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分家（8）

    次日下午，陽光明媚。

    愛菊家門口的鳥叫聲與裏屋傳來的呼聲相互呼應，變得節奏感十足。

    倩倩隨着這種樂感，相繼地點頭。

    她情緒一上來，便唱了出來······

    “小潔還在房裏睡覺，我一唱，她會被吵醒。”她立即捂上嘴，尋思到：

    過了一秒，兩秒······

    她把手放開，嘀咕道：差點把我憋死。

    瞬間，她想起昨天下午小潔說的話，我們都是女人，女人就有做母親的權力，爲何我沒有！爲何我就要承受他人異樣的眼光！

    想着，想着，她的手握得越來越緊。

    “啊！我咋忘了手上拿着針線！”她蹦達幾圈之後，直往廚房跑。

    “外面的動靜這麼大！”小潔打量到：

    小潔喊道：大嫂，大嫂，外面出了啥事！

    倩倩端着手，應道：沒有啥事！你繼續睡吧！

    “沒事的話！剛纔的響聲！”小潔側着身，想到：

    倩倩走進廚房，輕聲道：剛剛把小潔也吵醒了。

    她蹲下身，將受傷的手指塞進嘴裏。

    “呀！動物都會做的事，爲啥我！我！”她瞅到竈門口有一對蟑螂正在行夫妻之事，感嘆道：

    她幻想着自己的老公是土堆、是水水！

    “不行，不行，我怎能生出此類想法！他們是我的小叔子，我不可以跟他們有那種關係，何況！石頭已經回來了，那是不倫之舉，我想都不能想。”她直起腰，正要去舀水。

    “大嫂，你打水做啥？”小潔問道：

    倩倩回道：我要洗手。

    小潔疑問道：你的手這麼乾淨？

    倩倩說：我剛剛補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指扎了一個洞······

    “大嫂，你的針法那麼熟練······”小潔走過去看倩倩的手。

    “這和熟不熟練沒關係，扎手指是不可避免的事。”倩倩接道：

    小潔說道：大嫂，你去外面上點藥。

    倩倩應道：用不着上藥，給針扎了一下，出點血就！

    “大嫂，傷口容易感染，萬一感染了······”小潔打斷道：

    “小潔，時間還早，你再去睡會。”倩倩說道：

    “我睡不着，我躺在牀上輾轉難眠。”小潔答道：

    倩倩瞄了一眼小潔，說：你不想睡，你就去大廳（客廳）坐着。

    “大嫂，我先把臉洗了。”小潔喚道：

    倩倩拉着桶，喚道：我幫你舀水。

    “大嫂，小潔，我回來了。”小梅嚷道：

    “我倆都在廚房，你在大廳上等會我倆。”倩倩回道：

    小梅一腳踏進大廳，順手關上矮門。

    她回過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坐在凳子上“四處尋望”，說：地上咋會有血！

    她思索了一會，朝着廚房跑去。

    “大嫂，好了。”小潔喊道：

    “你把面巾放在桶上再洗一遍。”倩倩叫道：

    小潔答道：不洗了。

    倩倩應道：面巾擦過臉！不洗面巾！

    小潔回道：我洗了一遍面巾。

    “大嫂，大廳上是誰的血？”小梅詢問道：

    “是大嫂的血。”小潔說：

    “大嫂，你傷到了哪！你傷得重不重！”小梅焦急道：

    “小梅別急！我就是被針扎了一個口子······”倩倩答道：

    “被針扎了，不可能會流那麼多血！”小梅接道：

    倩倩應道：一般來說不會，我是被針捅了一下，這一捅——捅到了指甲裏面。

    小梅說：大嫂，你太大意了。

    “誰說不是！我當時一片空白，不記得手上拿着針，直接把針一捅。”石頭附和道：

    “大嫂，二嫂，我們出去大廳說話。”小潔說道：

    “咱們出去。”倩倩提着桶，喊道：

    “二嫂，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小潔喚道：

    小梅回道：你二哥上午帶我去讓郎中把了把脈，把完脈以後，我們就去飯館吃了碗飯。

    “然後，我就回家了。”小梅續道：

    “把完脈後，郎中咋說！”小潔接道：

    小梅應道：郎中說我懷了孕······

    “我早就說你有了，娘還不信······”小潔嚷道：

    “娘也沒說不信，她叫我去讓郎中確診。”小梅應道：

    “確診啥！她就是犯嘀咕，就是不相信。”小潔說：

    “小潔，你哪只耳朵聽到了娘說不信！”倩倩說道：

    小潔答道：有些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小潔，你多讀了幾年書，境界果然要比我們高。”倩倩誇道：

