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劉醫生死了（3）

    下午，劉醫生坐在藥櫃前——盯着藥書“左看右看”。

    他拿起杯子，說道：奇怪！真是奇怪！

    “劉醫生，劉醫生。”

    劉醫生應道：誰呀！

    “劉醫生，大夫人過來看你了。”

    劉醫生連忙收着杯子，答道：老奴來了。

    “劉醫生，你在幹嘛呢！”大夫人道：

    劉醫生鞠躬道：大夫人安好！老奴有失遠迎！

    大夫人笑道：劉醫生太客氣了，你是我的長輩，更是相公的父輩，我要稱你爲——叔父，我應該向你行禮才對。

    “老奴慚愧！老奴慚愧！”劉醫生接道：

    “劉醫生，你別慚愧！大夫人爲了獎勵你，特地爲你送來一碗大補湯。”小紅說道：

    劉醫生謝道：謝謝！謝謝！

    -小紅提着大補湯，把它放在桌上。

    “大夫人，你請坐！你請坐！”劉醫生請道：

    “爲了感謝劉叔幫小紅澄清藥粥的事，證明她的藥粥沒啥問題！我們商量後，專門熬了一碗大補湯，把它拿過來給劉叔喝，還望劉叔笑納！”大夫人坐在凳子上，說：

    劉醫生倒着茶，喚道：大夫人，小紅，你們費心了。

    小紅掀着補湯，說道：劉醫生，你趁熱喝了它。

    “嗯······”劉醫生側過臉，嘀咕道：

    “劉醫生，這種補湯很刺鼻是吧！”小紅說：

    劉醫生回道：是很刺鼻。

    小紅論道：我在裏面加了一些藥材，它有滋陰補陽的功效。

    但有一點，它熬出來時間比較久。

    “那是當然，慢工出細活嘛！”劉醫生微笑道：

    “劉醫生，你趁熱喝。”小紅叫道：

    劉醫生喚道：大夫人，你喝茶。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嚷道：劉醫生，你喝湯。

    劉醫生應道：我剛剛喝了茶，我等會再喝。

    “這種大補湯需要趁熱喝，涼了再喝的話，它的功效就會減半。”大夫人說道：

    劉醫生一愣“她爲什麼急着要我喝湯，莫非！”

    “劉叔，你爲啥站着發愣！你喝湯啊！”大夫人嚷道：

    劉醫生過去端起補湯，答道：喝，喝，喝。

    “哎喲！我中午吃飯吃得太飽，我確實喝不下。”劉醫生端着杯子，嘆道：

    “劉叔，你這麼大一個人，一碗小小的補湯，你會喝不了！”大夫人說：

    劉醫生應道：我，我服不了這個味。

    “劉醫生，你太逗了，你自己都是醫生，這種草藥味——根本不是味。”小紅笑道：

    劉醫生接道：這味太濃。

    小紅瞄了一眼大夫人，說道：你的兒子、孫子都會喜歡喝這種大補湯。

    要不！我把它端給他們嚐嚐鮮。

    劉醫生會意道：你想做什麼！

    “劉叔，我聽說你的孫子很聰明，很招人喜愛，誰也不會忍心傷害他，可如果有一天，他惹了別人，那就保不齊······”大夫人掏出一個銅錢，說道：

    劉醫生黑着臉，斥責道：你們到底想幹嘛！

    大夫人冷笑道：劉叔，你想幹嘛！

    劉醫生看着大補湯，恍然道：補湯裏面加了糖，怪不得整間屋子裏黏糊糊，連空氣也······

    “常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不識時務者，則會遺臭萬年，我相信！劉叔是個聰明人，你不會遺臭萬年，你會成爲真正的俊傑。”大夫人論道：

    “老朽既不俊，也不傑，老朽不敢侮辱——俊傑兩字。”劉醫生辯道：

    小紅答道：劉醫生，你太謙虛。

    “我希望你高擡貴手，你放過我的親人，我已是垂暮之年，我死不足惜，我的孫兒（劉醫生伸過手去端補湯）······”

