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刺殺本侯的代價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布響玩辣字數:4439更新時間:24/06/29 05:25:04
    秋風瑟瑟。

    紅袖招那處醉心閣裏,卻滿是暖意。

    閣間裏取暖的爐火早早就開了起來,使得來到紅袖招做客的客人都能夠褪下厚厚衣裳,享受着環肥燕瘦們的貼心侍候,銀子與情報才能夠如水流般,輕淌流向煙花之地。

    螺市街的這些歡樂場,核心業務並不衝突,而且內部皆分三六九等。

    王宮侯爵、皇親國戚,當然是第一檔次的客人。

    諸如螺市街道西北側的妙音坊,當朝的紀王爺便是其中常客,這位紀王爺乃是皇帝陛下的親弟,同時也是大樑朝唯一蕭姓王爺,這些年在金陵城裏過着享樂無比的日子。

    陸澤的檔次,也漸漸邁入了第一梯次的行列當中。

    他世襲武威侯爵位,在西境立下赫赫戰功,這次回京封賞,又在郡主的擇婿大會上闖下不小聲名,這樣的陸侯絕對是京都裏不少豪門貴閥千金小姐的意中人。

    只是現在秦般若的眼神看起來極其幽怨,陸澤剛剛那番話似乎惹惱了這位秦掌櫃。

    不給名分...就不算爲妾了是吧?

    陸澤笑着放開了那雙宛若溫暖白玉的芊芊玉手:“我理解般若的心意。”

    秦般若看着陸澤那張含笑俊逸的臉,只感覺他剛剛那番話似乎也沒有那麼令自己惱怒。

    兩個人的話題漸漸談論到了如今的金陵城,其中關於譽王跟太子之間的黨爭肯定是不可避免的話題,秦般若很想要知曉這位陸侯爺心中所向的那方會是誰。

    她能夠感覺到,譽王殿下心中那抹的急躁情緒,在變得加劇。

    因爲慶國公的案子。

    其實慶國公對於譽王來說並沒有多深的私人感情,可他卻是在大梁軍方態度普遍曖昧的情況下,唯一公開表示支持譽王的武臣,因此才顯得格外可貴。

    若是幾天以前,這份失去雖然沉重,對譽王一方來說還屬於勉強可忍受的範圍。

    可這幾日的秦般若得到了條還不能完全確認的消息。

    當初那對來京裏狀告慶國公的老夫婦,明面上是被蕭景睿、言豫津一行人護送來的京城,但在暗地裏卻是有天泉山莊的身影。

    秦般若聰穎無比,很快便聯想到了那位寧國侯謝玉的身上。

    這老東西,讓侯府世子謝弼來投靠譽王,但他自己在私下卻已經是太子那邊的人?

    這時候,回京受賞的陸侯爺便成爲了譽王眼裏的香餑餑。

    相較於之前軍方的那些人,這位年輕的武威侯無疑更有機會拉攏。

    秦般若臉上笑容嫵媚生姿,頗有韻味的宮裝長裙以及臉頰兩側酒後微醺的酡紅,令她更具魅力,尤其是剛剛的秦掌櫃把陸澤那番‘拉手’行爲,看成是了她自己魅力的展現成果。

    “不知侯爺,是更看好譽王殿下,還是太子殿下呢?”

    秦般若斟滿杯中酒,緩緩端起酒杯,放在了陸澤的嘴邊,眼神脈脈多情。

    陸澤一口飲下:“我看好兩位殿下,可並不管什麼用,大梁軍方,一般都是保持着中立。”

    大梁的官制,文武臣之間涇渭分明,除皇室宗親外,文臣不封侯,武臣不參政。

    正一品以下,不能兼領文武雙職。

    文臣的晉升可以既靠考覈,也能夠靠上司或皇帝的青睞提拔;但武將不同,唯有實打實的軍功才是武官晉升的階梯。

    正是由於武將晉升的這個傳統,使得大梁內絕大部分武臣,對爭嫡這種與軍務無關的政事不太感興趣。

    因爲就算冒着極大的風險卷進去選對了新君,沒有戰場上實實在在的軍功打底,根本得不到實質上的升賞。

    所以不管最終是哪位皇子登上皇位,軍方還是軍方。

    打仗的還是那批人。

    哪怕是皇帝老子,都不可能貿然的觸動軍方這條平衡線。

    陸澤這時不由想起來了在十二年前覆滅於梅嶺的赤焰軍。

    樑帝在那時候恐怕也是思慮了很久,最終才在夏江跟謝玉的促使下覆滅了大梁王牌的赤焰軍,戰力最無敵的七萬赤焰軍偏偏又跟祁王蕭景禹有着極其親密的關係。

    那時的祁王身後又有無數朝臣支持。

    樑帝恐怕連睡覺都睡不踏實。

    醉心閣裏的秦般若淺笑着搖了搖頭,兩隻手指夾起枚圓潤的紫皮葡萄,低頭剝了起來,說道:“侯爺是在妄自菲薄呢。”

    “金陵城誰不知曉,已封侯或拜帥的武臣,可以得到陛下任何的加封,從而求得超品級的待遇和家族世襲的蔭賞。”

    “大梁朝裏,這樣的武臣不超過六位,陛下又如何能夠忽視這些人的態度呢?”

