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枝枝,你沒有殺人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五貫錢字數:2634更新時間:24/06/29 06:31:50
    “哎呀,夏夏你出來了?”

    路過的一個大嬸非抓着桑枝夏往她手裏塞了個雞蛋,樂呵呵地說:“這可是剛從雞窩裏掏出來的蛋,比農場裏放得時日久了的那些補嘞!”

    桑枝夏努力保持微笑:“嬸子,我其實沒……”

    “你可得多吃點兒,不能說小媳婦愛俏就管了嘴。”

    大嬸語重心長地說:“當娘的吃得好,肚子裏的娃娃才長得好呢,這時候可不能含糊了!”

    桑枝夏百口莫辯,在大嬸打量腹部的慈愛目光中,嘴角不斷抽搐。

    “到底是誰說的我懷上了?”

    這一路上走過來,男子多是對着徐璈說恭喜,女子則是對着桑枝夏笑了又叮囑過來人的經驗。

    事無巨細,壓根不給桑枝夏插嘴解釋的餘地。

    連說帶給的,又是雞蛋又是紅棗紅糖,徐璈的手裏都快捧不下了!

    徐璈毫無徵兆喜當爹,一手抓着衣襬兜了紅棗,另一手抓了個還冒着熱乎勁兒的雞蛋。

    徐璈也很懵。

    徐璈誠實地說:“我不知道。”

    就五日沒出門,桑枝夏肚子裏的娃娃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徐璈忍不住彎腰低頭,盯着桑枝夏平坦的小腹若有所思,忍不住用額頭去碰了碰:“有小娃娃?”

    “我……”

    “徐璈!”

    拎着個籃子的吳嬸火急火燎地攆過來,一把揪開了徐璈惱火道:“你小子做什麼呢?”

    “你媳婦兒肚子裏的娃娃還小呢,哪兒禁得起你這麼撞?”

    “我看你是剛當爹的高興傻了,這點兒輕重都不知道!”

    徐璈被訓了個劈頭蓋臉,看着生氣的吳嬸哭笑不得地說:“可是我沒當爹啊。”

    胡老爺子的醫術有多高明毋庸置疑。

    他老人家都沒診出的喜脈,那就不可能會有。

    吳嬸愣住了,桑枝夏頭疼嘆氣:“嬸兒,我不知道在大家夥兒嘴裏我是怎麼懷上的。”

    “但是……”

    “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病了幾天。”

    沒有小娃娃!

    根本就有不起!

    吳嬸沒想到會是這麼個說法,挎着籃子啊了一聲,驚得話聲兒都不穩了:“沒懷上?”

    桑枝夏苦笑捂臉:“好端端的,到底是誰說的啊?”

    “那沒懷上,你婆婆她們到處去買老母雞做什麼?”

    吳嬸意識到這是個誤會,笑得打跌止不住:“你婆婆和三嬸這幾日可哪兒都在問,人家有沒有養了三年的老母雞,有的話當場掏錢就要買,價格高低都不論,買了就抱着往家跑,跟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大家夥兒一瞧這陣仗,可不得以爲是你肚子裏有好消息了嗎?”

    村裏人沒那麼多講究,可生娃娃添丁是大喜事兒,也有不成文的規矩。

    誰家的媳婦兒要是懷上了,那就要早早預備下熬湯補身子的老母雞。

    懷着的時候下蛋補身子,娃娃落地了就宰了熬湯伺候月子。

    許文秀和徐三嬸一副火急火燎半點都等不得的樣兒,旁人見了嘴上不說,心裏難免會朝着這頭想。

    一來二去的,話就傳劈叉了。

    桑枝夏被吳嬸笑得耳根子發紅,徐璈倒是坦坦蕩蕩的,張嘴就說:“嬸兒急什麼?”

    “您說的雞蛋都備着,等我真當爹了,我親自去請了您來吃席。”

    “哎呦,那敢情好!”

    吳嬸樂不可支地說:“那你小子可得加把勁兒,我就等着吃席喝酒了,到時候我拎着雞蛋就上你家坐着去!”

    徐璈厚着臉皮不斷說好,好不容易把吳嬸哄走了,腰側就被桑枝夏擰着轉了一圈。

    桑枝夏頂着個大紅臉咬牙:“你倒是不見臊。”

    說什麼就應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什麼罕見的老實孩子!

