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章 報仇

    袁家的嫡次子，名叫袁邛。前段時日，前去西域查看生意，表面上是這樣的，實際上暗地裏偷偷去匈奴見右賢王。

    小青前幾日跟趙曜說的事情，其實就是這件事情。

    “殿下，是誰殺的？”同喜雖然沒有見過袁家的嫡次子，但是聽說過有關他的事情。他是京城裏有名的風流人物，是不少閨閣女子心中如意的郎君。他不喜歡做官，只喜歡做生意，而且非常會做生意。據說，袁家的生意是他在負責。如今，袁家的生意做的非常大，完全不輸給其他世家。

    趙曜反問道：“你說呢？”

    同喜很快想到了什麼，他的面上露出駭然的神色：“殿下，該不會是八殿下派人殺的吧？”同喜的話越說越小聲，說到“八殿下”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非常輕，生怕說大點聲就會被人聽到。

    趙曜沉着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同喜雙手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略微清秀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竟然真的是八殿下！

    我的老天爺啊，八殿下他……他……

    “殿下，八殿下爲何要殺袁家二郎啊？”同喜面上滿是困惑不解，“袁家二郎得罪八殿下了嗎？八殿下認識袁家二郎嗎？他們有交集嗎？”

    趙曜猜測道：“八哥跟袁家二郎應該沒有什麼交集。”

    “那八殿下爲什麼要殺袁家二郎啊？”同喜滿是疑問，“無冤無仇的，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殺人家啊？”他感覺八殿下越來越嚇人了。

    趙曜沉凝道：“報仇。”

    “報仇？”同喜一臉驚疑地問道，“殿下，您剛剛不是說八殿下跟袁家二郎沒有任何交集麼，八殿下爲什麼找袁家二郎報仇，袁家二郎做了什麼事情惹得八殿下要殺他？”

    趙曜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沉吟道：“爲南魏報仇。”

    “南魏，這跟南魏有什麼關係？”同喜越聽越糊塗。

    趙曜問道：“還記得當年袁家栽贓嫁禍裴家，害得裴家滿門抄斬的事情嗎？”

    同喜點點頭，說道：“奴婢記得，奴婢還記得殿下您說過裴貴妃的祖母是南魏人。當初裴家被滿門抄斬，還有這方面的原因。可是，這跟八殿下殺袁家二郎有什麼關係，八殿下又不是南魏人？”

    “你傻啊，八哥現在和南魏是什麼關係。”趙曜白了一眼同喜，“八哥現在和南魏是親密的合作關係，自然要幫南魏人報仇。”

    “也是哦。”同喜忽然看了看四周，一副戒備又謹慎的模樣，壓低聲音說道，“殿下，那八殿下要把袁家人全部殺了嗎？”

    “南魏人開始報仇了，肯定不會放過袁家人，不過以八哥的手段，先是殺了袁家二郎，接着會再殺袁家的嫡長子，也就是袁邗。”趙曜揣測道，“八哥先把袁家最重要的兩個人殺了，一是向袁家報仇，二是向袁家示威。至於殺袁家滿門，八哥不會親自動手，他應該會在合適的時候，把袁家勾結匈奴一事爆出來。”

    “袁家罪有應得。”不過，八殿下的手段還真是恐怖。同喜突然想到了六皇子，忙問道，“殿下，八殿下會不會殺了韓王殿下嗎？”韓王是六皇子，前年成年封王去了封地。

    趙曜聽到同喜這個問題，眉心狠狠地皺了下，旋即臉色有些沉重地說道：“應該會。”

    同喜嚇得倒抽一口冷氣。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八殿下真的要殺、殺、殺韓王殿下啊……”

    “六哥是袁家的希望，殺了六哥，對袁家的打擊不小。”趙曜在心裏猜測道，等袁邗死了後，接下來就輪到六哥了。

    同喜嚇得臉色蒼白，“殿下，八殿下真的敢殺韓王殿下嗎？”

    “這又什麼不敢的。”趙曜反問道，“你覺得八哥是膽小之人嗎？”

