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爛喜袍

    15日中午，小雨滴滴答答的下着。

    斷斷續續的嗩吶聲傳進了馮府。

    平伯坐在房裏，叫道：水水，嗩吶聲越來越近，看來阮家來了府上接親。

    “不一定吧！有嗩吶聲也不代表就是接親來的。”水水應道：

    平伯接道：一定是亮少爺······

    “你就這麼肯定！”水水嚷道：

    平伯答道：嗯！

    “我出去看看。”水水撒腿跑出門。

    平伯連忙跟上去。

    水水瞅到平伯走過來，說道：平伯，那些人果真是來府上的，他們全都被雨水淋溼了。

    “水水，你快去告訴老爺，說亮少爺來了迎親。”平伯叫道：

    水水接道：我這就去。

    平伯直視着前方，嘀咕道：這些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今天正逢十五，是個空亡日。

    “平伯，你出來幹嘛！小心雨水把你淋溼了！”阮亮撐着雨傘，大喊道：

    平伯回道：我頭頂有屋檐，雨水淋不到我。

    阮亮掏出一串鞭炮，嚷道：平伯，你進府去，我要放鞭炮了。

    平伯馬上躲進府。

    “啪啪啪”

    平伯請道：大家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阮亮吩咐道：你們都把嗩吶吹起來。

    平伯喊道：你們在這等會，我幫你們的頭髮擦擦。

    阮亮鞠着躬，謝道：謝謝！謝謝！我們進去裏面“再擦”。

    “雪兒，你快點走，阮亮他們到了府上。”馮財主喊道：

    雪兒低着頭，慢吞吞地走。

    “相公，你別嚷嚷！雪兒還是一個姑娘，她第一次碰上這事，她難免會有一些羞澀。”三夫人說道：

    馮財主瞥了一眼身旁，微笑道：小雅言之有理。

    “雪兒小姐，你當心前面這根柱子。”倩倩提醒道：

    雪兒沉着臉，詢問道：倩倩大嫂，你與石頭大哥成親那會，你的心中有何感受？

    倩倩回道：跟平時一樣啊！

    “還有，還有很多好吃的。”倩倩續道：

    雪兒傻笑道：呵！

    “雪兒小姐，你開心一點，你要這樣（倩倩打着手勢，笑到）！”

