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文相罵你都沒用上真正的實力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五貫錢字數:2320更新時間:24/08/14 15:31:48
    入京隊伍距離京都還有三百裏地的時候,前方隔着很遠就看到了隨風揚起的旌旗。

    在最前頭探路的人急急地跑回來,不等下馬就說:“將軍,前邊好像是小王爺的車架!”

    “小王爺來了!”

    徐璈對此並不意外。

    實際上江遇白能忍到現在才來接,由此便可猜出他的傷勢不如信中提到的那般輕描淡寫。

    徐璈單手勒住繮繩控制住凌空而起的馬蹄,向後打了個手勢沉沉地說:“保持隊形,繼續前進!”

    白幡在半空揚起輕微的弧度,一路不停的靈紙順着潑灑的動作帶來一路飛白。

    車馬帶孝,人披麻衣。

    每走百米最前頭的人會按規矩敲響拴了白布的銅鑼,高聲呼喊:“恭請王爺王妃回京!”

    十里一叩,百里長跪。

    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按照預定的路線繼續往前,呼喊聲逐漸逼近,在馬車中的江遇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薛先生低聲說:“小王爺,時辰差不多了。”

    數千裏扶棺至此,該是親子出面去迎了。

    江遇白擺手拒絕了桑延佑的攙扶,自己扶着車架緩緩下車。

    入目全是漫天潑白。

    像初冬輕落的雪,又像是一直無形凌遲在心口的刀。

    他要等的人,終於到了……

    京中羣臣奉命隨江遇白遠迎至此,每個人的臉上都鋪滿了真假難辨的悲意。

    甚至扶棺而來的隊伍尚未靠近,江遇白身後的人羣中就已經響起了悲慼的啜泣聲。

    聲聲悲鳴入耳,哭得好像摻了不知多少情真意切。

    可這些人中又有幾個人曾真的見過嶺南王呢?

    這些落地有聲的眼淚中,又有幾分是真的?

    江遇白在彷彿是經過規訓,就連悲意都撲涌得整齊劃一的哭聲中緩緩往前,臉色除了略帶蒼白並無任何波動。

    剩下的一段距離衆人下馬隨棺步行,徐璈一身孝子的打扮走在最前頭。

    就連糯糯和元寶的身上都帶了孫孝,沒讓任何人抱着,安靜乖巧地跟在徐璈的身後。

    徐璈的面色也很平靜。

    徐璈走到江遇白的對面,單手掀袍跪了下去:“徐璈奉王爺之命,扶棺送靈至此,幸不辱命。”

    江遇白垂下眼靜靜地看着徐璈,片刻後在衆人面前徑直蹲下,雙眼發紅地看着徐璈,一字一頓地說:“哥。”

    “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先抱我一下麼?”

    徐璈擡眸對上江遇白被血絲佈滿的雙眼,呼吸微輕。

    江遇白很好說話地扯了扯嘴角,對着徐璈伸手:“起來。”

    “就算是要跪,那也當是我跪你,自家兄弟別整這些花裏胡哨的,再者說我叫你一聲哥,就當是你護着我。”

    “我沒勁兒拽不動你,自己起來別讓我動手。”

    徐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佯裝是被江遇白扶起的樣子搭住他的手。

    掌心相觸的瞬間,膩了徐璈滿手的是厚厚的一層冷汗。

    徐璈索性不動聲色地抓住了江遇白的胳膊:“走,你該過去磕頭了。”

    江遇白任由自己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抵在徐璈的肩上,走過去看着行了數千裏路都不曾融開半點的冰棺,慢慢地跪了下去。

    江遇白保持俯首的姿勢很長時間。

    他跪了多久,身後的羣臣百官就跟着跪了多久。

    只有在他身側的徐璈聽到了那一聲壓抑着無盡顫抖的聲音:“爹,娘……”

    “兒子不孝,來接你們回家了……”

    老王爺的冰棺入京,老王妃的衣冠冢歸靈,這是京都改朝換代後的第一件頭等要事。

    遵守國孝期間,不見半點浮華,容不得一絲聲色犬馬。

    偌大的京都寂靜無聲,街頭巷尾雖是站滿了自發前來圍觀的百姓,以及礙於各種因素無法入百官隊伍,自行前來街面迎靈的官員及其家眷。

    江遇白捧着老王爺的靈位,徐璈舉着招引亡靈回家的白幡。

    徐璈始終站在與江遇白並肩的位置。

    他們是一路走着入城,也一路走着入了皇宮。

    宮內一切早就打點好了。

    國孝當守靈三月,如今滿打滿算還剩下半個月。

    此後半個月,不光是江遇白要在靈前時刻跪守,就連朝中百官及其家眷都要按規矩每日前來跪靈。

    放在從前皇族守靈是羣臣最叫苦不迭的苦差事,現在卻成了人人趨之若鶩的好去處。

    老王爺已經死了,這天下的主人是江遇白。

    若是能在守靈期間顯一面,入了新君的眼,往後不敢說是平步青雲,起碼也可富貴無憂。

    可前來跪靈的人卻被擋在了辰東殿外。

    爲首的老親王帶着悵然之色無奈道:“這不合規矩啊。”

    “按規矩百官都當輪流入殿守靈,否則就是不忠不義,不孝不悌,咱們這麼多人都來了,不進去的話是不是……”

    “是啊,再怎麼說也該讓咱們進去給王爺磕個頭,否則也太……”

    “太什麼?”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文相本來正沉浸在老淚縱橫的悲痛中無法自拔,聽到這些人的話不滿地飛出一雙血紅的菜刀眼,咬牙道:“怎麼就非要進去殿內磕頭才算是盡忠了?”

    “辰東殿外這麼寬敞的地方,容不下誰的膝蓋骨了?”

    說話的人不知文相身份,見他一身看不出半點雅緻的粗布麻衣譏誚道:“這裏可不是嶺南,此處是京都皇城。”

    “跟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不同,皇家的規矩森嚴,禮數合乎禮法更是大過天,咱們說這些話都是照着歷朝歷代的祖宗規矩來的,這規矩就是……”

    “那按照京都的規矩,君亡臣死以身殉主的時候,怎麼不見諸位遵守禮法呢?”

    侃侃而談的人被噎得面紅耳赤,文相一甩袖子冷笑道:“真要那麼守規矩,有意見都該隨着永順帝亡於京都告破那日,你們是怎麼活的?”

    “怎麼,窮鄉僻壤的地方是規矩不如京都的多,京都號稱百年皇城人間聖殿,能一頭撞死殉君的牆角還不如嶺南的多?”

    “找不到地方撞柱而亡,那大可去尋了河堤齊齊往下跳,再不行上城門樓子上一脖子吊死啊!”

    “腆個大臉活着,一張嘴舌頭甩出來三尺長,爾等簡直是全無禮數!妄負亡國帝對你們的看重,全是廢物!”

    恰好走到此處的徐璈目睹這一幕,腳步一頓。

    跟着徐璈的陳菁安暗暗抽了口涼氣,幽幽地說:“看樣子,文相這一路上罵你都沒用上真正的實力。”

    “文相手下留情了啊……”

    徐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