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魔鬼的把戲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趨時字數:4088更新時間:24/06/29 03:21:50
“爵士,您今天想要占卜些什麼問題呢?”
亞瑟望了眼厚厚一沓的塔羅牌,他從前是向來不相信這些迷信東西的,因爲作爲一個魔鬼的契約者,一個死而復生的行奇蹟者,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經足夠迷信了。
如果用塔羅牌就能占卜出未解之謎,那阿加雷斯這種魔鬼還上哪裏去混飯吃呢?
不過,既然這位小姐執意要玩,亞瑟也不想掃了她的興致。
亞瑟笑着隨口舉了個問題:“那就煩請算算我的過去、現在和將來吧。”
“過去、現在和將來?也就是說您要算大的命運趨勢?”
德萊賽特小姐輕聲追問了一句:“您是要算事業、財富還是愛情?”
亞瑟笑着回道:“我的事業最近很不順,所以就麻煩您算算事業吧。”
“如果是算事業的命運大趨勢,那您就從這22張大阿爾克納牌當中任選三張就行了,剩下56張小阿爾克納牌是用來指明事務發展具體細節的。”
亞瑟見她如此認真,於是笑着恭維了一句:“看來您對占卜鑽研的很深入,算出來一定會很準。”
“不是我來算,而是由您自己指明您的命運,並從左方或者右方依次掀開它們。”
德萊賽特小姐將塔羅牌打散洗亂,隨後一張一張的在亞瑟的面前擺好牌陣。
“好了,請您集中精神,選出三張您覺得命中註定的卡牌。”
亞瑟一眼掃過墊着漆黑檯布的桌面,藉着夜晚皎潔的月光,他將手放在了月光照耀的地方,依次打開了三張牌背反光的卡片。
第一張揭示的卡牌是個手持十字架、頭戴冠冕的教皇,遺憾的是,這張牌是倒立着被打開的。
德萊賽特小姐看見那張牌,頗有些驚訝道:“你的過去,05號,逆位教皇。”
亞瑟並不瞭解塔羅牌,但是他看到這張‘逆位教皇’,還是忍不住輕輕撇了撇嘴。
死而復生這種事,確實是挺逆位教皇的,對於教會來說,這簡直都可以趕得上犯上作亂了。
不過德萊賽特小姐多半不會知道死而復生的事情,亞瑟也挺有興趣聽聽塔羅牌大師一般是怎麼解讀這張牌的。
“這張牌是什麼含義呢?逆位是有什麼不好的含義嗎?”
德萊賽特小姐聞言擺手道:“一般來說,逆位的含義確實都不太好,但是所有五號牌的逆位卻並非如此,它們基本上都意味着心胸開闊,而教皇的逆位也不例外。不過,相較於正位教皇,逆位教皇的皇冠和權杖雖然還在,但卻已出現鬆動的跡象。
這說明你心中有時懷有過度或不當的善意,擁有容易被感動和影響的特質,你會因爲心軟而造成過度的慷慨和同情。這使得你在事業上遭受了不利的情形,或許是因爲被誤認爲懦弱、無力而看輕,又或者是更直接的遭受了降職處理。
與此同時,逆位教皇牌也代表了特立獨行,雖然知道哪條道路是最容易被接受的,不過卻喜歡去走那些鮮少有人走過的路。在追尋人生問題的答案中,你可以真正的做主,雖然有可能在主流觀念當中你是不正確的。”
亞瑟聽到這些話,鮮有的沒有刨根問底、多做點評,甚至連一句恭維都沒有奉上,而是將話題帶向了第二張牌:“那這一張呢?這個提着燈籠的白袍老頭是什麼?”
