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逆流者

    蜈蚣大軍一路橫掃，沿途的中小貴族紛紛倒了血黴，大軍所過之地盡是皚皚白骨。

    即便是實力雄厚的大貴族，猝不及防之下也是損失慘重，只能龜縮在城堡之中瑟瑟發抖。

    沿途的貴族不是沒有組織抵抗，但大都以失敗告終，只有極少數貴族取得了不錯的戰果。

    持續惡化的局勢幫黑森政府下定了決心。

    戰火燒到家門口，既得利益者們也慫了。

    最慌的不是淪爲戰區的貴族，反而是靠近戰火區，但又沒有燒到自家頭上的。

    在這些貴族的奔走遊說之下，黑森政府很快同意了哈德遜的全部條件。

    在古特蘭行省完成會師之後，聯軍正式宣告組成，哈德遜擔任聯軍統帥，西蒙尼侯爵和皮爾斯伯爵擔任聯軍副帥。

    主導權在誰手中一目瞭然，即便是黑森王國派出的軍隊更多，在聯軍中的話語權依舊不高。

    “西蒙尼侯爵，你們的軍隊編制太過混亂，農奴兵嚴重拖累了精銳部隊的戰鬥力。

    現在的戰爭，已經不是人多就能夠獲勝的時代。

    兵貴精，而不貴多！

    敵人正在不斷肆虐，每時每刻貴國都有大片的土地淪陷，我們沒有時間浪費。

    我給你兩天時間，把五十大軍壓縮到十五萬以內，甚至十萬以內都可以。

    寧缺毋濫！”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說道。

    作爲人海戰術的開創者，全民預備役的締造者，說出了“兵貴精，而不貴多”。

    做法和說法自相矛盾，這要是傳了出去，瞬間就能夠轟動整個大陸。

    尤其是對黑森這種軍事改革向阿爾法王國看齊的國家，帶來的衝擊更是巨大的。

    “元帥，這不好吧？”

    西蒙尼侯爵遲疑的說道。

    看得出來，他被搞懵逼了，完全不知道哈德遜想幹什麼。

    “沒有什麼不好的！

    古特蘭行省也需要有人留守，落選的士兵正好留下來守家。

    你要是怕大家面子上過不去，那就分成前後兩軍。

    篩選出來的精銳跟着我們一起行動，剩下的人編入後軍，負責保障糧道暢通和接管我們收復的失地。”

    哈德遜淡定的給出了解決方案。

    一上來就削減黑森人七成以上兵力，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如果這些部隊能打，哈德遜也不想這麼幹。畢竟，作爲統帥沒人不希望自己指揮的部隊更多。

    怎奈相比兵多，哈德遜更害怕豬隊友。

    黑森貴族他並不熟悉，僅憑自己的名望，能夠發揮多少作用，暫時還不得而知。

    指望像在阿爾法王國、莫西公國那樣，人往陣前一站下面就士氣爆棚，明顯不可能。

    爲了減少被豬隊友拖累的概率，哈德遜寧願少帶點兒兵。

    反正這是在黑森王國作戰，主場優勢在自己這邊。真要是缺人的話，沿途的貴族私軍也可以臨時徵召。

    憑藉他百戰百勝的戰績，想要拉人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黑森王國現在已經有一批貴族子弟從各地出發，想要過來學習他的指揮能力，順便蹭一蹭軍功。

    同樣的徵召令，別的將領發出去是苦差事，換成哈德遜發出去，那就是在送軍功。

    這是大陸霸主傲氣決定的！

    即便是戰場上吃了虧，黑森王國的貴族也不會承認：自己不如地心種族。

    不是自己的問題導致失敗，那麼就是指揮官的問題，換成大陸第一名將過來肯定能贏！

    “元帥考慮的周全，那就分成前後兩軍！”

