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章

    興德宮裏，八皇子正在寫着什麼。就在這時，餘海走了進來。

    餘海先向八皇子行了個禮，旋即把剛纔從信鴿的腿上取下來的信件遞給八皇子。

    “殿下，圍場那邊的來信。”

    八皇子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信件打開看了看。

    餘海見八皇子的面上露出驚訝的神色，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殿下, 怎麼了，是不是圍場那邊出事了？”他剛說完，忽然想到鎮國公要在春獵動手，“殿下，難道鎮國公已經動手了？”

    八皇子神色莫名地說道：“是動手了。”

    餘海聽了，神色變得有些激動：“鎮國公派人刺殺了代王嗎？代王怎麼樣了, 死了嗎？”如果代王現在就死了，對殿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八皇子沒有回答餘海這個問題, 而是把手中的信件遞給了餘海。

    餘海接過看了看，旋即他的面上也露出詫異的神色。

    “殿下，這……鎮國公不是要派人刺殺代王麼，怎麼弄出一個女人啊？”

    八皇子滿臉興味地笑道：“鎮國公還真是好手段。”他猜想了很多鎮國公的手段，但是沒想到鎮國公會安排一個女人出現在父皇的面前。

    “中散大夫的女兒秦修蓮？”餘海跟着八皇子去東宮的時候，見過中散大夫。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說話溫溫吞吞的，沒有什麼特殊的，也沒有聽說他有一個容貌出色的女兒。“殿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秦大人有女兒？”

    “這個女兒應該不是秦大人的親生女兒。”八皇子猜測道, “應該是秦大人的養女。”

    “養女？”

    “應該是鎮國公安排秦大人收養的。”八皇子若有深思地說道。

    “殿下，所以鎮國公要在春獵上做的事情不是刺殺代王，而是安排中散大夫的養女出現在皇上的面前？”餘海驚愕地問道。

    八皇子微微點了下頭：“沒錯。”

    “殿下，中散大夫的養女像司有英，這個司有英是誰？”餘海驚疑地問道, “說是皇上的故人, 但是奴婢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也沒有聽說過, 不過這個司有英應該不只是父皇的故人這麼簡單。”八皇子的右手的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這個司有英應該是父皇的情人。”

    “情人？”餘海震愕道。

    “應該是父皇年輕時期的情人，並且父皇對她用情很深。”八皇子繼續猜測道，“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司有英死了，然後父皇對這個司有英念念不忘。”

    “那鎮國公安排這個秦修蓮出現在皇上面前是爲了？”

    “爲了讓秦修蓮獲寵。”八皇子笑道，“還讓秦修蓮和榮貴妃爭寵。”

    “鎮國公打算讓這個秦修蓮對付榮貴妃？”餘海覺得鎮國公這個打算有些天真了，“榮貴妃受寵受寵二十多年，這個秦修蓮怎麼可能超過榮貴妃？再說，榮貴妃可是皇上的表妹，從小和皇上一起長大，這份情誼可不是誰都能超過的。”

    “還有，當年的先皇后和皇后娘娘都比不上榮貴妃受寵，前朝後宮誰不知道皇上最寵愛榮貴妃，就連民間百姓的都知道。”

    餘海又說道：“大家都知道如果當年不是謝家和先帝合作，榮貴妃就是皇……”【後】這個字，餘海沒有說出來。“就憑一個長得跟那個司有英一模一樣的人就能比榮貴妃受寵？鎮國公是不是小看榮貴妃了？”

    “你覺得鎮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餘海聽到這個問題，微微愣了下，旋即才說道：“鎮國公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八皇子反問道：“那你覺得老謀深算的鎮國公會做沒有勝算的事情嗎？”

    “不會。”鎮國公不僅老謀深算，還手段了得。再者，鎮國公每次出手都不會做無用功。“殿下，您覺得鎮國公安排的秦修蓮能比榮貴妃還要受寵嗎？”

    “以鎮國公的手段, 他絕不會只是單純地安排一個長相相同的人出現在父皇的面前。”八皇子語氣淡淡地說道，“這個秦修蓮應該早就被鎮國公找到，而且被鎮國公派人祕密訓練了一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鎮國公把秦修蓮訓練成司有英了。”

    “即使把秦修蓮訓練成司有英，也不一定能比榮貴妃獲寵吧。”餘海還是覺得不可能，“那可是榮貴妃啊。”

