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分家（13）

    11月3日上午，寒風瑟瑟。

    天上掛着的太陽，也沒了往日的光芒。

    它的周身冒着白光。

    馮府門口的草坪上，已經擺好了兩張凳子······

    “平伯，我把凳子擺好了，你隨我出去曬太陽。”石頭捧着茶具，叫道：

    “我不去，我烤火比較舒服。”平伯答道：

    “胡說！烤火哪有曬太陽舒服！”石頭應道：

    “你懂個屁，烤火要比曬太陽舒服。”平伯接道：

    石頭說：平伯，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只要兩句不對你的味，你就向我爆粗口。

    平伯回道：我不瘋，也不傻，你對我太無禮！

    “這麼說，平伯是在挑我的毛病。”石頭冷笑道：

    平伯說道：用不着我挑，你就是毛病的本身。

    石頭接道：我有啥毛病！

    “我和你說話，你憑啥罵我胡說！”平伯嚷道：

    石頭愣了片刻，傻笑道：平伯，你大人不見小人過，大人不見小人過。

    平伯喚道：你娘沒教你對長輩說話要有禮貌，我來教教你······

    “是是是。”石頭應承道：

    平伯說教道：我告訴你！

    “平伯，我出去了。”石頭邁着腳，說：

    “你回來。”平伯喊道：

    平伯看見石頭不搭理他，續道：一到關鍵時刻，你就溜，你真會挑時間。

    “誰想聽你叨叨叨！不是看你年紀大，我！我如果有一天也像他那樣！想想都後怕。”石頭端起茶具——越走越快。

    “他出去了，我一個人夾着火盆烤會。”平伯兩腿夾住火盆，說道：

    “今天的太陽咋搞的！咋一點都不熱！”石頭放着茶具，嘀咕道：

    “夾着火盆就想睡覺，我閉着眼睛眯會。”平伯雙眼緊閉，默唸道：

    石頭坐在凳子上，說：這樣的太陽，沒有一點熱度，周圍還有風，我進去屋裏面烤火。

    不，我不能進去，我這會進去，平伯準會笑話我。

    “再說，此刻還沒到正午，太陽會慢慢亮起來的。”石頭不慌不忙地沏着茶。

    “哎！差點摔倒在地。”平伯晃着頭，小聲道：

    他站起身“扭了扭”腰，說：我出去曬太陽了。

    “太陽能不能亮起來！我在這裏直哆嗦。”石頭起着身，緊緊的抱着手臂。

    他放下手，繞着凳子轉圈。

    “石頭，你出來曬太陽，你爲啥圍着凳子打轉！”平伯不解道：

    石頭停住腳步，喘道：我一個人坐在這，我覺得無聊！

    “你無聊，我也無聊，我出來陪你聊會。”平伯接道：

    石頭撐着腰，說：平伯，你坐！

    平伯伸出腳，直向凳子走。

    石頭倒着茶，喚道：平伯，你喝茶。

    平伯一屁股坐下，說道：石頭，外面起着風，你不冷嗎！

    石頭接道：過一陣子，太陽的光線一強，風就會變小。

    “你聽誰說的！純屬歪理嘛！”平伯答道：

    “平伯，你先把茶接着。”石頭說道：

    平伯接過茶，說：我出來曬太陽，我沒被曬死，我非被凍死不可。

    “不會吧！天上還有太陽，你不可能會凍死。”石頭應道：

    “我賴得跟你扯。”平伯回道：

    “石頭，你過來。”愛菊站在府門前，喊道：

    “娘，你叫我做啥！”石頭說：

    愛菊接道：你快過來，娘會害你不成！

    石頭辯道：娘，還沒到下工時間······

    “我不會拉你出府，我和你聊兩句就行了。”愛菊打斷道：

    “平伯，你進屋的話，茶具和凳子放在這，我過會再來拿。”石頭挪着身，叫道：

    “愛菊，你和我說說，你們聊啥！”平伯喚道：

    “我們聊啥！不必向你報告吧！”愛菊回道：

    平伯應道：你太讓人傷心了，我好歹也是······

    “平伯，你在這等着，我一會回來，我跟你說。”石頭接道：

    平伯喝了一口茶，說道：你小子還算有良心。

    “娘，你帶我去哪？”石頭跑上前，問道：

    “你別問那麼多！你跟我來就是。”愛菊答道：

    石頭杵着一動也不動，嘀咕道：問也不讓人問。

    “你小子是個人才，拍拍屁股就走人，美其名曰說不讓我收拾攤子，其實想讓我替你收拾攤子。”平伯倒着杯子中的茶水，說：

    他放下杯子，彎下腰去捧茶具。

    他立即撐着腰，抱怨道：你小子要我老命了。

    他捶了捶腰，感嘆道：歲月催人老，“彎一下腰”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做不了，我活着······

