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章 楚王死了

    幾年前發生瘟疫沒有一個村民的桂花村，此時卻非常熱鬧。有不少人在村裏走來走去，他們走得非常快，看起來有些着急。這些人的神情麻木，雙眼空洞，猶如行屍走肉般。

    也有些人坐地上，他們手裏拿着饅頭，狼吞虎嚥地吃着。這些人的面色黝黑，頭髮凌亂，衣服破爛，雙手佈滿泥土和傷口。

    楚王和林庚坐在這羣人中，他們的形容跟這羣人一樣，完全看不出他們的原本的樣子。

    幾日前，楚王和林庚喬裝打扮混入桂花村。他們僞裝的太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裏的人有一定的數量，只要人數不少，是不會引起管事們的注意。再者，這裏的人的模樣都十分狼狽，每個人的臉都是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分不清誰是誰。

    坐在楚王身邊的中年男人因爲吃的太急，不小心噎住了。他忙擡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楚王見狀，忙把他的水遞給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過裝着水的破碗，急忙地喝了起來。喝了好幾口，這才把哽在喉嚨的饅頭衝了下去。

    “張叔，你沒事吧？”楚王的聲音沒有往日的清朗，變得非常粗獷沙啞，而且口音也變得非常奇怪。

    “沒事。”張叔把剩下沒有喝完的水還給楚王，一臉感激地對楚王說道，“多虧了你的水。”

    “沒什麼，你還是把水喝完比較好，我待會再去井邊打水。”

    “那我就不客氣了。”中年男人的腿腳有些不方便，去井邊打水的話，要走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到。

    桂花村村裏是有一條河，應該說是一條溪水，但是溪水不能喝，因爲裏面有燒銅的廢水。好在桂花村村裏還有一口水井，不過水井在村後，有些遠。

    “張叔，你跟我客氣啥子。”楚王說完，低下頭粗魯地吃着手中的饅頭。就在這時，有人從他身後走過，沒注意撞到了他，把他手中的饅頭撞掉在地上。

    楚王沒有任何猶豫，趕緊把掉在地上的饅頭撿了起來。饅頭上粘了些泥土，楚王隨意吹了兩口，然後繼續吃了起來。

    饅頭上的泥土沒有吹乾淨，他吃的時候還有泥土，不過他完全不在意。

    張叔看到楚王這副模樣，眼底劃過一抹異樣，旋即低着頭繼續吃手中的饅頭。

    楚王兩三口吃完手中最後一個饅頭。他擡起髒兮兮的手，隨意地擦了擦嘴，然後對張叔說道：“張叔，我去井邊打水，把你的水袋給我。”

    張叔扯下系在腰間的水袋遞給楚王：“王四，謝謝你了。”

    “謝啥子。”楚王說完，拿着他和張叔的水袋去井邊打水。

    張叔望着楚王離開的背影。楚王的背影有些佝僂。在桂花村的人的背都有些佝僂，因爲這是長時間彎着腰做事形成的。

    楚王走到井邊，發現不少人蹲在這裏。有的人邊吃饅頭，邊喝井水。有的人直接把井水倒在身上。

    這天越來越熱，這裏的人爲了涼快些，經常用冰涼的井水衝身子。

    楚王等了一會兒，旋即從別人的手中接過水桶，打了一桶井水，把他和張叔的水袋裝滿了水。

    幸好桂花村裏有一口井，不然他們這些人就要喝倒入鍊銅的廢水。

    桂花村裏的這些人都神情木然，從不多管閒事，也不會跑去欺負別人。他們日復一日地在這裏鍊銅，完全走不出桂花村。他們心裏清楚，只要他們逃出桂花村，只有死路一條。他們還知道等銅煉完，他們的下場還是死。

    他們只能死在這個村子裏，看不到一點活的希望。他們還爭什麼，奪什麼。

    楚王裝好水返回去，把張叔的水袋遞給了他。

    “張叔，走吧。”

    張叔深深地嘆了口氣，旋即雙手撐在膝蓋上，慢慢站起身。

    “走吧。”

    楚王沒有伸手扶走路一瘸一拐的張叔，因爲張叔不需要。

    張叔弓着腰，雙手背在後背，一瘸一拐慢慢地走着。走了一會兒，他滿頭大汗。

    “幸好這山裏晚上涼快，晚上能睡一個好覺。”

    楚王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在張叔的身邊。

    林庚沒有跟在楚王他們的身後。他跟楚王混了進來後，在人前是裝作不認識的，兩人從未在別人面前說過一句話。

    楚王跟張叔兩人走了大概兩三刻功夫，走到一個非常大的山洞的洞口。

    剛走到洞口，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接着，就聽到打擊的聲音，非常響亮。

    走進洞裏，才發現裏面更大，有更多的人。他們有的在忙着燒火、有的在忙着鍊銅、有的在忙着打鐵……

    年紀大的人負責燒火，年輕的人負責鍊銅打鐵。

    張叔去爐子前燒火，楚王去另一邊打鐵。

    山洞裏一副忙碌的畫面，但是除了打鐵和鍊銅的聲音，聽不到一個人說話。這裏的人像是不會說話一樣，他們並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敢說話，一旦說話被管事的發現，就會被管事的用鞭子抽打。

