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渡哧水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不藥而癒字數:5531更新時間:24/06/29 02:53:07
    當清晨的晨曦灑向大地的時候,佔領遵州城的屈心赤一行人卻是盡皆早早地起來了,除了對現在衆人所處環境危機的警惕之外,也是因爲今日正值大年三十,對於在這片古老土地上繁衍了千萬年的強漢一族而言,不管身處何地,處境如何,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不過話雖如此,但楚義徵、曹燦等人卻是未曾有絲毫的懈怠,一早便開始忙着收集彙總分析各種消息,同時也不斷地安排一批又一批的探子前往各處偵查,以便隨時瞭解敵我之間的態勢,同時也將禁軍和遵州軍悉數調往各處緊關要隘駐守,藉以應對任何突變的發生!

    世人皆知屈心赤有着戰神的美譽,卻不知他的運籌帷幄除了他自身的天賦外,更有着極強的以戰學戰,銳意進取之心,在衆人盡皆各自忙碌的同時,屈心赤也並未閒着,自從從曹燦那裏得知了一渡哧水後自己對雲州軍的誤判而錯失了大好機會後,屈心赤明白,這裏面雖然有着他過於謹慎的緣故,但還有一點極爲重要的則是對於敵方信息的缺失,所以,在之後的二渡哧水河時,他便派遣黑白無常等人帶着夜羽和黑瞳事先前往偵查後才做了下一步的決定,也正是如此,他心中開始規劃起一個將影響未來戰爭走向的方案,那便是充分利用夜羽和黑瞳遠勝於尋常信鴿和驛站的傳信能力,來便於自己等人隨時掌握戰場的動態,但是,縈繞在他心頭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那便是夜羽和黑瞳定然是無法滿足整個戰場需求的,故此,他不由得想起了萬源族的山鷹,若是加以訓練,或許能夠組建起一支以山鷹爲伴的高效情報網,心念及此,隨即將紂妙菱喚了過來。

    紂妙菱方一進入房門,便收起屈心赤擺在身前的筆墨紙硯關心道:“師兄,你有傷在身,要多注意休息!”

    看着秀髮上還殘留着麪粉殘滓的紂妙菱,屈心赤不由打趣道:“師妹,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呢?”

    紂妙菱聞言不由臉紅道:“我是不會做飯,但是給子心她們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對了,師兄你喚我何事?”

    “可有長風和萬源軍的消息了?”

    搖了搖頭,紂妙菱道:“長風肯定是有給我們傳信了的,不過我們近來四處輾轉,居無定所,所以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昨夜我便派人去找他們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點了點頭,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一陣沉思,紂妙菱知道他此刻在擔心司馬長風他們,也未作打擾,因爲從詢問城中百姓們得知,遵州城以東的各處城關如今也已是戒備森嚴,可想而知他們的路何其艱難,良久之後,一陣連續的咳嗽聲打斷了房間中的寧靜,屈心赤連忙捂住了口鼻,紂妙菱卻是第一時間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心疼道:“師兄,你......你吐血了,你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

    接過紂妙菱的手帕擦拭掉手中的血跡之後,屈心赤淡淡道:“沒事,可能這幾天太過於顛簸了,稍稍休息便好了!”

    紂妙菱明顯不相信他這般顯而易見的敷衍,連忙轉身道:“我去找閣老!”

    “等等!”搖了搖頭,屈心赤道:“師妹,我的事情,你暫且幫我隱瞞一下吧,現在這個時候,我不希望大家都將心思用在關注我的身體上,只要我們回了帝都,我相信定然會有解決之法的!”

    紂妙菱掙扎良久,最好還是無奈應承了下來道:“好吧,不過你有什麼不適的,一定要告訴我!”

    “嗯!”

    及至傍晚時分,木子心、黑無常等一衆女眷總算是完成了年夜飯的製作,雖然簡單了些,但是自給自足,衆人吃的也是頗爲開心,年夜飯結束之後,衆人齊聚於屈心赤臥房,品品茶、吃吃果,難得閒適地聊了聊家長裏短的事情之後,隨即便進入了正題。

    “義徵、曹將軍,你們現在可有他們最新的消息?”

    曹燦道:“根據我們在哧水城和玉皇閣安排的探子來報,這兩地暫時沒有什麼動靜,我想,可能因爲今天過年的緣故,所以他們也暫且按兵不動,待年後再行行軍。”

    “哧水城上游的土城可有消息?”