    “雪兒，你快點走好嗎！”二夫人走在背後，嚷道：

    雪兒坐到側欄上捶了捶大腿，撒嬌道：我走不動了。

    “臭丫頭，要找婆家的人，還耍小孩子脾氣。”二夫人走到雪兒身旁，責備道：

    倩倩說：雪兒小姐，你的腿······

    “我的腿歪了一下，我走慢一點就是。”雪兒直起身，應道：

    倩倩見二夫人走在前面，說道：雪兒小姐，你娘她······

    “你管她作甚！我們走我們的。”雪兒打斷道：

    倩倩攙着雪兒，一步一步地走。

    “倩倩大嫂，我的心中十分惶恐，我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你們。”雪兒喚道：

    倩倩笑道：雪兒，你用不着依依不捨，這是我們女人的宿命，你到了夫家，你就要融入夫家的生活圈。

    雪兒答道：我不想······

    “你答應了人家，人家也都來了，事情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倩倩搶道：

    雪兒回道：我······

    “岳母，雪兒爲啥還沒過來？”阮亮問道：

    二夫人說：那個丫頭拖拖拉拉，我過來的時候，我還把她說了一頓。

    “二夫人，我去催催雪兒小姐······”巧兒喚道：

    “你們快去佈置一下，儘快讓府裏變得喜慶一點。”馮財主對着僕人們，叮囑道：

    “是。”鮑伯鞠躬道：

    二夫人嚷道：巧兒，你去叫雪兒快點過來。

    鮑伯吩咐道：你們倆個去找李先生寫婚對，你們倆個去找兩筐喜炮過來，你們倆個負責燈籠······

    “鮑叔，中午大廳上多擺幾張桌子，大家統統都來大廳吃飯。”馮財主嚷道：

    二夫人笑道：相公說的對，大家坐到一塊熱鬧。

    “娘，你看到了我在趕過來的路上，你叫人催催催！！”雪兒跨進大廳，嚷道：

    二夫人應道：我不叫人過去催你。

    你“天黑”也到不了這裏。

    雪兒應道：你胡說！

    “雪兒，你快坐。”阮亮拍着凳子，叫道：

    雪兒回道：我坐在這裏就行。

    “二夫人，雪兒小姐的婚服！”巧兒喚道：

    二夫人微笑道：巧兒提醒了我。

    “雪兒，你跟我回去穿婚服。”二夫人喊道：

    雪兒接道：我不穿。

    三夫人喊道：雪兒，成親不穿婚服不吉利！

    雪兒嘀咕道：倩倩大嫂，你陪我過去穿衣服好不好！

    倩倩點了點頭，沒有回聲。

    “二妹，我也陪你們過去看看。”大夫人叫道：

    二夫人回道：大姐，你陪亮兒在這坐，我們去去就來。

    “二夫人，你請！”鮑伯站在大門口，請道：

    接着，大廳裏面走進來一羣僕人。

    他們擺桌的擺桌，搬凳的搬凳。

    他們弄得大廳裏面好不熱鬧。

    “鮑叔，畾子怎麼沒有和你們過來？”馮財主問道：

    鮑伯應道：我打算吃飯的時候再去叫他······

    “你去喊他過來。”馮財主打斷道：

    “相公，鮑叔年紀大了，你怎麼總讓鮑叔去跑！”三夫人喊道：

    馮財主愣道：這個！

    “謝謝三夫人！謝謝三夫人！老奴還跑得動，跑得動。”鮑伯作揖道：

    “秦道（家僕），你去叫畾伯過來，你記住了，把平伯一起叫過來。”馮財主說：

    “相公，中飯不如早些吃，省得亮兒他們等太久。”大夫人喚道：

    “你急什麼！雪兒還在裏面。”馮財主嚷道：

    “相公，雪兒一過來，我們就可以吃了。”大夫人應道：

    馮財主接道：秦月（大夫人），你爲啥老想着吃飯！

    “相公，阮亮他們趕路累了······”三夫人喚道：

    “岳父，我們是想早點趕回家，早把雪兒迎回家去。”阮亮答道：

    馮財主微笑道：鮑叔，飯菜做好了沒！

    鮑伯回道：應該差不多了。

    馮財主說：鮑叔，你快去吩咐！

    “三娘，我娘罵我。”雪兒跑進大廳，哽咽道：

    三夫人說道：雪兒，你有什麼話！你慢慢說！

    雪兒啼泣道：三娘，我娘弄了一件爛喜袍給我······

    “你個臭丫頭，你惡人，爛人先告狀，你嫌喜袍太長，你拿把剪刀去剪，你剪破了喜袍，還怪我！”二夫人走進大廳，罵道：

    馮財主嚷道：今兒是個好日子，你們吵什麼吵！

    “爹，喜袍破了，我如何去阮亮家裏！”雪兒叫道：

    馮財主答道：重新再做一件喜袍！

    阮亮接道：只是，只是時間！

    何況，外面下着雨。

    明天的雨勢······

    “雪兒，我房裏有件喜袍，那是我結婚時穿過的，我只穿過一次······”三夫人說道：

    二夫人答道：不要，不要，你穿過的衣服，不能拿給雪兒穿。

    而且，是喜袍。

    大夫人接道：二妹所言甚是，三妹穿的喜袍是與相公結婚的時候所穿。

    雪兒怎麼可以······

    “我喜歡，我喜歡，三娘穿的那件喜袍很漂亮，我就要那件。”雪兒嚷道：

    二夫人喝道：你這瘋丫頭，成親是件大事，它不是過家家，你要慎重點。

    雪兒站起身，應道：我喜歡那件衣服怎麼啦！

    二夫人回道：你的喜袍要重做。

    “我就要穿那件。”

