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少主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我等天黑字數:3047更新時間:24/06/29 02:51:13
若以天下羣雄會爲際而論,那麼柴思疇的武功應該隱隱在須原賀之上。當然現在可就不好說了——須原賀歸鄉之後無疑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而柴思疇卻遭遇人生大變故,此消彼長之下還真說不好結果如何,而這位月下目君又被須原賀推崇備至,那恐怕還未交手便已見分曉。
當然,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不是柴思疇能不能贏,而是柴思疇肯不肯打。
「雖然我的命現在被你捏在手裏……但也不是任由你隨意擺佈的。」柴思疇也知道關凌霄有拿他取樂的意思,當即便矢口拒絕道。
「哼,當初你要是有這種骨氣,恐怕也不會連一個小小的賀難都拿不下了。」關凌霄倒也不惱,但以此來譏笑柴思疇倒是他樂意做的事:「不過你也別急着放棄嘛……」
「不如這樣好了。」只見咱們的關盟主神祕一笑,開出了一個柴思疇絕對無法回絕的條件:「只要你贏了他,那你就可以走了——離開我這兒,回去繼續做你的少門主不好嗎?」
「你說什麼?」在某個瞬間,無衣少主甚至懷疑自己的耳力出了差錯。
「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關凌霄又打斷了無衣少主的不決:「反正是看戲,我讓左丘來也是一樣的。」
柴思疇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哪怕關凌霄事後變卦,那現在也需要爭取一下——只要能回去,那自己就還有翻盤的希望:「我答應你……」
高手對決,哪怕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有可能影響勝負,一把長度寬度弧度都有差異的劍可能都會影響自己的判斷。柴思疇手邊並無契合的兵器,便隨意取用了長生盟提供的長劍,而月下目這人倒也算講究,見對方在兵刃上有些劣勢,就棄用了自己的刃具,借來須原陽太的太刀一用,表明自己不會佔這些小便宜。
…………
柴思疇忽而感到有些絕望……也說不清楚具體的緣由是什麼,但一條無比清晰的認知落入了他的腦海當中。
就算自己的體魄正佳,精神正茂,兵器趁手,意志堅定——也勝不了眼前人。
對方的招式之間並沒有什麼妙到巔毫的驚豔,反而都是規規矩矩的正路子,就連出雲國人多次展示過的居合術都沒有在這場刀劍決中取用,可自己就是沒有戰勝對方的辦法。
僅僅二十個回合……柴思疇棄劍認負,渾身汗如雨下的無衣少主癱坐在船頭的一側,爲自己的迷茫感到深深地無力。
這樣的結果,就連關凌霄都不由得有些錯愕,他並不覺得柴思疇能贏,但這輸得也太難看了……明明也算是個有不低修爲的劍術高手,可表現出來的樣子卻像是手指頭不分瓣一樣,實在是令人汗顏。
看來柴思疇真是徹底廢了……關凌霄不由得深深感嘆,他本以爲在自己的引導之下,這傢伙不說頓悟,至少也能重新支棱起來,不過現在回顧一下,
或許是自己矯枉過正了。
「關盟主,這真的是天下羣雄會上的高手嗎?」須原陽太走到關凌霄身邊小聲問道:「父親做得遠比他要好得多……」
「哦?你很瞭解月下目?」關凌霄聽少年的口氣,不由得問道。
須原陽太稍微想了想,最後道:「算不上瞭解吧,但我曾觀摩過父親與月下桑的對決——大概是五年前吧?他們的第一次對決……」
「父親已經是出雲赫赫有名的劍術名家了,但和比他年輕了二十歲的月下桑相比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差距……從那以後他們就成爲了朋友,但用教練和學生來稱呼卻更恰當一些,爲了精進自己的劍術,父親甚至向月下桑學習了其它流派的劍術技巧……」
「雖然這對於須原流來說是難以啓齒的事情,但至少鍛鍊過後的父親大人也能與真正的月下桑有一戰之力……
」
「真正的月下……你這是什麼意思?」關凌霄對須原陽太的措辭產生了好奇,這還有真與假的區別不成?
沒想到須原陽太居然做出了這樣的揭祕:「一旦戰鬥的烈度上升到一定情況,月下桑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該怎麼說呢?很狂熱的樣子,而且除了性格的變化之外,就連戰鬥的風格也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這倒是有點意思……戰鬥引發性情誇張化的例子,魏潰就是一個佐證,但那家夥平時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變得更粗暴也是
有理有據,但一個謙恭有禮的傢伙化身成戰鬥狂可着實少見。
有機會的話,就和這傢伙交手一次試試看吧!