    沒有人能夠忽視軍方的態度。

    霓凰郡主的事情,使得雲南穆王府對於太子的好感度降至冰點,皇帝當然也會憂心,要是太子以後登基,雲南王府的十萬鐵騎會盡心盡力的去效忠新君嗎?

    陸澤將遞到嘴巴旁邊的葡萄果肉嚥下,輕聲開口道:“武將不便與皇嗣關係緊密。”

    陸澤算是給出來了他真正的回答。

    投靠譽王或是太子,其實也只是爲了好處而已。

    但這倆人能給的好處又有多少?

    你倆不還是跟着你老子皇帝的屁股後面,蹭吃蹭喝,我直接跟你倆的父皇要東西不得了嗎?

    聽到陸澤的回答,秦般若眼眸裏閃過絲絲的失望。

    她選中譽王爲輔佐對象,當然是希冀着有朝一日譽王登上了皇位,能夠幫助滑族復國。

    可眼下譽王雖說是七珠親王,身份尊貴,但畢竟不是東宮的太子,隨着皇帝陛下年事已高,新朝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到來,那時候若譽王殿下倒臺,恐怕秦般若自己的結局也好不到哪裏去。

    陸澤很快又跟秦般若手牽手的聊起來了夢想。

    秦般若略顯好奇的聆聽着,對於陸侯爺手上的那點動靜只能裝作沒看見。

    這位侯爺...真是有便宜就佔的性子。

    “我的夢想...”

    “那當然是舒心的過日子,家裏有點小錢跟小權,娶個十幾房,再在家裏...”

    秦般若神情古怪。

    陸侯爺的夢想還挺現實。

    “當然,如果可以,我還想將諸國的皇城全部打通。”

    “大渝的王庭、北燕的辰都、南楚的江乾城...”

    陸澤說這番話時候的語氣依舊是以玩笑話說出。

    但秦般若聽到耳朵裏後,卻隱隱的能夠感覺到,後者話語裏帶着的那股狂傲跟自負。

    這是所有武將的夢想。

    哪怕是當年名震天下的大梁赤焰軍,都未能夠做到這些。

    秦般若想着自己的遭遇,聲音裏有股傷感情緒作祟:“那到時候,豈不是諸國都成了一國。”

    陸澤點頭道:“對,再沒有大國小國、強國弱國之分,只有一國。”

    秦般若饒有興趣的詢問着陸澤很多事情。

    這位擅長於算計人心的女子,其實年歲並不算大,輾轉來到金陵之後投入譽王麾下,活在復國報仇的漩渦當中,陸澤的某些略現代的思想觸碰到了她的三觀。

    這天夜裏,陸澤直到深夜才離開了紅袖招。

    這次的秦般若沒有站在頂樓去目送,而是親自挽着陸澤的胳膊將他送到了門口陸府馬車上,這令紅袖招裏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

    馬車輕緩行駛在京都平滑的青石板路上。

    在駛出螺市街之後,外面燈光跟熱鬧便顯得退卻了幾分。

    陸澤這次出門輕車簡行,只是帶上了府裏的幾名侍衛。

    片刻後的馬車轉入到安靜的雲寧街,這邊通常都是些京都裏的布行衣行,在入夜後就顯得極其的安靜。

    只是這樣的安靜,來得過於突兀了些。

    車廂裏,陸澤緩緩睜開雙眼,酒後餘韻漸漸消散幾分。

    陸侯爺是個講法的人。

    金陵城裏的權貴們皆知道這一點。

    所以,在三名黑衣人朝着陸府車駕襲來的時候,只聽見陸侯爺饒有興趣的開口道:“京畿之地,天子腳下,當真有狂悖之徒敢視律法爲無物?”

    侯府的侍衛們這時已經跟對方交上了手。

    陸澤環抱胳膊,站立在旁,輕聲的點評了起來:“三名劍客,武藝不錯,劍意磅然,劍招夯實穩固,應該是出自一脈,上來便上殺招,這是存了心要在天子腳下行兇啊!”