    “喜袍必須重做。”

    “岳母，雪兒喜歡，你隨了她吧！”阮亮說道：

    二夫人接道：亮兒，你不要陪着這個臭丫頭瘋，“結婚”是你們一輩子的大事，你馬虎不得。

    “二妹，你這話說得過了吧！我們亮兒對待這件婚事，何時馬虎過！”大夫人喚道：

    “是，是，是，我的嘴快，我把話說岔了，我沒有責怪亮兒的意思······”二夫人答道：

    “小雅的那件喜袍——雪兒不嫌棄，亮兒也不介意，何不讓雪兒穿上！”馮財主叫道：

    二夫人回道：讓雪兒穿上倒也無妨！

    但是······

    馮財主接道：但是什麼！

    “老爺，飯菜準備好了。”鮑伯鞠躬道：

    馮財主喚道：端上來。

    鮑伯吩咐道：你們端上來。

    剎時，僕人們一擁而上。

    三夫人喊道：倩倩，你陪雪兒去換喜袍。

    “三夫人，你的喜袍放在哪？”倩倩問道：

    馮財主嚷道：大家安靜，安靜，雪兒過會就出嫁了，大家依次地坐下來吃碗飯。

    注意嘍!大家不許吵鬧。

    三夫人靠向倩倩，小聲道：它放在我牀頭那個箱子裏面。

    阿鳳湊過來，說：三夫人，我陪他們過去。

    雪兒辭道：不用你去。

    “雪兒，時間比較緊，你換件衣服就要過來吃飯，你讓阿鳳姑姑過去幫你······”三夫人接道：

    “雪兒小姐，咱們快走吧！”倩倩嚷道：

    “老爺，要不要去把鑼鼓隊請進來！”鮑伯喚道：

    馮財主答道：你去叫那倆個嗩吶進來！

    “對了！那些鞭炮給我備好了嗎！”馮財主愣道：

    “老爺放心！老奴安排妥了。”鮑伯接道：

    “老爺，我要做什麼事情？”平伯問道：

    “小平子，雪兒今天出嫁，你一個做長輩的人，你在一旁坐好，你等着吃飯！”馮財主說道：

    “你少拿這套來糊弄我，你大女兒出嫁那會，你可沒有這樣說。”平伯回道：

    馮財主說：我那時忽略了這點！

    平伯嘀咕道：太假了吧！

    “相公，你坐穩了。”三夫人說道：

    蘭兒推着馮財主的肩膀，嚷道：爹，你抱抱我，抱抱我。

    “蘭兒，你爹在商量事情，你過去吵什麼！”三夫人叫道：

    馮財主摸着蘭兒的頭，喚道：蘭兒聽話，你過去弟弟那邊，爹有事情要談，爹一會再和你玩。

    蘭兒撅着嘴，說道：爹騙人。

    愛菊叫道：蘭兒小姐，你快點過來。

    “老爺，雪兒小姐出嫁，劉小童都不知道······”平伯說：

    “小平子，雪兒的婚事這麼突然，我來不及通知他······”馮財主打斷道：

    “哇！”大夥紛紛地看向門外。

    平伯看着眼前，稱道：雪兒小姐真漂亮。

    “亮兒，你媳婦漂亮吧！”大夫人笑道：

    阮亮盯着雪兒，傻笑道：漂亮······

    “大家吃飯，吃飯啊！”三夫人叫道：

    二夫人喊道：雪兒，你到娘這來······

    “我坐這邊。”雪兒答道：

    “噼啪噼啪”門外響起一串鞭炮聲。

    “滴哩噠啦”

