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石頭在何家灣酗酒（1）

    5日中午，太陽正當空。

    平伯吃飽午飯，一歪一歪的走向府門。

    他在自己的房門口——停了下來，嚷道：石頭，你看好府門，我到房裏睡一覺再來替班。

    “你過來。”石頭叫道：

    石頭續道：憑啥你去睡覺！我就要在這看門。

    平伯應道：我說了，我過會會來替班。

    石頭回道：你每天都會睡午覺，每次都要睡上幾個小時，等你睡醒了，大家都要下工了。

    “石頭，我上了年紀，我睡會午覺，你也要和我計較。”平伯說道：

    “我不和你計較行嗎！你每天都是如此，我是來馮府做工，我不是專來伺候你。”石頭答道：

    平伯說：你家三兄弟都和我做過工，唯有你挑這挑那，看啥啥都不順眼！

    “你過去沒有這麼矯情。”石頭接道：

    平伯喚道：你說我矯情，你放什麼狗臭屁！

    “你愛說咋說！我今天不伺候你。”石頭轉起身，直往門外走。

    “你站住，你敢走，我去老爺那裏告你。”平伯喊道：

    “隨便你，你要告就去告。”石頭應道：

    平伯說道：你還能耐了，我去跟你娘說。

    “你別拿我娘來壓我！我不再是小孩。”石頭加快腳步的走。

    平伯拉着衣領，氣道：這個兔崽子。

    “我要去哪！家裏一滴酒也沒有，溫伯店裏有酒，但他會向娘彙報，而且，我們又是一個村的，相互吵兩句，滿村子都會知道！”石頭打量到：

    石頭止住腳步，走得慢吞吞。

    “對了，我到旁邊的村子買酒喝。”他拍着手，愣道：

    他提起腳，極其興奮地跑着。

    “大叔，你的酒怎樣賣！”石頭喘道：

    大叔望了一眼石頭，回道：兩文錢一罈。

    石頭說：我買一罈。

    “你是李村人吧！”一大媽圍着石頭打轉。

    石頭問道：大媽，你是？

    大媽說道：我二十年前到過你們村······

    “大媽，我們兩個村相鄰，你到過我們村······”石頭打斷道：

    “問題是，這二十年中，我沒有去過你們村。”大媽說：

    石頭好奇道：二十年都沒去過！

    大媽論道：我到你們村那年，你還是一個半大的小夥。

    “這麼說，我們認識！”石頭應道：

    大媽接道：當然認識，我當年在你們村口，有一羣小孩拿石子扔我，是你趕走他們······

    “多年前的事情，我記不起來了。”石頭答道：

    “你肯定記得起來，你好好想想！”大媽喚道：

    “你那些年還在乞討，誰會記住你！”賣酒大叔喚道：

    “大媽討過飯！”石頭說道：

    大媽說：那幾年，我男人臥病在牀，我只有帶着孩子去乞討。

    “你姓羅是吧！”石頭唸到：

    “對，對，對，我姓羅。”大媽開懷道：

    “他們真的認識。”賣酒大叔放着錢，嘀咕道：

    “小兄弟，你去我家坐會，我家裏有酒，你喝多少都有。”大媽叫道：

    石頭應道：大媽，我去你家可以，不過這酒！

    大媽接道：我家裏有酒，你把它退掉······

    “我買都買了，把它退掉的話，大叔不是損失一單生意嗎！”石頭說道：

    石頭回道：酒就不帶了，我把它存放在這，我過兩天再來拿。

    賣酒大叔應道：這樣啊！

    “大叔答得這麼牽強，大叔難道！”石頭喚道：

    “我同意，我同意，羅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賣酒大叔答道：

    “那我謝謝大叔！”石頭謝道：

    “何叔（賣酒大叔），我們走了。”大媽說道：

    賣酒大叔微笑道：你們慢走，慢走。

    “小兄弟，你從這邊走。”大媽喊道：

    石頭禮道：大媽先走。

    “還是一個村的，一點情面都不講，你怕我的酒——賣掉不成！幸虧人家懂事，買了的東西——不退，像你，我的店就不用開了。”賣酒大叔看着前方，小聲道：

    “大媽，你家還有多遠？”石頭詢問道：

    大媽應道：小兄弟不急，我家就在前面。

    “大媽，我今天不去你家算了······”石頭掂着腳“望了望”。

    “小兄弟，你嫌我家窮是不是！你到了我家門口都不肯進屋。”大媽答道：

    石頭辯道：大媽，我們都是鄉下人，我家也好不到哪去！你剛纔那話，你還不如打我一巴掌。

    “小兄弟，你不是罵我嗎！我們這裏可沒打人待客的習俗。”大媽回道：

    “呵呵～”

