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七王族出

    滄瀾城。

    “宰相，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啊！

    王儲案沒有查出什麼眉目來，反倒是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被調查團掀出了一大堆。

    有些問題確實該解決，但更多的問題，壓根兒就沒有辦法解決。

    平日裏捂着蓋子也就罷了，現在放到了明面上，這將政府置於何地？”

    財政大臣德爾加多侯爵一臉憤憤不平的說道。

    阿爾法王國不能解決的問題，一半都和錢有關。因爲政府兜裏沒錢，很多明明可以處理的事情，也被積壓了下來。

    現在被掀開了蓋子，無疑是將政府逼入了牆角。然而想要解決問題，總得要有經費啊！

    “怕什麼，不就是丟點兒面子麼？裝聾作啞的事情，大家又不是沒有幹過。

    王儲不幸去世，陛下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我們還是不要上去礙眼了。”

    紐芬蘭大公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看似調查團的行爲，似乎都是無意識的波及到了政府，但誰能夠保證這是凱撒四世對他們的敲打呢？

    一朝君王，一朝臣。

    因爲他們這幫威望高的老家夥佔着位置，凱撒四世繼位好幾年都沒有能夠把親信提拔上來，對朝堂的掌控力非常有限。

    任何一名君主都無法容忍朝堂長時間脫離掌控，哪怕他們這些人都是國之柱石，對王國忠心耿耿，也不能阻擋國王的掌權路。

    如果不是阿爾法王國的處境危險，需要他們這幫老臣幫忙撐場子，凱撒四世早就換上自己人了。

    共患難易，共富貴難。

    君主最大的特性就是：健忘！

    現在局勢穩定了下來，國王心目中首先想到的就是鞏固王權。在這一核心基礎上，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讓道。

    王儲案對凱撒四世個人是一個重創，但在通向權力的道路上，卻是一次機會。

    藉助這次調查，國王的權力不斷延伸，大幅度擠佔了政府的權力。

    一次兩次大家也就忍了，畢竟國王可是剛剛死了兒子的，發泄一下情緒也是應該的。怕就怕這種事情，變得沒完沒了。

    “宰相，這恐怕由不得我們了。調查團最近盯上了近東開發銀行，繼續下去軍方多半也會被牽扯進來。

    就在昨天晚上，兩個醉鬼在酒後打鬥過程中引發了火災，大火很快蔓延到了近東開發銀行，恰好燒燬了一屋子的賬目。

    調查團都沒有派人去現場實地調查，就找上了近東開發銀行在王都的負責人，雙方發生了激烈爭吵。

    要不是公主殿下路過，及時過去勸了架，調查團的人差點兒和銀行護衛現場發生火拼！”

    愛菲耶羅大公沒好氣的說道。

    實際上情況比他描述的更加嚴重，沒有在現場打起來，除了公主勸架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調查團的官僚沒有指揮動巡邏的士兵。

    以往的時候，調查團能夠無往不利，那是因爲有王都駐軍的配合。甭管是哪路勢力，遇上了軍隊都要慫。

    這次的情況明顯特殊，誰都知道近東開發銀行是哈德遜元帥的產業。僅憑調查團那幫官僚們的命令，顯然不足以讓王都駐軍查抄自家元帥的產業。

    調查團屬於臨時性機構，並沒有調動駐軍的權力。大家肯接受指揮，那是源於國王下令要他們配合。

    前面每次都無往不利，這次碰上了硬茬子，事情一下子就變得麻煩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這個消息傳遞到了凱撒四世耳中，他會怎麼想？

    作爲王室成員，愛菲耶羅大公早就意識到哈德遜在國內威望太高，需要進行打壓。

    可作爲王國的軍務大臣，他又反對這麼幹。

    政治上過河拆橋，沒有什麼毛病。可前提是必須過了河之後動手，現在才剛剛開始過橋呢！

    北大陸的局勢，現在已經惡化的不成模樣。沒有哈德遜那種軍事強人壓着，搞不好國內的貴族都要外逃了。

    現在的哈德遜，不光是只是一名能打的元帥，更是王國對抗異族的信心。

    僅僅只是採取政治手段，削減一下他的個人威望還行。王儲被殺案這樣的重罪，萬萬不能把帽子扣過去，哪怕是嫌疑也不行！

    栽贓陷害，都不帶這麼沒水準的。王國之中任何一家大貴族，都有可能在王室安插內線，唯獨科斯洛家族不可能。

    哈德遜崛起前的科斯洛家族，莫說是往王室裏面塞間諜，他們的核心成員想要投奔國王，都困難重重。

    “放心好了，既然公主殿下當時也在現場，那麼事情就不會超出控制。

    米切爾雖然做事衝動了一點兒，但他的腦子卻不笨，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何況公主殿下還在現場，想來也會向陛下如實說明情況。”