德萊賽特捧起那張牌道:“這是一張正位的隱士。隱士是一位老人,年老代表他佈滿人生的智慧。他穿着一件斗篷,站立在雪地冰天的山顛上,低首沉思,右手高舉的燈,象徵真理,燈裏有一顆發亮的六角星,那是所羅門的封印,而微光則代表潛意識。
那看似微弱的燈光,在渺無人煙的暗淡雪夜中,顯得有些無助,但對老者而言,那是真理,也是希望。燈沒有照亮眼前的事物,象徵不要只一味追求遙遠的夢想,而忽略了身邊的真理。你在事業黃金時期引退,旁人都不瞭解這不過是你在爲下一次黃金時期的到來進行休息。
正位的隱士牌暗示伱將走出過去,把過往的成功與失敗都拋在身後,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但是,由於燈籠的光線只能照亮短距離,所以誰也不能保證這會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不過,正位隱士大體上來說依然是一張代表了成功的牌,而要想獲取成功需要你獨自去經歷一些事情。”
“所羅門,六芒星……”
亞瑟聽到這兩個單詞,頓時明白了是哪個頭上長角的紅皮膚長舌怪在故弄玄虛。
不過相應的,他也鬆了口氣,因爲他明白了這並不是德萊賽特小姐真的算到了他的人生軌跡。
心情放鬆了,亞瑟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很有意思的見解,那麼我的未來又是什麼呢?”
德萊賽特小姐看見那張牌,忍不住抿嘴笑着:“爵士,您的牌都很有意思,這是一張正位的倒吊人。有人說這個被綁在樹上倒吊着的人是‘盜火者’普羅米修斯,他爲了送火給人類,被宙斯綁在高加索巖峯頂,百般折磨,但他從不屈服,因爲他的身體雖受束縛,心靈卻是自由的。
還有人說這個人是殉道者聖伯多祿,您應當知道,耶穌昇天前任命他爲教長牧養自己的羊羣。後來,伯多祿爲了履行宗徒之長的使命、傳揚福音,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在教難之際孤身前往羅馬,最終被羅馬皇帝尼祿釘死在倒十字上殉教。
但不論是普羅米修斯還是聖伯多祿,倒吊人都代表了爲了更遠大的目標,需要做出非常大的犧牲與讓步。與此同時,倒吊人頭在下腳在上,也象徵着可以換一種視角來看待世界,需要冷靜的思考,反思自己的過往,然後才可以向前邁步。
除此之外,倒吊人也代表了一種順應命運安排的心態,坦然的面對到來的危險與機會。不要莽撞的與不可逆轉的規律、規則去抗爭,要瞭解更高層的主宰力量,人定勝天不是從物質層面可以達成的,如果要完成更困難的事情,或許需要更高的精神代價才能如願以償。
呃……或許這麼說有些消極,但是總得來說,倒吊人確實是一張很世俗的牌,他的想法和眼界與世俗不同,或許不被認同或遭受誤解,因此經常受到扭曲和不公平的對待,承受了許多的污名與武斷的指責。
就像是普羅米修斯與聖伯多祿一樣,普羅米修斯盜火被衆神譏諷,聖伯多祿自願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遭人嘲笑,但是他們總是保持着一種我行我素的姿態,世俗的凡人要理解他們,向來要在很久很久以後。”
雖然話都是德萊賽特小姐說的,但是亞瑟很明白,控制着牌面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阿加雷斯又和他打起了啞謎。
亞瑟輕輕一抿嘴脣,挑着眉毛笑着回道:“看來我的將來也不比過去順利。”
說完了這句話,亞瑟便起身向德萊賽特小姐告別。
其實車子在解讀第二張牌的時候就已經停了,但是出於禮節,他還是耐心的聽完了這位銀行家千金的每一句話。
“今晚和您聊得非常愉快,德萊賽特小姐,只可惜路程太短,改天有機會的話,我還想找您算算別的。”
“您還想算什麼?”德萊賽特小姐的眼睛裏綴着月光,她看上去有些期待。
亞瑟擡眼打量了一眼他下榻的旅館外,那裏圍着一隊士兵,而他們保護着的正是焦急的在旅館外徘徊的警務祕書路易·波拿巴先生。
看得出來,今晚的爆炸案攪得路易心神不寧,而他在發現亞瑟不見了以後也確實很擔心。
亞瑟挑起大拇指,指着路易打趣道:“您就幫我算算,他這樣的,以後能當皇帝嗎?”
德萊賽特小姐原本只以爲亞瑟是在開玩笑,直到亞瑟下了車,她扭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了異常。
“我的上帝啊!那不是……路易·波拿巴?”