    “不是，奴婢就是覺得……”同喜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他糾結了下說，“奴婢就是覺得八殿下殺人有些嚇人。”八皇子在殿下面前一直都是好哥哥，忽然得知八殿下會殺人，他這心裏除了害怕，還有些難以接受。

    “又不是八哥親自動手殺人。”趙曜一臉深意的說道，“這纔剛開始。”

    “殿下，您決定去嶺南是對的。”同喜忽然有感而發道。

    趙曜知道同喜在想什麼，沒好氣地說道：“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答應二叔跑去嶺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說完話，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回信，忙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筆寫信。寫完信，綁在小金的腿上，讓小金送給賀蓮芳。

    賀蓮芳正在看書，聽到小金的叫聲，忙取下它腿上的信件。

    趙曜在信中寫道：他推測是烏維那羣南魏人殺的袁家二郎，接下來他們還會對袁邗下毒手。再接下來，就是韓王。

    他的猜測跟賀蓮芳猜想的一樣。

    賀蓮芳剛準備回信，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他手中的動作頓了下，隨即從忽然冒出來的人的手中接過信。當他看完信，意味不明的笑了：“有意思。”說完，他對人影吩咐道，“跟着那個安南國的公主，如果她有危險，就救下她。”

    人影沙啞地開口道：“不直接帶走她嗎？”

    賀蓮芳道：“不，等她遇到危險絕望的時候，再救下她，然後再護送她回安南國。”

    人影點了點頭，接着又問道：“鄭王那邊要如何？”鄭王就是三皇子。

    “繼續盯着，不要打草驚蛇。”賀蓮芳又吩咐道，“安南國那邊盯緊點。”

    “是，主公。”

    人影等了一會兒，見賀蓮芳沒有吩咐，他又沒有聲息地消失了。

    賀蓮芳把方纔得到消息寫了下來，讓小金送給趙曜。

    趙曜看完信，臉色又是大變。

    同喜見狀，心頭狠狠地跳了下，接着他面上露出驚慌的神色：“殿下，該不會袁家嫡長子也被殺了吧？”難道八殿下一下子殺了靖陽侯兩個兒子？

    “不是，安南國公主從三哥府裏逃跑了。”提到三皇子，趙曜的面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嫌惡的神色。

    “鄭王殿下做了什麼？”同喜一臉驚悚地猜測道，“該不會鞭打虐待了安南國的公主了吧？”

    “有可能。”趙曜揚起嘴角冷笑道，“以三哥殘虐的性子，他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安南國公主真可憐。”當初，安南國公主被鄭王殿下下藥，失了身子，逼不得已嫁給鄭王殿下。她嫁給鄭王殿下做側妃，過得非常不幸福，之前還想和鄭王殿下和離。如今，又被鄭王殿下虐待，不得不逃出鄭王府。鄭王殿下就是一個畜生。

    “二叔說他會派人暗中幫她，並會安全地護送她回安南國。”

    “那真是太好了。”同喜忽然嘀咕道，“要是八殿下能把鄭王殿下殺了就好了。”他還記得同安當年被鄭王殿下虐待的要投井自盡。

    “八哥暫時不會動王家，所以暫時也不會對三哥下狠手。”他要不要動手。

    “奴婢相信鄭王殿下會有報應的，等安南國的公主回去後，一定會找鄭王殿下報仇的。”

    趙曜覺得同喜這個想法太過太真，潑他冷水道：“你覺得她一個公主能做什麼？”說不定安南國公主回去後，又被送到大周，送回到三哥的身邊。

    “殿下，那就這樣放過鄭王殿下嗎？”

    “如果安南國公主聰明，那她就明白一件事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趙曜覺得安南國公主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人。等她回國後，十之八九不會得到父兄的疼惜。如果她得不到她外祖家的庇護，那她就只能被送回到三哥身邊。