    紐芬蘭大公面不改色的說道。

    這次的事情，肯定會讓國王不爽。剛剛要調查銀行的賬目，就意外發生火災，未免也太過巧合。

    不過王室也在近東開發銀行中有股份，非常清楚銀行的賬目經不起查。

    強行查賬，把隱藏在暗地裏的潛規則，全部放到明面上，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本質上這些問題都長期存在，並不是因爲近東開發銀行才產生。只不過因爲銀行帶來的便利，讓問題集中了過去。

    掀開大家聯手捂住的蓋子，除了能夠搞垮近東開發銀行外，並沒有任何意義。

    作爲王國宰相，紐芬蘭大公可不認爲近東開發銀行只是一門單純的賺錢生意。

    光向近東地區的貴族提供融資這一條，就決定了王國政府不能讓他們倒下。

    不管是故意燒燬賬目，還是真的意外起火，哈德遜都給出了一個交代。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就該結止了。

    紐芬蘭大公對自家國王還是很瞭解的，凱撒四世看起來脾氣不小，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擅長隱忍的君主。

    能夠留任他們這麼久，就是最好的證明。正常情況下，哪個國王在繼位好幾年後，朝堂上還不增加新面孔啊？

    哪怕因爲政見不和，大家經常否決他的計劃，但是爲了大局着想，凱撒四世還是忍着沒有發作。

    天天在眼前晃悠的朝堂重臣，都能夠容忍下來，何況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王國元帥。

    ……

    翡翠宮，伴隨着調查的深入，凱撒四世也漸漸感受到了壓力。尤其是朝堂各大派系對調查團的放縱，更讓他揪心。

    很多時候沒有行動，就是最大的行動。

    明面上是給他這位國王的面子，但凡事都有一個限度，一旦越了界情況就大不相同。

    如果是單純調查王儲案也就罷了，但是隨着牽扯到的人員不斷擴大，現在明顯出現了擴大化的趨勢。

    這些人都摻合了王儲案？

    反正凱撒四世是不信的，真要是有這麼多人參與，莫說是要弄死一名吃奶的王儲，就算弄死他這個國王都費不了多少功夫。

    “米切爾，這些無關的案子先停下來吧！接下來只盯着王儲案即可，其他的案子轉交給政府那邊處理。”

    凱撒四世嘆了一口氣後說道。

    原本想要借題發揮，趁機擴大在朝堂的影響力，怎奈朝中那幫老狐狸，根本就不應戰。

    折騰來，折騰去都是他在唱獨角戲。在沒有人捧場的情況下，再怎麼表演也沒用。

    哪怕掀出了不少人的黑歷史，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並且還算不上原則性錯誤，只能牽連到一幫小角色。

    若是強行關聯，以此爲由罷免朝堂大臣，將會對他的君主威望造成重大打擊。

    現在朝堂上的這幫老臣，不光是凱撒三世留下的託孤重臣，還在王國發展過程中做出了傑出貢獻，威望一個比一個高。

    在臣權的君權碰撞過程中，現在他還隱隱處於下風，真要是鬧了起來，只會兩敗俱傷。

    安插自己的親信固然重要，但前提是：不能影響王國的發展。

    何況留用老臣，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專屬，隔壁的大舅子情況也差不多。爲了維持朝堂的平衡穩定，在換人的問題上哥倆都很慎重。

    “陛下，這次是我們介入朝堂的最佳機會，光調查團手中掌握的證據，都能夠拉不少人下來。

    要是拿到近東開發銀行手中的賬目，我們就掌握了王都一衆官僚的把柄，到時候……”

    不等米切爾把話說完，凱撒四世就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近東開發銀行既然宣佈賬本已經被燒了，那麼就是被燒了。

    即便能夠找到他們轉移的賬本，又能夠怎麼樣？

    人家一口咬定那是假的，反扣你一個栽贓陷害的帽子，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國王也不能和所有人作對啊！”

    眉宇間的那絲陰霾，還是暴露了凱撒四世內心的不甘。只是沒有辦法，政府有和軍方合流的跡象，甚至還有王室中的巨頭被牽扯了進去。

    政治上沒有永恆的敵友，各方的退讓也是有底線的。近東開發銀行的賬本被燒，既是一份交代，同樣也是一種無形的警告。

    原本凱撒四世還以爲最先忍不住的會是朝堂大員，萬萬沒有想到調查團將矛頭對準了近東開發銀行，一下子把哈德遜給牽扯了進來。

    別的大臣敢冒頭，他都可以借題發揮，順勢將人趕出朝堂，換上自己人。

    可偏偏最先出頭的是前線的大軍主帥，這就讓他只能提前收手了。不然真把哈德遜拉下馬，誰去實施近東戰略啊？

    萬一近東有失，北疆大概率也難逃一劫。到時候王室在北疆的三個行省，以及王后的六省嫁妝，全部都會暴露在了獸人的兵鋒下。

    權力鬥爭很重要，但也不能當敗家子啊！這些可都是他上位後的成果，要是一下子搞丟了，政治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除了內心的不甘外，凱撒四世也對手下這幫嫡系親信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這些班底的忠誠度確實高，執行能力也不差，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年輕，政治眼光尚未培養出來。

