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水淹“七郡”

    “獸人瘋了！”

    這是城牆上無數守軍士兵的共同想法。藉助大水攻城沒有毛病，可是連自己人一起帶走的打法，大家着實是沒見過。

    不得不承認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最能做到出其不意。提前到來的大洪水，直接打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儘管哈德遜事先下達了防洪指令，可幹活也是需要時間的。截止到現在，依舊還有很多物資倉庫，沒有來得及完成轉移。

    吩咐後勤部打造的船隻，更是還在後方加工中，此刻運抵前線的寥寥無幾。

    “傳令下去，讓空軍全部出擊，射殺落水的獸人士兵！”

    回過神的哈德遜急忙下令道。

    沒有足夠的船隻，守軍很難出去追殺敵軍。此刻能夠痛打落水狗的，只有天上飛的空軍。

    能殺多少，算多少。作爲一名合格的指揮官，任何削弱敵人的機會，都不應該放過。

    在洪水的洗禮下，守軍損失慘重已成定局。幸好有獸人陪着，不然哈德遜哭的心思都有了。

    不知情的只會懷疑這是獸人瘋了，最多聯想到獸人內鬥，但哈德遜卻清楚這是自己弄巧成拙。

    在沒有任何水利施工經驗的情況下，想當然的組織大量人手攔河築壩，還玩的是多族聯合施工，不發生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

    本來人家搞的就是豆腐渣工程，自己還跑去插上一手，讓不可控的工程質量越發向下。

    都是一羣沒有施工經驗的貨，想要他們控制破壞力度，明顯是一種奢望。

    工程質量的好壞，從來都不是上限決定的。只要有一段區域的填土沒有夯實，就足以摧毀一座大壩。

    哈德遜毫不懷疑，這羣獸人憨憨敢一次性攤鋪幾米厚的素土，才進行一次人工夯實。

    甚至在有些獸人看來，夯實強度越低越好，這樣他們就可以少挖幾方土運過來回填，更高效的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至於因此可能導致的後果，哈德遜不認爲那幫平均智商不足60的底層獸人，能夠把事情想明白。

    搞不好獸人帝國的高層，都不知道：施工工藝不達標，大壩會在水流沖刷下塌方。

    或許在獸人高層的認知裏，大壩土方強度不夠那就上魔法加固，完全沒考慮過魔法加固也是有上限的。

    隨着水位的不斷上升，所產生的壓強也在不斷增加中，根本不是幾道魔法能夠頂住的。

    面對洶涌的洪水，哈德遜都沒有下令堵塞水流入口，不是不想把大水堵在城外，而是根本就堵不住。

    即便是能夠堵死城門，也沒辦法堵住下水道。此刻的薩特克斯要塞內不光是洪水，還有從下水道中帶出來的各種……

    總之，大水給守軍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大量的物資來不及轉移，被洪水浸泡。無數的細菌和病毒從下水道涌出，引發各種疾病的概率大增。

    看着眼前肆掠的大水，哈德遜已經做好了備戰瘟疫的心理準備。

    畢竟，城中的士兵還可以往建築上躲避，城外的獸人可是直接被一波帶走。

    不死上百萬，都對不起這場大洪水。

    在內心深處，哈德遜已經替丹尼爾默哀了。或許都不需要他出手，戰後獸人自己就會幹掉策劃這次水攻的大軍統帥。

    自古水火無情，這就是學藝不精的代價。但凡是興修過大型水利工程，丹尼爾都會在行動前嚴控工程質量。

    哪怕是一次性大壩，那也是需要技術的。

    莫說是這臨時鑄造的土方大壩會垮塌，就算是鋼筋混凝土大壩，一樣有憨憨修出來剛蓄水就被沖垮。

    獸人更狠一些，直接頂着水流沖刷的壓力不斷加高大壩，完全沒有施工流程可言，絲毫不考慮壩基的穩定性。

    伴隨着大水的不斷肆掠，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要塞被大水包圍，邊界地區的七郡之地盡數淪爲澤國。

