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劍氣留形

    道場之上，王瀚一襲黑衣，抱劍說道：“無礙。既然你來了，那便開始吧。”

    說着，懷中劍被那年輕劍修祭出，握在手中。

    白澤定睛看去，發現王瀚手中劍並非他得入仙門時佩的那把噬牙，乃是一柄頗具韻味的古劍，劍身偏褐，品相不比他手中的通靈飛劍初一差。

    看來王瀚在崑崙祕境之中，也有大機緣。

    察覺到白澤的目光，王瀚倒是沒有遮掩，橫劍說道：“這把劍，是我在崑崙祕境所得，名爲玄影。你的墨玉，也折在祕境當中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噬牙斷在了崑崙祕境。

    白澤搖頭道：“眼下墨玉並不在我手中。我手中的這把劍，名爲初一，乃是一把通靈飛劍。”

    據火行化神分身交待，墨玉應該是在紅鸞所化的阮姑娘手中。只是奇怪的是，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紅鸞好像並沒有把墨玉送來坐忘峯的打算。

    通靈飛劍。

    此話一出，雖說聲音不大，可看臺之上，不乏仙門宿老，以及修爲已逾四境的高手在，聞言都目露精光。

    “這小子福緣不淺啊。”雲天之上，三位駕雲老者盤膝而坐，雲上有几案橫陳，三位老人飲茶自如，其中一人說道：“我記得年前，這些小輩進崑崙祕境之前，中州藏劍山莊那位的小女，不遠萬里，給這小子送了一截劍刃。那日老夫正在閉關，突然之間，只覺一道恐怖殺力直逼雲霄，還以爲是師兄又請了仙劍雲海。”

    “說起來，那把劍，才是這小子的本命飛劍吶。”另一個老者說道，“那日你在閉關，我卻就在天柱峯上，親眼目睹那一截劍刃和斷劍合二爲一。不起爐火，卻能重鑄斷劍。如此駭人聽聞的手段，我只能想到中州那個號稱天下無雙的煉器宗門。”

    “煉器宗。”第三位老者說道，“德臣，我聽懷山說，那駭人聽聞的手段，極有可能是出自煉器宗劍宗聖手白無衣之手，乃是以大道煉劍的詭祕手段，補天手。”

    張德臣沉吟道：“先不說那個。師弟，當年劍子問劍我雲海仙門，你是在場的。那把劍，可的確是劍子佩劍？”

    “那都多久了？”王象嘆息道，“那時我還是個苦海境的無名之輩，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哪裏記得那麼清楚？不過……”

    “不過什麼？”於朝生問道。

    “我倒是記得，當年跟劍子王之渙一起上山的，還有一位頂漂亮頂漂亮的少女，比飛霞師妹年輕時還要漂亮。”王象說道，面露愉悅。

    “老不羞的，你不怕師妹聽見抽你？”張德臣哈哈笑道。

    “怕什麼？”王象說道，“你便是去問懷山，他也會這麼說。當年他也是見過的。”

    “看來懷山說的的確是真的。”於朝生說到。

    “沒錯。”王象正色道，“雖說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了，可如果你們當年也見過劍子身旁的那位少女，你們也會過目不忘……那日白澤的那把本命飛劍，通天殺力之中現身的劍靈，我敢斷言，就是當年跟在劍子身旁的那位少女。”

    雖說時過境遷，劍靈青絲銀白，可那一身蝶衣，還有那天人之姿，是沒有變的。

    “如此說來，劍子於中州問劍，後來的確是隕落了。那把劍的劍靈，如今竟是那女子所化。”張德臣感嘆道，“可惜了那一代天驕。”

    “也許，我們幾個老東西，的確該認真思量掌門師兄的話。”於朝生看向道場中的少年，“護道一場，讓北境道統比肩中州，總歸好過我等坐化深山老林。”

    其餘兩人，一時間陷入沉思。

    道場之上，王瀚仗劍而立，氣息深沉，低聲道：“白澤，這一劍，希望你全力以赴。”

    說罷，那黑衣劍修手中古劍翻涌澎湃劍氣，一步踏出，震驚四座。

    “那是什麼？！”看臺之上，方生目瞪口呆，

    “劍氣分身？！”

    秦湘也是面露驚訝。

    “好生霸道的劍氣！”饒是雲忘歸一方，也被王瀚那一劍驚到。

    只見道場之上，四道持劍殘影從王瀚體內奔出，竟比本體更快，已經殺到白澤近前！

    “！！！”

    白澤毫不猶豫，大河劍意奔涌而出，一記滾劍式，周身高速旋轉起來，劍氣以之爲中心，周天飛射，如同一個巨大的劍氣陀螺。

    “轟！！——”