    “大嫂，你是恭維我，還是埋汰我！”小潔接道：

    倩倩回道：埋汰跟恭維，你自己猜。

    “大嫂，我沒有心思和你猜，你先把路看好。”小梅叫道：

    倩倩猛的一擡頭，嚇得雙手拍着胸口，說道：好險！差一點就撞上了釘子。

    “大嫂，我去找個夾子把牆上的釘子夾出來。”小潔說：

    倩倩應道：我去拿。

    “大嫂，你地上拿把柴刀捶彎釘子就行了。”小梅喚道：

    倩倩說：捶彎也行。

    “大嫂，讓我來捶。”小潔拿起柴刀，說道：

    “你把刀給我，你懷有身孕，你不宜用力。”倩倩喊道：

    “難道懷孕的人啥都不可以做！就連吃飯也要他人服侍！”小潔不滿道：

    倩倩道：我想有人服侍。

    只可惜，我沒有那個命。

    “這種命——我不想要，這些天，我天天呆在家——閒得心裏發慌。”小潔說道：

    “這樣的命，我也不想要，我想自由，我想隨心所欲。”小梅接道：

    倩倩說：兩位弟媳，女人都會經過這個階段！

    小梅應道：階段與階段不同，命與命不同，俗話說“同人不同命”。

    倩倩聽出了話中的厲害，喚道：小梅，我上次跟你說過，你懷孕了，我也會照顧······

    “我不要別人照顧，我自己照顧自己。”小梅答道：

    “你的肚子挺了後，你的行動不便，你如何照顧自己！”倩倩辯道：

    “到了那時再說。”小梅搶道：

    倩倩遲疑了一陣，說：你願意咋樣就咋樣！我不反對。

    “大嫂，你反對也沒用，娘那邊！”小潔接道：

    “你們懷的是李家的下一代，娘的想法，我改變不了，你們都得按我的話去做。”倩倩應道：

    “大嫂，你跟娘說一句話，頂過我們說十句話，你和娘說······”小潔說道：

    “小潔，你別爲難大嫂！娘在這個問題上，態度十分強硬，任何人都動搖不了——她的決定。”小梅叫道：

    “你們站在娘的角度上去想，她之所以強迫你們養胎，實屬正常，第一，她是一個僕人，也是一個過來人，她對生孩子這種事，再熟悉不過，怎樣對孩子好、對孕婦自身好！她有自己的一套體系，她總不能害你們吧！第二，她膝下有三兒，三兒的年齡都過了二十歲，三兒均已成婚，換着別人的家庭，早已兒孫滿堂，可她呢！三個兒媳一個蛋都沒下，她的一些想法，咱們得要理解。”倩倩論道：

    “大嫂說得在理，我們依着娘。”小潔小聲道：

    “不可否認！大嫂分析得入情入理，非常非常的到位，但是，我有我的堅持，我還是認爲！我的肚子沒挺起來前，我要做自己喜歡的事，自己的身心都會比較健康。”小梅喚道：

    “我答應你，在你沒顯懷前，我不會干涉你！”倩倩回道：

    “大嫂，我懷孕初期，你爲什麼不去和娘說！說我的肚子······”小潔說：

    “你不同，你沒有和我說內心的想法，你對娘的吩咐，好像樂在其中！”倩倩答道：

    小潔板着臉，感嘆道：想不到讓人伺候、也會這麼難受！

    “幾個女人在家，我進不進去！我要是進去！我要說些什麼！”土堆徘徊在大門口，打量到：

    土堆挪着身，輕聲道：我去村口轉轉。

    “土堆，你要去哪！”一個大娘嚷道：

    土堆回道：我到前面看看去。

    “小梅，你去幹嘛！”倩倩見到小梅往外跑，喊道：

    小梅答道：土堆回來了，我出去接他。

    “二嫂，二哥爲何不和你一塊進來？”小潔疑問道：

    小梅說：我比他先回來。

    “你咋知道外面的人是誰！”倩倩不解道：

    小梅掂着腳，說道：我聽到有人叫土堆的名字，土堆肯定是在外面。

    倩倩問道：你這麼肯定？

    小梅應道：我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

    “小潔，你聽見了嗎？”倩倩詢問道：

    小潔回道：我沒聽見。

    “小梅，你大概聽差了，你和我們一同坐在屋裏，我們都沒聽到，你就能聽到······”倩倩喚道：

    “你們別不相信！土堆的聲音，我一聽一個準。”小梅打斷道：

    “是很準，你過來凳子上坐。”倩倩附和道：

    “大嫂，我聽得出來，你是在敷衍我，是在迎合我。”小梅接道：

    小梅續道：你們都不相信我是吧！

    “相信！相信！你們倆個同牀共枕，心有靈犀也不奇怪。”小潔答道：

    小梅邁着步子，嘀咕道：土堆咋搞的！這麼久都不見人！

    “太陽還沒落山，大哥他們還得等會才回來。”土堆望向天空，說：

    “二嫂，你和二哥的感情真好，好的讓人羨慕，你們天天膩在一起還不夠，倆個人一會沒見，你就跟丟了魂似的！你倆應了那句老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小潔調侃道：