    如果她的外祖家保住了她，她應該先隱忍一段時間，然後好好謀劃怎麼向三哥報仇。如果她一時衝動地找三哥報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趙曜想了想覺得安南國公主會衝動行事。爲了懲治三哥，也爲了安南國公主的外祖家的金礦，他得寫信給二叔，讓二叔派人幫安南國公主制定報仇計劃。

    等趙曜寫完回信，同喜提醒他時候不早了，讓他趕快休息。

    想到明日要去見孟老先生，如果他因爲太困一直打哈欠，未免太失禮，太不尊敬孟老先生了。他聽話地去休息了。

    此時，靖陽侯得知二兒子被殺一事，他身子劇烈地晃動了下，整個人差點跌倒，幸好及時扶住桌子。

    “是誰殺的？”靖陽侯滿臉陰鷙，語氣陰狠道，“是誰膽敢殺二郎？”

    袁家的管家如實地稟告道：“家主，是匈奴人。”

    “匈奴人？”靖陽侯眼裏劃過一抹猜疑，隨即陰沉着臉問道，“什麼匈奴人？”

    “目前不清楚是哪個部落的人。”袁家的管家說道，“可以肯定的是匈奴人。”

    靖陽侯心裏有各種猜測，匈奴王庭？右賢王的人？左賢王的人？或者其他部落的人？

    不可能是右賢王的人。右賢王和他們袁家交情匪淺，不可能殺了二郎。

    左賢王的話，他應該不知道他們袁家和右賢王來往的事情。不過，左賢王應當知道二郎的身份，那就不可能殺害二郎。

    匈奴王庭的人也不太可能，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們知道二郎的身份，有可能下狠手，挑釁大周。

    其他部落的人的可能性會非常大。他們袁家在西域的生意做的很大，惹得一些匈奴部落的人眼紅。

    “家主，您要不寫信給右賢王，請他幫忙調查？”管家建議道，“右賢王調查的話，會比我們查的快。”

    “你說的對。”靖陽侯因爲太過憤怒、又太過悲痛，一時間沒想起來請右賢王幫他調查。

    靖陽侯剛拿起筆，準備寫信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根本沒法寫字。他讓管家幫他寫信。

    等管家寫完信，靖陽侯讓他暫時不要把二郎出事的事情告訴家裏人。等二郎的屍身運回來，再告訴家裏人。

    管家見靖陽侯一瞬間彷彿老了十歲，安慰道：“家主，您注意身子。”

    “二郎遇害一事告訴大郎，讓他親自去西域把二郎接回來。”靖陽侯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含着淚，他語氣哽咽地說道，“讓他去見一見右賢王。”

    “是，家主。”

    靖陽侯超朝管家揮了揮手，管家忙退了下去。

    等管家離開後，靖陽侯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悲慼，無聲地哭泣了起來。

    管家離開書房後，便把靖陽侯方纔寫的信送了出去。

    這封信當晚就送出了京城，只不過剛送出京城，就被攔截了下來。送信的人也被敲昏了過去。等他醒來，他手中拿着一封仿寫的信。他只能乖乖地聽對方的話，繼續去送信。

    翌日一早，等八皇子醒來，餘海就把靖陽侯寫給右賢王的信遞給了他。

    八皇子看完信後，面上一片陰冷。

    “靖陽侯和右賢王還真是好兄弟啊！”

    餘海被八皇子這副狠厲的樣子嚇到，心中一陣發憷，不敢出聲說話。

    “讓烏維那邊暫時什麼事情都不要做，繼續引蛇出洞。”

    “是，殿下。”

    八皇子把這封信收了起來，日後會很有用。

    “殿下，十殿下昨晚跟奴婢說今天就不和您一起用早膳了，他要睡懶覺，然後再跟着皇上去見孟老先生。”

    八皇子方纔滿是陰霾的一張臉瞬間變得明媚，他微微的笑了笑：“我早就猜到他不會來跟我一起用早膳。”

    “還是殿下瞭解十殿下。”

