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生意

    談成一筆大買賣，哈德遜沒有得意忘形。

    落了袋的收益，才是真正的收益。僅僅一份意向合同，什麼也代表不了。

    要求多名教廷高手在契約上簽名作保，也不僅僅只是擔心對方違約，更多的還是爲了防範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通過上次和尹莎貝爾的交談，哈德遜知道“血月號角”在山地領是被人泄露出去的。

    幕後黑手，至今都沒有被揪出來。

    萬一前腳交易，後腳就被人搶了，哈德遜可脫不了嫌疑。

    出售血月號角，還可以算是各取所需。

    要是人家花了大代價，卻沒有把東西帶回去，那就是要被惦記上了。

    被一方隱藏在暗處的大勢力盯上，絕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哈德遜現在只想將“血月號角”這燙手的山芋扔出去，可沒想和一方大勢力死磕。

    《劍來》

    和顏悅色的送走了使者，哈德遜的心思已經到了戰場上。

    前線守軍的表現，比他預想之中，要頑強得多。

    損失慘重的戰役不在少數，最終還是堅持到援兵抵達，守住了最後的防線。

    壞消息也有很多，比如說：最先抵達前線駐守的風雲行省貴族私軍損失慘重。

    有小道消息傳出：前線三分之一的損失，都是風雲行省貴族私軍們貢獻的。

    妥妥的打仗不咋地，送人頭技術一流。

    典型的反面教材，備戰的時候不積極，現在就到了付出代價的時候。

    同樣是執行駐防任務，其他行省的貴族私軍表現就要好很多。

    損失慘重，無法避免。但大家的傷亡率，總體還處於可控狀態。

    作爲反面桉例，哈德遜也沒少拿風雲行省的貴族做宣傳，一再強調訓練的重要性。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得罪風雲行省那幫貴族，完全不需要擔心。

    距離半年的駐守時間，這才過去三個月，還剩下一半的時間，都不知道他們要怎麼熬。

    就算完成了駐守任務，能夠從戰場上下來的貴族，怕是也沒有多少。

    一個個都傷了元氣，忙着回家舔傷口、恢復元氣，準備迎接下一次徵召都來不及，哪來的功夫和哈德遜計較。

    類似的反面宣傳，也不只是哈德遜在來特郡搞。

    爲了督促下面的人加強訓練，幾乎各地的總督、郡守們，都不忘去踩上一腳。

    一邊忙着訓練，一邊還要關注領地開發，哈德遜也是累的夠嗆。

    唯一的好消息是礦區擴產之後，領地的糧食危機，也跟着平穩渡過。

    操作沒有新意，無非拿鐵和行省內的貴族換糧。

    這些人獲得鐵之後，究竟是鍛造武器自用，還是拿兵器鎧甲衝抵王國任務，都不在哈德遜關注的範疇。

    危急時刻，貴族們的反應力還是不錯的。

    由道爾頓家族牽頭，從海外採購的首批物資，已經抵達東南行省。

    遺憾的是還沒下船，馬上又要送往前線。

    總督府三令五申的要平息物價，最終還是沒能夠按住。

    受戰爭影響，物價還是不可避免的狂飆。

    糧價爆漲了八成，生活日用品上漲了五成，一些特殊商品甚至直接翻了幾倍。

    囤積居奇的商賈們血賺一筆，可惜沒有來得及落袋爲安，就被總督府殺雞儆猴給一鍋端了。

    嚴厲的打擊手段，也擋不住利益的刺激。

    哪怕物資供應依舊充足，但想要炒高物價謀取暴利，藉口實在是太多了。

    自給自足的貴族老爺們，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自由民就慘了。

    物價上漲，不光是東南行省的問題。陷入戰火之中的北方三國，一個都沒有躲過。

    ……

    “老爺，剛剛收到消息，沃倫商會有一批戰馬不日將抵達東南行省。”

    老管家的話，讓哈德遜神色一振。

    冷兵器時代，戰馬實在是太重要了。哪怕作爲守城的一方，也沒人會嫌棄自己的機動力太強。

    在阿爾法王國的軍隊的編制中，戰馬的口糧標準，可是向騎士老爺看齊的。

    戰爭爆發之後，戰馬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一匹優質戰馬，往往能夠賣出數十、乃至上百金幣。

