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9章 以真心待真心

    錦瑟的修煉洞府內。

    她正在打磨根基。

    只是很難徹底靜下心來。

    這些時日，她無法很好地進入狀態。

    那日，枯榮的帝諭，放大了她心裏的傷痛。

    閉上眼睛，總是會想起當年的一幕幕。

    心裏的悲傷、憤怒、不甘，揮之不去。

    “師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洞府外傳進來，使得修煉中心境紛亂的錦瑟嬌軀猛地一顫。

    她驟然睜開雙眸，眼裏一片璀璨。

    師弟？

    他怎麼突然來天罡了？

    錦瑟內心驚喜，急忙從修煉中退出，匆匆忙忙奔了出來。

    剛到洞口，她就看到了君無邪，同時也看到了被他揪着頭髮拖在地上的枯榮。

    以至於，她還沒有表達相見的喜悅，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枯榮的化身，跨界神古，被我所擒。

    我聽聞他一紙帝諭到幻音宗，好不威風。

    今日，特將他帶到此地給師姐處置。”

    “師弟……”

    錦瑟紅脣顫動，美麗的眼眸瞬間盈滿淚光。

    “謝謝你，謝謝你這麼記掛着師姐。”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多少年了，再無人這般護着自己。

    類似的畫面，那已經是十萬年之前的事情了。

    曾經，自己還小的時候，師姐們也是這般護着自己。

    自那次事件之後，師姐們都沒了，就連師妹都沒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錦瑟師姐。”

    君無邪拖着枯榮仙帝化身走到錦瑟面前，擡腳將枯榮踩在地上，伸手擦拭錦瑟臉上的淚水，“師姐說什麼謝，在這天音峯，你是我唯一的師姐，我是你唯一的師弟不是麼。

    我們之間本來就應該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相互依靠。”

    錦瑟聞言，破涕爲笑，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師弟說得對，那師姐以後再也不跟你客氣了！”

    “本來就不應該客氣，客氣太見外，我們之間又不是外人。”

    “你們這對狗男女！”

    一聲憤怒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地面響起，打破了君無邪和錦瑟之間的溫馨氣氛。

    正是被他踩在腳下的枯榮仙帝化身。

    此時，枯榮仙帝化身又一次破防。

    他無法忍受！

    眼前這個女人，曾經差點成爲自己的未婚妻，但從來不正眼看自己。

    雖然他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感情，當年宗門長輩撮合，也只是爲了利益而聯姻。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也是當年差點與自己有婚約的人。

    她卻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甚至完全不同意婚事，那麼的高冷自傲。

    現在，卻在其他男人面前嬌弱至此，梨花帶雨。

    她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璀璨，彷彿這個君無邪就是她生命裏的一束光。

    最令他無法接受的是，此時他們在自己面前這般，而自己卻被這個男人踩在腳下，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縱使以他仙帝的心境，也破了大防，以至於直接破口大罵來發泄心裏的怒火與恥辱。

    君無邪和錦瑟幾乎同時低頭看向被踩在地上的枯榮仙帝化身。

    這般俯視的姿態，更是令枯榮仙帝化身心裏抓狂，以至於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來。

    “枯榮，你也有今天！”

    錦瑟神情冰冷，美麗的眼眸有着深深的恨意與殺意，“堂堂仙帝化身，被我師弟踩在腳下，滋味好受嗎？”

    “錦瑟！你個賤女人！

    當年，我們差點聯姻，你卻自視甚高，不肯點頭！

    你那麼的清高自傲，視天下男人如糞土，連本帝都不放在眼裏！

    現在卻在一個輪迴恆神之境的男人面前哭哭啼啼！

    你怎會如此犯賤！”

    啪！

    錦瑟伸手就是一耳光抽在枯榮仙帝化身的臉上。

    她貝齒緊咬，充滿仇恨的雙目冰冷地俯視枯榮化身，道：“我錦瑟從未視男人如糞土，只是不願與之有交集，尤其是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當年，我已經看出你心術不正，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

    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了？

    你拿自己與我師弟比，你也配？”

