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六章 致命的抉擇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我等天黑字數:3350更新時間:24/06/29 02:51:13
誰也不知道,劉病久究竟是雪中送炭還是落井下石來了——但是接待肯定還是要接待的。不但如此,上座們還都得一起出馬。
畢竟那是劉病久……幾十年從不主動聯繫門內任何一人、而且也從來都沒有回來過的劉病久,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多半都是和大夥兒正在犯難的事情有關,所以說從態度上甚至有點兒嚴陣以待。
「今天還真是……不尋常的一天啊!」白濛是幾位上了歲數的老人中唯一沒有因歲月而駝背的,最高壯的他移步到室外便不自覺地擡頭望天,和大夥兒剛纔身處的氣氛差不太多,夜色昏昏。
「真是好久不見啊……師弟。」段雲暉走在第一個,雖然是在招呼,但語氣當中卻體現出一點兒不善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倒是會挑時候。」
「我找了你那麼多回,卻是沒一次肯見我的。」白濛也在納悶劉病久這是在賣什麼藥:「今天又是?」
劉病久掃視了一圈,這些人都曾經是熟悉的面孔,儘管有幾十年的時間沒相見了,卻還是能找到一點兒曾經的感覺——那個時候大夥兒都還很年輕,宗門裏面永遠都是吵吵鬧鬧的。
當然了,這種似是而非的懷念不會出現在這個倔強的小老頭心中太久,此刻的他更多的在想另外一件事——如果自己沒離開的話,那會代替上座當中的誰?
從個人的意願來講,他肯定是巴不得把
老谷給踢出去的,但要是從門派需要的角度來講——或許他真的誰都代替不了。
這就是他離開的真實原因。
不是他拋棄了藥王齋,而是這裏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我不見你,是因爲心中有怨氣,怨你當年沒站在我這邊兒。」劉病久捻着鬍鬚冷笑一聲,他對白濛從來都不講禮儀:「怎麼不見姓谷的?難道是聽說我來了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劉病久提起這一茬來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最後還是白濛上前一步,皺着眉毛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劉郎中哼了一聲,只覺得白濛老糊塗了:「你跟我在這兒猜謎呢?」
沉默片刻,白濛也是將心一橫,把谷連芃失蹤的情況簡述一番,同時也暗中攥拳防止劉病久有何異動。
劉郎中聽完這一段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邪了門兒了」,然而下一刻那張刻薄的臉神情陡變,卻是直接岔開話題,反過來拽住白濛的衣袖:「你知道我是幹什麼來了麼?」
上座們還在那尋思着,劉病久已經從懷中掏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來,攤開看上面卻是這麼幾個字——白憶兒,雲峯口。
區區六字,竟然使得衆人遲疑數刻不止,尤其是白老爺子——他知道憶兒時常會暫離門派不告而別幾天,所以最開始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而這幾日又逢谷連芃人間失蹤,也就忽略了孫女的去向
。
但任憑誰也能看得出來,這句話要表達的意思……如果白憶兒是自由之身,那麼她想回來就能回來,何必要人傳訊?
「這是誰寫給你的?」白濛一把抓住劉病久的手,將那紙張搶過來借燈籠光線再仔細檢視,但上面的內容就這麼多了。
劉病久嘆了一聲:「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但不管是誰,既然憶兒有了下落,我這個當長輩也不能坐視不管,但若是真被賊人所擄,那只憑我一人肯定沒轍,要不然你以爲我願意來找你們這幫老不死的?」
劉郎中嘴臭歸嘴臭,但對白憶兒還是當作疼愛的後輩來關心的,而且再怎麼牴觸宗門,那也畢竟是老友的孫女。
而白濛也沒有去懷疑劉病久之言究竟有幾分屬實,原因也出奇的簡單,就只是因爲他是劉病久而已。
可就在衆人商議已罷,準備動身到信件上所指的雲峯口一探究竟之時,那唯一的年輕人的勸阻之聲驟然響起:「我說……這事情不對吧?」
這事兒……當然不對。
你道劉病久帶來這個消息之後,在場最心神不寧、驚魂未定的人是誰?不是丟了孫女的白濛,恰恰是藏匿白憶兒的伍嶽心。
然而他精神緊張的理由卻並非因爲衆人要去雲峯口找白憶兒。
事實上,就算他們見到了白憶兒,自己在背後操縱一切的事實也不會暴露,因爲知道白憶兒所在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而且哪怕是新入夥的
曹棟、小冶之流也不會通過給劉病久寫紙條的方式來告知藥王齋——他們要想揭發唐滿弓,大可帶着白憶兒偷偷回來當面對質。
真正讓他不得不開口打斷一干人動作的理由——是白憶兒壓根兒就不在雲峯口。
被自己囚禁在雲峯口坐牢的人……是賀難。
