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分家（12）

    6月20日中午，烈日當空。

    愛菊家裏的鼾聲連綿而又悠長。

    忽然，一陣大風刮來，放在門口的畚箕被風吹得連地打滾。

    “啪～”

    倩倩睜開眼睛，輕聲道：現在啥時辰了！

    她爬起牀，暈暈乎乎的走出大廳（客廳）。

    “咋搞的！我的肚子痛。”小梅摸着肚子，嘀咕道：

    她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應該做中飯了。”倩倩說道：

    “大嫂，大嫂，快點扶我去廁所。”小梅喊道：

    倩倩聽到小梅的叫喊聲。

    她像箭一樣的飛向房間。

    “大嫂快些，我憋不住了。”小梅全身流着汗，嚷道：

    倩倩湊過去，喚道：你這個樣子，你憋不到廁所。

    小梅掙扎道：你去提個尿痛進來。

    “我馬上去。”倩倩轉過身，答道：

    “大嫂，二嫂不像是要方便，她恐怕是要生了！”小潔跑進房間，說道：

    倩倩拍了一下腦門，說：我糊塗了。

    她脫着小梅的褲子，喊道：小潔，你快去準備接生的東西。

    “大嫂，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啦！我要燒水······”小潔應道：

    “你先把剪刀和柴灰準備好，開水壺裏還有一些熱水。”倩倩打斷道：

    “大嫂，我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小梅叫道：

    “小梅，你別緊張！你深呼吸，先把氣理順了，然後往外擠。”倩倩安慰道：

    小潔見着眼前的一幕，拔腿就跑。

    “小梅，你有沒有好點！”倩倩說道：

    小梅吐了一口氣，喚道：大嫂，聽你說的，真的沒有那麼疼了。

    “不是我說的，它是娘教我的。”倩倩辯道：

    “娘對你真好。”小梅附和道：

    倩倩接道：娘對大家都好。

    小梅說：她對我就沒那麼好。

    “你不要說話，你把勁留着。”倩倩叫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小梅喊道：

    “你千萬別憋，你用力往外擠。”倩倩回道：

    “哇！哇！哇！”

    “小梅，你好樣的！你生得這麼快！”倩倩笑道：

    “大嫂，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小梅有氣無力的說：

    “管他是男是女，孩子平安生出來比啥都好！”倩倩應道：

    小梅吸着氣，重申道：大嫂，你說！

    倩倩喚道：是個女孩。

    小梅閉着眼睛，默唸道：我白疼了。

    “這個小潔，她爲啥還沒把剪刀拿來！”倩倩小聲道：

    “大嫂，大嫂，你要的東西來了。”小潔提着桶一晃一晃的邁進房間。

    “小潔，你總算來了。”倩倩奔過去——接東西。

    “大嫂，你去給小孩子剪臍帶，我再去燒一鍋水。”小潔喘道：

    “小潔，明銘醒了沒？”倩倩問道：

    小潔回道：她睡得蠻沉，剛纔還在打鼾。

    倩倩應道：她沒醒就行。

    “二嫂生的也是女孩吧！”小潔望了望牀頭，小聲道：

    倩倩喚道：小潔，你先出去，我要去幫小孩子剪臍帶。

    “二嫂，恭喜你！恭喜你生了一個女兒！”小潔恭賀道：

    小梅雙脣緊閉，應道：嗯！

    倩倩走到牀前，說道：小梅，你忍着點。

    小潔走出房間，嘀咕道：她嘲笑我沒生男孩，沒想自己也······

    “我不能在這耽擱了，我去把水燒熱了，趁着空閒再想別的。”小潔一直向着廚房走。

    “小梅，你看這小孩，她長得像你，更像她爹，長得可愛極了。”倩倩抱起孩子，放在小梅枕邊。

    小梅側着身，說道：我不看，我咋看！她都是一個女孩。

    倩倩不解道：你幹嘛這麼介意小孩是男是女！

    “能不介意嗎！女孩子辦酒席都只能在家，男孩子就不同了，辦酒宴可以堂堂正正的搬進祠堂。”小梅答道：

    “都是男尊女卑惹的禍，社會的悲哀呀！”倩倩感嘆道：

    “什麼社不社會！男尊亦或女卑，我統統不管，我說眼前，我們家裏的那些大老爺們，包括娘在內，誰不希望我們生男孩！”小梅接道：

    倩倩辯道：生男生女——不是我們女人可以控制。

    小梅搶道：管你能不能控制！結果只有一個“要生男孩”。

    “小梅，你別想那麼多！我看得出來，土堆幾兄弟，還有娘，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他們不會重男輕女。”倩倩勸道：