    “鎮國公這麼有信心，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司有英對父皇來說非常重要，而且比榮貴妃重要。”八皇子又說道，“父皇當年應該對這個司有英的死耿耿於懷，也對這個司有英念念不忘。如今出現一個長得跟司有英一模一樣的人，你說父皇會怎麼做？”

    “當然是好好的補償……”餘海說到這裏，面上露出震驚的神色，“殿下，這就是鎮國公的謀算？！”

    “是啊，這就是鎮國公的謀算。”八皇子吩咐餘海道，“去調查下司有英。”司有英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是司這個姓，他有些印象，好像在哪裏見過。

    “奴婢馬上就去。”

    餘海出去了一會兒，便又回來了。

    “殿下，您覺得這個秦修蓮真的會比榮貴妃受寵嗎？”

    八皇子雙手交叉地託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就要看司有英在父皇的心中有多重要了。”

    “奴婢覺得鎮國公這次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餘海說道，“或許那個司有英在皇上年輕的時候很重要，但是時隔這麼多年，也漸漸地不重要了。再者，這些年一直都是榮貴妃陪在皇上的身邊，司有英不可能比榮貴妃重要。”

    “餘海，伱覺得榮貴妃和先皇后她們誰是父皇心目中重要的人？”

    餘海想也沒想地說道：“當然是先皇后。”

    “你爲什麼認爲是先皇后？”

    “因爲皇上最敬重先皇后，先皇后病逝的時候，皇上可是爲了先皇后罷朝三日，今年先皇后的忌日，皇上又爲先皇后罷朝一日。還有……”餘海一口氣說了很多周武帝看重先皇后的事情。

    “父皇之所以這麼看重先皇后，除了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情，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餘海疑惑地問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麼？”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先皇后不在了。”

    “先皇后不在了？”餘海滿臉困惑道，“奴婢不明白。”

    “活人永遠比不上死人。”八皇子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死人會讓人永遠記住，並且只會記住死人生前的好，明白了嗎？”

    聽到這裏，餘海終於聽明白了。就像他，他的好朋友死了，他永遠都忘不了，並且一直都記得好朋友的好。

    “奴婢受教了。”

    八皇子輕笑道：“有好戲看了。”

    “殿下，如果那個秦修蓮真的要比榮貴妃受寵，那麼接下來……”餘海還是不敢想象榮貴妃失寵的情形。

    八皇子語氣深深地說道：“接下來，我們只要好好地看戲就行了。”

    “殿下說的是……”餘海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殿下，您之前吩咐，鎮國公動手的時候，讓我們的人趁機對三皇子和五皇子他們動手。現在鎮國公沒有動手行刺代王，那我們的人還刺殺三皇子和五皇子他們嗎？”

    八皇子思忖了一會兒說道：“動手。”

    “殿下，鎮國公沒有派人行刺，我們動手行刺會不會太危險呢？”餘海心裏很是擔憂，“您之前不是說了嗎，皇上已經懷疑行刺太子的幕後主使在京城，不是揚州那羣世家。如果我們再冒然行刺，會不會暴露啊？”

    “不會。”八皇子言道，“只要我們不行刺代王和太子，就不會輕易暴露。”

    “可是，殿下，我們爲什麼非要行刺三皇子和五皇子他們？”餘海不解地問道。

    八皇子微微的笑了笑：“當然是因爲好玩。”

    “好玩？”餘海看到八皇子嘴角邊饒有興味的笑容，頭皮不覺發麻。他不敢再問下去，恭敬地說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去吧。”

    東郊的圍場，趙曜已經和四皇子用完了午膳，回到自己的營帳後，把凌雲叫了過來。

    他在回自己的營帳之前，吹了一個口哨，這是他召喚凌雲的方式。

    “來福，那個秦修蓮是怎麼回事？”上午周武帝出去狩獵時，凌雲跟在周武帝的身邊，它當然目睹了上午發生的事情。“她長得像誰？”

    凌雲一直跟在周武帝的身邊，趙曜猜想凌雲應該知道那個秦修蓮長得像誰。

    【上午主人狩獵時，遇到了一羣狼，然後那個秦修蓮突然冒了出來，跟主人一起對付狼羣。】凌雲說道，【突然有一隻狼偷襲主人，然後那個秦修蓮擋在了主人的面前，被狼咬傷了。】

    跟趙曜猜想的差不多，因爲話本子都是這麼寫的。

    “這個秦修蓮長得像誰？”

    凌雲道：【司有英。】

    “司有英？”趙曜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這人是父皇以前的老相好嗎？”

