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安陽公你可要好好謝謝四哥

    武平侯他們的動作很快，一夜之間關於皇帝刻薄功臣的謠言消失的一乾二淨，再也沒有人議論這件事情，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次日一早，不少大臣在宮門口見到武平侯他們，都感到十分驚訝。心想武平侯他們這才病幾天，就回來上朝呢。看來，他們是被那些流言嚇到了。

    武平侯他們原本打算再“病”’幾天的，沒想到出現皇帝苛待他們的謠言，嚇得他們不敢再“病”了。他們要是再“病”下去，不僅會丟官，還會喪命。

    楚王和魏王他們見武平侯那些人出現在宮門口，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武平侯他們感覺其他大臣在笑話他們，他們彷彿淪爲了笑柄，心中十分難堪。

    其實，其他大臣並沒有嘲笑他們。對於他們回來乖乖上朝一事，其他大臣並不意外。從始至終，其他大臣都不覺得他們的反抗會有用。

    開玩笑，要是皇上這麼好威脅，那還是他們的皇上嗎？

    只有皇上要挾他們，哪有大臣威脅皇上。

    不過，這次世家和權貴們的反抗不痛不癢，沒有讓其他大臣看到一場精彩的好戲，這讓他們覺得很是可惜。

    想當初，皇上提議科舉考試選拔官員的時候，可是有人要撞柱子反抗的，雖最後沒有撞，但是好歹他們這麼想過。可這次呢，世家們和權貴們竟然沒有一點以死威脅皇上的意思，真是無趣的很。

    言官們見武平侯他們回來上朝，在心裏冷笑一聲。等會上朝了，他們一定要好好地參奏他們一番。對了，他們竟敢還散佈謠言詆譭皇上，罪不可恕。

    何相跟劉太師，還有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他們對武平侯他們回來上朝一事沒有任何反應。幾人聚在一起，小聲地議論着攤丁入畝和火耗歸公、官紳一體納糧進行的怎麼樣。

    卯時四刻，宮門打開，大臣們依序走進宮裏。

    景王來的比較晚，但是他的步伐比較快，很快就追上楚王。

    “四哥，我聽說你向父皇提議，讓三哥從交州回來。”

    對於景王知道這件事情，楚王並不奇怪。他只是看了一眼景王，並沒有說什麼。

    景王也知道楚王惜字如金的性子，見他不說話，也不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四哥，這是吹什麼風，你竟然會幫三哥說話，還是說四哥你想要賣好給安陽公？”

    走在前面的代王聽到景王這番話，不由地停住腳步，然後轉過頭冷冷地望着楚王。

    景王的聲音不小，不少大臣都聽到了。安陽公自然也聽到了，他心中十分驚愕，楚王居然會主動幫鄭王說話。

    楚王看了一眼景王，面無表情地說道：“與你何幹。”

    “四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三哥是你的皇兄，也是我的皇兄，怎麼與我無關？”景王似笑非笑地說道，“四哥，你什麼時候與三哥這麼要好了，竟然幫他說好話？我記得四哥你與十弟的關係比較好，怎麼不見你爲十弟說好話，讓十弟從嶺南回來？比起交州，嶺南更爲糟糕吧。”

    代王忽然陰陽怪氣地開口道：“老四，你什麼時候跟老三這麼要好呢？”老四讓父皇把老三叫回來，安的是什麼心。

    楚王板着臉說道：“三皇兄跟二皇兄一樣，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代王覺得楚王這句話在罵他。他微微沉下臉說：“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你爲什麼幫他說好話？”

    “四哥，你不會揹着我們，悄悄地跟三哥好了吧。”安陽公府現在的分量可不輕，如果三哥回來，對他的威脅不小。

    楚王轉過頭，眼神凌厲地看向景王。

    “七弟慎言。”楚王被景王這句話噁心到了，差點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露出嫌惡的神色來。

    見楚王生氣不似作假，這讓景王心裏有些疑惑了。楚王幫鄭王說好話，難道不是想跟鄭王聯手？

    楚王懶得再搭理代王和景王，快步離開了。

    代王和景王眼神不善地盯着楚王離開的背影：楚王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魏王慢悠悠地走在他們的身後，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不過，他們方纔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老四叫老三回來，打的是什麼算盤，他心裏清楚的很。如果老四不提這件事情，他也會想辦法幫助安陽公，讓老三回京。

    一直讓老三待在交州，並不是一件好事。安陽公府不可小覷，還是早日剷除老三和安陽公府比較好，省得夜長夢多。再說，老三那個禽獸，讓他一直留在交州，根本沒法對他下手。只有等他回到京城，他們才能“光明正大”地清除他。