    “但是巡防營跟禁軍的人很快就要趕到,你們得抓緊時間才行。”

    陸澤的話起到了很大作用。

    三名劍客裏,未首的那位明顯上了年歲,這時不再掩飾本身的實力。

    同一時間,劍氣大作!

    只見中間那位劍客一劍遞出,氣勁磅礴,朝着陸澤直射而來。

    陸澤見狀,笑着搖頭:“到這時候還不用你最擅長的劍招,鬼鬼祟祟,給你機會也不中用啊。”

    陸澤一拳轟出,氣勁消散,同時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面前爲首的那位黑衣人渾身緊繃起來,低聲喝道:“快走!”

    話語未落,卻爲時已晚。

    另外兩位與王府侍衛纏鬥的黑衣人被陸澤各自賞了一拳,那日在御宴上的橫練高手百里奇都未能抗住陸侯爺的拳頭,這時陸澤雖未出多少的力氣,但足以令對手失去所有抵抗能力。

    兩道身影倒退着癱倒在了地上。

    陸澤順手拎起長劍,將兩人的手腕各自挑斷,劇烈哀嚎聲在空蕩的大街上顯得尤爲悽慘。

    唯一站立着的那位黑衣人看着不遠處處於黑暗中的陸澤,似乎能夠看見對方臉上的笑意,這種笑容落在他眼中卻是尤爲恐怖,男人的目光看向倒地的兩位,他神情萬分悲苦。

    陸澤下手毫不留情。

    先是以兩記突兀的重拳擊碎胸膛,接着又毫不留情的把兩人的手筋精準挑斷,穩準狠。

    “你若是走了,明日本侯便把這兩人掛在朱雀街的門樓上。”

    “金陵城裏魚龍混雜,我倒是不信,沒人認識這兩張臉。”

    陸澤對着面前剩下的那人,淡淡開口道。

    侯府侍衛已經將那兩人臉上用於掩飾的黑布褪下。

    是兩張很稚嫩年輕的臉頰。

    陸澤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相較於那日在京郊遇見的死士,今日這夥人的檔次,明顯不如。

    江湖人。

    中年男人極度糾結。

    但還是瞬間就做出來了決定,身影快速的朝着後方掠過。

    侍衛連忙上前,打算追趕。

    陸澤輕輕揮手,搖了搖頭,道:“不用追,總歸要讓人回去帶話才行。”

    不久之後,巡防營的人匆匆趕到了現場。

    爲首的統領在知曉是武威侯府的陸侯爺遭遇刺殺後,神色古怪起來。

    武威侯跟巡防營的關係並不算好,因爲之前的那樁事情,巡防營受到指責聲不小,連帶着謝侯爺都被陛下斥責,但今日巡防營的人還是照律法行事。

    兩名刺客被陸澤帶回府裏。

    後院的柳秋霜早早便睡下,直到第二天才知曉陸澤昨夜遭遇刺殺的事情。

    柳秋霜臉色凝重:“京畿之地,總歸是要顧着體面的,哪怕是懸鏡司的夏冬都是在京郊遇刺,你是大梁世襲的武威侯,竟然還有人敢在金陵城裏刺殺?”

    陸澤笑着回答道:“總歸是有人不願看到我活下去的。”

    ......

    梅長蘇在昨天夜裏搬離了雪廬。

    這位江左梅郎聽聞陸侯爺遇刺的消息後,眉頭皺起,隨即臉色又恢復如常。

    “江湖手段。”

    “天泉山莊的人,怎麼變得這麼糊塗。”

    “謝玉怎麼突然又想殺陸澤。”

    無人知曉梅宗主前日在寧國侯府雪廬,同樣遭遇到了刺殺。

    那日的飛流被人牽引走,但梅長蘇身邊還有着江左盟的高手,暴露出來。

    而這時的寧國侯府書房,天泉山莊莊主卓鼎風此刻正低頭在親家公面前,謝侯爺的臉色陰沉:“我告訴你,這次只是以試探底細爲主,你的人爲何這般不濟事?”

    卓鼎風語氣苦澀:“卓定昨夜回來後與我細細說了經過,那位陸侯爺的武藝不比我差,足以踏入琅琊高手榜的前列位置,下次放榜,前五必有其名。”

    謝玉想殺陸澤。

    而且殺他的心,遠遠要比殺那位江左梅郎更深。

    太子跟越貴妃在霓凰郡主的事情上面栽了個大跟頭,謝玉後面細細覆盤,終於察覺到了問題出現在哪裏,蒞陽長公主去過武威侯府的消息被謝玉知曉。

    陸澤恐怕已經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謝玉臉色陰冷如水:“是我小覷了這位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