    西蒙尼侯爵當即答應道。

    不想削減兵力，主要是心裏缺乏底氣，前面的失敗讓他對王國軍隊缺乏信心。

    雖然對自家軍隊的戰鬥力沒有信心，但是他對東南行省貴族聯軍的戰鬥力，卻是信心十足。

    事實上，他和東南行省貴族聯軍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前幾年的邪教叛亂，皮爾斯總督就曾率兵進入過黑森王國，幫忙鎮壓邪神。

    特別亮眼的驚天大勝沒有，但和一起參戰的黑森軍隊相比，還是鶴立雞羣。

    尤其是最後和邪教的大決戰，更是讓參戰的黑森貴族記憶深刻。

    這次和巨足蜈蚣交戰，東南行省貴族聯軍的表現更爲耀眼。

    具體怎麼打的不清楚，但幾十萬蜈蚣大軍瘋狂逃竄的畫面，還是被西蒙尼侯爵這個地頭蛇注意到了。

    最關鍵的是仗打完了，東南行省貴族聯軍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

    出征時的兵力編制，現在部隊建制依舊齊全，就沒有一支營級以上單位團滅。

    數十萬大軍規模的大戰，還能將戰損控制的如此低。要不是親眼所見，西蒙尼侯爵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最起碼他們和巨足蜈蚣交手，被打沒了建制的軍團，就超過五個。

    消失的營團級單位，更是不計其數。

    巨足蜈蚣丟了至關重要的地心通道，連報復的心思都不敢有，就帶着部隊跑路，更是證明了東南行省貴族聯軍的強大。

    一系列的資料匯聚在一起，無限的拔高了東南行省貴族聯軍的實力，讓西蒙尼侯爵產生了:

    “東南行省貴族聯軍軍事實力>巨足蜈蚣大軍”的印象！

    知道被誤會了，哈德遜也懶得解釋。只要能夠鼓舞軍心士氣，真假並不重要。

    士氣這玩意兒非常玄妙，沒準什麼時候想着想着就成真了。

    最起碼當年帶着一羣烏合之衆出征的時候，哈德遜沒想過自己吹出去的牛逼，最後居然成了真。

    現在的情況也一樣，黑森人對東南行省貴族聯軍有信心，聯軍的官兵又對他這個主帥有信心。

    估摸着全軍上下如履薄冰的，就剩下他這個主帥了。

    或許是大家的信心太過充足，命令發佈之後，整編行動進行的非常順利。

    瞭解到前後軍之分後，一衆黑森貴族爭先恐後的往前軍中鑽。

    麾下軍隊的戰鬥力不行，那就把農奴兵丟入後軍，帶着自家的私軍精銳加入前軍。

    看着一份份請戰報告，原本爲軍心士氣發愁的西蒙尼侯爵，第一次發現自家王國的貴族也如此好戰。

    ……

    波菲爾行省。

    “尊敬的路西爾尊者，我代表魔鱷族歡迎您的到來！

    貴族長期以來對我們的幫助，魔鱷族上下時刻銘記於心，您能夠親自到訪，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

