹哨，讓前面的人全部起立集合！別讓他們走漏一個。”張天海命令身邊的副官劉侯銘道。

    劉侯銘也能懂長官的意思，於是乎，他拿出了哨子，然後對身後的部隊說道：“直屬團全體都有，把前面這些散兵給包圍了。”

    說完這句話後，劉侯銘才吹響了集合哨聲，而直屬團的官兵則分成兩路將火車站前的小廣場上的人圍住。

    “前面的弟兄們，請你們馬上起立，全體集合！！！”吹哨子的間隙，劉侯銘扯開喉嚨大喊道。

    很顯然，直屬團這邊的動作是很明顯的，廣場上的官兵們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都是從火線上撿回一條命的人，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所以，讓張天海的直屬團官兵將小廣場上的人包圍之後，他們也都站立了起來，握緊了手裏的槍。

    見狀，張天海趕緊拿上簡易製成的大喇叭，站上吉普車的車頭，然後大聲說道：“弟兄們聽着，我是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的團長張天海，請大家安靜下來！”

    小廣場上依然是一片嘈雜，只有靠近張天海這邊的官兵才注意到了這位年輕的長官的存在，已經在等着他進行講話了。

    約莫等了一分鐘的張天海，見人羣依然是如此於是他從腰間掏出手槍，朝天就是一槍。

    “砰！！！”

    槍聲響起後，所有人都安靜了，這無疑是個極好的辦法，能迅速起到震懾作用。

    “行了，現在都安靜了。弟兄們，你們聽好了，我是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的團長，我叫張天海，我今天來到這裏，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招兵！在場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都是好漢！”張天海身材本就高大，又站在車頭上，手握着一支勃朗寧手槍，頓時成爲了人羣中的焦點。

    “我張天海和你們一樣，也是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不瞞大夥兒說，我們的直屬團是昨天才成立的，之前我們的番號是陸軍三十六師二一六團一營，我是營長。我們部隊在淞滬戰場打了整整三個月，我們無愧於祖國，無愧於人民。現在我們直屬團成立了，要招兵。我敢向大家保證，只要進了我們第三戰區直屬團，只要我張天海還有一口飽飯吃就不會餓着你們，只要撤退命令還沒下達，我便與大夥共生死，要撤，也絕對不是我一個人先跑！我張天海，死，也會是死在戰場上的。如果時運不濟，我則與大夥共存亡，絕不後退一步！”

    張天海的話很直白，也很真誠，在這些從戰場上死裏逃生的老兵們看來，都是國家危亡的這個時候了，只要做長官的不怕死，他們同樣也不怕死，他們不害怕死亡，怕的只是不明不白地死！

    只見張天海緩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大夥兒都是從後方上來支前作戰的，我當時是屬於第二批來到上海的部隊，第一批是八十七師和八十八師他們，這三個月來，無數戰友和弟兄在我身邊死去，死，對於我來說早就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了。我現在活着的意義，就是要替死在前線戰場們的弟兄們報仇，抗擊日寇，驅除日寇，如果我們今天退了，那麼死的是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我們要拿上槍，和日寇血戰到底！！”

    張天海的話，是發自肺腑的，他來到這時代之後，幾乎每一天都是在生與死之間度過，在這一點上，他有發言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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