    尤其是在處理問題的時候，把敵友界限劃的太過涇渭分明，忽視了政治的本質其實是妥協。

    往上追溯的話，這些班底的祖輩也曾是王國的重臣，只不過在權利更替中慢慢淡出朝堂。

    現在這些朝中大臣也差不多，等他們退下去後，同樣需要沉寂幾十年，後輩才有機會再次迴歸權力中心。

    明知道國王想要掌權，羣臣還霸着位置不放手，除了權力的誘惑外，大家也是迫不得已。

    爬進了王國決策層，他們代表的就不光是自己，還有身後的家族和政治盟友，這些人都不允許他們後退。

    因爲這一步邁出去，就意味着凱撒四世時代，沒有他們這些政治勢力什麼事了，只能等下一任君主。

    毫無疑問，這是大家所不能容忍的。爲了自己的利益，爲了家族和政治盟友們的利益，他們都必須堅持。

    多在位置上堅持一天，身後的團體就能夠多分享一天政治紅利。非到萬不得已，大家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

    雪月領。

    王都的權力紛爭，遠在千里之外，哈德遜都能夠聞到硝煙味。

    凱撒四世的突然收手，讓他既感到欣喜，又不由自主的心生憂愁。

    國王的成長的速度太快了，對比凱撒四世繼位前的表現，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一個厲害的老大，對地方實力派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是國王憨厚一點兒，還可以玩兒架空。可國王一旦學會了隱忍，那麼很多事情都不好辦了。

    吸取了這次失敗的教訓，或許等下一次出手，就是朝堂大變天的時候。

    相對保守的這幫老家夥下去了，換上一幫政治立場更加激進的新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哈德遜也無法預料。

    “元帥，剛剛收到來自大草原的消息，獸人帝國兩大陣營在五天前簽訂了停戰條約！

    敵人對消息封鎖的非常嚴密，只有少數幾個高層知道。具體內容探聽不出來，只知道獸人帝國的政治體制發生了大變天。

    除了原來的四大皇族外，又新增了七大王族，共同執掌帝國權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七大王族的位置，就是爲七族聯盟準備的。

    只是剛剛還打的你死我活，現在突然聚在一起共同執掌帝國大權，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真實！”

    何塞神色略顯激動的說道。

    在政治上，個人感覺一點兒都不重要，關鍵還是要看利益。

    打完之後，坐在一起商量國家大事，也是獸人帝國的一大特色。

    多種族國家，要是內心不夠強大，抱着仇恨念念不忘，那就只有分裂一條路了。

    “如何分裂獸人帝國的課題”，哈德遜已經研究了好幾年，計劃都做出了十幾份。

    “知道了！

    傳令下去，讓前線各部隊提高警戒。接下來我們和獸人之間的邊界摩擦，將會越來越多。

    替我起草一份公文，詳細說明獸人帝國的變局，順便搗鼓一份獸人威脅論，一併派人送到王都去。”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下令道。

    獸人帝國的變局，完全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甭管是之前謠傳的十大皇族共治，還是現在的“四皇族七王族體系”，本質上都一樣。

    此刻拋出獸人威脅論轉移各方視線，主要是爲了給大家一個臺階下，以緩和王都的權力紛爭。

    內心深處，哈德遜還是討厭玩兒政治的，軍人就不應該摻合政治。

    可惜沒有辦法，到了這個位置上，就不可避免的牽扯到政治。要麼主動參與進去，要麼被動牽扯進去。

    但凡是稍微表現不濟，各種亂七八糟的破事，都會層出不窮的找上門來。

    ……

    大草原上，獸人帝國的四大皇族、七大王族，第一次聚集在同一座營帳中開會。

    終歸是剛剛結束內戰，現場的氣氛，還是有幾分尷尬。哪怕坐在了一起，七大王族的身份還是略低一籌。

    布茨威格的神色最爲複雜，原本是他們皇族中的一員，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廝殺奮鬥後，成功的混上了王族之位。

    其他王族成員都在慶祝政治上的偉大勝利，唯獨他笑不出來。

    皇族的圈子不帶比蒙一族玩兒，王族的圈子又覺得自降身份，在營帳內顯得格格不入。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過去的那些不愉快，我們就不提了。今後還要諸位一起同舟共濟，發展壯大偉大的獸人帝國。”

    熊人皇笑呵呵的說道。

    如果不是互相瞭解，沒準還真會被這憨厚的表情給騙了，真以爲這貨是老實人。

    “熊皇陛下，今天您做東邀請我們過來，該不是單純的爲了敘舊吧？”

    豹人王疑惑的問道。

    內戰剛剛結束，怎麼也需要一段緩和週期。這麼急匆匆的見面，就算是面上能夠控制住，內心深處還是難免有些尷尬。

    “豹殿下說笑了，單純的只是敘舊，可請不來諸位。

    今天邀請大家過來，主要是傳承大殿要開了。這次出現的地點，恰好在我的控制區。

    發現之後，我不敢專享這份好處，索性趁着這次難得的機會，邀請大家一起過來共享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