    一連串拍馬屁的話，從粗狂的魔鱷王口中說出，沒有半點兒違和感。

    能夠讓魔鱷王如此放低身段，僅僅只是聖域的實力明顯不夠，更多還是源於路西爾尊者身後的石人族。

    相比苦逼的巨足蜈蚣一出場就撞得頭破血流，魔鱷族無疑是幸運的。

    在和黑森王國交戰後不久，就和石人族搭上了線。轉手過來的矮人裝備，通過兩族之間的貿易流入了魔鱷族手中。

    現在的情況人族擁有的武器裝備，魔鱷族不光有，甚至質量還更好。

    除了武器裝備，各種戰略物資，也譁啦啦的流過來。

    得益於異族聯盟的支持，魔鱷族成功佔據波菲爾行省和帕爾馬行省的大部分地區，算是地心種族中混的較好的存在。

    勝利沒有迷失魔鱷王的雙眼，他非常清楚自家和人族之間的實力差距，究竟有多懸殊。

    在取得初期的勝利之後，並沒有盲目進行擴張地盤，反而選擇了穩紮穩打。

    一面鞏固勝利果實，一面努力對石人族展開外交遊說，希望他們能夠加入這場戰爭。

    不光是魔鱷族，所有能夠保持理性的地心種族，現在都想把異族聯盟拖下水。

    畢竟，相比人族這個龐然大物，光靠一衆地心種族，勝利的希望着實渺茫。

    何況地心種族還不是鐵板一塊，有地心種族入侵人族，同時也有地心種族招惹上了異族聯盟。

    這是地心通道位置決定的！

    上面的主人是誰，他們就和誰爭奪生存空間。

    魔鱷族勾搭上了異族聯盟，同樣也有地心種族和人族攪合在一起，現在的大陸局勢就一個大亂鬥。

    因爲精靈族出手攪合的緣故，人族境內出現的地心通道數量要多的多，入侵的地心種族也要更多一些。

    各族都有自己的立場，指望大家聯合起來，那純粹是在做夢。

    不過有一點，這些地心種族是統一的，他們都希望異族聯盟能夠和人族開戰。

    只有兩大陣營開戰，他們這些狹縫中的種族，才有可能在地面世界紮根下來。

    爲了種族的未來，能屈能伸的魔鱷王，果斷選擇放低姿態。

    “陛下，過譽了！

    我們兩族是朋友，自然要互相幫助。

    邪惡的人族佔據大陸奴役各族，乃是我們的共同的敵人。

    只有全大陸的正義之士全部聯合起來，我們才能夠推翻人族的邪惡統治，還大陸各族一個安寧！

    ……”

    路西爾尊者笑呵呵的回覆道。

    政治立場非常明確，但內容卻是一堆看似正確的廢話，把參戰之事推的一乾二淨。

    作爲聖域強者，這種外交上的活兒，原本和他沒有關係。

    主動攬下這個任務，主要是魔鱷族手中有他想要的東西。

    若非有求於人，他才沒功夫在這裏虛僞的客套。

    “尊者親自過來，可是貴族準備出兵，和我們一起掀翻人族的邪惡統治？”

    魔鱷王期待的問道。

    無法把整個異族聯盟拉下水，先把石人族拖上戰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的。

    戰爭這玩意兒，只要發動起來，後續就不可控了。

    只要有一個好的開始，後面一族拉一族，最後把整個異族聯盟拖下水，也只是時間問題。

    “陛下，現在還不是我們參戰的時間，等時機成熟了我們自會參戰。

    這次過來，主要是貴族即將遇上一個大麻煩。

    稍有不慎，就是滅族之禍！”

    路西爾的回答，將魔鱷王嚇了一大跳。開口就是滅族之禍，這還怎麼玩兒。

    “尊者，敢問可是黑森王國預謀反擊了？”

    魔鱷王忍不住猜測道。

    眼下他們最大的敵人是黑森王國，恰好對方也有收拾他們的實力。

    只不過黑森王國比較悲催，面對的敵人數量略微有些多，能夠投放到他們這邊的軍事力量有限。

    “陛下，僅僅只是一個黑森王國，可沒有這份實力。

    前些日子人族聯盟通過提案，人族各國將聯手肅清境內的全部地心種族，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貴族。

    這一次是黑森王國的盟友出手了。

    上個月阿爾法王國接到了黑森人的求援後，東南行省貴族聯軍出兵百里走廊。

    經過半個多月的戰鬥，他們擊敗了巨足蜈蚣，成功佔領了百里走廊。

    戰敗的蜈蚣王，帶着殘餘的軍隊正在向你們這邊逃竄，同時也爲你們帶來一個強敵！

    哈德遜-科斯洛，這個名字你們或許沒有什麼感受，但在亞斯蘭特大陸，他是令整個反人族聯盟爲之頭疼的存在。

    曾經那個如日中天的獸人帝國，就是在此人手中走向衰落的。

    即便是精靈族，也在他的手下吃了不小的虧。

    如果不是因爲此人橫空出世，或許在上一次大陸戰爭中，人族的霸業就受到了動搖！”