    搖了搖頭,楚義徵道:“土城距離遵州城距離太遠,即便再快,不眠不休也得一日有餘的時間方能抵達,眼下驛站不能爲我所用,所以目前還沒有收到消息!”

    “終究是傳信的方式太過於慢了啊!”心中感慨一番,隨即道:“遵州以東的各城關可有什麼消息?”

    “暫時沒有收到他們向遵州城進軍的消息!對了,大哥!我和曹將軍合計過了,目前遵州城以西是我們重點關注的方向,所以對於東南北各個方向的偵查,我們不得不控制派遣偵查的距離,往返需在一日的時間之內,若是太久的話不僅無助於我們得到最新情報,反而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對局勢的判斷!”

    “嗯!你們做的很對!”

    “那我們何時動身,往那個方向走呢?”

    “目前情況不明,還需從長計議!對了,曹將軍,把地圖拿來我看看!”仔細查看了一番並不十分詳盡的地圖之後,屈心赤向曹燦問道:“曹將軍,這條清水河是武江的支流是吧?”

    “是的,若是能在清水河找到船隻,我們可以往北進入武江,然後再通過武江直抵荊江,從而可與滄龍將軍的水師會師!不過,若是要走清水河的話,我們必須要從遵州城南下過武江之後再一路向東南行軍方能抵達清水河!”說完曹燦不禁疑惑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們改走這條路嗎?”

    搖了搖頭,屈心赤道:“船隻的問題不能解決,這條路也行不通!我曾設想過讓滄龍派遣船隻從武江來接應我們,但一者傳遞消息的往返時間過長,這種機會瞬息萬變,周伯言也不會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在武江岸邊等候,另外,姑且不論滄龍分兵之後的壓力,即便他能安排一支船隊前來,但到底能走多遠,需要多久的時間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點了點頭,曹燦不由疑惑道:“那您想瞭解清水河的情況,是什麼目的呢?”

    “萬源軍!”

    楚義徵聞言,隨即道:“大哥,你是擔心萬源軍行軍受阻嗎?”

    “是啊!沿海一帶算是我的封地,他們行軍自然是可以暢通無阻,但想來如今抵達武江流域已經是極難了,當下還要通過武江,怕是不太可能,所以,清水河或許是一個選擇!”

    “雖然清水河沒有武江的水流大,但沒有船隻的話,短時間內他們也很難通過清水河啊!”

    屈心赤意味深長道:“義徵,你忘了他們的能力了嗎?”

    經屈心赤的提點,楚義徵心領神會道:“原來如此!”

    想到今日本是闔家團圓的時節,屈心赤不由問道:“可有凰羽他們或者帝都的消息了嗎?”

    衆人聞言,不由得搖了搖頭,自楚義徵從蓉城登岸之後,一路輾轉,早已是與凰羽和燭蝕斷了聯繫,同樣的,曹燦在收到燭蝕的信前往大岷王峯之後也沒再收到任何燭蝕的消息!

    與此同時,身在郢都城的燭蝕以及身處帝都的凰羽毫無新年的歡喜,自楚義徵率領禁軍出征蓉城,楚義文出城尋求虎賁軍的支援而自此銷聲匿跡,他們都明白了,不管是帝都還是郢都城,都已經被封鎖的成爲了一座孤島,然而,更令他們感到絕望的是,按照他們的預料,楚義道便是將於新年之際,也就是今晚開始進行最後的進攻,一旦他們拿下帝都和郢都城兩座皇宮,尤其是放置着楚禮淵屍體的郢都城皇宮,那麼或許整個大楚帝國的歷史都將改寫!

    對於楚義心能否支援,凰羽也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親自前往他府上尋求他的幫助,不過是竭盡所能的去爭取一些助力罷了,畢竟他在帝都一帶的軍事力量,也就僅僅萬人的戰力罷了,換做是她或許也不一定會選擇拿手底下這些精銳做無謂的犧牲,畢竟,這也是他爭奪皇位的本錢之一!聽到皇宮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宮門內的凰羽知道,楚義道和凌炙天對帝都皇宮的進攻就要開始了,一身甲冑的凰羽一臉凝重地盯着皇宮大門喃喃自語道:“義王,你如今怎麼樣了,到底在哪裏?我們,或許堅持不了太久......”