    枯榮化身臉上肌肉扭曲，強行壓制心裏的怒火，深吸了口氣，眼神變得冷酷無比，“錦瑟，自當年你證道路上被淘汰，一生的命運便已然註定！

    你當真以爲這個君無邪可以成爲你的靠山嗎？

    簡直可笑！

    你的眼界還是太低了！

    這個人，你所倚仗的人，你視爲生命裏的一束光的人，他只能短暫照亮你的人生。

    你的前路依然是一片黑暗！

    在這個深淵裏，你永遠別想爬出來！

    今日，你們羞辱本帝化身，說到底也只是化身而已。

    他日，本帝會讓你體會到什麼叫做無上帝威！

    爾等皆是匍匐在本帝腳下的螻蟻！

    十年萬來，你是不是已經忘了當年那撕心裂肺的絕望與痛苦？

    沒關係，過不了多久，本帝會再次讓你嚐到那種滋味！”

    “你閉嘴！”

    錦瑟渾身發抖，雙目盈滿淚光，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令她痛苦不堪，心如刀割。

    “哈哈哈，記起來了？

    很好，記住當年的痛苦與絕望，他日……”

    枯榮仙帝化身尚未說完，君無邪猛地拽住他的頭髮，將其腦袋扯了起來，隨即轟的一聲撞在地上。

    “痛苦絕望？”

    君無邪鎖住枯榮化身的脖頸，將其腦袋一下一下往地上撞擊。

    “天罡當世枯榮仙帝，匍匐在錦瑟師姐腳下磕頭，痛不痛苦，絕不絕望？”

    君無邪一邊說着，一邊猛磕其腦袋，撞得地面震顫，其額頭鮮血飛濺。

    枯榮化身發出痛叫，用力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他的力量早已被嬋兒封印。

    堅固的地面都被他的腦袋撞得凹陷出了一個人臉形的深坑。

    “啊！！君無邪，錦瑟！本帝必將爾等抽筋剝皮，煉魂挫骨！”

    枯榮化身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轟！轟！轟！

    ……

    君無邪根本不理會他的狠話，一下一下，瘋狂摁着他的腦袋撞地，撞得他五官全碎，滿臉血肉模糊，臉部都變成一個平面了。

    “錦瑟師姐，此人嘴太賤。

    你想怎麼收拾他？”

    君無邪停了下來，將枯榮化身的嘴捏開，隨手抓了好大一坨泥，猛地塞進其嘴裏。

    枯榮化身嗆得又咳又吐，屈辱之感令他想死。

    可是如今這般情況，想死都做不到，生死根本不由他自己掌控！

    “我要一刀一刀割掉他的肉！”

    此時的錦瑟戾氣很重。

    當年師姐與師妹們，身上那麼多的傷。

    今日，她要收取利息，讓枯榮也嚐到那種滋味！

    雖然這只是枯榮的生命精血凝聚的一具化身，但這具化身裏面有枯榮的一絲元神，從精神層面上來說，與他的真身沒有區別。

    “好，我幫師姐把他吊起來。”

    君無邪當即將枯榮化身吊在洞口。

    錦瑟的掌心大道音符跳動，演化成一柄劍，噗的一聲，從枯榮身上削下一塊肉來。

    枯榮化身當場一聲痛哼。

    君無邪冷笑，將血氣貫入其體內，施展手段，放大其痛覺。

    頓時之間，枯榮化身發出淒厲的慘叫。

    那聲音簡直不像是人的聲音，如同厲鬼哭嚎似的。

    “你們……你們……啊——”