    一衆前線的貴族領主，此刻的內心已經開始哭泣。數年時間的努力，現在一朝盡毀。

    除非個別幸運兒的領地位置偏高，僥倖躲過一劫外，其餘地區的基礎設施都要被推倒重來。

    理論上來說，王國戰後會對損失慘重的邊界領主進行補貼，但什麼時候能夠拿到錢，還要看財政部的兜裏還有沒有錢。

    ……

    大草原上，一路奔逃僥倖擺脫洪水威脅的丹尼爾，站在小土包上望着滿世界的汪洋，眼淚譁啦啦的掉了下來。

    一切都完了！

    獸人帝國有史以來最慘烈的大敗，就這麼在他手中誕生。

    “善後”工作，這已經和他沒有關係。

    這次的慘敗，足以將過去的所有功績一起抹去。

    凝視着遠方，隱約之間丹尼爾聽到了獸人士兵撕心裂肺的掙扎聲、咬牙切齒的怒罵聲。

    彷彿有無數人指着他的鼻子痛斥：都是他這個統帥愚蠢，才有眼前這一幕的慘劇。

    挽救是不存在的，在大水的洗禮之下，大軍早就已經混亂。

    在所有的獸人中，除了能飛的鷹人族和游泳健將蛙人族外，其餘一干種族盡數損失慘重。

    尤其是身着鎧甲的重步兵和重騎兵，更是獸生悲劇。有一身的鐵疙瘩拖累，即便是會游泳也只能被動沉底。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們吐槽的不再是鎧甲質量不好，而是質量太好。

    爲了生存下去，草原上的一個個土包，成爲了無數獸人士兵的必爭之地。

    人擠人場面當即上演，一些在中間的士兵，甚至直接被人活活擠死。

    外圍的獸人士兵競爭更加激烈，爲了爭搶一塊立足之地，獸性的一面在這裏盡數展露出來。

    爲了生存下去，實力強悍的種族對弱小種族展開了驅逐、屠殺。

    “殺戮”開了頭，就再也停不下來。

    爲了生存下去，源源不斷的獸人士兵前赴後繼的涌入，鮮血染紅了土邱。

    恰好路過的一隊獅鷲騎兵，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差點兒從天上掉了下來。

    “漢斯，傻愣着幹什麼，趕緊去其他地方啊!”

    確實，自相殘殺的獸人，不需要他們去多事。

    等這些傢伙廝殺結束後，再調頭回來清繳殘餘也不遲。

    落水的獸人不如豬，即便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在水中也是艱難求生。

    遇到了小土邱，那都是獸神保佑，更多的獸人則是一直在大水中掙扎。

    哪怕是七階強者，如果運氣不好，一樣有可能命喪汪洋之中。

    ……

    薩特克斯要塞，哈德遜屹立在城牆最高點，俯視着下方洶涌的洪水。

    “水位不再上漲，可惜了!

    要是這場大水再晚上幾天，獸人帝國就要成爲歷史了。”

    幸好在水中艱難掙扎的獸人，沒有聽到他的感慨，不然能夠被活活氣死。

    大軍被衝的七零八落還嫌不夠，居然想着讓他們全軍覆沒，實在是……

    詞窮了！

    以他們匱乏的知識，着實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

    大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城內的水位才達到巔峯，等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

    稍微有點兒軍事常識的都知道，大軍在水中泡上幾個小時會發生什麼。

    縱使不會全軍覆沒，但也剩下不了多少。

    現在就是考驗運氣的時候，要是紮營地帶地勢足夠高，還能夠撿回一條命；若是不幸待在低窪區，那就學游泳吧！

    生死關頭，最能夠逼出極限。無數旱鴨子，都被動學會了游泳。

    至於學不會的，此刻已經飄在水面上，隨波逐流。

    當然身着鎧甲的倒黴蛋例外，鐵疙瘩直接帶着他們沉底，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哈德遜，你可真夠狠的！”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羣漂浮在空中的精靈，正對着哈德遜怒目而視。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他已經被碎屍萬段。

    “黛麗絲小姐，不要每次見面都這麼衝！”

    哈德遜沒好氣的說道。

    眼前的精靈聖域雖然不少，但薩特克斯要塞是他的主場，城中還有不少七八階的高手，城牆上的魔晶炮、魔法弩也都是助力。

    即便是打了起來，吃虧的多半也是這羣精靈。

    當然，能夠不打還是不打的好。讓七八階高手參與聖域戰爭，就是在拿人命填。

    即便是獲得勝利，王國付出的損失，也會非常慘重。

    “哼！”

    “怎麼你都敢做，還怕被人說麼？”

    黛麗絲嘲諷的質問道。

    活了幾百年，她也見過了不少用兵狠人，像哈德遜這麼狠的她還是第一遇到。

    先是火燒連營，再來水淹七軍，將狠辣演繹的淋漓盡致。

    “黛麗絲小姐，我想你應該誤會了。但凡是在城中走一走，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哈德遜故作傷感的說道。

    既然是弄巧成拙，那麼這場大水的功勞，他就不準備要了。

    大壩既然是獸人修築的，那麼黑鍋自然要由他們來背。

    同樣是遭遇大水衝擊，有的種族損失慘重，有的種族逃過一劫，哈德遜就不信損失慘重的種族會沒有想法。

    元氣大傷，疊加內部矛盾激化，這次獸人入侵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事實證明，甩鍋大法真心有效，在城上飛行了一圈後，一衆精靈的表情都變得復雜了起來。

