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那個姓齊的老瘋子,會不會還想活?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五貫錢字數:2461更新時間:24/06/29 06:31:50
    趙忠全仰頭把茶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從中獲得某種勇氣似的,再三掙扎終於開了口:“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想知道細節,不如到家了去問你祖父。”

    徐璈和桑枝夏對視一眼沒接話。

    趙忠全悵然嘆氣:“多年前民間曾一度掀起過一則傳聞,只說當今得位不正,皇權並非天授,逆天而行,早晚會惹神明之怒,民不聊生兵禍橫起。”

    “當今震怒下令嚴查,最後查出的謠傳的起因就是潛龍淵。”

    古人說皇權天授,乃是承天受命,當爲萬民之帝。

    可正兒八經經歷過風浪起伏的人都清楚,所謂天意難勝人爲,朝代更替權柄的輪換,靠的全是人力和人命去鋪,跟從不開口顯靈的老天爺沒一文錢的關係。

    誰都知道潛龍淵之言是謠傳。

    可抵不過這則謠傳說得太真切,玄乎其玄的。

    “民間有傳,潛龍淵乃是龍脈所在,關乎一國氣運昌盛和長遠,尋得潛龍淵中龍脈者,便可得天下。”

    “可是又沒人知道潛龍淵是個什麼東西。”

    趙忠全一言難盡地撇撇嘴,沒好氣道:“那十來年從京都至地方,統統都亂得不成樣子,最後查出來或真或假叫做潛龍淵的地方都有三五十個,瞧着也跟別處沒什麼兩樣。”

    “皇上下旨殺了一批人後,這幾個字就成了忌諱,從此也沒人再敢亂提,不了了之了。”

    徐璈敏感地蹙起了眉心,微妙道:“只是殺人,不曾查出謠傳的源頭?”

    “查啊,怎麼不查?”

    趙忠全眼中多了幾分凝凝,壓低了聲音說:“壞就壞在追查上了。”

    “你可知我朝自建皇城京都至今已有多少年?”

    徐璈挑眉,故作含糊:“二百來年?”

    “錯。”

    “是一百六十八年。”

    趙忠全嚴謹地強調了一遍年數,不住嘆氣:“一百多年過去了,前人肉化塵骨化土,本該早都消散乾淨了,誰曾想一查還能查出前朝的冤孽呢?”

    一直安靜聽着的桑枝夏面露錯愕,驚訝道:“前朝?”

    “這都幾代人了,怎麼還能跟前朝扯上關係?”

    趙忠全苦笑點頭:“誰說不是呢?”

    “這前朝新朝恩怨更迭的舊事兒,沒誰說得清原委,畢竟知道的投胎早的話,現在都該年近百歲了,本不該再翻出來細究。”

    “可恰巧就壞在這上頭。”

    皇上下令嚴查潛龍淵謠傳一事,查出有前朝餘孽作祟,爲的是尋到潛龍淵的龍脈所在,想借摧毀龍脈之力,推翻當今。

    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事兒絕非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且不說無人知曉龍脈一事的真假,就算是真的,那又該何處去尋,找到了如何判別是真僞。

    可一國之運不是個破碗爛筷子,哪兒是說毀就毀了的?

    趙忠全信奉君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此很是嗤之以鼻:“總之清查出來發現有人跟前朝餘孽來往不清,民間也多有人牽扯在內,朝野震撼,皇上震怒。”

    “最後皇上親擬的聖旨,不管罪過大小,但凡是牽連在內的全被追責問罪,輕則殺一族,重則殺三族,一個不留。”

    屠刀之下再無爭議,當今靠着雷霆血腥的殺伐手段,成功讓謠傳止於當下,也成了親歷者不敢再提的陰霾。

    趙忠全不知道徐璈怎麼會想起來問這個,愣了下語重心長地說:“徐家雖是不如當年了,可走的自來都是正統路子,搞不得歪門邪術辱沒門楣。”

    “你歲數淺些,不知情不奇怪,好奇也是人之常情,但也切忌好奇太過了,以免惹禍上身。”

    潛龍淵一案是當今心頭拔不出的暗刺,誰提誰死。

    趙忠全是真的怕徐璈糊塗,趕忙對着桑枝夏說:“你可把人看嚴實了,這要是出了岔子,我死了都沒臉去見嘉興侯!”