    他們埋頭幹活，活要是幹的不好，也會被打。他們每天只能睡四個時辰，從早上的卯時開始幹活，幹到晚上亥時結束。

    亥時，楚王跟着張叔回到他們的屋子裏。

    以前桂花村村民留下來的房屋，變成了楚王他們這些人的屋子。他們平日裏也只有晚上睡覺才會回到屋子。

    回到屋子，楚王他們就躺在牀上睡覺。洗漱、沐浴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每天幹完活回來，累得只剩下一口氣，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做多餘的事情。

    楚王他們的屋子裏，不止有他和張叔兩個人，還有其他幾個人，其中包括林庚。

    等到子時，所有人都睡熟後，楚王和林庚從黑夜中睜開雙眼，旋即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屋子。

    等他們走後，原本打呼的張叔卻醒了過來。他爬起身，看着楚王他們離開的方向，在心裏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他坐起身，對着夜空中的月亮拜了拜，祈求神仙保佑楚王他們平安無事，不會被發現。

    每日深夜，楚王和林庚離開後，張叔都會爲他們祈求神仙保佑。

    張叔不想死，他想活着從桂花村離開，所以他希望楚王他們能成功。

    楚王他們一般會在一個時辰後回來，但是今晚他們卻遲遲沒有回來，這讓張叔非常擔心，以爲他們被管事發現了。

    就在張叔焦急萬分的時候，楚王他們終於回來了。

    之後幾日，楚王和林庚在白日裏老老實實的幹活，晚上等所有人睡下後，偷偷地離開。

    又過了幾日，某個深夜裏，桂花村來了一羣人。他們的動作非常利落，很快就控制了桂花村。那些管事和守在這裏的侍衛們大部分都被殺了，剩下的一部分都被抓了起來。

    幹活的人們也都被控制了起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面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但是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們心裏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張叔卻是一臉笑容地站在人羣中，因爲他知道王四他們成功了，他們這羣人有救了，不用死了。

    衛勉看着這些做工的人，告訴他們不用怕，他們不是來殺他們，而是來救他們。

    說完一些話後，衛勉讓做工的人回屋子裏休息。明日一早，他們會安排他們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這些雙眼灰暗空洞的人，眼裏迸射出亮光，一抹名爲希望的光亮。他們的表情變得期待起來，也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真的能回家嗎，真的可以回家嗎？不過，由於害怕，他們沒有開口問。

    衛勉看出他們心裏所想，擲地有聲地再次告訴他們可以回家，而且還能平安地回家。

    做工的人們聽後，懷着歡喜激動的心情回到屋子。

    張叔也是滿臉笑容地回到屋子。

    此時，楚王和林庚他們正在清點山洞裏的銅和兵器。

    這幾年，太子的人偷了不少銅，也鍛造出不少兵器。一晚上是不可能清點完的。

    “殿下，您先洗漱下吧。”衛勉見楚王一副乞丐的模樣，很是心疼。“奴婢已經叫人燒好了水，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楚王輕點了下頭，回到他這段時日一直住的屋子。

    張叔見楚王回來，忙站起身向楚王行禮。

    “草民……”這些人沒跟他說王四的身份，但是他猜測王四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楚王伸手扶起張叔，語氣溫和道：“張叔，你的腿腳不好，不用行禮。”楚王說話的口吻恢復了正常。

    “大人，草民已經給您燒了水，您趕快去沐浴吧。”

    楚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叔，“張叔，待會我有話問你。”

    張叔一臉恭敬道：“是，大人。”

    等楚王沐浴乾淨，衛勉又讓人準備了一桌好菜好飯。

    楚王把張叔叫了過來，一起用。

    張叔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一邊陪着楚王用膳，一邊回答楚王的問題。

    楚王問的都是鍊銅鍛造兵器一事。張叔是第一批被抓進來做活的，他是最瞭解桂花村裏的事情。他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楚王稟告。

    “張叔，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張叔聽了，一臉驚慌，忙說道：“大人，您有事儘管吩咐，草民一定照做。”

    “我想請你跟我去京城，然後一起去面聖，把你方纔對我說的話跟皇上說一遍。”

    張叔驚呆了，張大着嘴巴說道：“去京城，見皇上？”

    “沒錯，我想請你作爲人證跟我去京城向皇上彙報這裏的事情。”楚王溫和地對張叔笑了笑，“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你陷入危險。”

    “我……我……我……”張叔一時間慌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王看了一眼衛勉，衛勉立馬會意。

    衛勉扶着張叔退了下去，楚王也起身離開了屋子，前去山洞裏繼續清點東西。

    遠在京城的太子和鎮國公他們對桂花村發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楚王他們控制了桂花村，不會讓太子的人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太子他們。

    太子倒不擔心桂花村的事情。他現在擔憂的是魏王的傷勢。

    就在前兩日，魏王和彭城太守遇刺，受了很重的傷。

    彭城太守寫信告訴太子，他們找到了楚王，在抓楚王的過程中，被楚王的人傷到。不過，楚王也沒有討到好，他也被他們的人所傷，而且傷的也不輕。

    太子得知楚王身受重傷逃出彭城，讓金陵那邊派人搜尋楚王，找到後不留活口。

    金陵那邊很快就找到了楚王，並成功殺了楚王。

    偷銅一事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金陵漕幫和鹽幫的事情。然後，再寫一些男主去揚州的事情，之後男主成年封王去嶺南搞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