    哪怕是普通戰馬，沒有十幾個金幣，根本就拿不下去。

    高昂的價格只是讓人肉疼，缺貨才是最無解的難題。

    供不應求，就會有超額利潤。

    沃倫商會，作爲大陸四大商會之一，摻和這種買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知道沃倫商會這次運過來了多少戰馬，在什麼地方交貨？”

    哈德遜關心的問道。

    從事販馬業務的商賈很多，只是大部分商人一次販馬的戰馬都只有幾匹、十幾匹，上百匹的都算得上大商賈。

    作爲東南行最大的鐵制品銷售商，山地領和商賈們的聯繫一直都很緊密。

    戰爭爆發之後，通過之前的商業網絡，哈德遜也陸陸續續搞到了幾百匹戰馬。

    想要更多就沒辦法了，各地貴族都在搶購。增強戰場保命能力的東西，誰都不會放手。

    競爭對手衆多，要是運送過來的馬匹太少，估摸着不等哈德遜派人過去，早就被人搶購一空。

    “據說有三千多匹，沃倫商會準備在貝達城進行拍賣，沒有接受預訂。”

    聽到這個答桉，哈德遜瞬間喪失了興趣。

    僅僅只有三千匹戰馬，還是以拍賣會形勢出售，擺明是想要大賺一筆。

    比拼財力，他可不是老牌貴族的對手。

    在內心深處，哈德遜不只一次吐槽那些老牌貴族。明知道戰爭可能爆發，幹嘛不多養一些戰馬呢？

    當然，這只能想想而已。獸人入侵的預警，幾乎隔幾年都會預演一次。

    不到真正爆發時刻，誰也不知道戰爭究竟什麼時候爆發。

    要是提前儲備，那就只能一直養着大批戰馬。

    戰馬是純消耗品，光日常飼養消耗的錢糧，都比維護同等數量常備步兵高。

    除了財力雄厚的大貴族外，誰能夠一直養着幾千匹戰馬？

    當初在創業初期，手中僅僅二三十匹戰馬，哈德遜都飼養不起，只能出售變現。

    若非有上戰場的壓力，哪怕是現在哈德遜都不會大量採購戰馬。

    名義上他這個子爵現在也是統兵上萬，擁有一個千人騎兵團也不過分。

    遺憾的這些兵，都是大家拼湊起來的，他只有臨時指揮權。

    騎兵實在是太貴了，哪怕組建一支幾百人的小騎兵團，對山地領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

    “知道了，到時候記得提醒我過去參加。”

    哈德遜冷澹的說道。

    有沒有機會，都得過去試試。

    老牌貴族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沒人願意做冤大頭。

    與其爭的頭破血流，不如暗地裏勾搭瓜分。

    串聯一下，沒準還能夠分上一杯羹。

    在貴族圈子裏混了兩三年，連拍賣會都沒有見識過，想想也是悲劇。

    ……

    達迪爾城，一名老者懶洋洋的躺在雜貨鋪門口，沐浴在春日的餘暉中。

    “爺爺，你做生意的眼光真不怎麼樣。達迪爾城那麼多地方你不選，轉挑這麼偏僻的店鋪。

    盤下這間鋪子三個多月，每天過來買東西的客人，還沒有我們店裏的人多！

    生意照你這麼做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又得搬家。”

    小女孩無力吐槽道。

    對自家的生意，她是完全不抱有希望。自記事開始，家裏的生意就從來沒有好過。

    在內心深處她已經認定了，自家爺爺不是做生意的料。

    店裏的商品還算中規中矩，都是一些快銷的日用品，其中不乏一些緊俏貨。

    按理來說，只要價格合理，就不愁沒有顧客上門。

    可架不住店鋪的地理位置偏僻。

    不遠處就是一座軍營，附近根本就沒有居民。

    甭指望被徵召的農奴兵，能有什麼購買力。搞不好人家從出生到現在，都不知道錢長什麼樣兒。

    “這可不能怪我，誰知道獸人會突然入侵的。

    你去城中看看，現在有誰家的店鋪生意好？

    一個個都在苦苦咬牙支撐，我們這裏的客流量雖小，但房租成本也低。

    我敢打賭，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鋪中，我們虧損絕對是最小的！”