    “只有這張嘴還活着。”他吐了一口氣，一搖一晃的走。

    “娘，這條路通往劉醫生的住處······”石頭喚道：

    “不錯，它是通往劉醫生那，不過，劉醫生早就退了下來，如今是他的徒弟（小吳）頂替他的位置。”愛菊答道：

    “娘，你帶我來這幹啥？”石頭疑惑道：

    愛菊回道：我給你用了點方子（藥方），倩倩的肚子······

    “方子（藥方）！”石頭驚訝道：

    “倩倩給你熬的豬蹄湯，那個就是藥方。”愛菊接道：

    石頭應道：那個豬蹄湯挺好，上面多燉點肉······

    “燉你個頭，你吃了半年的豬蹄，這筆費用少說也有百·八十文，當然，我不是心疼錢，主要是，倩倩還沒懷上······”愛菊打斷道：

    “她懷沒懷上與我何幹！”石頭說：

    愛菊面向石頭，說道：你少跟我打哈哈！倩倩是你媳婦，她懷不懷的上孩子，與你沒有關係，與我有關係嗎！

    石頭接道：我是說！

    “你不要說，你今天去讓小吳郎中把把脈，好讓他對症下藥。”愛菊搶道：

    “娘，我吃得飽、睡得香，我正常的很，我爲何要去把脈！”石頭應道：

    “死鴨子就會嘴硬，你很正常，你男人的本領在哪！一個男人，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愛菊說：