    徐璈被擰得暗暗抽氣,鬧了幾句討饒低笑着說:“那不是早晚的事兒麼?”

    “枝枝你別急,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一定賣力,我……”

    “你再胡說我就把你踹那邊溝子裏。”

    徐璈扭頭看了一眼路邊一人寬的水溝,識趣地閉上了嘴,咳了兩聲清一清嗓子,立馬秒變正經人。

    “我哪兒是那胡說的人?”

    桑枝夏:“……”

    徐璈無視了邊上的水溝,拿出桑枝夏的帕子擦乾淨一顆紅棗塞進她的嘴裏,戳了下桑枝夏鼓起的腮幫子說:“今日冒着被娘數落的風險帶你出來,可不是爲了聽這沒影兒的喜訊的。”

    “我想帶你去見幾個人。”

    桑枝夏咬着紅棗含糊不清地問:“見誰?”

    “見幾個要被拉去奔赴刑場的人。”

    徐璈話說一半就不往下了,牽着桑枝夏就往東山後搭起來的茅屋羣走。

    這邊的茅屋起初是桑枝夏提議建了,也好給林雲他們這些人找個落腳的地方。

    後來隨着到農場裏做工的人越來越多,這裏比鄰而建起來的茅屋越來越多,比得上洛北村的一半人。

    大人們都各自去幹活兒了,一眼看過去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孩子。

    大些的認識桑枝夏,看到她來了笑嘻嘻地叫了一聲桑東家,小的也跟着喊得震天響。

    桑枝夏有些好笑,示意徐璈把揣了一路的紅棗拿出來給他們分了,被徐璈帶着走進茅屋羣的深處,看到守在門前的宋六無聲一怔。

    宋六走過來躬身問好:“少主,東家。”

    桑枝夏無意識地抓住了徐璈的指尖:“裏頭是什麼人?”

    “裏頭是楊大柱他們幾個。”

    徐璈使了個眼色示意宋六到邊上候着,牽着桑枝夏發涼的手說:“他們幾個被拎出來的殺雞儆猴,當時是傷得不輕,可胡老爺子手底下不放的人,哪怕是閻王來了也難叫走。”

    “我買了些藥材過來,請了胡老爺子治着沒讓人死了,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走,我帶你瞧瞧。”

    徐璈把門推開,桑枝夏這才發現屋裏除了楊大柱他們,還坐着兩個穿着補子袍的官差。

    官差站起來頷首示意,不等徐璈開口就說:“桑東家既是來瞧過了,這幾個人我今日就要帶回去了。”

    說話的人苦笑道:“桑東家不知道,這幾人的身上還揹着人命官司,本該是在抓到的那日就逮回去受審定罪,可您丈夫非說您沒點頭不能把人帶走,我們可是在這兒等了好幾日了。”

    罪證確鑿,人也逮住了。

    現在把人帶回去,他們也算是能交差了。

    另一個忍不住嫌惡,看了瞪着眼喘氣的楊大柱一眼,撇嘴道:“要我說不如死了乾淨,還費了那麼老些好藥救回來做什麼?”

    “救回來了也是要拉去砍頭的,白糟踐了那麼老些好東西!他……”

    “不知道就別渾說!”

    先說話的人拉了那人一下,略顯拘謹地看着桑枝夏:“桑東家,這人您也瞧過了,我們是不是能帶走了?”

    犯人在這邊躺着,好吃好藥的續着命。

    可衙門那邊還等着結案呢!

    桑枝夏眼底恍惚一閃而過,暗暗抓緊了徐璈的手,垂下眼說:“成。”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正事兒了,你們想什麼時候把人帶走都可以。”

    桑枝夏出人意料的好說話,留守在此的兩個官差再無一點兒顧慮,當場收拾着就要把人押走。

    桑枝夏跟徐璈並肩走出茅屋,看着楊大柱幾個站都站不起來,被強行捆了手腳拖拽出去,低聲喃喃:“我以爲他們已經死了……”

    “你不想殺人,他們怎麼會死?”

    徐璈低頭親暱地蹭了蹭桑枝夏的鼻尖,言出宛若保證:“枝枝,他們都活着。”

    “你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