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年夜

    溫彤放下筷子，已經沒了胃口，反問道：“你有麼？”

    溫照野沒說出話，因爲他清楚地知道溫彤所說的尊重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假裝隱忍了太久，忘記了即使她渾身帶刺，也該徐徐圖之。

    可三番四次的意外令他激進了，沈尋、沈柯、江舒然，她身邊輪番出現的男人讓他產生了危機感，失了分寸。

    所以他無話可說。

    “抱歉。”溫照野不知不覺輕了語氣：“是我着急了，做錯了。”

    他的神情毫無波瀾，垂着眸子看不清裏面的情緒，只是依稀可以從他的緊握着的左手辨駁。

    這場對峙最終還是不分輸贏，一如他從來拿她沒辦法，而她也不知用什麼方式來面對這份禁忌之情。

    *

    北方的小年在二月份的第一天，一早就飄起了一場雪，夾雜着淡淡的寒意。

    溫彤手裏拎着行李箱，深咖色的圍巾遮住了下巴，箱子拖在地上，壓在雪上發出嘎吱響，留下兩行淺淺的印記。

    “小姐，這裏。”

    江叔等在門口有了一會，見到那有些單薄的身影，連忙從車上下來，小跑過來幫忙拎行李。

    溫彤的聲音拔高了不少：“麻煩你了，江叔，總是給你添麻煩。”

    “什麼麻不麻煩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溫彤是他看大的孩子，從小到大的努力和辛苦都看在眼裏，更是打心底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疼的。

    只是後面這話他不敢說，不合身份和規矩。

    溫彤給他扶着後備箱的門，看着他將她的箱子放了上去，這才從後面坐了進去。

    車上的暖意撲面而來，溫彤用手撣了撣身上的浮雪，擡頭朝着駕駛位的江叔問道：“家裏有人麼？”

    江叔啓動車子，微微回頭道：“夫人不在，說是處理些事情，估計得在除夕那天回，至於小溫總，也好些日子沒看到了，不過根據往年的習慣，也得在除夕，夫人讓我先接你回去，等她回來了，一家人一起過個春節。”

    外面車流如水，依稀可見一些店鋪門前掛起了紅燈籠，溫彤問道：“一個星期後就是新年了，您不回家麼？”

    江叔笑道：“回啊！買的今夜的車票，你別說，這年關的票還真不好搶，家裏人就等着我回去呢！

    我兒子和你差不多大，現在在盛澤上班，說是今年春節，要帶我旅遊過年，地方都訂好了。”

    中年男人滿臉都是高興的笑容，以及是那種對兒子的驕傲，溫彤被感染的心臟溫暖，微笑道：

    “您兒子可真孝順。”

    提到這，像打開了江叔的話匣子，一副侃侃而談，對於自己的孩子，父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無論貧窮富有，他們總是期盼着孩子的健康快樂。

    慢慢地，他們變老了，從一棵參天大樹變得逐漸弱小，禁不起一點風吹日曬，而他們的孩子，也長成了他們可以依靠的樣子，成了他們延續的希望和主心骨。

    只是，溫彤卻從來都沒有經歷過！

    偌大的莊園，阿姨們都幾近放了假，只剩杜阿姨和一名新來沒多久的管家。

    江叔幫忙將她的行李搬到了樓上，臨走時笑眯眯地對她說一聲新年快樂，也忙着去見自己的兒子。

    溫彤笑笑，愣怔片刻後從客廳的落地窗去望他的身影，緩緩掀脣道：“新年快樂。”

    回眸，是有些寂寥空曠的房間，不知爲什麼，她覺得有些冷。

    準備下樓洗些水果時，一樓的客廳正響着熱鬧的演唱聲，是杜阿姨和那位叔叔在看小年的春晚，情緒正沉浸入迷，時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

    見溫彤下來了，連忙起身有些拘謹的樣子。

    “小姐...這個，是夫人允許我們的...”

    溫彤笑了笑：“我就是下來拿點水果，你們不用緊張。”

    杜阿姨連忙過來：“我幫你。”

    溫彤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您看電視吧！”

    杜阿姨還是來幫她了，從她手裏將籃子接過來，順便問道：“晚上你想吃什麼？”

    溫彤想了想道：“小年的話，該吃餃子吧！不過媽媽和哥哥都不在，我一個人也不挑，您看方便做什麼，給我簡單煮碗麪也行。”

    杜阿姨關了水龍頭：“那就餃子吧，我給你包牛肉的。”

    溫彤道：“好。”

    將水果遞給她，杜阿姨道：“春節那天我和管家也都不在這了，我給你多包一些，放在冰箱裏凍起來，如果夫人和小溫總不回來，你就自己煮着吃。”

    溫彤心中莫名有些酸澀，禮貌道謝：“麻煩您了。”

    晚上的時候，溫彤一個人在客廳吃餃子，電視還開着，播放着地方節目，溫彤一邊看一邊吃。

    “小溫總回來了。”玄關處傳來杜阿姨的聲音，溫彤朝門口的方向看去，溫照野一身正裝地進了門。

    看到客廳裏的人，眉頭輕輕蹙了蹙：“就你一個人？”

    溫彤點頭：“媽媽有事出去了，估計要除夕才能回來。”

    溫照野將手裏的袋子交給杜阿姨：“還有吃的麼？”

    杜阿姨看了看溫彤：“還有些餃子，只不過...”

    溫彤打斷她：“給哥哥吧！我的這些夠了。”

    “好嘞。”

    溫照野大步走過來，坐到了離她不遠的位置，身體微微前傾，看了眼她正看的節目。

    “好看嗎？”

    溫彤道：“挺熱鬧的，不錯。”

    有時候她還挺能適應熱鬧的。

    法國時，還有七月在這幾天陪着她，國內倒是沒了，春晚這種氣氛讓她覺得不那麼孤獨。

    溫照野沒再說話，好像那天後他們就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只是妹妹，他只做她的哥哥。

    溫照野拿起筷子，吃杜阿姨端過來的餃子，咬了一口問道：“牛肉餡的？”

    杜阿姨說：“是，專門給小姐包的，早知道你回來，我應該再多包一個酸菜餡的了。”

    溫照野道：“不用，牛肉餡也挺好吃的，對了，家裏的年貨備齊了麼？”

    杜阿姨想了想：“夫人吩咐買了一些，陸陸續續都有人送貨過來，只是水果和您喜歡的那家蜂蜜快沒了，明天我去買回來。”

    溫照野看了看溫彤：“不用了，明天我和溫彤去超市買就行，這些年還沒好好逛過。”

    溫彤頓了頓，擡眸看向他。

    杜阿姨道：“那你們慢慢吃，我去給我女兒打個電話。”

    溫照野道：“好，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