    “大嫂，他們是不是那種人，已是昭然若揭······”小梅說道：

    “就算他們重男輕女，他們也不會作踐女孩，我們一次生不中男孩，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倩倩嚷道：

    “我們不就成了生孩子的機器。”小梅應道：

    倩倩說：不然呢！

    小梅變得啞口無言。

    倩倩論道：我們女人的命就是如此，一旦嫁了人，就要爲夫家開枝散葉，生了小孩後，就得全身心的將感情放在孩子身上。

    小梅嘆道：女人太可憐了！

    “你先別可憐！你把小孩子餵飽——再說！小孩子餓了這麼久！她該不樂意了。”倩倩喚道：

    小梅翻過身，低聲道：我的小可愛，娘來喂你。

    倩倩微笑道：這就對嘛！

    下午，太陽就快落山。

    倩倩曬在門口的牀單被褥隨風飄着。

    屋裏的門窗給風吹得“哐當哐當”的響。

    “今天是咋了！這麼大的風！”倩倩嘀咕道：

    “天晴了大半個月都沒下雨，今天的風，是幹風（預示明白會晴）。”小潔接道：

    “夏季一般都這樣，陽光太充足了。”倩倩應道：

    小潔答道：好在漫長的夏季就要過去了。

    “夏季過去了，還有一個難熬的秋老虎。”倩倩提醒道：

    “大嫂，你休要嚇我！這個夏季太漫長，我坐月子期間——澡也沒洗，憋得我······”小潔說道：

    “我嚇你作甚！一年四季又不是我定的。”倩倩回道：

    “我心有餘悸行吧！這個月子坐得讓我對熱有一種新的認識。”小潔搶道：

    倩倩喚道：你算熬出來了，小梅的月子剛剛開始······

    “噓······”小潔撅着嘴巴，噓道：

    “大嫂，你曬的被褥讓風吹在地上了。”

    倩倩趕緊起身——衝出門外。

    “大嫂，你的被褥。”土堆拿着牀單被褥，說：

    倩倩接過牀單被褥，說道：二弟，你回來了。

    “小梅有孕在身，我特意早些回來。”土堆答道：

    “你還是回來晚了，小梅上午就生了。”倩倩應道：

    “小梅生了。”土堆調頭就跑。

    倩倩抱着牀單被褥，小聲道：這麼急！

    她止住腳步，想到“我生了一兒半女！石頭會不會像土堆一樣！”

    “別想了！石頭沒有那方面的需求，自己的命好苦。”倩倩直往屋裏走。

    “大嫂，太陽給雲層遮住了，光線不強，你把這些針線收起來。”小潔喊道：

    倩倩回道：我先把被褥拿進去，再來收針線。

    “小梅，你快把寶寶抱給我看。”土堆說道：

    小梅接道：沒啥好看的！

    土堆應道：他是我的孩子，我喜歡看。

    小梅說：看了你不許生氣。

    “我看孩子，我生哪門子氣！”土堆開懷道：

    小梅盯着土堆，喚道：我沒有生兒子，我，我生的是女兒。

    土堆回道：兒子、女兒我都喜歡。

    小梅道：你沒騙我吧！

    “我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土堆嚷道：

    “不許死，我和孩子離不開你。”小梅一手堵着土堆的嘴，答道：

    土堆拉住小梅的手，喚道：小梅，你生男生女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都平安······

