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在宮裏首先得好好活着

    用完午膳，虞美人和潘才人她們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今晚要給代王舉辦慶功宴，屆時後宮裏也會舉辦晚宴。她們下午需要好好休息，晚上才有精力應付晚宴上的刀光劍影。

    趙曜沒有去文德殿學習下棋。今日下午的課程是下棋。皇子們平日裏除了讀書，學習騎射，還要學習琴棋書畫。晚上要給代王開慶功宴，下午的下棋課程便取消了。

    “是夢中趙耀他們騎的馬上有馬鐙。”夢中趙耀他們有時候騎馬出去做任務，馬上有馬鐙。

    樑昭儀猜到是這樣，“這馬鐙雖小，但是作用卻非常大，是個好東西。”

    “如果不是昨日去接二哥的時候，差點從黑玉身上摔下來，我也想不起來馬鐙。”夢中趙耀所在的那個世界有很多大周沒有的東西，馬鐙就是其中一個。只是他病好了，夢中很多事情都不太記得，所以才沒有及時想起馬鐙的存在。“母妃，馬鐙的事情要不要跟父皇說啊？”別的不說，有了馬鐙，大周將士日後騎馬會變得方便很多，同時作戰也會變得容易些。

    “要跟你父皇說。”樑昭儀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才這麼說的，“馬鐙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不能隱瞞不說。再者，天下並沒有真正的太平，還有很多地方有亂軍，有了馬鐙，大周的將士在馬背上的作戰能力會提高很多，這樣戰勝亂軍就能多了幾分把握。”

    趙曜心裏也是想告訴周武帝的，“那我現在就去告訴父皇嗎？”

    “過幾日再跟你父皇說這件事情。”樑昭儀說道，“代王剛回京，風頭正盛，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搶他的風頭。”

    趙曜聽了，點點頭說：“也是，那就過幾天再跟父皇說。”二哥剛回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他要是在這個時候說馬鐙一事，肯定會搶了他的風頭，那二哥他們一定會恨死他的。等過幾日，二哥回京的風頭過去了，他再跟父皇說吧。

    “母妃，要是跟父皇說了馬鐙的事情，那我就要出名了。”他之所以在讀書上面裝作愚鈍，爲的就是不出風頭，不引人注意。一旦說了馬鐙的事情，那他就要出風頭了，會吸引到朝中大臣的注意。

    樑昭儀知道趙曜心裏的顧忌，安撫地朝他笑了笑：“沒事。朝中大臣不會因爲此事，就改變主意支持你。”樑家無權無勢，她這個昭儀又不是很受寵，就算有馬鐙一事，朝中大臣也不會高看他們母子一眼。“你做出馬鐙，讓你父皇知道你不是一無是處，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趙曜明白樑昭儀的意思，“讓父皇知道我這個笨兒子在其他方面還是有點用的，這樣他就不會動不動罰我抄書了。”

    “母妃的意思是，日後你做出其他有用的東西，皇上和其他人都不會覺得奇怪。”樑昭儀知道兒子之前夢到的那個世界有很多大周沒有的東西，這些東西利國利民。她是想讓兒子把夢中那個世界的東西做出來，但是要是真的弄出來會掀起很大的轟動，她擔心會因此讓她們母子的處境變的危險。後來，她仔細地想了想，不一定只會帶來危險。

    兒子做出馬鐙，有四個好處。一是，告訴皇上和朝中的大臣，曜曜並不是一無是處的笨蛋。二是，日後曜曜再做別的東西，也不會讓皇上和大臣們覺得奇怪。三是，馬鐙一定會讓將士們喜歡，將士們會因爲馬鐙對兒子抱有好感。雖然不會讓將士們支持兒子，但是日後要是出了事，說不定會得到將士們的幫助。四是，他們母子在宮中的生活會變得好些。

    樑昭儀對他們母子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滿，宮中雖然有很多人看不起他們母子，但是他們不敢隨意欺負他們母子。她對他們母子現在的處境和日子很滿足。不過，要是他們母子的生活會變得好些，她也不會排斥。