    守軍雖然有所準備，但想要應付眼前的大水，明顯還是力有不及。

    “殺敵一千自損八十的打法”，明顯不符合哈德遜一貫的作風。參考以往的案例就知道，只要情況允許他都會把損失降到最低。

    自認爲洞悉了真相，黛麗絲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狠狠的瞪了哈德遜一眼之後，沒好氣的說道：“我們走！”

    她是要臉的，這種場面實在是太過尷尬。

    既然是獸人自己作死，引發的慘劇，那麼後續問題就和精靈族沒關係了。

    作爲反人類聯盟的扛把子，他們只需要負責牽制人族的聖域不參戰，這次過來也是例行公事的調查。

    見到一衆精靈飛走，哈德遜都有些不好意思，這老阿姨也太好忽悠了。

    自己什麼都沒說，就直接腦補了全部內容。

    既然精靈族都這麼認爲，那麼這口黑鍋丹尼爾背定了。

    從偵查的情況來看，負責施工的獸人可是第一批受害者。當事人都死了，事後想要調查，也無從展開。

    光明面上暴露的問題，就是工程質量不合格。

    繼續深究的話，無非是工期催的太緊，導致工程質量不合格。

    矛頭還是指向了丹尼爾那倒黴蛋，誰讓加快施工進度的命令是他下發的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各地的災情也陸續傳遞了過來。

    得益於事先有所準備，即便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前面的措施還是挽回了不少損失。

    “元帥，從各地傳來的情報，邊界七郡成爲了這次大水的重災區。

    具體損失暫時還統計不出來，但光被大水浸泡的物資，就足有數萬噸之多。

    人員傷亡也高達數千之多，光屍體就找到了五百多具，失蹤人員更是超過兩千。

    唯一的好消息是：上游蓄積的河水已經傾泄一空，各地的水位都開始下降，預計今天晚上大水就會退去。”

    聽了何塞的彙報，哈德遜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不是所有的前線將領都有他反應快，發現大水來襲之後，能夠第一時間下達應對命令。

    一步慢，就是災難的開始。

    猝不及防的遭遇大洪水，城中的士兵還好，外面巡邏的士兵基本上都是一波帶走。

    在大水之中失蹤的士兵，大概率是一命嗚呼。

    平民的傷亡，暫時還沒有進行統計，但肯定會超過士兵。

    尤其是城中的老弱婦孺，經歷了這麼大的刺激，就算沒有被淹死，也能夠被嚇出病來。

    “傳令下去，讓各地的部隊嚴格執行防疫規章，妥善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瘟疫！”

    沒有提追擊敵軍的事，現在的局面大水退去，獸人倉皇逃命都來不及，根本就不能留在原地等死。

    再戰是不可能的，隨軍攜帶的所有輜重，都被大水給沖毀了。

    牛羊馬匹全部都沒了，能夠撿回一條命的都是幸運兒，拿什麼繼續打下去？

    如果不是道路泥濘，不適合大軍行動，哈德遜都要下令全面反擊了。

    ……

    “殿下，快走吧！

    帝國已經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此刻大水尚未完全退去，正是我們離開的最佳時機。

    先進入冰雪世界，等避過了風頭，再回來也不晚！”

    侍衛長焦急的勸說道。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肯定是要問責的。目前所有的不利證據，全部都指向了丹尼爾。

    老大要是被清算，他們這些小弟，也跑不掉。

    解釋沒有意義，現在各方都在氣頭上。估摸着丹尼爾只要露了面，就會被憤怒的獸人各族給撕了。

    “沒有機會了，以這場大水的威力，足以覆滅帝國的主力，是我毀了帝國啊！”

    丹尼爾苦澀的說道。

    一時失足千古恨！

    原本以爲是逼迫敵人出來決戰的陽謀，萬萬沒有想到成爲了埋葬獸人帝國的罪魁禍首。

    要是死在了戰場廝殺中也就罷了，作爲戰鬥種族大家生來就有這份覺悟。只要能夠贏得戰爭，一切損失都是值得的。

    可現在的情況是：沒有死在敵人的屠刀下，反倒是被自己人給坑了。

    明明是水淹敵人七軍，硬生生被他們玩成了水淹敵人七郡，反而賠上了自家的“七軍”。

    “殿下，這也不能怪你。要不是那些傢伙不斷催促着決戰，您也不會兵行險着。

    既然選擇了冒險，就要承擔計劃失敗的後果，可不能替他們背下這口鍋！

    您且暫避一二，等國內局勢發生變化，再返回收拾殘局也不遲。

    反正哈德遜那麼厲害，除了您其他人都不是對手，等他們吃了苦頭，自會想起您的好來！”

    侍衛長賣力的勸說道。

    見自家老大依舊不爲所動，一咬牙把心一橫，直接從背後出手擊暈了神情恍惚的丹尼爾，直接扛着人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