    路西爾尊者神色凝重的說道。

    哈德遜大陸第一名將的稱號，最初是獸人爲了面子吹出來的，但是伴隨着一系列輝煌戰績的加身，直接做實了稱號。

    “尊者，哈德遜再怎麼厲害，手中也只有一個行省的貴族私軍。

    大不了遇上的時候，我們小心謹慎一點兒，應該問題不大吧？”

    魔鱷王不確定的問道。

    來到地面世界這幾個月，他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哈德遜，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一個行省的貴族私軍，就能夠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魔鱷王還是難以置信。

    在和黑森王國交手之中，他們可是壓制對方好幾個行省的貴族私軍打，其中還包括幾個常備軍團。

    “哈德遜手中的兵力確實不多，但就那麼十萬貴族私軍，就奪取了巨足蜈蚣的大營，逼得他們四處逃竄。

    從我們蒐集到的情報來看，蜈蚣王現在手中的軍隊大約有六十多萬。

    坐擁數倍的優勢兵力，連奪回地心通道的底氣都沒有，你還覺得這個敵人好對付麼？

    以哈德遜在人族中的聲望，他大概率會接管黑森王國軍隊的指揮權。

    到時候你們面對的不光是十萬東南行省貴族私軍，還有數十萬、乃至更多的黑森軍隊。”

    路西爾尊者冷笑着說道。

    拼命吹噓哈德遜的厲害，自然不是吃飽了撐着。

    把敵人的實力捧高一點兒，魔鱷族才會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更能凸顯石人族這個盟友的重要性。

    只有讓魔鱷族有求於石人族，他此行的目的才能夠完成。

    “不可能！

    巨足蜈蚣的實力我瞭解，全族之兵頂多也就八九十萬，反正不可能湊夠百萬之數。

    地心世界還需有軍隊留守，他們能夠動用的軍隊，最多也就七八十萬。

    假如蜈蚣王手中還有六十多萬軍隊，他們的主力應該尚在，完全犯不着放棄地心通道跑路！

    定是阿爾法人和黑森人聯手圍攻，重創了巨足蜈蚣，他們才會選擇逃竄的！”

    魔鱷王情緒激動的說道。

    這些分析是他最能接受的結果，要是巨足蜈蚣主力未損，就被逼着逃命，那敵人也太可怕了。

    “陛下，不要激動。

    蜈蚣大軍距離你們也就那麼幾百裏，派人出去偵查一番，就能夠大致搞清楚他們的兵力。

    這種事情，我沒必要騙你們。

    現在告訴你，只是讓你們提前做好準備，免得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路西爾淡定的解釋道。

    從魔鱷王的表情中，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大半。

    接下來就是等魔鱷族遇上麻煩，向他們尋求幫助。到時候釋放出目的，魔鱷王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多謝尊者告知消息，此事牽扯太大，我必須立即進行覈實。

    先失陪片刻，稍後在宴會上再向尊者賠罪！”

    魔鱷王強作鎮定的說道。

    在情報領域，他們這些剛剛過來的外來戶，可定比不上石人族這些老牌大族。

    同黑森王國敵對多年，相互之間安插的內線有多少，恐怕自己的都不一定能夠搞清楚有多少。

    或許一些重要的核心機密搞不到，但蜈蚣大軍兵力這種公開的訊息，還是很容易打聽道的。

    甚至都不需要刻意，那幫喜歡談論局勢的貴族，都會自己把消息放出來。

    “陛下，自便即可!”

