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小鳳兒死了（3）

    次日清晨，天剛微亮。

    徐紅萍家門口——燈火通明。

    二鳳抱着小鳳兒——就像呆子一樣“左右搖晃”。

    敏兒圍了一牀棉被，睡得“呼呼”直響。

    “啪”

    敏兒一頭撞在圓兒的大腿上。

    “誰！誰！誰！”圓兒嚇得蹦起來。

    敏兒趴在地上，呻吟道：好痛啊！

    圓兒睜開眼睛，連忙去扶敏兒。

    敏兒一手擦着眼角，說：我怎麼在這！

    “敏兒，你起來，起來。”圓兒拉住敏兒的手。

    敏兒回道：你別拽我！我自己起來。

    圓兒鬆開敏兒，說道：敏兒，你的手撐着凳子。

    敏兒擡起頭，詢問道：二鳳姐，你一夜都沒睡嗎？

    二鳳望着前方，默不吭聲。

    “敏兒，二鳳嫂子目光呆滯，她該不會傻了吧！”圓兒湊過去，輕聲道：

    敏兒應道：你說啥呢！二鳳姐屬於悲傷過度······

    “這裏出了什麼事！”徐紅萍走出屋子，嚷道：

    敏兒接道：沒出什麼事！

    徐紅萍答道：沒出事，剛纔叫啥！

    敏兒看了一眼圓兒，說道：剛纔發生一點小事······

    “一點小事，你們大呼小叫幹嘛！小孩子還在屋裏睡覺······”徐紅萍打斷道：

    “外婆，你也進去睡覺。”圓兒接道：

    徐紅萍瞟了一眼天空，說：天都這麼亮了，進去睡也睡不着，我去把洗臉水燒熱。

    “媽，我跟你去。”敏兒說：

    徐紅萍挪着步子，回道：敏兒，你和圓兒留在這裏陪二鳳，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圓兒，我們過去看看二鳳姐。”敏兒喚道：

    圓兒抓着二鳳的衣角，應道：嗯！

    敏兒提起腳，慢慢靠向二鳳。

    圓兒躲在敏兒後面，一步一挪地走。

    “二鳳姐，二鳳姐，你抱了小鳳兒這麼久，你把她放下來——歇會。”敏兒叫道：

    二鳳側着頭，傻愣愣地盯着敏兒。

    敏兒走上前，用手撫摸着二鳳。

    “呀！這麼冷！”敏兒立即縮回了手。

    “敏兒，誰這麼冷！”圓兒哆嗦道：

    敏兒說道：二鳳姐昨晚凍了一夜，她的脖子奇冷無比。

    圓兒啼泣道：我們快把火盆點燃。

    敏兒抱住二鳳，不停地去搓二鳳的勁部。

    二鳳晃着頭，說道：別碰我！

    圓兒捧着火盆，急匆匆地往裏奔。

    “二鳳姐，你的身上太冷，我不幫你搓搓，你會被凍僵的。”敏兒答道：

    二鳳接道：我不用你管。

    敏兒應道：你是我的二鳳姐，我咋能不管！

    “圓兒，你走得太急了。”唐進喚道：

    圓兒止住腳步，回道：我要進去鍬火。

    唐進說：剛好裏面的水燒好了，你進去把臉洗了。

    圓兒問道：那些小孩子醒了嗎？

    唐進應道：應該還沒醒。

    圓兒踏進門檻，說道：我進去看一下。

    唐進叫道：敏兒，二鳳，你們到裏面洗臉了。

    敏兒說：二鳳姐，爸在叫我們進去洗臉。

    二鳳坐在門板上一動也不動。

    “敏兒，二鳳，你們聽到沒有！”唐進嚷道：

    敏兒回道：爸，二鳳姐不肯進去。

    唐進打着手勢，嘀咕道：那你去。

    敏兒喚道：爸，二鳳姐她！

    唐進走過來，接道：快去。

    敏兒放開二鳳，漸漸地往後退。

    “二鳳，小鳳兒出了這種不幸，不論你我，大家都不想如此！可是，事情已成定局，任誰都改變不了，你再多的傷心，也都換不回一個事實······”唐進勸道：

    “爸，小鳳兒走了，石頭回來會有多傷心、多難過，我對不起石頭！對不起石頭（二鳳拼命地砸頭）！”

    唐進抱住二鳳，啼泣道：我的傻鳳兒，這個時候，你還想着石頭。

    “爸，你告訴我，石頭爲啥不回來！”二鳳痛哭道：

    唐進安慰道：石頭會回來，會回來。

    “噠噠噠”