    景王和楚王之間的對話，在大臣裏掀起了不小的轟動。

    紫宸殿的大門還沒有開，大臣們先去側殿喝茶休息。

    因爲剛纔發生的事情，側殿裏一片安靜。大臣們都低着頭喝茶，一句話都不說，但是他們的耳朵卻豎了起來，一雙眼睛也一直在偷瞄。

    楚王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張臉，優雅地喝着茶。

    代王坐在楚王的身邊，喝了一口茶後，就開始對楚王冷嘲熱諷。一旁的景王添油加醋。

    “安陽公，說不定過兩天父皇便會下旨讓三哥從交州回來，你可得好好感謝四哥。”景王意味深長地說道，“四哥爲了三哥，特意去向父皇求情。父皇一向疼愛重視四哥，很有可能會依了四哥。”

    安陽公雖心裏驚疑楚王爲鄭王說好話的目的，但是他心裏清楚楚王絕對不是好心。

    “景王殿下，鄭王殿下回不回京是皇上的決定。”安陽公才不會上景王的當。

    “安陽公，就憑你是沒辦法讓父皇叫三哥回京的，也只有四哥有這個本事才能父皇同意三哥回京。”景王戲謔道，“等三哥回來了，你們可不得好好感謝四哥一番嗎？”

    代王冷哼一聲道：“父皇看重老四，老四說的話，父皇多多少少會聽，說不定父皇還真的會讓老三回來。”

    楚王當做沒有聽到景王和代王的話，繼續慢悠悠地品着茶。

    說到茶，他不由地想起在嶺南的十弟。之前，十弟曾寫信說，嶺南當地有很多不錯的茶葉，他會做出好的嶺南茶，到時候送給他。

    對於趙曜每年做出來的新茶，楚王是非常期待的。

    安陽公沒有再開口說話，好像鄭王回不回京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魏王坐在一旁，一邊喝着茶，一邊看好戲。

    其他大臣也在悄悄地看戲。

    可惜，楚王不配合，任由代王和景王說個不停。

    片刻後，孫豆豆走進側殿，恭敬地請各位大臣去正殿上朝。當他看到武平侯他們的時候，在心裏小小的訝異了一番。還真的被師父猜中了，武平侯他們果然今日恢復上朝。

    大臣們依序站好，安靜地等待着皇帝。

    沒一會兒就見皇帝走了進來，大臣們紛紛跪地行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在龍椅上坐了下來，對跪在地上的大臣們擡了擡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

    皇帝一眼就看到武平侯他們回來上朝，不過他當做沒發現。

    大臣們先向皇帝上奏正事，不過都不是什麼大事。

    這段時日，朝廷裏除了發生之前的攤丁入畝等三項新政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新的一年的科舉考試開始了。

    今年的科舉考試，會有鄉試、會試和殿試。

    上個月，京城各縣的縣試已經開始了。前段時日，縣試的成績已經公佈。這段時日，府試已經開考。

    禮部向皇帝彙報，全國縣試中的一些成績。

    “皇上，今年的縣試，目前只有嶺南沒有一人參加。”前些年，嶺南多多少少有人參加科舉考試，但是今年嶺南卻沒有一個人參加縣試。

    “漢王因爲此事寫了摺子向朕請罪，嶺南今年沒有人參加科舉考試，並不是對朝廷不滿，也不是對他這個漢王不滿，而是嶺南真的沒有人能參加科舉考試。”皇帝語氣淡漠道，“不用管嶺南。”

    禮部尚書聞言，沒有再說什麼，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御史們見大臣們暫時都不說話，知道他們說完事情，那麼接下來輪到他們了。

    一個接着一個的御史出列參奏武平侯他們。先是參他們身爲朝廷重臣，竟然公然反對利國利民的三項新政策，說他們自私自利，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他們又參武平侯他們散佈流言，蠱惑人心，誣陷皇上。

    御史們一個個義正嚴詞，一個個言辭犀利，絲毫不給武平侯他們的面子。

    以武平侯爲首的世家和權貴們被御史們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十分精彩。

    大周的御史們基本上都是正直盡職之人。他們從不參與黨爭。他們無差別地對待大臣，該參的參，不該參的絕不亂參。

    不管是在前朝，又或者在前前朝，御史們不可能各個忠心朝廷。他們有的會被太子收買，有的會被其他親王籠絡，然後在朝上作爲一把鋒利的刀，刺向他們主子的敵人。但是，在大周，御史們可不敢成爲哪個皇子手裏的刀。