    凌雲點點頭說：【嗯，是主人以前的老相好。】

    “果然是這樣。”趙曜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激動，一雙眼閃爍着精光，“快跟我說說這個司有英和父皇的故事。”

    【司有英是主人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趙曜聽到這四個字，瞬間聞到了一股姦情的味道。“我來猜猜。”

    【你猜。】

    “我猜父皇是不是打仗的時候受了重傷，然後被這個司有英救了。再然後兩人朝夕相處，就互生了情愫，私定了終生。”

    【差不多是這樣。那次主人受的傷非常重，差點死掉，幸好被司有英救了。】

    “司有英是什麼身份，她又是怎麼死的？”

    【司有英是個土匪。】

    趙曜驚叫道：“土匪，女土匪？”這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樣了。

    【嗯，她是土匪頭子，不過她也是爲了保護村民才做的土匪。】凌雲道，【你也知道那個時候世道亂，到處都是土匪狠和起義軍。這些土匪和起義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司有英逼不得已做了土匪，建了寨子。】

    【她不僅保護了村民，還收留了不少逃難的人，是個好人。後來，她聽了主人的建議，把她的寨子的人變成了將士，加入了主人他們。從那以後，她率領着她的將士平亂。】

    “那她是個厲害的女將軍啊。”

    【嗯，是個非常厲害的女將軍，她帶兵打仗非常厲害，幾乎沒有輸過。】凌雲道，【她和主人一起並肩作戰，平了很多亂。大家都說她和主人般配。主人還帶她回家見了主人的爹孃和先皇后，說要娶她進門。】

    “那個時候父皇已經娶了先皇后了啊？”趙曜以爲周武帝和司有英相識在娶先皇后之前。

    【娶了，不過那個時候主人還沒有娶榮貴妃。】凌雲說着，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個時候，主人家和司有英家都談好了，沒想到司有英會戰死在沙場。】

    “等等，你是說父皇那個時候和司有英已經訂婚了，並且商議好什麼時候成婚？”

    【主人和司有英並沒有訂婚，他們原本打算半年後訂婚的，沒想到三個月後司有英在平亂的時候戰死了。】凌雲繼續說道，【司有英死了，主人非常難過。】

    趙曜問道：“父皇很喜歡司有英？”

    【很喜歡，主人和司有英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他們還非常有默契。】凌雲說道，【大家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司有英對我也非常好，還特意給我捉獵物吃。】

    “不對啊，朝中的大臣沒有姓司的，將士中也沒有姓司的啊。”趙曜一臉奇怪道，“司有英死了，她家裏人呢？”

    【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嗯，有的戰死了，有的被土匪或者亂軍殺了。】

    趙曜沉默了下。雖然他沒有經歷那個動盪混亂的時代，但是聽了凌雲這番話，就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況是有多殘酷。

    “司有英差點和父皇訂親，父皇登基後怎麼沒有追封她啊？”周武帝登基後，追封了很多故人，但是追封的人中，沒聽說有姓司的人。

    【司有英畢竟沒有嫁給主人，主人也不好追封爲她妃子。】

    “那她身爲女將軍，死了應該會被追封吧？”

    【追封了，主人的爹追封的，好像是什麼大將軍。】

    趙曜輕點了下頭，旋即又問道：“父皇一直忘不了她嗎？”

    【不知道，這些年我沒聽到主人提起過她。】

    “啊？那父皇每年有去祭奠她嗎？”

    【沒有，司有英埋葬的地方離京城很遠，主人是不可能去祭奠的。】

    “就算不能去墳前祭奠，應該會在寺廟裏給她立靈牌祭奠吧，父皇有嗎？”

    【沒有。】

    “這不對啊。”趙曜說道，“按照話本子寫的，父皇應該會給她立靈牌，然後每年去祭奠她，怎麼父皇什麼都沒有做？”

    【這我就不知道了。】

    “父皇真的喜歡她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趙曜還小，不明白男女之情，懶得再問喜不喜歡這種事情。

    “那個秦修蓮真的和司有英長得一模一樣？”

    【真的，我還以爲司有英活了。】

    “秦修蓮是鎮國公安排的？”

    【主人他們是這麼說的。】之前周武帝和沈虎他們商議事情的時候，凌雲就在議事營帳裏。【主人說會讓她進宮，還說要寵愛她。】

    趙曜聽了這話，直覺覺得周武帝在打什麼壞主意。

    今天上午出去辦了點事情，只來得及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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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