    “小兄弟，我們見面這麼久了，我還沒問你如何稱呼！”

    “我叫：石頭。”

    “是，是，是，那個時候——他們叫你石頭，我以爲！他們是在取笑你，他們故意這樣叫你。”大媽接道：

    大媽喚道：石頭，咱們多年以後重逢，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高興的事······

    “再次見到大媽，的確讓我喜出望外。”石頭打斷道：

    “石頭，你住在李村，你們李村有個石頭······”大媽說道：

    “我就是石頭，李村的石頭，獨一無二的石頭。”石頭應道：

    “你去過北平打小日子，你這兩年剛從湖北回來，你娘叫愛菊。”大媽瞪着石頭，驚訝道：

    石頭接道：你認識我娘！

    大媽答道：我不認識。

    但是，我常常聽人提起，說她在馮府······

    “大媽，我娘是在馮府做僕人······”石頭喚道：

    “你娘是個僕人不假，她與馮府已亡的三夫人結義，她與馮府上下的關係都很好，她獨自一個人撐起整個家，她這樣的女人——讓我佩服不已。”大媽論道：

    石頭附和道：我娘的種種舉動、斑斑事蹟，我作爲人子······

    “你更了不起，我們十里八村的大紅人，你去了北平參加抗戰，開始回家的那段日子，你的幾個結義兄弟也跟着你回來了。”大媽誇道：

    石頭微笑道：這就了不起。

    “我羅美香是個窮苦命，兒時父母雙亡，自己成年了，自己嫁的老公也是窮人，窮也認了，他還時不時地生病······”大媽說道：

    “大媽，我去酒店拿上那壇酒。”石頭叫道：

    “石頭，我家窮是窮，你喝的酒，我家還是有。”大媽明白了石頭的意思，喚道：

    “大媽，我沒說！”石頭辯道：

    “石頭，我家前些年不如意，現今孩子大了，他們全都成了家，我家的境況也不比從前。”大媽說：

    “噢！大媽幾個孩子。”石頭恍然道：

    大媽答道：我有兩兒三女，他們有了自己的家，我也沒啥可操心！

    石頭說：大媽，你有了孫子吧！

    大媽應道：我孫子、孫女都有，我的兒子、兒媳都蠻孝順，他們不讓我接觸孩子太久，說我年輕那會吃了太多苦，老了——不能太勞累······

    “大媽，你的兒子、兒媳果然孝順。”

    “石頭，你進去屋裏坐，這是我家。”

    “大媽，你沒和孩子們住在一塊。”

    “我一個人住清淨，跟他們住在一塊——成天鬧哄哄。”

    “大媽，你一個人住，你丈夫呢！”

    “他呀！他掛在裏屋的牆上。”

    “大媽，你的丈夫爲啥？”

    “命運就是這樣，它就是愛捉弄人。”