    石頭愣住了，變得無言以對。

    “你快點進去，小吳郎中就在前面那棟屋。”愛菊叫道：

    “愛菊不是說聊兩句嗎！聊一千句都夠了，我走得腳都麻了。”平伯站在房間中央——來回地徘徊。

    “叫你走快點，你比我還慢。”愛菊嚷道：

    “愛菊嬸，這個是你大兒子吧！長得高大、壯碩、一表人才······”小吳跨出門檻，說道：

    “這些都是次要的，你讓他變回正常人，我就阿彌陀佛。”愛菊惆悵道：

    “我盡力，啥病都離不開一個好心情！看外表——令公子不像疾病纏身的人。”小吳回道：

    “吳醫生，我倆雖未打過交道，我倆早就見過面，我倆不算陌生人······”石頭說：

    “不算，不算。”小吳答道：

    “吳醫生······”石頭喊道：

    “石頭，你叫他吳郎中。”愛菊叫道：

    小吳接道：叫什麼都行！

    愛菊應道：熟悉的人都叫你郎中······

    “很多人叫我郎中，不叫我醫生，那是因爲我愛用中藥，西藥非常少用······”小吳說道：

    “所以，我讓石頭叫你郎中。”愛菊說：

    小吳回道：叫啥都無所謂！

    “吳郎中，我每次小便，這裏都會隱隱作痛。”石頭摸着小腹，說道：

    “愛菊嬸，你和令公子裏面請！”小吳伸出手，請道：

    石頭禮道：吳郎中請！

    吳郎中邁進門，喚道：石頭兄弟，你這邊坐。

    石頭坐下身，問道：吳郎中，你要給我開什麼藥？

    “你把左手伸出來。”吳郎中嚷道：

    石頭伸直手，說道：這樣可以了嗎！

    吳郎中喊道：你放鬆點。

    石頭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往外吐。

    “愛菊嬸，桌上有茶，你自己倒。”吳郎中摸住石頭的手，叫道：

    “你不必管我！你專心把脈。”愛菊應道：

    吳郎中掐住石頭的脈搏，臉色異常的沉重。

    “小吳，石頭是啥情況！”愛菊擔心道：

    “愛菊嬸，石頭兄弟的氣息很短，除此之外······”吳郎中說：

    “吳郎中，你到裏屋給我看看，我這邊的肚子——時不時會痛。”石頭嚷道：

    吳郎中說道：哪裏會痛！

    “這裏。”石頭撐着胸口，朝吳郎中使着眼色。

    吳郎中看了一眼石頭，恍然道：你到裏屋去，我幫你仔細診診。

    石頭起着身，喚道：娘，你在這等我。

    “愛菊嬸，你在這裏呆會，我和令公子進去一下。”吳郎中道：

    愛菊請道：吳郎中請！

    石頭指着後間，說：吳郎中，咱們就到這屋嗎！

    “那間屋子放着雜物，咱們要到對面那屋去。”吳郎中應道：

    愛菊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

    “娘，吳郎中說了，我們可以走了。”石頭喚道：

    “吳郎中，我兒的身體有啥毛病?”愛菊回過頭，詢問道：

    吳郎中回道：他除了氣息短，別無其它。

    愛菊接道：我兒沒有其它毛病的話！我兒媳爲什麼這麼久都沒懷上！

    “你兒媳懷不上，可能是你兒子的原因。”吳郎中答道：

    “那你說他別無其它。”愛菊應道：

    “你兒子傷的是氣息，氣息會影響生育功能，也會影響別的臟器功能，他這種傷，並不是哪一種藥物可以控制，它由多方面因素引起······”吳郎中論道：

    “我兒的傷，屬於永久性嘍！”愛菊拉着臉，說道：

    “這倒不是絕對，定性不能過早，他只要保持心情開朗，也許有一天······”吳郎中回道：

    “那一天等於奇蹟。”愛菊接道：

    “你要相信奇蹟，奇蹟無處不在。”吳郎中應道：

    愛菊冷笑道：無處不在的東東，還是奇蹟嗎！

    吳郎中喚道：愛菊嬸，你把心放寬，你按照我之前說的方子，經常給他吃豬腳······

    “他吃了半年的豬腳······”愛菊搶道：

    “娘，我們來了好些時間······”石頭提醒道：

    “你別催！我跟老爺打了招呼。”愛菊說道：

    “老爺不在府裏主事，府裏都是夫人說了算。”石頭辯道：

    石頭續道：另外，你跟平伯承諾過！

    “好吧！我們改日再來討擾。”愛菊喚道：

    “愛菊嬸，令公子的傷不礙事，他的心情好！”吳郎中安慰道：

    愛菊一臉的不開心，回道：知道了。

    “石頭兄弟，你也別憂心！”吳郎中囑咐道：

    “吳郎中，麻煩你了！”石頭鞠躬道：

    “石頭，咱們上工去了。”愛菊挪着腳步，喊道：

    “愛菊嬸，你們母子慢走！”吳郎中喚道：

    石頭回過身，衝吳郎中揮了揮手。

    “好你個愛菊，你仗着老爺對你有點偏愛，你就在府上肆意妄爲，竟敢拿我開刀，讓我一個老人，去替一個年輕人當班，你當心我上老爺那裏告你一狀。”平伯搓着大腿，喚道：

    他直起腰，一步一挪靠向窗戶。

    “那小子還沒回來，我等得花都謝了。”他透過窗戶，瞄着房子外面。

    “娘，咱們就在府上，你沒必要走那麼急。”石頭叫道：

    “你剛剛不是催我要去上工！”愛菊回道：

    “怎麼成了我催！是你跟平伯有言在先好不好！再者，府裏立有規矩——上工的時間，誰也不能離崗位太久！”石頭應道：

    愛菊說道：你撇得是很乾淨，你到府上多久，娘在府上多久，你教訓起娘來了······

    “娘，我沒有教訓你，我就是順口一說。”石頭打斷道：

    “你跟我狡辯啥！你在藥室和吳郎中眉來眼去······”愛菊嚷道：

    “娘，你說的話太那個了，我對女人都沒興趣，更何況是他。”石頭接道：

    愛菊答道：你······

    她看到前面有人在走，小聲道：你最好別和我耍心眼！否則我饒不了你！

    “娘，我去看門了，你自己上工去。”石頭起着小跑，說道：

    愛菊不耐煩道：我認識路，你要走快走。

    石頭調過頭，默唸道：我不走，我在這幹嘛！

    “平伯，茶具還在外面嗎！”石頭嚷道：

    平伯答道：還在外面。

    他走到門後，拉開一條縫隙，說：門外沒人啊！

    “對了，他定是搬東西去了，我把門敞開。”他一手推着門，輕聲道：

    房門剛一敞開······

    他雙手緊抱，顫道：好冷！

    “裏面有炭火，平伯快去烤火。”石頭叫道：

    平伯回道：我在給你小子開門呢！

    “平伯，實在不好意思！”石頭賠禮道：

    “你小子還記得回來，你一去，去了老半天。”平伯訓道：

    石頭走進門，喘道：我不想去，是我娘叫我去。

    “你小子是想推卸責任嗎！”平伯應道：

    “真的······”石頭放下凳子和茶具，接道：

    “你小子快坐下，你的氣息不夠，剛纔又走了一段，你此時出點啥事！你娘不罵我才怪！”平伯說：

    石頭回道：不會的。

    “你休息會，你再跟我說說——剛纔的事。”平伯關着門，答道：

    石頭吧唧吧唧嘴，說道：我娘剛纔帶我去了一趟藥館，吳郎中替我把了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