    路西爾尊者微笑着說道。

    離開會客大廳，魔鱷王當即安排去覈實蜈蚣大軍的兵力。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問候了蜈蚣王全族。不自量力的招惹強敵也就罷了，居然還把禍害往他這邊引。

    “人族元帥”、“大陸第一名將”、“大陸第一強者”……這些稱呼隨便拎出來一個，都知道不是好惹的。

    現在這衆多標籤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妥妥的強敵啊！

    惱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從選擇和人族爲敵開始，雙方就註定站在了對立面。

    五國聯盟號稱休慼與共，他們想在黑森王國劃地自立，阿爾法王國肯定不會答應。

    可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越晚對上越好。

    說不定時間一長，那幫頑固的精靈就想通了，允許反人族聯盟接納他們，到時候他們的處境將會和現在完全不同。

    ……

    魔鱷王在犯愁，蜈蚣王則是帶着大軍一路高歌猛進。

    爲了盡快恢復軍心士氣，蜈蚣大軍最近可是四面出擊，盡挑軟柿子捏。

    凡是被他們盯上的莊園，盡數淪陷；被他們盯上的城堡，十不存一。

    囂張的打法，不光振奮了軍心士氣，還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後遺症也非常嚴重，搶到的戰利品越多，大軍的行進速度就越慢。

    加上沿途停留搶劫，更是大大拖累了大軍的行進速度。

    發了橫財，上上下下都很高興，就連地心通道丟失的傷痛，都被勝利的喜悅沖淡了不少。

    “陛下，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負責殿後的部隊來報，他們發現了疑似阿爾法王國探子的蹤跡，很有可能是哈德遜帶人追了過來。”

    霍威爾憂心忡忡的彙報道。

    前面的失敗，打破了巨足蜈蚣的軍心士氣。現在的修復，那也只是對黑森人建立了心理優勢。

    如果再次對上東南行省的貴族聯軍，軍心士氣能有幾分，依舊是一個未知數。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聽軍中同僚的描述，他也知道鋪天蓋地的炮火打擊有多恐怖。

    理論上來說，魔晶炮移動起來非常不便，只要不陷入狹窄區域就不會重演百里走廊的慘劇。

    可大家都被搞怕了，誰也不知道哈德遜會不會繼續玩出新花樣。

    “派人擴大偵查範圍，一旦發現哈德遜的帥旗位置，立即進行上報！

    傳令各部隊，立即向中軍靠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蜈蚣不得私自出去劫掠！”

    蜈蚣王心有餘悸的下令道。

    搶劫的活兒，隨時都可以幹。敵人要是追上來，那就是大麻煩。

    正面真刀真槍的幹還好，最怕敵人一上來就是一陣炮轟，現在他聽到魔晶炮的聲音，就會渾身不適。

    ……

    眺望着蒼茫大地，除了殘存的城池之外，方圓百里無人煙。

    曾經的炊煙繚繞，現在盡數化作一片死寂，只有滿地的白骨在控訴着蜈蚣大軍的暴行。

    種族戰爭就是如此殘酷！

    爲了削減人族的戰爭潛力，蜈蚣大軍所過之地，那是盡數屠戮一空。

    只有少數幸運兒反應足夠快，或是避入深山老林，或是進了城池要塞之中，才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元帥，您要爲我們報仇啊！

    全郡上下……”

    看着成羣結隊哭泣的貴族，哈德遜那顆堅若磐石的心，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類似的一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幾乎每到一地，都會上演一次。

    殘存下來的黑森貴族，將巨足蜈蚣恨到了骨子裏。

    見聯軍路過，那是簞食壺漿，就指望着幫他們報仇。

    “放心好了，這羣該死的蜈蚣，沒有資格生存在世界上！”

    哈德遜當即向衆人保證道。

    從這一刻開始，人族和巨足蜈蚣之間的仇恨，直接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未來在戰場遇上，想要投降都不行。

    仇恨的力量決定了黑森人要對巨足蜈蚣下死手，作爲人族元帥哈德遜的屁股自然要坐在人族這邊。

    至於巨足蜈蚣們的悽慘，那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事實上，大陸上絕大部分的種族滅絕，都是由仇恨升級導致的。