    其實，御史們也想提前戰隊，但是皇帝在，他們真的不敢。先帝在位時就說過御史是朝廷的耳目，絕不能結黨營私，更不能成爲某個人手中的刀。皇帝登基後，曾有御史支持太子或者代王，然後他們就沒了。

    皇帝曾經對御史臺大清洗一次，剩下的御史都是忠心耿耿爲朝廷。

    御史們不怕朝中任何一個大臣，就連親王也不懼，但是他們怕皇帝，是真的怕。主要是皇帝太狠了，說殺他們就殺他們，絲毫不留情。只要御史們敢有私心，運氣好的話丟官，運氣不好就小命不保。

    爲了小命着想，御史們不敢與任何一個皇子親近。爲了表示他們的立場，他們時不時會參奏皇子們，而且參奏的非常狠。當然，御史們也會說皇帝，皇帝有時候聽，有時候不聽。

    對於皇帝絲毫不在意自己名聲這件事情，御史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古以來，不管是哪個皇帝都會在意自己的名聲，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不少皇帝都裝模作樣。但是，皇帝連裝裝樣子都懶得裝。

    皇帝心想老子做皇上已經夠累了，如果還要在意自己的名聲，那老子豈不是要累死。再說，就算他想要維持好名聲，但是等他死後，還是會有人更改歷史，抹黑他的名聲。他做皇帝是爲了天下百姓，是爲了大周江山社稷，他做了他該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就好，至於名聲好不好，他完全不在乎。名聲好，又不能讓他多塊肉。名聲差，又不能讓他少塊肉。

    武平侯他們聽了御史們的參奏後，急急忙忙地爲自己辯解。皇帝這個時候才發現武平侯他們回來上朝了。

    皇帝先關心地問他們，他們的身子沒事了？身子休養好了？

    他還非常貼心地說，他們爲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爲大周落下一身的傷病，讓他們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急着回來上朝。又讓他們繼續在家好好休養，如果缺什麼藥材或者補品，可以跟他說。

    武平侯他們一聽這話，誤以爲皇帝要讓他們“告老還鄉”，嚇得他們膽戰心驚。他們趕緊說他們的身子養好了，還能再爲大周效力，爲皇上效忠。

    皇帝滿是興味地看着武平侯他們，問道：“既然愛卿們養好了身子，那要不要繼續靜坐反對朕？”

    武平侯和池陽侯他們忙說道：“臣不敢，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見池陽侯他們這麼快就妥協了，其他大臣都非常震驚。

    “你們之前不是挺反對朕提出來的三項新政策麼，怎麼現在不反對呢？”

    武平侯請罪道：“臣等愚昧，不明白皇上的苦心，求皇上責罰。”

    “求皇上降罪。”

    “你們這是覺得朕提出來三項新政策好？”

    “皇上英明。”

    皇帝聽後，笑着說：“朕還以爲你們對朕很不滿，認爲朕對你們刻薄寡恩。”

    這一瞬間，武平侯他們嚇得大驚失色，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和後背上佈滿了冷汗。

    “臣等不敢，臣等也絕無此意，求皇上明鑑。”

    其他大臣見皇帝的臉色不對勁，也嚇得跪在地上。

    “是麼？”皇帝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是卻讓大臣們毛骨悚然。“你們真的不覺得朕苛待你們？”

    皇上果然聽說了謠言！

    “臣等不敢！”

    孫奎見下面的大臣們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心裏對他們充滿了憐憫。

    唉，皇上又使壞，嚇唬大臣們。

    “你們要是覺得朕苛待了你們，你們可以說出來。”皇帝的語氣變得溫和，“你們都是大周的功臣，朕不能虧待你們。”

    “臣……皇上對臣等恩重如山，臣等沒有什麼不滿。”

    皇帝：“真的沒有不滿？”

    大臣們：“沒有。”

    “行吧，等你們有了再告訴朕。”皇帝又關心地問道，“武平侯，你們真的不需要再休養一段時日？”

    武平侯硬着頭皮說：“謝皇上關心，但是臣等已經徹底康復，不需要再休養。”

    皇帝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朝孫奎使了個眼神。孫奎明白，高聲地宣佈道：“退朝。”

    大臣們恭恭敬敬地送走皇帝。

    等皇帝離開後，不少大臣直接癱軟在地上，尤其是武平侯他們。他們的臉色依舊慘白，眼底裏還瀰漫着恐懼。他們這副劫後餘生的模樣，好像剛纔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一樣。

    皇帝：無聊的時候，嚇一嚇大臣挺好玩的。

    孫奎：大臣們真可憐。

    大臣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