    大夫人喊道：你放手，你這樣，豈不糟蹋了我的大補湯！

    她叫道：小紅。

    小紅掏出一把匕首，說道：大夫人，給！

    大夫人接過匕首“掂了掂”，喚道：劉叔，它合適你。

    “一副皮囊而已！隨便！”劉醫生答道：

    他拿起匕首，正要去割手腕。

    “劉叔，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我會儘量幫你傳達。”大夫人喚道：

    劉醫生接道：我的遺言，你不會想聽。

    不過，我給你一個忠告“多行不義必自斃”。

    大夫人立馬陰着臉。

    小紅抓着劉醫生的領口，說：現在是你斃，還是我斃。

    “我知道！我不躺下，你們睡覺都睡不安寧（劉醫生舉起匕首往手腕上一滑）。”

    大夫人見劉醫生手腕上流着血。

    她趕緊把頭轉過去。

    “啊！”劉醫生呻吟道：

    大夫人慢慢地回過頭，叫道：呀！

    她雙手捂着嘴，哆嗦道：小紅，咱們走。

    小紅說：大夫人先走，我隨後就到。

    大夫人戰戰兢兢的衝出門外。

    小紅走到劉醫生面前，說道：劉醫生，看在你我共事一場的份上，我送你一程。

    她拉着袖子，往劉醫生的嘴捂去。

    “娘，老爺兩天沒來這裏了······”倩倩喚道：

    “倩倩，該說的，你就說，不該說的，你不要說。”愛菊打斷道：

    “是啊！住在這種大宅子裏面的人，像三夫人這類的事，實在太多太多。”朱奶孃接道：

    李奶孃嘆道：哎！世風日下。

    “我想出去走走。”三夫人喚道：

    愛菊扶着三夫人，叫道：三夫人，我扶你走。

    “倩倩開門，倩倩開門。”

    倩倩跑上去開門。

    愛菊嚷道：李奶孃，你拉住雪兒小姐。

    “老爺，你請進！”倩倩請道：

    馮財主說：小雅這兩天還好吧！

    倩倩應道：三夫人這兩天比之前好了很多。

    “老爺好！老爺好！”愛菊她們走出來，禮道：

    “愛菊，你們要上哪去？”馮財主問道：

    愛菊回道：三夫人想出去外面走走······

    “小雅，你往這邊走。”馮財主擠到三夫人身旁，說道：

    愛菊喊道：倩倩，你陪着老爺他們出去，我進去拿壺茶······

    “娘，我去拿茶。”倩倩搶道：

    愛菊嚷道：快去······

    李奶孃叫道：倩倩，快走啦！

    “老爺，你和三夫人請到那邊坐。”朱奶孃請道：

    馮財主攙着三夫人坐到凳子上，喚道：小雅，你看看天上，天上有個圓圓的太陽！

    “老爺，你喝茶。”愛菊捧着茶几一拐一拐地走來。

    馮財主嚷道：愛菊，你把茶放下。

    愛菊放下茶，喚道：三夫人隔了好一會沒有喝水，她也該口渴了。

    馮財主站起身，鞠着躬“愛菊，謝謝你照顧小雅！謝謝！”

    “使不得！使不得！照顧三夫人是我分內的事，僕人受不起老爺如此大禮！”愛菊鞠躬道：

    “愛菊，這段時間，小雅受驚過度——成了癡呆，辛虧有你······”馮財主說道：

    愛菊打斷道：老爺，三夫人沒有癡呆，她會痊癒的。

    馮財主應道：劉醫生說的吧！他說的是寬慰話。

    “他沒有寬慰，劉醫生說的乃是實話，大實話。”愛菊接道：

    馮財主微笑道：是實話。

    愛菊說：劉醫生跟我說，讓我多帶三夫人出來玩，讓我多和她說話，說她這種狀況，很快就會好。

    馮財主興奮道：真的嗎！

    大夥一同點着頭。

    馮財主搭着三夫人的手，說道：小雅，前兩天有事情忙，我沒有過來看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生氣，生生氣。”雪兒嘀咕道：

    倩倩牽着雪兒走到一旁，哄到：雪兒小姐別出聲！你一出聲，老虎就會過來咬你。

    雪兒縮着頭，嚇得渾身打顫。

    “小雅，你記得我們相識那天嗎！那天也像今天一樣，天上掛着太陽，我當天在你家吃飯，你穿着那條大花褲，你夾了一片冬瓜給我吃，令我好奇的是，那些冬瓜切得跟肉塊似的，我真以爲！那是肉，我一口咬下去，我的舌頭都差點咬斷······”馮財主喚道：