    八皇子簡簡單單地用完早膳，便去承廣殿上早朝。他剛到承廣殿的側殿，就被一羣大臣圍住了。

    這些大臣是支持太子的，他們平日裏和八皇子的關係還不錯。他們忙問八皇子，爲什麼皇上不帶太子殿下去見孟老先生，而是帶十殿下？

    對於大臣們知道趙曜要去見孟老先生一事，八皇子一點也不意外。他忙說道是因爲趙曜做出印刷術和曲轅犁等東西。

    大臣們對此有些不相信，因爲他們不覺得趙曜做出這些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更不值得孟老先生特意見他。

    八皇子在心裏冷笑，一羣蠢材！

    少頃，太子殿下來了，也問了八皇子同樣的事情。

    八皇子把方纔對大臣們說的話，再次一五一十地跟太子殿下說了。

    太子殿下聽後，也有些懷疑。不過，他想了想，除了這個原因，十弟也沒有什麼能讓孟老先生特意召見。

    一旁的代王聽到後，毫不客氣地把太子嘲諷了一番。說太子自詡才華橫溢，結果孟老先生見都不見，還不如讀書不聰明的十弟。

    太子沒有生氣，反而誇讚趙曜做的那些東西利國利民，還說孟老先生心繫百姓，他見趙曜很正常。

    代王順着太子的話，也把趙曜誇獎了一番，說趙曜小小年紀就做了不少造福百姓的事情，而太子身爲大周的儲君卻沒有爲大周的百姓做過什麼事情。

    支持代王的大臣立馬拍代王的馬屁，說這些年代王一直爲大周平亂。多虧了他，大周的百姓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還說代王的功勞非常大，孟老先生應該拜見代王。

    擁護太子的人立馬反擊了回去，說代王讀書不好，一點文采都沒有。如果他和孟老先生見面，說不定聽不懂孟老先生在說什麼。

    然後，沒有任何意外，太子的人和代王的人又吵了起來。

    何相跟劉太師，還有沈虎他們幾個邊喝茶，邊看好戲。

    皇帝得知此事後，一點也不意外。他們要是不吵，他才覺得奇怪。

    “皇上，太子殿下和代王殿下不會嫉妒十殿下吧？”

    “他們沒有把小十放在眼裏，不會嫉妒小十。”皇帝的語氣帶着些譏諷，“如果是他們中的一個被孟老先生叫去見面，他們才會嫉恨。”

    “那十殿下就沒事了。”孫奎說完，心裏莫名有些心疼趙曜。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說道：“去上朝。”

    他剛走幾步，對孫奎說道：“叫你的徒弟去興德宮把小十那個臭小子叫醒。”小十這個臭小子肯定在睡懶覺。

    孫奎道：“是，皇上。”

    原本打算睡到巳時的趙曜被孫豆豆和同喜提前叫醒。等他用完早膳，就跟着皇帝前去太學見孟老先生。在去太學的路上，趙曜好幾次想開口問皇帝爲什麼不給八皇子封地，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皇帝見趙曜幾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猜到他想問什麼，只不過他裝作沒看到。

    孟老先生見到趙曜時，眼睛一瞬間瞪大，面上也露出一抹震驚的神色。

    昨天講學的時候，孟老先生並沒有仔細地端詳趙曜。如今近距離看到趙曜，他心裏大吃一驚。

    雖然孟老先生很快就神色如常，但是皇帝和趙曜都看到他剛纔震驚的表情。

    趙曜在心裏咕嚷着：孟老先生怎麼看到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臉上沒有沾到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皇帝大概猜到孟老先生在吃驚什麼。

    孟老先生鄭重地向皇帝道謝，感謝皇帝爲他這次講學安排了這麼多的事情。他還說自己受之有愧。

    皇帝說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情，讓孟老先生不要在意。還說孟老先生能出山來京城講學，是他這個做皇帝的福氣，也是他的榮幸。

    趙曜坐在一旁，乖巧地聽着皇帝和孟老先生寒暄。

    孟老先生和皇帝聊了一會兒後，就把目光投向趙曜，並站起身鄭重地向趙曜行了一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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