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之前忙成狗，哪裏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人，那些人都是宋先生杜淳安他們監督科考上來的，青雲相信他們的眼光。

    再說，她也不知道衙門還缺人啊！

    青雲仔細回憶，那些人裏有沒有特別出衆的。

    旁邊的馬主薄聽見了，深思了幾息，最終下定決心，掏出一份書信，雙手高舉過頭，遞給青雲。

    “大人，卑職有話說。”

    “請說。”

    青雲面露詫異，掃了眼杜淳安，接了他手中的信翻看。人老成精，說的就是馬主薄，打他留在縣衙，位置擺得正正的，打醬油。重要的事從不參與，搭理雞毛蒜皮的事，多是跟縣城百姓打交道，很少主動找上青雲的。

    “大人，卑職年事已高，早該退下來頤養天年了。當初大人初來乍到，不熟悉衙門的事務，卑職才厚顏留下來。而今齊山蒸蒸日上，衙門也走上了正軌，故此卑職想致仕養老，懇請大人准許。”

    馬主薄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致仕，縣太爺沒來之前，以他的高齡，他就退下來了。待在衙門，除了他習慣主薄的事務，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沒有縣太爺，他想怎麼待，待多久都沒有人有意見。

    縣太爺來了之後，衙門缺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縣太爺他們不熟悉齊山公務，他老人家才留下來的。

    一個月一兩銀錢，比他一家子人口半年賺的還多，家裏人捨得不這份銀錢，一待就是三年。

    科考之後，衙門的官職人員都是年輕的後生。年輕人幹勁足，有衝勁還努力又拼命，不像他佔據了主薄的位，天天在衙門混日子，看多了年輕後生做事的態度，他早該省悟是，把位置讓出來，讓有能力的人幹。

    對他老人家好，對那些年輕的後生好，對縣太爺來說同樣也好。

    對青雲來說，衙門多養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什麼區別，齊山土匪能順利剿滅，馬主薄幫了很多，他就是閒在衙門不做事，青雲心甘情願一直養着他。

    青雲看着馬主薄，老人家的確年紀大了，走路顫微微的，天天大清早的趕來衙門點卯，是不太讓人放心，要是路上出了事，真不好跟人家屬交代。

    如今他老人家既然提出致仕，青雲是該好好考慮考慮。

    青雲看了眼杜淳安，然後說：“這事我考慮下，主薄還有其他事嗎？”

    “卑職沒什麼事了，先告退。”馬主薄行禮回家，他老人家天天過來就是點個卯，沒什麼事就在家裏待着。

    “你怎麼看？”馬主薄一走，青雲扭頭問杜淳安，“馬主薄幫了咱們很多，趕人走，是不是顯得咱們太涼薄了，有點卸磨殺驢啊！”

    這話問的......讓人怎麼說。

    “大人想聽到真話還是假話？”杜淳安問。

    “咱倆什麼關係，”青雲手指比了比兩人，笑道：“過命的交情，還用得着來虛的嘛！你只管說。”

    這就是讓他說真話啊！

    “卸磨殺驢不至於，馬主薄的年紀擺在哪裏。跟大人說句心裏話，他老人家要是不提，卑職也要跟大人提這事。

    衙門走上正軌後，以後只會越來越忙，有時連着幾天幾夜的熬，年輕後生熬得住，馬主薄熬不住。

    ‘在其位謀其職"，佔着位置不做事，一天兩天還行，長久下去，脫離其他人，難保心裏沒有抱怨。

    與其佔着位置不討人喜歡，還不如主動讓賢，既留下了好名聲，還讓其他同仁領他的請，何樂不爲？”

    青雲點頭，說的有道理。

    “大人要是心裏過意不去，補償一筆安置費給他老人家。卑職有個建議，不如將此獎安置費添進福利中。爲官期間，沒有貪官污吏，爲朝廷爲百姓做出傑出貢獻者，待年老致仕，衙門給安置費養老。”

    當然，這個安置費用的多少，要根據業績來發放。

    青雲眯了眯眼，越聽越覺着杜淳安說的像養老保險啊！

    養老保險是好事，青雲下意思要同意，爾後將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琢磨了下，好像不太現實。

    “此事我要好好思考下，先解決馬主薄的事，你覺着給多少安置費才合適？”

    青雲沒同意，杜淳安也不失望，他只是想到這裏提一句，認真想了想道：“齊山公務能最快上手，多虧了馬主薄，還爲衙門提供了很多土匪的線索，爲之後的剿匪避免了兄弟們的傷亡。一兩吧！”

    青雲想了想，同意了。

    “馬主薄一走，主薄空出來了。此批科舉錄取的官員，你覺着誰合適？”青雲回來才兩個月，看不出誰有能力，杜淳安跟他們共事一年，心裏肯定有數。

    “相較而言，陸明，陽懷恩兩人還不錯。陸明才思敏捷，往往能想出其他人想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陽懷恩心思謹密，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其他人遺漏的問題，查漏補缺。

    稍顯不足的地方，兩人過於年輕，缺少經驗，讓他們再鍛鍊鍛鍊，假以時日，必堪大用。”

    青雲的手指在兩人的卷宗上點了點，看了看他，然後一拍桌子道：“我決定了，就定他們兩個，我相信你的眼光，明日通知他們倆跟你們交接。”

    “兩個？”杜淳安一怔，“大人，主薄只空出來一位，你定兩人……”

    這是讓他們倆打擂臺？

    “對，兩個。縣丞是不是還空着？”

    杜淳安點頭，然後一怔，那個念頭還沒竄上來，就聽青雲繼續說：

    “你不是說縣丞也空着嘛，這職位比主薄更重要，我不相信別人只信你。從明天開始，你就是齊山縣丞。”

    青雲偷懶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沒說錯，衙門裏她能信的人不多。

    田多良黑熊他們在外，再說了，他們幾個都是粗人，打打殺殺還行，搞文職工作不行。

    衙門只有杜淳安宋文遷她家老爺子三人，她跟兄弟們好不容易攢下的家業，萬萬不能丟失，不任命杜淳安難道任命宋老頭跟她家老爺子啊！

    好像意料之外，又好像意料之中。

    杜淳安平靜好像又沒那麼平靜，反正青雲沒看出來他高興還是不高興，管他高不高興，反正她這麼決定了。

    “恭喜啊，杜縣丞，升官了！”青雲拱了拱手打趣道。

    “大人同喜啊，喜得良才！”杜淳安同樣拱手打趣道。

    兩人相視一眼，而後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