    李奶孃偷笑道：呵呵～

    “李奶孃，你不許笑。”愛菊嚷道：

    馮財主續道：我清楚！那個時候——你家窮······

    “老爺，老爺，出大事了。”

    “土堆，你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愛菊喊道：

    土堆喘道：娘，劉醫生，劉醫生，劉醫生死了。

    愛菊答道：你胡說什麼！

    “劉醫生，劉醫生割脈自殺了。”土堆說道：

    馮財主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說謊吧！我和劉醫生早上才見過，他沒有任何異樣，他沒有理由自殺。”愛菊喚道：

    土堆說：我沒說謊，他死在自己房裏······

    馮財主擦着淚水——拔腿就跑。

    倩倩說：娘，我們也去。

    愛菊哽咽道：三夫人跟雪兒小姐這副樣子，大家跟過去幹啥！

    倩倩哭道：劉醫生，你匆匆忙忙的離開，你的最後一面也······

    “劉醫生，我早上不該讓你走，你這一走，卻是永別。”愛菊啼泣道：

    “娘，我過去了。”土堆嚷道：

    愛菊叫道：兩位奶孃，你們看好三夫人，我去看看。

    “你們讓開，你們讓開。”馮財主看見房門口圍滿了人，喊道：

    頓時，僕人們讓出一條道。

    馮財主順着道走進裏屋，哭道：劉叔······

    鮑伯哽咽道：老爺。

    馮財主推着劉醫生，啼哭道：劉叔，你咋這麼氣短！你爲了我們府裏兢兢業業幹了幾十年，未曾看錯一個病人，未曾······

    “相公，劉叔這是！”大夫人一手擋着眼睛走進屋。

    馮財主泣道：劉叔他，他自殺了。

    “畾伯，你到了這裏多久？”愛菊向一旁的畾伯，盤問道：

    畾伯回道：不久，我過來這時——距離現在，也就一刻鍾左右。

    “這麼說，你過來的時候，這裏就有人了。”愛菊應道：

    畾伯接道：肯定有人。

    “相公，劉叔走都走了，你再傷心也是沒用。”大夫人勸道：

    “裝模作樣。”愛菊嘀咕道：

    畾伯喚道：愛菊，誰裝模作樣！

    “大夫人說得對，劉醫生身已去，我們縱有不安，縱有不捨，能夠讓他入土爲安才是上策。”愛菊道：

    馮財主啼泣道：通知了他的家人沒有！

    鮑伯應道：還沒。

    馮財主吩咐道：畾伯，你去通知劉叔的家人。

    “相公，天快黑了······”大夫人喚道：

    馮財主嚷道：天黑了也要去。

    愛菊望向四周，打量着：四周沒有一點變動，顯然是他自己割的脈。

    可是，他爲何要尋短見！

    “秦月（大夫人），咱倆把劉叔擡到牀上去。”馮財主叫道：

    大夫人歪着身子，說道：這！

    “老爺，讓我來。”鮑伯嚷道：

    “劉叔爲了我們馮府操勞一生，我們沒有什麼送給他！爲他移下身，以表我們馮家對他的愧疚。”馮財主接道：

    大夫人應道：相公，你擡那頭。

    愛菊說：老爺，鞭炮。

    “鮑叔，你去拿串鞭炮過來。”馮財主喊道：

    “好的。”鮑伯一直向着門外走。

    “老爺，依照鄉俗，你動劉醫生的身子，必須得有子孫在場，你貿貿然······”愛菊喚道：

    馮財主打斷道：我就是他的晚輩，他的親人。

    那些迷信的東西，我不信。

    “老爺，鞭炮來了。”

    馮財主應道：這麼快！

    “老奴半路上遇到了小平子。”鮑伯回道：

    “秦月，你過來擡腳。”馮財主叫道：

    大夫人擡着劉醫生的腳，慢吞吞地移到牀前。

    鮑伯喊道：平伯，放炮。

    “啪啪啪······”

    突然，劉醫生的腦袋一歪，他的雙眼瞪着大夫人。

    “相公！”大夫人丟下劉醫生的軀骸，尖叫道：

    小紅扶着大夫人，說道：大夫人，大夫人，你出了何事！

    大夫人抱住小紅，嘀咕道：小紅，我怕！

    小紅說：老爺，劉醫生他······

    馮財主撫摸着劉醫生的眼睛，喚道：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