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人這樣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素律字數:2279更新時間:24/06/29 06:47:00
    穗和回憶起往事,不覺出了神,都沒發覺裴硯知的到來。

    裴硯知在她身後靜靜站了一會兒,看着河邊的風撩起她散落在臉頰的青絲,想起自己畫的那幅畫,想起自己曾無數次想撥開畫中女子遮面的秀髮,忍不住上前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嗎?”

    穗和吃了一驚,揉揉溼潤的眼睛站起來:“大人怎麼想起問這個?”

    裴硯知被她問得一愣,也覺得自己此舉太過突兀。

    他大概是太急於找到小師妹了,以至於看到一個側影都能聯想這麼多。

    這幾年和小師妹類似的女子不知尋了多少個,也沒有一個是真的。

    至於穗和,別的不說,單說小師妹的學識,都不是穗和能比的。

    他冷靜下來,神色恢復如常:“沒事,就隨口一問,你洗好了過去吃點東西吧!”

    說罷不等穗和再開口,率先轉身往回走去。

    穗和鬆了口氣,跟在他後面,心裏忐忑不安。

    大人這麼問,是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嗎?

    她一直很謹慎,好像也沒有哪裏露出馬腳吧?

    總之無論如何還是要更謹慎一點,至少在拿回賣身契之前,不能暴露身份。

    吃完飯重新上路,穗和又開始絞盡腦汁向裴硯知請教生僻字。

    到後來,她實在覺得累,便挑了一篇文章,試着向裴硯知請教:“雖然大人教會我很多字,但這些文章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明白,大人能爲我講解一下嗎?”

    裴硯知原想着她看書是爲了打發時間,見她這樣認真,不免有些意外。

    隨即看到她挑的那篇文章竟是《衡論》,意外之情更添幾分。

    略微遲疑後,裴硯知點了點頭,接過書,認認真真,逐字逐句地講解起來。

    到底是做過天子侍講的人,他講書的時候,音色比平時要清朗一些,語速不疾不徐,聲調抑揚頓挫,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忘記時間流逝。

    穗和聽着聽着,漸漸從驚訝到激動,從激動到震驚,再後來,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

    因爲她發現,裴硯知對這篇文章的理解,居然和父親如出一轍。

    如果不是父親從不收學生,她都要懷疑他是父親的學生了。

    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會有兩個如此相似的靈魂,在父親離開的三年後,她竟從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裴硯知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絲毫沒發覺穗和的異常。

    他看着書上的字,腦海裏浮現的卻是老師給他講書時的模樣。

    他也沒想到,在老師離開的三年後,他會在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旅途中,對一個小姑娘講起了老師給他講過的書。

    不知老師生前有沒有給小師妹講過這本書?

    但願老師在天之靈能指引他早日找到小師妹,他必將傾盡所有給小師妹一個幸福安寧的餘生。

    兩人各懷心思,各自感慨,一篇文章講完,已是日近黃昏。

    當天晚上,再次去驛站投宿時,穗和又被驛丞誤認爲是裴硯知的侍妾。

    穗和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向裴硯知提議道:“大人,要不然我去買兩套小廝穿的衣服,免得您再被人誤會。

    “不用。”裴硯知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她的提議,“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你是活給自己看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穗和愕然,一時竟無言以對。

    誰不想痛快恣意地活着,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權力。

    現在的她,充其量只是活着,且活得戰戰兢兢,身不由己,和漂浮在水面的雜草沒什麼區別。

    活給自己看,至少目前來說是奢望。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重複着騎馬,坐車,看書,偶爾閒談幾句的模式。

    有了第一次投宿沒空房的經歷後,裴硯知每天都會派人提前趕到下一個驛站去預訂房間,再也沒有出現過兩人共住一間房的尷尬情況。

    穗和漸漸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在裴硯知面前越來越放鬆,笑容也越來越多。

    看書疲累的時候,她就透過車窗向外看,看山,看水,看雲,看路旁的野花野草,看南來北往的趕路人。

    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怡然自得;有人滿面愁苦,有人春風得意;有人灑淚揮別,有人歡喜重逢,世間悲歡離合,皆在路上。

    穗和看得多了,心境也漸漸發生了一些改變,從父親出事後就鬱結於心的執念似乎也得到了舒解。

    這世間太多事不由個人控制,不是你想就可以實現的,也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與其把自己困在過去,愁眉苦臉,自怨自艾,不如把握當下,盡力而爲。

    就算她拼盡全力,最後仍不能爲父親翻案,她也能接受那樣的結果,因爲她真的盡力了。

    想通這些之後,穗和覺得一切豁然開朗,同時也打心底裏感激裴硯知能帶她走這一程。

    如果她一直困在後宅,可能永遠想不通這個道理。

    由此可見,就算身爲女性,也需要走出家門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的。

    那些企圖用各種規則教條約束哄騙女性的人,並非真的愛護女性,更談不上尊重女性,在他們眼裏,女性不過是他們的附屬品,甚至是他們的玩物。

    就像大人那天教訓裴景修所說的話,企圖用貞操來控制女性,是一個男人最無能的表現。

    大人這樣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不知道將來哪個女子能有福氣嫁與大人爲妻?

    大人肯定會讓她成爲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吧?

    “想什麼呢?”裴硯知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穗和回過神,眨了眨眼,說:“在想和大人有關的事。”

    裴硯知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書:“我有什麼事?”

    穗和抿嘴一笑:“我照實說,大人聽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裴硯知從她眼睛裏看出一抹隱藏的狡黠,不禁來了興致:“好,你說,我不生氣。”

    穗和便大着膽子說道:“我在想,將來不知什麼樣的女孩子能有福氣嫁給大人。”

    “……”裴硯知意外了一下,迅速抓住了重點:“你覺得女孩子能嫁給我是福氣,爲什麼?”

    “啊?”穗和小嘴微張,小臉慢慢燒起來。

    大人怎麼這樣?

    不按常理出牌。

    這個問題讓她怎麼回答?

    如果她要照實回答,那就等於是在一一列舉大人的優點,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怎麼不說了,我等着聽呢!”裴硯知戲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