所以在目擊了這張爛紙條的瞬間,伍嶽心睿智的腦瓜子便有些過載了——因爲他一時間想不通爲什麼會出現這種錯得離譜的情報。
強行鎮定下來的伍嶽心的確腦力驚人,很快就梳理出了一條邏輯:首先,白憶兒那裏暫時沒問題,問題是雲峯口這個其實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剩下的選項也不多,再考慮到賀難當時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十有八九就是雲峯口的守衛不知道怎麼着就被賀難策反了。
「真是個陰險的傢伙……竟然利用宗門來壓制我。」伍嶽心洞悉了賀難鬼祟的伎倆——賀難搬不動大股人馬相救,就只能借藥王齋之手。然而如果只寫了賀難在雲峯口,那藥王齋哪會管他死不死?所以才會耍了個小聰明在對象上偷樑換柱。
「哪裏不對了?你又有什麼高論?」劉病久看了伍嶽心一眼,他離開門派的時候伍嶽心還沒入門
,只是聽白憶兒講過有這麼個瘸子師兄。
伍嶽心清了清思緒,遂道:「劉郎中,您是前輩,按照身份來說我本不應該說這話——但憶兒失蹤的本末卻和你脫不開干係。」
緊接着,伍嶽心便向衆人言明憶兒與賀難是如何在劉郎中家裏撞上的,以及之後憶兒氣不過才又回去再戰,這些話都是實話,但鋪墊了這麼多還是爲了引出自己的目的:「我不想依次來懷疑誰……但這封書信如果是要引誘我們去雲峯口呢?說不定那個賀難此刻正在那兒守株待兔等我們送上門呢!」
何謂春秋筆法?或微言大義,或斷章取義——伍嶽心所述的一切還真就符合客觀現實,然而卻故意曲解了賀難的目的。
至於白濛會做哪種選擇,對自己來說都不賴。若是白濛等人真到了雲峯口看見賀難,就算賀難能爲他的行爲開脫,藥王齋的人也未必會聽——畢竟你騙了衆人去雲峯口此事屬實;而如果衆人不急着動身,那便給了自己再轉變計劃的餘裕。
「賀難?他又是哪個?」馬姑婆只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唯有白濛從記憶裏挖出了這個名字,因爲武林大會時他也在場,而正因爲他對賀難有那麼一丁點兒瞭解,所以他不得不把事情往一個錯誤的方向考慮得很深——在他的印象當中,這個詭異的青年在替丐幫辦事。但最要命的是,他和那
個魏潰是一塊兒的。
賀難與憶兒的失蹤有關,魏潰與老谷的失蹤有關……白濛絕對不相信這是一件巧合。
難不成,這四海幫和丐幫之間的火,又燒到了我們頭上?還是說壓根兒就是衝着我們來的?他立即和張掌門交換了一下眼神——二人的意見卻是極其的相似。
「老劉……你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白濛的確是老了,他的思考速度慢了下來,
也不能再想太多東西,最後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劉病久的誠實之上。
可劉病久也並非常人,他擺出自己慣用的痞相開始耍無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走就是了:「你自己的孫女兒你自己看着辦,如果你覺得我在騙你,那你就別去。」
說罷,劉病久還真的轉過身要走了,而段雲暉卻在此刻搶了一步拽住了對方的袖子:「你先別急着走……要去咱們也都得一起去。」
「去***,我也就算了,你能幫上什麼忙?還咱們一起去?」劉病久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罵娘——段雲暉武功平平又是個老頭,爬個山路沒準兒都得摔死,他還跟着湊上熱鬧了?
只要有劉病久在的場合,甭管話題多嚴肅最後都會被他攪成這個樣子,而氣頭上的白濛也大喝一聲叫衆人住口,最後讓人叫上了十個左右的精英門人、帶着劉病久和自己一同星夜趕赴雲峯口。
…………
從藥王齋到雲峯口的路程大概需要一夜,
但那是走大路。伍嶽心知道另外一條隱祕的路線,足足能縮短將近一半的時間,這也就意味着他有半個晚上的時間用來調控——伏擊白濛、或者將賀難轉移走,甚至有可能做到二者兼而有之。
但此刻他正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賀難送給他的「驚喜」。
賀難以爲他使出一招調虎離山就能破局,但實際上反而被自己所利用——眼下門中最強的白老頭兒帶着孟客周等悍將離開,谷家父子早先後拉走了兩批人追查師父的下落,門中僅存的高手也就剩下掌門和馬姑婆了,可以說是這些年以來藥王齋最爲混亂、空虛的時刻。
人呢,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選擇困難症,這一點能體現在生活當中的方方面面。
伍嶽心也並不能免俗,實在是他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太多,而每一個選擇看起來都有利且合理,無非就是輕重緩急之分罷了。
「還是先去找掌門談一談吧……」爲了徹底掌控這座門派,必須得先適當地削弱一下守舊派實力,但伍嶽心也不想接手一個元氣大傷的藥王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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