…………
長生盟近來的客人真是多,幾日後剛送走到中原求道的出雲劍客團之後,卻又有新賓客光臨,而這一位到來的目的,也和無衣少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倒也是個頗有才氣的年輕人,豐神俊朗,雌雄莫辨,而他對上關凌霄的態度也很……古怪。
雖然獻禮這件事誠意滿滿,但關凌霄觀對方的神情,卻總覺得其中蘊含着一種躍躍欲試的姿態,似乎對自己有很多不服似的。而作爲盟主護衛的霍淺對其吹胡子瞪眼,卻被關凌霄阻攔下來。
「你……就是無衣金吾衛當中的雲涯衛了對吧?」關盟主什麼身份,豈會和這人一般見識,反而擺出一副低姿態以逸待勞:「請問你這番到我這兒來又是有何貴幹呢?」
一貫盛氣凌人的雲涯衛似乎對關凌霄的不恥下問沒什麼準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冷靜了片刻才道:「泰平鏢局的事情,我們門主想請問關盟主,無衣是與閣下曾經有過什麼過節麼?才引得堂堂武林盟主親自下場。」
「那倒沒有,只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罷了。」關凌霄隨口道。
「原來如此……那還望關盟主看在這份薄禮的份兒上,能夠讓我們無衣贖回少主。」雲涯衛又道:「而我等也答應與泰平鏢局化干戈爲玉帛,不再
進犯。若是關盟主今日肯高擡貴手,無衣來日定有厚報。」
無衣門主豈止老謀深算,這算盤打得倒也響,紫霄衛將泰平鏢局與梨園聯合的情況回傳給門內之後,老門主便已經知道短時間內絕對啃不下泰平鏢局這塊兒硬骨頭了,便也只好借坡下驢,到關凌霄這裏又是送禮又是示弱,只求一個止損——來日方長,只要繼承人還在,柴家的大計就不能算是沉沒。
關凌霄仰首,倒也沒急着送客:「厚報?你們能給我什麼厚報?」
「無衣別無所長,願爲關盟主效犬馬之勞。」這也是無衣門主的親口授意,他知道雲涯衛心高氣傲,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教給他說的——到了今天這步,什麼臉面、利益都是虛的,做不做是一回事,但話卻一定要說得極漂亮。
「這樣啊……」關凌霄打了個哈欠:「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再挑理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了——不過你們千萬要記住今天承諾我的事,否則下一回與無衣爲敵的就是我長生盟了。」
關凌霄答應的有些過於爽快了,這不禁讓雲涯衛產生了一個錯覺,那就是這個武林盟主固然年輕有爲,但很好拿捏,所以他在準備離開之前居然忘記了擺正自己的位置,失去了該有的尊重。
雲涯衛的身軀忽然跌倒,他的腦袋被質地堅硬的皮靴踩住,瞬間就被壓制到緊貼地面,掙扎數下之後也無法擡頭。
原本這樣的工作都由霍淺代勞——但說實話,霍淺未必是雲涯衛的對手,也做不到這麼幹淨利落。
他聽到頭上一個異常冰冷的聲音,與剛纔輕佻隨意的關凌霄判若兩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如果接下來無衣的態度
和你一樣,一定會死得很慘。」
雲涯衛幾乎要聽到自己顱骨開裂的異響,在關凌霄微微放鬆力道之後,雲涯衛仍舊匍匐在地,但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得溼透:「謝……謝關盟主指教,雲涯一定銘記在心。」
…………
雖然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少主的狀態也幾欲頹廢,但不管怎麼說,關盟主答應得倒是痛快,雲涯衛也算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務——老門主說得沒錯,以無衣現在的體量,只能忍辱負重以圖大計了。
而關凌霄這邊兒在送走了包袱之後也顯得有些輕鬆起來,無衣的這份禮物可不算薄,搞得就連關凌霄如此地位都想以後靠綁票來增加收入了。
關凌霄哼着京畿小調穿過了蜃樓來到碼頭,然後又登上了「浩鯨」。
這座船的空間極大,如果是第一次登船,很容易就在其中迷失方向,而關盟主卻擎着蠟燭輕車熟路地到了甲板下面,輕輕扭開了木質的艙門。
「我說……你還要保持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多久?」關凌霄對着艙內人冷嘲熱諷,但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只有跟在關盟主身後霍淺卻嘴角一抽——他是
負責看守柴思疇的總管,雲涯衛也是當着他的面兒帶走了他們家少主。
那眼前這個傢伙……是誰?
或者說雲涯帶走的傢伙……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