    楚義道和凌炙天萬萬沒想到,輕而易舉地控制了帝都和都城,但拿下皇宮卻是用了近兩日的時間依舊未曾攻破,爲此楚義道不禁惱羞成怒道:“晉王,你到底何時能夠攻下?”

    凌炙天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是萬萬沒想到,兩城的皇宮,數倍於禁軍的兵力,儘管皇宮的城牆內外已是屍山血海,但他們始終是未能拿下:“殿下,皇宮的城牆確實是堅厚無比,禁軍的戰力也着實強悍,因此才拖延了這麼久,不過您放心,他們的有生力量即將耗殆盡,再有半日,我一定拿下!”

    這樣的話楚義道這兩日不知聽過多少遍了,沒好氣道:“晉王,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你這番話!”

    兩人談話間,突然有軍士報到:“二皇子殿下,帝都北城郊外突然出現爲數衆多的軍隊!”

    楚義道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問道:“是那支軍隊?”

    “看旗幟,應該是北域七軍!”

    “北域七軍?”楚義道有些惱怒道:“晉王,褚國柱是幹什麼吃的,北域七軍都抵近帝都北城郊外了,他爲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

    凌炙天也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隨即問道:“他們有多少人馬?”

    “回......回晉王,暫時還不清楚,屬下探查到北域七軍出現後便即刻前來稟報了!”

    待探子離開,楚義道一臉猙獰道:“真是我的好大哥啊!挑這個時候來給我釜底抽薪!晉王,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凌炙天也是一臉凝重道:“殿下,我以爲,北域七軍此時出現來者不善,爲大局計,我會先下令褚國柱調遣駐守荊門城的大軍馳援帝都北城,但同時還要先探明大皇子意圖後才好做下一步打算,不然我們即便是攻下了皇宮,到時候還不及我們將燭蝕隱瞞的真相公之於衆,他們貿然進攻我們的話,不僅有被大皇子抄後路之風險,還可能被他反咬一口昭告天下我們謀反,那時候我們就是滿盤皆輸,一切的努力可能就功虧一簣了!”

    其中的利害楚義道當然是明白,但事已至此,他也有些無力道:“晉王,你去安排吧!”

    “是!”

    凌炙天在得知此番兵臨帝都北城的乃是楚義心剛剛自北域調來的騎兵後驚顫不已,尤其是這支騎兵的數量竟然高達五萬之衆,他震驚於這麼大一支部隊的調動手下人竟然沒有及時通報,但也明白楚義心正是鑽了新年之際帝國官員們疏於軍令政務的空子,當然,更令他驚恐的是,這支騎兵的機動能力,已經遠超過他的認知,這麼多年在帝都安逸的日子,已然令得他漸漸疏忽了對於北域七軍的瞭解和認知!

    與凌炙天所慮不同的是,楚義道不僅僅感受到了這五萬大軍的壓力,他更爲深層的考慮是,楚義心膽敢這般暗自調大軍入帝都,定然是手中有了調兵的聖旨,而能夠給予他這個權利的,無疑便是燭蝕和凰羽,換而言之,他們定然已是暗中勾結!他有心想要驗證楚義心調兵入帝都的合法性,但是想到自己也是號稱收到楚禮淵的密旨,若是楚義心也提出這般要求的話,自己率軍進攻皇宮的合法性也經不住推敲,這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若是任由他們這般聯合,自己的行動無疑將面臨更大的風險,這是他萬萬不願意看到的!

    此時正值緊要關頭,斷然不能和楚義心的大軍短兵相接,爲今之計,不僅要暫且穩住楚義心,爲他們的行動爭取足夠的時間,同時也要伺機打破他們的聯合,亦或是說,挑撥離間,制造矛盾和猜疑!於是在和凌炙天商議一番後,便派人稱圍攻帝都和郢都城皇宮的行動乃是受到楚禮淵密詔所託,以勤王之名剪除奸黨,因茲事體大,且楚禮淵暗中授意,所以未及通知於他,考慮到燭蝕乃是楚義心舅父,最終將這個所謂的“奸黨”換成了凰羽,而凰羽之所以這麼做,全都是爲了義王,同時,也暗示楚禮淵密旨提及他和義王兩人樣貌極爲相似,將來義王伺機除掉他再取而代之,然後凰羽趁機令楚禮淵立“大皇子”爲太子,那麼他們陰謀竊國的目的便是達到了!