    桑枝夏被他的緊張逗得好笑:“您放心,我們只是問問,不會胡來的。”

    趙忠全一臉悻悻,想了想控制不住地嘆氣。

    “其實徐家遭禍,也不能說全都是錯。”

    “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太子監國,結黨營私同流合污之事層出不窮,亂象橫出。”

    “封王的皇子人人各有心思,糟污野心絞殺成片,朝堂民間都早成了一鍋亂粥,拎不出幾個乾淨的玩意兒。”

    徐家雖是遭了禍端,其實也相當於是避開了更大的風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福是禍真的不好說。

    徐璈眸色微閃,低聲道:“我聽大人的意思,當今的龍體似不如傳聞康健?”

    不該說的說了一籮筐,趙忠全也沒了顧忌,苦着臉就說:“何來康健可說?”

    “皇上自病後便耽於求仙問卜尋求長生之道,丹藥吃得越多,病痛自是越多,只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萬幸的是皇上的心中仍有萬民,不至於行至荒唐。

    否則仔細想想,他們在蜀地的一番生死驚險也屬實沒太大意思。

    徐璈聽出了趙忠全的言外之意,眼裏暈開了幾分說不出的嘲諷:“已經很荒唐了,再多些想來也是無妨。”

    “慎言。”

    趙忠全不悅瞪眼:“不管怎麼說,話不能亂說。”

    否則被人知道,徐璈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徐璈不是很在意地嘖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說:“話說當年潛龍淵一事既是鬧出這麼大的風波,那總該有個領頭被問罪的吧?大人可知道首當其衝的禍首是誰?”

    趙忠全不理解徐璈爲何執着於這個,躊躇一剎吐出了四個字:“潛淵山莊。”

    在趙忠全看不到的角度,桑枝夏的瞳孔猝然縮緊。

    徐璈舌尖頂過側顎,笑色幽幽:“潛淵山莊?”

    這麼巧的麼?

    趙忠全不明所以地眨眼:“怎麼?”

    “哪裏不對?”

    徐璈笑着擺擺手表示沒什麼,趙忠全想想猶自不放心,嚴肅叮囑:“這話我說你聽着,出了門就忘了。”

    “這個潛淵山莊據說全是前朝餘孽,傳承潛伏多年,就是爲了找到潛龍淵中的龍脈摧毀,好達成復國的妄念。”

    “這都是些瘋人的胡言亂語,當真了你才是傻的。”

    徐璈忍笑點頭表示自己都記住了,難得恭敬地站了起來,眉眼含笑:“野史亂言也說得差不多了,我送大人回去收拾今晚動身的行李?”

    趙忠全嫌棄地白了徐璈一眼,語氣嫌惡:“有這閒工夫搭理我,不如好生找個大夫把你那胳膊包嚴實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

    趙忠全口嫌體正直地甩手走了,徐璈回頭就撞上了桑枝夏遲疑的眼。

    桑枝夏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你說,虎威山上堆成小山的火藥,到底是爲了什麼準備的?”

    爲了炸胡偉嗎?

    想也知道,胡偉根本配不上這麼大的陣仗好嗎?!

    徐璈也覺得很有意思。

    一個其貌不揚的山匪寨子,原來還有這種了不得的來頭麼?

    能被個胡偉攪和出了如今的局勢,也難怪這羣癡心妄想的人復不了國。

    對視不過一霎,徐璈眼底漸現玩味:“枝枝,你說那個姓齊的老瘋子,會不會還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