    “小潔，你莫取笑！我們不像你說的那樣，天天纏纏綿綿、膩膩歪歪，我急着找他，完全是有事情······”小梅說道：

    “你倆是啥關係！有啥事情非要在這一時半刻說······”小潔應道：

    “小潔，人家夫妻間的事，你刨根問底有意思嗎！”倩倩嚷道：

    小梅喚道：我下午回來的匆忙，有點東西擱在我爺爺哪！我想問他幫我帶了沒有！

    “這算事嗎！他今天沒有幫你帶，你可以明天自己去拿。”小潔小聲道：

    小梅反應過來，微笑道：我確實有點小題大做、忘乎所以了。

    “大哥，那個不是二哥嗎！”水水說道：

    石頭應道：他在哪！

    水水指着壟溝，說：躺在草垛上的那個。

    石頭放眼望去，回道：是他。

    “石頭，水水，你倆走得快些，你倆先走。”愛菊叫道：

    “就要到家了，先走不先走有啥區別！”石頭接道：

    “你們在這陪着我走路都有點不自在。”愛菊答道：

    “娘，大哥，三弟，我在這。”土堆揮着手，喊道：

    “土堆，你咋睡在草垛上！你回家在牀上睡着多好！”石頭嚷道：

    土堆跳下草垛，說：我在這裏等你們，我沒見你們回來，我就在草垛上躺了一會。

    “二哥，你今天去沒去街上做工？你咋回來的這麼早？”水水詢問道：

    土堆應道：你們回來的也比平日早。

    水水回道：府裏今日允許大家早點下工。

    “水水，你說話就說話，你的腳也要走。”愛菊提醒道：

    “我帶小梅看完郎中之後······”土堆說：

    “大嫂，你的手上鑽了一個洞，你還縫它幹啥！”小梅說道：

    “我的手沒有傷到筋骨，我小心一點就是。”倩倩說：

    “你補一件衣服多少錢？你補一堆衣服多少錢？你帶着傷來做這個，根本不值得。”小梅接道：

    倩倩應道：它能換一些錢，能夠補貼家用。

    小梅重申道：大嫂，你沒聽懂我的話是嗎！我說你“不值得”。

    “有啥值不值得！生活就是如此！明知自身的力量小，自己也要全力去做，飛蛾還要撲火······”小潔答道：

    “飛蛾撲不撲火不知曉！你先過來撲撲火，大嫂手上有傷，她還要睜開眼睛縫補衣服，你站在一旁看······”小梅應道：

    “我看有看的道理，我有孕在身······”小潔打斷道：

    “你要不要臉！你懷孕幾個月！”小梅訓道：

    “你說我不要臉，你更加不要臉，你也和我一樣，你還在一旁義正嚴持、振振有詞······”小潔嚷道：

    “停，停，停，你們消停消停，我縫我的衣服，你們站在旁邊不許出聲。”倩倩喊道：

    “我在門外就聽見你們吵，你們覺得不夠大聲的話！你們扯開嗓門吵。”愛菊叫道：

    倩倩說：娘回來了。

    小梅坐下去，嘀咕道：回來了就回來了。

    “你們爲了啥事大吵大鬧！”愛菊拉着矮門，喚道：

    “娘，大嫂縫衣服把手傷了······”小潔說道：

    “娘，我的手沒事，小梅她······”倩倩叫道：

    “倩倩，你跟我進去說話。”愛菊嚷道：

    “土堆，你剛纔回過家對嗎？”小梅問道：

    “我回了一趟家沒進屋，我在門口逗留了幾秒鐘。”土堆答道：

    “我就說你回過家，大嫂還說我聽錯了。”小梅應道：

    “小梅，你們剛纔在吵啥？”石頭詢問道：

    “我說不清楚！你問她！”小梅回道：

    “大哥，大嫂剛纔刺到了手，她還在補衣服，二嫂說她······”小潔說：

    “娘，你叫我進來作甚？”倩倩疑問道：

    “倩倩，你的手傷得重不重！”

    “我的手不礙事，手指給針扎出幾滴血······”

    “你們妯娌幾個是咋回事！”

    “她們因爲我繼續縫衣服的事，相互爭了幾句。”

    “沒有這麼簡單吧！”

    “娘，小梅有了身孕······”

    “你還想轉移話題，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們幾妯娌相處的日子還長，你別把一些委屈藏在心裏······”

    “娘，她們真是爲了縫衣服那事······”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不去過問，往後的日子，你們自己看着辦！”

    “娘，小梅真的懷孕了。”

    “小梅懷孕的事，我回來的路上，我聽土堆說了。”

    “娘，小梅不想養胎，她的肚子沒起來前，她不想呆在家裏。”

    “她說的。”

    “是她說的。”

    “肚子在她身上，她想怎樣隨她！”

    “娘，我替她謝謝你！”

    “傻孩子，你替她謝啥！”

    “我出去告訴她。”

    “她們都有了身孕，你也要加把勁。”愛菊叮囑道：

    倩倩停住腳步，默唸道：又在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