德萊賽特小姐望見那位倫敦來的年輕爵士徑直走向了拿破崙的侄子,路易見到活蹦亂跳的亞瑟長舒一口氣,隨後滿臉笑容的走上前去與他聊起了天。
亞瑟·黑斯廷斯,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這確實是一個疑問。
這個問題不止長久的困擾着亞瑟在倫敦海德公園附近的鄰居們,如今也在巴黎扎了根。
德萊賽特小姐心不在焉的從剩下的塔羅牌當中隨手抽了一張。
那是一個右手高舉着權杖對天、左手食指指向地面、身披紅袍的年輕男人,他的動作象徵着他擁有溝通上天與地面的能力,而他頭頂的倒8符號則象徵着無限。
他身上的紅袍象徵着熱情與主動,內搭的白衫則代表了純潔與智慧,一條紫蛇盤繞在他的腰間,有的吉普賽人說這條蛇便是誘惑了亞當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條邪惡毒蛇。
男人面前的桌上還擺放着象徵着四要素的權杖、聖盃、寶劍與錢幣,他們分別代表了正確的動機、清晰的計劃、充沛的熱情,以及強而有力的執行。
大阿爾卡納牌01號——風元素,魔術師。
德萊賽特小姐夾起那張牌對着月色賞玩,對於這張牌她也有屬於自己的理解。
“光鮮亮麗的紳士舉止,完美無瑕的個人表演,遊走自如的魔法師。所有的好都已經擺在了明面,權杖、衣裝、聖盃、寶劍與錢幣,一切都對的上。但是要小心腰間的毒蛇,表面的演出都是假象,但是內心如何,猶未知曉。魔術師,行奇蹟者,虛幻的代表。如果想要讓他穩定的下來,還需要土元素的幫助。”
紅魔鬼一邊聽着德萊賽特小姐的解謎,一邊對月暢飲:“非常好的解題,我親愛的艾米莉,認真鑽研吉卜賽人的古老智慧,你可比亞瑟那個小王八蛋容易引導多了。聽魔鬼的話,阿加雷斯教授難道還能讓你吃虧嗎?”
……
亞瑟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他來說,相較於今晚的爆炸案,馬車上的塔羅牌占卜最多算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在見過布列塔尼與旺代的保王黨人後,別人發現的是危險,而他看見的卻是波拿巴家族東山再起的機會。
亞瑟與路易上了樓,二人在房間裏坐定。
“亞瑟,你沒出事真是太好了。亞歷山大和維多克先生難道沒和你在一起嗎?”
亞瑟倒了杯茶,他還在想該如何和路易提及今晚發生的事情。
“亞歷山大和維多克先生這時候應該在大巴黎警察廳。”
“大巴黎警察廳?他們去那裏做什麼?”
亞瑟往紅茶里加了些奶:“他們抓到了刺客,維多克先生的佈雷奧克偵探事務所這下應該要一炮打響了。”
“他們抓了刺客?!”路易先是一愣,旋即驚呼道:“這麼說,今天的爆炸還真是旺代的朱安黨人幹得?”
亞瑟擡手示意他先坐下:“路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纔還在朱安黨人的據點裏稍微坐了坐。你也知道的,他們這次的爆炸最多算是臨時起意,是激情的刺殺行爲。我先前以爲,只要貝里公爵夫人即將再婚改嫁的消息傳出去,失去了精神領袖後,他們很快就得自行崩潰了。但是,現在看來,朱安黨人的崩潰只在於他們失去貝里公爵夫人後,缺少一個統一的旗幟。而且,他們甚至不在意這個旗幟到底是誰。”
路易聞言愣了半晌:“亞瑟,你這是什麼意思?”
亞瑟見他不理解,於是便把今天在朱安黨人據點內的所見所聞全部複述了一遍。
“旺代與布列塔尼的農民並不在意是由誰來領導他們,只要這個人能夠實現他們的主張,幫他們向共和派復仇,保全他們的宗教信仰,減少他們的農業稅,讓他們依然可以自得其樂的過上如過去幾百年他們一直過着的那種日子,那麼他們就會支持誰。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爲閃耀的巴黎而忽視了這些邊緣地區,如果你能夠把握住這些樸實的農民,你就不必再遊走於那些機會主義者之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