    身爲母親，樑昭儀希望趙曜能在這危險重重的宮中平平安安的長大，成年後順利封王去封地，爲此她讓兒子裝愚笨，不引人矚目。她這麼做是爲了保護兒子，但是她心裏深處覺得委屈了兒子。同時，她心底也有些不甘。

    她兒子明明聰慧出色，不比其他皇子差，但是因爲沒有有權有勢的外祖家，不得不僞裝。如果兒子出生在普通人家，一定能通過他的聰明才智，還有他腦中那個世界的東西，做出一番事業來。

    其實，樑昭儀有想過爭寵。以她的聰慧與手段，她一定能爭的到，並且恩寵絕不會少於榮貴妃。如果她的恩寵能與榮貴妃平起平坐，那麼她和曜曜的處境會變得非常危險。

    宮中的陰謀詭計太多，她不可能隨時都能防得住。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和曜曜都會出事。

    獲得恩寵的同時伴隨着令人防不勝防的危險，他們母子每天都要生活在陷害中。如果她的孃家在朝中有權勢，那麼皇上會護住他們母子。可惜，樑家沒有任何權勢。

    如果她受寵，還會讓遠在揚州的樑家陷入危險中。朝中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臣，對付樑家猶如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她不能害樑家人出事。再者，她也不想每天生活在各種陰謀陷害中。她在心中權衡一番利弊後，還是決定放棄爭寵，繼續過安寧的日子。

    “啊？母妃你還想讓我做出其他的東西啊？”趙曜一臉驚愕。

    “母妃也不是讓你非要做出來不可。”樑昭儀溫柔地笑了笑，“就像馬鐙一樣，你要是忽然想了起來，那就做出來。”

    “母妃，如果我以後做出的東西比馬鐙還厲害，怎麼辦？”趙曜原本想着，等他長大去了封地，就把夢中那個世界的好東西做出來。

    “那很好啊。”樑昭儀笑道，“比馬鐙還要厲害，那麼肯定要比馬鐙更加利國利民。”

    “到時候說不定我天下聞名了，母妃你就不怕……”大臣們是不會因此改變主意支持他，但是皇兄們說不定會搶他，到時候他支持哪個皇兄好。

    “如果你以後想做東西，先跟母妃說說。如果太厲害，那就暫時不要做了。”樑昭儀認真道。

    趙曜乖巧地說道：“好。”他又說道，“母妃，我暫時沒有想到其他東西。”馬鐙也是他突然想起來的。

    “母妃說了，母妃不是非要你把夢中那個世界的東西做出來。日後你要是想起來了再說。”

    “我知道了。”

    “馬鐙的事情，不能你我說。”

    “母妃，你和我不能說，那誰跟父皇說啊？”

    “過幾日，你去馬場練習騎馬的時候，把馬鐙栓在黑玉身上。這樣，其他人會把這事跟你父皇說。”樑昭儀言道，“到時你父皇會親自詢問你馬鐙是怎麼回事，那個時候你再跟你父皇詳細說。”

    聽樑昭儀這麼說，趙曜瞬間明白她的目的：“還是母妃考慮的周全。”如果由他們告訴父皇，就顯得太過刻意，會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但是，要是由其他人告訴父皇，就不會有人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這件事情先擱置幾天。”樑昭儀方纔跟虞美人她們打過招呼，讓她們不要對外說馬鐙一事。

    “好嘞。”趙曜張嘴打了個哈欠，“母妃，我困了。”

    “去睡吧。”

    “那我去睡了。”趙曜跳下榻，向樑昭儀行了個禮，遂帶着同喜回到自己的房間。

    樑昭儀繼續坐在榻上，微微蹙着眉頭，表情沉思。

    桂杏端來一盞茶，關切地問道：“娘娘，您怎麼了？”

    樑昭儀回過神來，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唉，有時候我想我這麼做是不是對曜曜太不公平了。”

    “娘娘，在這宮裏，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着。”桂杏明白樑昭儀心裏所想，勸慰她道，“娘娘，您沒有做錯。在宮裏，什麼事情都沒有活着重要。只要殿下能好好地活着，日後殿下才能做他想做的事情。”

    “再者，殿下也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所以才甘願僞裝自己，您就不要責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