    “敏兒的爹來了。”唐進擦着眼淚，說：

    “王警官，你來了。”圓兒捧着火盆，招呼道：

    王警官剎住車，回道：我一起牀就來了。

    圓兒說道：外公，你裏面坐。

    王警官應道：親家在那邊，我去和他坐會。

    “親家，外面涼，我們進去屋裏坐。”唐進迎面走來。

    “外公，我去把旁邊的火盆點燃。”圓兒說：

    唐進回道：不必！

    “外公，外婆叫你挑幾擔柴火放在那兒。”圓兒指着一旁，叫道：

    “親家，你現在做這些，會不會早了點！”王警官說：

    唐進應道：這種事情，早些辦比較好。

    王警官摸着頭，回道：也是。

    “親家，我沒有時間陪你，你去找個地方坐下······”唐進說道：

    “親家，我去幫你。”王警官搶道：

    唐進接道：親家，哪能讓你！

    王警官辯道：你口口聲聲叫我親家，你還跟我見啥外！

    “二鳳嫂子，你把腳放上來。”圓兒說：

    “軍弟，你快點起牀，咱們去看鳳姐姐。”許離晃着徐敏軍，嚷道：

    月兒說道：哥哥，你起牀了，天都亮了。

    “他睡讓他睡，我們出去。”東兒說：

    月兒回道：東哥哥，離哥哥，你們等我，我還沒穿好衣服。

    “月兒，我來幫你穿。”東兒接道：

    月兒拉着衣領，答道：東哥哥一旁等着，我自己來穿。

    “東兒，月兒，你們醒了。”敏兒鑽進房間，說道：

    月兒應道：哥哥還在睡覺。

    敏兒一把揪住軍兒的耳朵，喊道：軍兒，你起牀了。

    “喲！喲！喲！別揪我，別揪我。”軍兒護着耳朵，叫道：

    敏兒回道：大家都醒了，你還睡。

    “哥哥，咱們去看鳳姐姐了。”月兒說道：

    軍兒接道：娘，我要穿衣服了。

    敏兒放開手，說：這才像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離弟，咱們先走。”東兒喊道：

    “東兒，離兒，你們隨我進去廚房洗臉。”敏兒嚷道：

    “親家，我們每人挑了兩擔柴火，我猜夠了。”唐進喚道：

    王警官接道：裏面還有一些柴火，咱們多挑兩擔柴火。

    唐進說：親家，你是說！

    “走吧！咱們進去挑柴火。”王警官說道：

    “二鳳嫂子，你洗臉。”圓兒捧着半盆水，叫道：

    二鳳拍着小鳳兒的後背，輕唱到：小鳳兒，睡呀睡，睡覺覺，媽媽的，乖寶寶······

    圓兒擰着臉帕，說：二鳳嫂子，我給你洗臉。

    圓兒看到二鳳的臉上毫無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二鳳的臉頰，勸道：二鳳嫂子，假如小鳳兒還活着！他看見你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