    “咱們不談那些不開心的事，你到凳子上坐，我進去拿酒。”大媽一邊說着，一邊往裏奔。

    石頭面向大媽，提醒道：大媽，你當心門檻。

    大媽微笑道：我在自己家裏，我閉着眼睛都能走。

    石頭看到大媽走進裏屋。

    他盯着旁邊的酒杯看了又看。

    “石頭，你喜歡這個杯子嗎？”大媽抱着一罈酒，問道：

    石頭愣道：談不上喜歡，它很特別。

    大媽應道：它是很特別，它是我家那口子留下來的唯一遺物。

    石頭說道：大媽，你男人也愛喝酒！

    “他不愛喝酒，偶爾會喝一點點。”大媽答道：

    “那他爲什麼買個這麼精緻的杯子！”石頭不解道：

    “這個杯子是他爲我買的，我吃飯之前喜歡喝點小酒······”大媽解釋道：

    “大媽，你很幸福，有個那麼愛你的丈夫。”石頭說：

    “不是我自誇，我家那口子對我特好，就一點不好，他的命短，他不等我就走······”大媽說道：

    “大媽，人的壽命不是由自己決定，倆個再好的人，他也很難一同走，無論是夫妻，友人，親人······”石頭勸道：

    “這個我懂，可他走得太快，剛過60歲就！”大媽接道：

    “大媽，生、老、病、死，它是無可奈何的事！”石頭安慰道：

    “石頭，你別顧着說話！你喝酒。”大媽倒着酒，喊道：

    石頭瞅着碗中的酒，舌頭相繼地蠕動着。

    “我平時沒啥愛好！唯有這酒，他陪了我幾十年，我每天都會喝點······”大媽瞟了一眼石頭，說：

    “大媽，聽你這一說，我越來越想嚐嚐！”石頭喚道：

    “石頭，這酒就是給你喝的，你快喝吧！”大媽應道：

    石頭抓起碗，說道：我不客氣了。

    大媽答道：不客氣便好。

    石頭仰着頭，大口大口的喝。

    大媽捧着碗，小口小口的抿。

    “大媽，我喝得快了，我忘了和你乾杯。”石頭喊道：

    “不打緊，不打緊。”大媽回道：

    “大媽，我敬你一碗。”石頭拿起酒罈，去給大媽倒酒。

    “石頭，話我講清，我不是心疼這點酒，怕你把它喝了，酒這東西，它不能多喝，尤其不能喝醉，醉酒很容易傷身體。”大媽擋着碗口，說：

    石頭答道：喝一、兩碗，醉不了人。

    大媽回道：喝一碗、兩碗是醉不了人，咱們慢點喝。

    石頭放下酒罈，說道：大媽說得在理，咱們喝慢一點。

    “我這輩子慶幸的是，丈夫對我好，孩子對我敬重，途中，還能遇到像你這樣的朋友······”大媽論道：

    “大媽，這個酒杯上的花紋太好看了。”石頭望着酒杯，嚷道：

    大媽接道：石頭，我把這個杯子送給你。

    “不，不，不，我不能奪人所愛。”石頭拒絕道：

    “石頭，你我再次重逢，我把它送給你，完全是我的一片心意，感謝你······”大媽說道：

    “大媽，你的好意我心領。”石頭搶道：

    石頭續道：我喝酒時，我不喜歡用杯子，你把杯子送給我，用處不大。

    大媽回道：我把杯子送給你，是給你留作紀念，你沒必要用它。

    石頭接道：它是你丈夫遺留下來的東西，我怎麼可以！

    “他已經不在人世，這件東西屬於我，我自己的東西，我咋處置由我！”大媽說：

    石頭應道：這個自然。

    大媽喚道：你不接受它。

    莫非，你嫌棄——它是一件舊物。

    “大媽，你不要誤會。”石頭道：

    大媽拿着酒杯，說道：你拿着酒杯，我就不會誤會。

    石頭看向大媽，嘀咕道：石頭恭敬不如從命。

    大媽微笑道：你收下就對了。

    “大媽，衝着你對石頭的這份情誼，石頭借花獻佛，石頭敬你。”石頭揣着酒杯，嚷道：

    “該敬酒的人是我，當初要不是你仗義！幫我趕走那幫小孩，我不被他們砸個半死才怪！”大媽論道：

    “它是一件陳年舊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把它記了這麼久，足見，大媽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石頭喚道：

    “石頭，你那會十歲出頭，你小小年紀就能見義勇爲，着實讓我······”大媽倒着酒，誇道：

    石頭說：我們彼此都別稱讚了！咱們喝酒。

    大媽端起酒碗，叫道：石頭，咱們幹了它。

    石頭應道：幹。

    “石頭，光喝酒不暢快，我去弄兩個下酒菜······”大媽喚道：

    “大媽，今天不早了，我喝完這碗酒就得走了······”石頭喊道：

    “石頭，太陽還沒落山······”大媽打斷道：

    “大媽，我們就在鄰村，下次想要聚，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們來日方長，今天······”石頭答道：

    “石頭，你今天到了我家，你坐下來陪我多聊會——再走。”大媽嚷道：

    石頭挪着身，回道：我改天再來，改天再來。

    “石頭，你······”大媽看見石頭走出門，叫道：

    石頭扭過頭，喚道：大媽，你留步。

    大媽叮囑道：石頭，你下次來了我們村，你一定記得上門坐坐。

    石頭說道：你去了我們村，你也記得要找我。

    大媽答道：我會記得。

    “石頭再見！”大媽揮着手，喊道：

    石頭應道：大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