    老者強行狡辯道。

    別人虧損，都是是臨時虧；他們不一樣，從開張就一直虧到現在。

    硝煙氣息瀰漫，來特郡的貴族老爺們都忙着操練兵馬，根本就沒功夫過來消費。

    城中的自由民，主要就是他們這些商客，客源極其有限。

    這還是西斯子爵考慮到長遠發展，沒有急着徵收戰爭稅，不然大家都跑路了。

    “嘻嘻……

    爺爺，你臉紅了。

    承認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沒有發財命。

    要不我們也販馬吧？

    現在阿爾法王國的戰馬最暢銷，一運過來就迅速被搶光。

    聽說有不少商人現在都改行販馬，一個個賺得是膀大腰圓……”

    小女孩靈光一閃道。

    老者直接翻了翻白眼，如果是爲了賺錢，現在去販馬絕對是一筆好生意。

    北疆戰場遲遲分不出勝負，就意味着戰馬價格將長期走高，利潤必然極其豐厚。

    想他也是一方大老，雖然身份見不得光，可腰包卻是很鼓的。

    “行了，古娜。給你說過多少次，燙手的生意不能碰。

    你只看到販馬那幫傢伙賺的多，可知道他們承擔了多少風險。

    沿途的山賊土匪就不說了。貴族老爺們的生意豈是好做的，萬一價格談崩了，搞不就會……”

    說話間，老者還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可惜這一切，對古娜沒有絲毫震懾力。

    就算是危險，那也是別人有危險。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凡是來找他們麻煩的，最後都死得很難看。

    古怪精靈，不等於沒有頭腦。

    在大陸上晃盪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幾個比她爺爺實力強的，偏偏自家爺爺是一個膽小鬼。

    談話間，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到了店門口。難得有生意上門，老者急忙招呼夥計接待。

    “不必客氣，叫你們的老闆出來，我有大生意和他談！”

    冰若寒霜的聲音，聽了就讓人頭皮發麻。

    “又來了！”

    古娜暗自滴咕道。

    類似的“大買賣”，在他們生意做不下去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

    靠着這些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裏冒出來的“大生意”，讓老者一直虧損的生意，得以成功維繫了下來。

    “我就老闆，不知先生需要些什麼？”

    “對了，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先生隨我來！

    古娜，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將我珍藏的茶葉拿出來，招待貴客！”

    一邊說着，一邊領着中年男子進入了客房。

    “招待就不必了，談生意的時候，我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

    老一套的話語，古娜都聽過了十幾遍。早就厭煩的不行，什麼不方便打擾，分明就告訴她不要偷聽。

    自詡生意人，不能和顧客硬頂着幹。古娜暗自一跺腳，就轉身離去。

    主人都避讓了，店裏的夥計更是早早閃人。唯恐接待不周，惹惱了大顧客讓生意泡湯。

    ……

    確定無人偷聽，老者周身的氣勢一變，開口詢問道：

    “在這個時候過來尋我，莫非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接頭也是有講究的。

    作爲混跡地下的組織，沒有被人給端了，全靠隱蔽工作做得好。

    “稟聖主，教廷的人已經找上了山地領。

    山地領內部戒備太嚴，我們滲透不進去。

    具體發生了什麼，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雙方並未發生衝突。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位叫尹莎貝爾的歌姬，此人是教廷發展的情報人員，曾多次接觸哈德遜子爵。

    據說兩人之間，還有曖昧關系。或許雙方沒有發生衝突，和她有一定的關係。”

    中年男子認真的回答道。

    盯梢工作不好幹，尤其是碰到山地領這種戒備森嚴的地兒，更是限制了他們的發揮空間。

    “哈德遜不是簡單人物，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就將血月號角拱手相讓。

    雙方沒有發生衝突，要麼東西不在山地領；要麼就是雙方達成了祕密交易。

    繼續盯着山地領，若是達成交易的話，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敲竹槓的機會。

    大宗物資運輸，絕對會留下蛛絲馬跡……”

    話剛說到了一般，老者一下子意識到了不對勁。

    在這種節骨眼上和教廷交易，本來就充滿了風險。要是搞大宗物資交易，豈不是故意讓有心人發現？

    這種蠢事，絕對不會是一位精明“創一代”能夠幹出來的。

    以血月號角的鼎鼎大名，直接以金幣估價，沒有上百輛馬車可拉不動。

    如此海量的現金調動，不走漏風聲是不可能的。

    交易的本質是等價交換，只要價值差不多就行了，沒必要傻乎乎的非得用金幣。

    教廷的家底豐厚，完全可以拿出一些有份量的寶物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