    “我的小鳳兒沒事，我的小鳳兒沒事。”二鳳一把推倒圓兒。

    “二鳳，二鳳。”唐進拔腿跑過來。

    他站在圓兒身旁，問道：圓兒，你有沒有受傷？

    圓兒爬起身，答道：我沒、沒受傷。

    “二鳳嫂子情緒很不穩定，我們要······”圓兒續道：

    “你別管她······”唐進打斷道：

    “外公，你這麼早就來了。”徐敏軍叫道：

    王警官應道：我剛到一會。

    徐敏軍接道：你咋沒叫我！

    “媽，你把姐姐放下——讓我瞧瞧！”東兒哽咽道：

    二鳳摟住小鳳兒一直搖晃。

    “外公，我媽咋了！”東兒啼泣道：

    唐進回道：你媽是悲傷過度，她過段時間就會好。

    東兒伏在二鳳身上，大哭道：媽······

    “敏兒，外面這麼吵，你去外面看一看到底出了啥事！”徐紅萍說道：

    敏兒回道：用不着看，外面是在哭。

    徐紅萍感嘆道：哎！

    “我就是不明白，摔一下，咋會把命也摔進去！”敏兒接道：

    徐紅萍說：不明白的事情多的去，何止這一件！

    敏兒應道：我總覺得事情另有蹊蹺······

    “敏兒，你把火添大一點，我們開始炒菜啦！”徐紅萍叫道：

    “媽，昨天晚上，我們不是還有很多剩菜嗎！我們吃那些剩菜就可以了。”敏兒說道：

    徐紅萍答道：我們吃不要緊，你爹來了，我們再炒兩個新鮮菜······

    “親家，我們把柴火壘得這麼高，再高就不好放人進去。”唐進說：

    王警官應道：你把那塊柴火放平就成，我們把剩下的柴火放到四周。

    “圓兒，你去叫嬸嬸和敏兒出來。”唐進喊道：

    圓兒拭着淚水，朝着屋裏走。

    “親家，萍兒昨天叫你帶的汽油······”唐進說道：

    “它在車上。”王警官接道：

    唐進喚道：我去把它拿過來。

    “親家，我去。”王警官轉過身，回道：

    唐進瞅着二鳳那副癡呆的樣，情不自禁地落着淚水。

    “爺爺，鳳姐姐不乖，她不理我了。”月兒拽住唐進的褲子，說：

    唐進摟緊月兒，啼泣道：月兒乖！

    “親家，你把小鳳兒抱過來。”王警官嘀咕道：

    唐進使了一個眼色，說：二鳳······

    “唐進，我們正在炒菜，你叫我們出來幹啥！”徐紅萍走出屋子，喚道：

    唐進招着手，說道：你過來。

    敏兒叫道：爹，咱們過去那邊坐會。

    王警官瞄了一眼唐進，跟上了敏兒。

    唐進附在徐紅萍耳邊，偷偷的說：二鳳抱着小鳳兒這麼緊······

    “我們吃了飯再······”徐紅萍應道：

    “二鳳行屍走肉的樣子，我們早一刻把小鳳兒處理完，她就早一刻得到解脫。”唐進搶道：

    徐紅萍想了片刻，喊道：敏兒，你到我這來。

    敏兒向着徐紅萍靠近。

    徐紅萍探過頭，囑咐道：敏兒，我們過去二鳳那邊······

    “媽，咱們過去。”敏兒說道：

    徐紅萍說：二鳳，你昨晚一晚都沒睡，你有沒有着涼！

    “東兒，你和弟弟妹妹過去那邊。”敏兒說：

    東兒應道：我就在這兒，我要陪姐姐。

    “圓兒，你把東兒他們領到那邊去。”徐紅萍嚷道：

    敏兒一把抱住二鳳，說道：二鳳姐，你隨我到那邊坐。

    二鳳掙扎道：我的小鳳兒會冷，我的小鳳兒會冷。

    徐紅萍壓住二鳳的腳，叫道：唐進，你快把小鳳兒抱過去。

    東兒見勢——往前衝，哭道：媽，姐姐······

    圓兒雙手抱着東兒，說道：東兒，你給我回來。

    “外公，爺爺，你們不能燒死姐姐。”月兒啼泣道：

    “胡說！小鳳兒早就死了。”唐進喝道：

    月兒啼哭道：離哥哥，軍哥哥，爺爺說······

    “月妹妹，鳳姐姐昨天就死了。”許離哭道：

    月兒坐在地上，撒潑道：我不許姐姐死，我不許姐姐死。

    “親家，你走開，我潑油了。”王警官提着汽油，說道：

    “你們別燒我的小鳳兒，我的小鳳兒沒死，我的小鳳兒沒死。”二鳳嘶啞道：

    “你們放開我媽，你們不要燒我姐姐。”東兒大喊道：

    唐進說：親家，你點火。

    王警官一點火。

    小鳳兒的四周燃起熊熊火焰。

    二鳳的眼淚“嘩嘩”地流。

    東兒雙腿着地，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在場的一個個——全都熱淚盈眶。

    一分鐘，兩分鍾······

    柴火架子上的火苗逐漸地消失。

    場上的啼泣聲變得越來越小。

    “唐進，你陪親家進去吃飯。”徐紅萍哽咽道：

    唐進應道：萍兒，你們呢！

    徐紅萍回道：我們一會就到。

    圓兒拖着東兒，喚道：東兒，咱們進去吃飯。

    “媽，二鳳姐怎麼辦？”敏兒問道：

    徐紅萍說：你把她送到房間裏去。

    敏兒啼泣道：二鳳姐，咱們進去裏面。

    二鳳答道：我不走，我要等小鳳兒回來。

    敏兒拉着二鳳，說道：二鳳姐，咱們進去裏面等。

    二鳳掰着敏兒的手，接道：我不進去，我不進去。

    徐紅萍走到二鳳身後，雙手推着二鳳，嘀咕道：我的傻女兒，你快進去，快進去。

    二鳳哭道：你們別推我！別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