    “你心裏根本不是這麼想。”小梅打斷道：

    “你不相信我！”土堆接道：

    “你們男人都一樣，都會想着傳宗接代。”小梅說道：

    “我不一樣。”土堆答道：

    小梅搶道：你哪不一樣！

    土堆沉默了片刻，說：你還是不信我，我對天起誓。

    “你起誓也沒用，它說明不了問題。”小梅回道：

    “我左右都不是，你讓我怎麼辦！”土堆焦急道：

    “涼拌，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倩倩喚道：

    “呃！呃！”小孩晃着頭——往着一旁蹭。

    “看吧！孩子看見自己的父親受欺負，她都看不過眼。”土堆論道：

    “你想抱就抱，省得我哄。”小梅抱起小孩，放在土堆面前。

    土堆抱着小孩——來回地晃，哄到：我的小可愛，我的小乖乖，你是我的寶，你是我的小寶寶······

    “你別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心煩，煩死了。”小梅嚷道：

    土堆停下腳步，說道：小梅，孩子的名字——我想讓大哥取，不知你！

    “一個小妮子，你想叫誰取名字，我都不反對。”小梅翻着身，答道：

    “小孩子是男是女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就這麼討厭她。”土堆摟着小孩走出房間。

    小梅聽到土堆離開房間。

    她轉過身，哽咽道：是我討厭她嗎！分明是你們討厭她。

    “乖乖不怕，爹爹陪你玩。”土堆說道：

    “二弟，小孩子還小，你讓她多多睡覺。”倩倩喊道：

    土堆應道：我就在屋裏走走，我不會抱去外面。

    “二哥，大嫂說的在理，小孩子剛出生，她有些器官還沒長好，你得讓她多休息。”小潔說：

    “是嗎！”土堆不解道：

    小潔接道：郎中跟醫生都是這麼說。

    土堆抱住小孩——走回房間。

    “二哥抱小孩的樣子，超可愛，他很愛小孩。”小潔說道：

    倩倩應道：世界上，有誰不愛自己的小孩！

    “你爲啥把她抱回來！”小梅說：

    “大嫂說，孩子剛出生······”土堆喚道：

    “大嫂說啥！你都聽，你咋不抱出去和她睡！”小梅搶道：

    “小梅，你注意言辭。”土堆壓着聲音，說：

    “大嫂長得亭亭玉立，特別招人稀罕，你不是和她！”小梅說道：

    “小梅，你再多嘴！我不打你，我這個李字倒過來寫。”土堆瞪着小梅，警告道：

    “誰在裏面吵架！有話好好說！”石頭站在門口，嚷道：

    “大哥，你回家了，娘和水水去了哪！”小潔說：

    “娘去了廁所。”水水跟在石頭後面，答道：

    小潔喚道：娘得知二嫂生了！她一定會很高興。

    石頭停住腳步，愣道：小梅生了。

    “二嫂生的是兒子不？”水水疑問道：

    “大嫂，剛剛對不起！小梅說的那些，全部都是瘋話。”土堆鞠躬道：

    “我懂，小梅今天的情緒不好，她說的那些都是胡話。”倩倩回道：

    “誰說胡話！”石頭踏進門檻，說道：

    土堆應道：大哥，小梅生了一個女兒，說的話有些！

    石頭說：生女兒就不高興了！

    “大哥，她就想生兒子。”土堆接道：

    “沒有女人，哪來男人！兒子、女兒都好。”石頭答道：

    土堆喚道：我也這麼跟她說，她就是不聽。

    石頭喚道：她對兒子着了魔······

    “小梅生了兒子嗎？”愛菊鑽進大廳，問道：

    石頭他們相互看了幾眼，也都沒有言語。

    愛菊心裏咯噔一下。

    她明白自己說錯了話，立即合上嘴。

    “屋裏面都沒光了，我去把這盞燈點燃。”水水提着馬燈，說：

    “我進去做飯了。”倩倩邁開腳，說道：

    “娘，你進去看看小梅和孩子，勸她對孩子好一點，勸她別向二弟發火！”石頭叫道：

    愛菊咬着牙，說：我去。

    “你們談，我去廚房幫大嫂做飯。”小潔抱着孩子，往着廚房走。

    “大哥，我孩子的名字，我想讓你取。”土堆嘀咕道：

    石頭應道：讓我取！小梅會同意嗎！

    “她的心裏只有兒子，她不會在乎這個。”土堆回道：

    “她在不在乎！你都要問她！這是對她的一種尊重······”石頭答道：

    “我問了，她沒有異議。”土堆打斷道：

    “既然沒有異議，我就把她的名字，取做：夏月。”石頭接道：

    “夏月，夏月，夏天的月份出生，名字很有紀念意義。”土堆唸到：

    “大哥，你早就想好了吧！”水水說：

    “有你上演的那一出在前，我能不想嗎！”石頭回道：

    水水笑道：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