    “你們別吹，太吵了。”雪兒嚷道：

    馮財主打着手勢，喊道：嗩吶停下。

    “傻丫頭，你就要遠嫁他鄉，你一頓飯都不想陪我吃！”二夫人說道：

    雪兒接道：我在這吃不也一樣嗎！

    二夫人罵道：臭丫頭······

    “雪兒，你過去陪陪你娘，女人出嫁時，是要哭嫁······”三夫人喚道：

    “我還沒嫁。”雪兒辯道：

    三夫人接道：還有多久！

    雪兒應道：我嫁也不會哭，我娘有吃有穿，我爲什麼要哭！

    “一頭喂不親的狼。”二夫人說道：

    雪兒回道：你才是狼。

    “你們吃飯，大家吃飯。”馮財主喊道：

    “爹，我過幾天就會回來看你。”雪兒叫道：

    馮財主笑道：雪兒，你別老想着回家，你在夫家好好地生活，你生活好了，爹比什麼都高興！

    “爹，我最愛你了。”雪兒張開手去抱馮財主。

    馮財主伸出手，辭道：你還小呀！你都是有了夫家的人，你要慎言慎行。

    “相公，她沒和別人摟抱！”三夫人說道：

    馮財主答道：我也不行。

    “三娘，我會想你的，會想蘭妹妹和凱弟弟。”雪兒一頭扎進三夫人懷裏。

    “真是一個白眼狼，跟我一句話也不說，跟姨娘就怕沒有時間說······”二夫人罵道：

    “你罵得好，我的確跟你沒有話說，因爲你從來不聽我說，我說了也是白說。”雪兒接道：

    “岳母，雪兒嘴快，雪兒嘴上沒有一個把門的，你可別跟她計較。”阮亮嚷道：

    雪兒叫道：你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阮亮立刻合上嘴。

    “看吧！我撿了一個好女婿，好女婿。”二夫人笑道：

    大夫人抿笑道：二妹，我沒有騙你吧！

    二夫人大笑道：沒騙我，沒騙我。

    “娘，你以後要當心點，別動不動就生氣，生氣容易氣壞身子。”雪兒壓着嗓子，喚道：

    二夫人接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岳母，你今天會去我家嗎？”阮亮問道：

    二夫人應道：我本來想去。

    可是，天空不作美！

    阮亮回道：今天的雨下得不大。

    二夫人說：亮兒，我們下次再去。

    阮亮說道：趁着我和雪兒新婚，你今天······

    “亮兒，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咱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時間。”大夫人喊道：

    阮亮放下碗，喚道：岳父，岳母，大姑，三夫人，你們繼續吃，我吃飽了。

    “亮兒，你多吃一點飯。”二夫人叫道：

    阮亮答道：我實在吃不下了。

    “水水，給！”雪兒掏出一把糖果，叫道：

    水水接住糖果，笑道：謝謝雪兒小姐！

    “你要恭喜雪兒小姐，恭喜雪兒小姐大婚。”愛菊嚷道：

    水水賀道：恭喜！恭喜！

    雪兒拿出一戳糖果，喚道：土堆，給你一戳糖果。

    土堆沒有去接糖果，沒敢直視雪兒。

    倩倩接過糖果，說道：你不吃，我吃。

    馮財主嚷道：雪兒今兒新婚，大夥都會拿到糖果，都會拿到喜糖。

    “我們有喜糖吃嘍！有喜糖吃嘍！”蘭兒拍着巴掌，笑道：

    “雪兒，你吃飽了嗎？”阮亮看見雪兒放下碗，問道：

    雪兒答道：飽了。

    “我們起身走了。”阮亮叫道：

    二夫人哽咽道：雪兒，你雖然嫁了出去，你要和亮兒多回家走走。

    雪兒頭也不回的跑出門外。

    她坐上轎子，一手捂着嘴——眼淚止不住地流。

    阮亮對着轎伕們，喊道：你們起嬌。

    大夫人追出來，叮囑道：亮兒，“雨天”路上滑，你們路上小心點。

    “噼噼啪啪”

    “嘀嗒嘀嗒”

    阮亮側着身子，喊道：大姑，岳父，岳母，三夫人，大家珍重，我們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