    枯榮身上的血肉，在錦瑟的劍下不斷掉落，令他痛不欲生，難以承受這種折磨。

    本來，以他的心性，完全可以強行忍受。

    但是君無邪將他的痛感放大了十倍不止，那種感覺太痛苦了。

    天音峯上的慘叫聲特別的淒厲，傳了很遠，以至於幻音宗很多人都聽到了。

    宗門無數的目光皆看向天音峯。

    宗主夜千嶼與一衆高層紛紛向着天音峯而來，卻在山腳下被祖器器靈攔住。

    慘叫聲持續很長時間，整整大半天才停止。

    吊在錦瑟修煉洞府前的枯榮化身，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具骨架。

    那骨架鮮紅中泛着白，骨頭表面的筋膜上連着些許血肉。

    殷紅的血液順着骨架往下滴落，在地上蔓延了好大一灘。

    一柄劍從枯榮化身的下頜，一劍貫穿到天靈蓋，其嘴大張，雙目圓瞪，看起來非常猙獰可怖。

    枯榮化身的一縷元神，已經到了瀕死邊緣，意識模糊了，只剩半口氣。

    錦瑟站在枯榮化身的骨架前，身體微微顫抖着，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滾落。

    她這般站了好長時間，一句話也不說。

    “師姐，你還好嗎？”

    君無邪在她身旁輕聲問道，很是心疼她。

    嗚！

    錦瑟猛地轉身，撲到他身上，雙臂緊緊抱着他，放聲哭泣。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君無邪左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右手撫摸着她的髮絲。

    此時的錦瑟師姐是如此的脆弱。

    積壓在心裏十萬年的仇恨、悲傷，終於得到了一次釋放。

    錦瑟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聲音都哭得有些啞了，才在君無邪的安慰下停止哭泣。

    “師弟，師姐終於爲曾經死在枯榮手裏的師姐妹們收回點血債了！”

    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水，聲音略帶嘶啞。

    “嗯，枯榮當年對我們天音峯做的，我們要十倍百倍還回去！

    那絕塵與天滄當年是否有參與？”

    錦瑟點了點頭，“那件事情是由枯榮謀劃，參與者不少，其中就有絕塵和天滄！”

    “等師姐證道成帝，親手擊殺他們的真身！”

    “師姐要讓他們生不如死，以告慰師姐師妹們的在天之靈！”

    “嗯，不過師姐要先證道成帝才行。

    現在，師姐可能排除心中雜念，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去了？”

    “師弟，你爲什麼對師姐這麼好？”

    錦瑟的眼裏淚水未乾，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柔弱感與破碎感。

    她知道，師弟將枯榮化身帶來，不只是讓自己出氣，最重要是擔心自己因帝諭之事而影響道心，無法安心修煉。

    師弟想得太周到了，他回了神古，依然惦記着自己。

    “師姐說的什麼話，難道師姐對我不好嗎？”

    君無邪揚起手腕，露出觀音玉鐲，“此器，師姐隨身佩戴十萬載從未離身，是師姐的貼身之物，可師姐卻將它送給了我。

    師姐一片真心待我，我又如何能不真心待師姐呢。”

    “可是……你這次來天罡，不會耽誤你的事情麼？”

    “些許時間談不上耽擱。”

    君無邪握着錦瑟的手，道：“師姐，我曾說過，你的未來，絕不只有仙帝成就，你會走得更高更遠。

    所以，仙帝真不算什麼。

    你要相信，你未來必然可以爲師姐們報仇雪恨，並且那一天不會太遠。

    不要再被這些事情影響了心境。

    我等着師姐帝境之前的根基圓滿。

    師姐的根基圓滿時，便是登臨仙帝之境時。”

    “可是……師姐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自古以來，衝擊仙帝之境的人失敗機率都不低……”

    “不可能失敗，師姐相信我。

    屆時，我親自爲師姐護道。”

    “師弟，如果師姐證道成帝的話……”

    “怎麼？”

    “沒什麼。”

    錦瑟輕輕搖頭，美麗的脣角有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這時，枯榮的骨架已經在光雨中消失，化爲一滴精華所剩無幾的精血。

    君無邪將精血收起，笑着對錦瑟說：“師姐，你證道成帝後，我送你一場大機緣。”

    “啊？什麼大機緣？”

    錦瑟很是好奇，心裏充滿期待。

    “師姐到時候就知道，暫時不告訴你。”

    君無邪賣了個關子，隨後拉着錦瑟就走，“師姐，跟我去見幾個人。”

    “好啊。”

    錦瑟任由他拉着自己疾步而行，微笑地看着他的側臉。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無比寧靜。

    所有的煩惱，彷彿都離自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