    像現在這種場面，誰敢提接納巨足蜈蚣投降，誰就是現場所有黑森人的敵人。

    貴族們同仇敵愾，下面的黑森士兵也是滿腔怒火。

    如此慘烈的場面，他們何曾見識過！

    反倒是阿爾法王國的官兵表現的相對鎮定，類似的畫面在過去的幾百年裏，已經在王國的土地上上演了無數次。

    阿爾法王國上下好戰成風，純粹就是獸人不斷屠戮之下，強行催生出來的。

    “不夠強，就要死！”

    這是無數阿爾法貴族，從記事開始，就被先輩們不斷灌輸的理念。

    “元帥，什麼時候和敵人決戰，帶上我們一起吧！”

    一名貴族青年神情激動的說道。

    龜縮在城池中放任敵人屠戮四方，對這些年輕的貴族來說，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恥辱。

    前面隱忍是爲了保全實力，現在有機會報仇，要是不參與進去，下半輩子都不會安心。

    “能夠衝鋒陷陣的想來，就去西蒙尼侯爵那邊報名，拖後腿的就別跟着添亂了！”

    哈德遜面無表情的說道。

    眼前這些人，已經成爲了悲軍。

    只要稍加訓練，就是一支精銳之師。

    這方面哈德遜非常有經驗，曾經在莫西公國也經歷過一次。

    一羣除了仇恨，啥也沒有的烏合之衆，跟着他打了幾仗之後，現在一樣成爲了莫西公國的中流砥柱。

    曾經那些人人厭棄的紈絝子弟，在經歷了戰火的磨礪之後，也完成了浴火重生。

    對一個腐朽的王國來說，現在這一幕確實悽慘，但付出這些代價能夠將沉睡中的統治階級喚醒，對國家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黑森王國能否浴火重生，哈德遜暫時還不確定，但有這些人在最少可以搶救一下。

    “裏奇·諾頓子爵、蓋伊·諾布爾男爵，請站出來一見！”

    亂世出英雄，偌大的黑森王國自然也有自己的英雄。

    面對瘋狂的蜈蚣大軍，有人選擇保存實力暫避鋒芒，也有人選擇逆流而上，同敵人進行搏殺。

    這些逆流而上之人，大部分都慘死在了敵人的屠刀之下，同樣也有少數佼佼者脫穎而出。

    現在哈德遜點名的兩人，就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逆流者。

    或許他們的抵抗沒有能夠阻擋住敵人的兵鋒，但這種精神卻是值得所有人欽佩的。

    圍上來的衆人齊刷刷的後退，將空間留給了哈德遜和兩名年輕人。

    “你們兩個很不錯，接下來就跟在中軍大營擔任隨軍參謀，能夠學到多少就看你們的悟性了！”

    哈德遜的話音落地，無數道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兩個幸運兒。

    兩人臉上醜陋的傷疤，這一刻在衆人眼中也變的順眼起來。

    在亞斯蘭特大陸普通的毀容，並非是不可逆轉。

    兩人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治療，那是爲了把城中有限的醫療資源留給重傷員。

    能夠跟在他身邊擔任隨軍參謀的，每一個都是大有來頭。這樣的位置，放在外面足以讓各國的大貴族搶破頭。

    從現在開始，這兩位家道中落的青年，一下子成爲了大家眼中的潛力股。

    機會是他們用命爭取來的，大家除了羨慕，就是欽佩。

    嫉妒的情緒或許也存在，但是當着哈德遜的面，誰也沒有傻乎乎的表露出來。

    “謝元帥！”

    兩人惶恐的回答道。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帶着家族私軍冒險和敵軍作戰，純粹是出於一腔熱血。

    等聯軍抵達時，他們手中的私軍早就折損的七七八八，直接淪爲了許多貴族教育後代的反面教材。

    亂世之中，沒有實力就是最大的原罪。

    在民衆眼中他們是英雄，但是在許多族人眼中，他們卻是葬送家族實力的罪人。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從天而降的餡兒餅，足以彌補兩人衝動給家族造成的損失。

    黑森王國缺乏名將，他們只要在軍中學點兒真本事，回頭在王國軍中撈到一個好位置是必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