    楚義心對於凌炙天的一面之詞雖然不完全信,但因其邏輯上確實也有幾分道理,不由得也信了幾分,但他也絕非三言兩語便可輕易矇騙之人,於是在齊映月的建議下,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便是要親自提審凰羽後才能最終定奪,信使稱自己不能做主,以要請示楚義道爲由多次往返傳話,藉以拖延、暫時穩住楚義心。

    楚義心自然明白楚義道的心思,但之所以佯裝無知“配合”楚義道演這場戲,也並非出於對楚義道這番說辭的完全信任,而是方纔抵達帝都北城郊外的大軍,看似如烏雲壓境,勢不可當,但實則已是強弩之末,連日來的不斷長途行軍,人馬皆已疲憊不堪,急需時間加以修整,畢竟,縱使人能接戰,但馬不能行,對於這支以馬上戰力著稱的軍隊而言,匆忙與以逸待勞的凌炙天大軍接戰,無疑是以己之短,迎敵以長,是以才提出這般要求。

    但與他和齊映月想法不同的是,以開單王爲首的衆將卻是戰意滔天,如今他們手握雄兵,大楚帝國權力中樞帝都城更是近在咫尺,如此好的機會,實在是讓人垂涎不矣......對於諸將想要乘勢拿下帝都北城的想法,楚義心並非毫無所動,相反的,那份熾熱之心遠勝於其他任何人,但他不敢貿然行動,畢竟就算拿下了帝都北城,他也不敢、更不可能繼續進攻並拿下帝都皇宮所在的南城,除了他手下的將士不善水戰之外,更是因爲眼下帝都一帶的船隻已悉數被楚義道率先徵用調走,茫茫大江頃刻間已是無船可用,雖然他手中有凰羽令他調兵入帝都的聖旨,但進攻帝都,除非是得到楚禮淵的首肯,亦或是到了危及自身,萬不得已之下,否則他萬萬不敢冒着謀反的罪名向帝都發起進攻!

    至於楚義道,且不說皇宮尚且還未拿下,即便是擒住了燭蝕和凰羽二人,他也絕不可能將他們交給楚義心,於是乎,在這般博弈之下,不僅帝都北郊原本劍拔弩張大戰將起的局勢莫名的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就連圍攻帝都和郢都城皇宮的凌炙天軍隊也暫緩了進攻的態勢,凰羽和燭蝕也因此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時間!

    就在帝都的楚義心和楚義道陷入僵持的時候,遵州城的屈心赤等人正緊急地商議着下一步行動。

    “主公,距我們留在蓉城的心語閣探子來報,目前周伯言算是完全掌控了重川三軍,現在周家的三位長老尹祭、重谷、東博峯分別掌控者北路軍、中路軍和南路軍,同時他還命令雲州軍、金築城的端木西等率軍一起協助三路大軍圍剿我們!”

    “這三路大軍現在在何處?”

    楚義徵道:“大哥,我們也剛剛得到消息,哧水城的探子已經傳信回來,重谷率領的中路軍前部已經過哧水河了!”

    曹燦也說道:“東博峯率領的南路軍前部也已經在玉皇閣過河了!”

    “這麼說的話,北路軍也應該過哧水河了!”屈心赤看向紂妙菱道:“師妹,還沒有長風他們的消息嗎?”

    搖了搖頭,紂妙菱回道:“肖實帶人離開已經有兩日了,始終還是沒有見到夜羽帶消息回來!”

    “不能等了,我們也必須立即出發了!”

    點了點頭,楚義徵道:“那我們往哪裏走?”

    “再渡哧水河!”

    衆人聞言,不由齊聲驚呼道:“什麼......”

    屈心赤耐心解釋道:“眼下之際,與禁軍會師始終還是首選,所以我們不得不再次冒險一試;而且,你們大家尚且如此不解,我想周伯言或許也是萬萬想不到;再者,前番黃奕翔誘敵在前,他們或許也會猜疑我們此次究竟是真渡河還是再行誘敵之計;還有一點則是我們雖然人數少,但貴在靈活,他們想要困住我們,大軍的調度則明顯要存在諸多不便;再加上三軍主帥皆是新換,上下之間的服從性和配合度更是遠不及我們,所以,我才據此做了這般決定!”

    屈心赤的分析無疑是極爲合理的,衆人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於是所有人隨即前去準備開拔,待夜幕降臨之後,隨即向西而去,準備三渡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