    雙方劍氣碰撞，發出巨大聲響。

    王瀚的四道持劍殘影被白澤一記滾劍式轟散其一。

    可另外三道殘影卻凝而不散，其中一道被滾劍式劍氣阻擋，不能近前。另外兩道殘影已經破開潑頭劍氣，劍招瞬息而至！

    沉嶽。

    身後一道殘影飛躍而起，手中劍落，驚起空氣銳鳴，萬鈞之力兜頭而來！

    劍陣，青蓮。

    身前劍影劍氣如虹，化作三朵青蓮，直取白澤面門。

    “這……莫非是，劍氣留形？”看臺之上，雲忘歸目運神光，驚訝道。

    陳陽聞言，只覺頭皮發麻。

    “斷罪峯那兩位師弟，竟也是如此恐怖的怪胎嗎？”

    這方雲忘歸不能斷定，可看臺上的仙門宿老，以及雲天之上的三位老者卻是能夠斷定，王瀚那一劍，就是劍氣留形！

    只是看那四道殘影並非宛如真人，王瀚的劍氣留形，還尚未修到大成。

    可只是如此，也足以讓那些個宿老目瞪口呆了。

    “竟然是劍氣留形……”

    李懷山獨眼獰亮，震驚道：“北境多少劍修，在劍氣境甚至連劍氣化形都難以臻至化境。這小子竟然能在弱冠之年摸到更高一層的劍氣留形！”

    “果然是後生可畏！”戴詠德感嘆道。

    戰局當中，殺意如萬馬奔騰！白澤沒料到王瀚的劍術已經如此驚人，雙劍合璧，滾劍式絕對無法阻擋，當機立斷，周身劍意勃發，中庭劍湖震盪，一道瀑布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劍一瀑布。

    “轟！！——”

    滔天水勢平地起，頂上持劍殘影，登時被那一道劍氣瀑布轟得粉碎，白澤順勢脫身。

    “白師叔出手了！”

    看臺另一方，前些日子向白澤問劍的仙門弟子湊在一起，盡皆神情興奮起來。

    “這可真是太厲害了！”執劍堂陳拾說道，“仙門兩大劍道翹楚，劍氣精修對劍意精修，究竟誰會更勝一籌……”

    “劍道四境，劍意畢竟高過劍氣，我覺得是白師叔更勝一籌。”天柱峯崔曉說道。

    “這可不一定。”夢蝶峯袁夢婷說道，“大成劍氣境可不見得就比劍意境差。你們沒注意，王瀚的劍氣分身還有兩道嗎？”

    道場之上，三朵青蓮仍有兩朵，並行而至，宛如並蒂，被那持劍殘影順着劍氣瀑布，拋向乘劍氣瀑布脫身的道袍少年而去。

    與此同時，先前被滾劍式劍氣拖住的持劍殘影也抽開身來，雙手持劍，手中劍影隱有星光沉浮。

    青蓮追上中天。

    白澤心知無法逃脫王瀚的劍氣鎖定，持劍調轉劍氣瀑布所行方向，那滔滔瀑布如蛟龍擺尾，逆轉方向，從天而降！

    “隆隆隆！！——”

    劍瀑聲勢浩大，觀戰諸人只覺數不盡的劍氣攀升瀑布頂端，形成一道劍氣浪潮，朝着那兩朵青蓮橫衝而去！

    瀑布之上，那御劍少年道袍飛舞，手掐劍訣，宛如神人。

    距離越來越近，呼吸之間，已經要發生碰撞。

    “小師弟還不下來嗎！？”看臺之上，裴果果眼見白澤還在瀑布潮頭之上，嚇得臉色微白。

    “或許小師弟有自己的考量。”陳平安慰道，眼神一刻也沒有在中天離開過。

    劍氣瀑布與

    青蓮誰也不讓，相撞前的瞬間，持劍殘影打出劍訣，只見那並行的兩朵青蓮，竟然在最後時刻合二爲一！

    白澤御氣沖天而起，離開劍氣瀑布，手持初一，直奔道場上那持劍靜默的年輕劍修。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白澤能清楚地感應到，王瀚體內，一道洪荒劍氣，正在萌芽，即將破繭！

    “轟！！！——”

    劍氣音爆橫掃中天。

    兩朵青蓮合二爲一，化作一朵巨大的劍氣蓮花，宛如一個能容納萬物的海碗，將那從天垂落的劍氣瀑布收入其中。

    兩股磅礴的劍氣縱橫交織，水火不容，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恐怖劍鳴！雲天之上，青蓮被那浩蕩劍氣衝得裂開，短短片刻，已經水花震盪，飛濺出縷縷失控劍氣，在道場之中橫衝直撞。

    看臺上的諸人只覺那是天下奇觀。

    一朵青蓮盛瀑布。

    雖然結局是碗崩水濺，鋪天蓋地的劍氣像是一場暴雨，被道場結界封鎖，灑落地面，激起狂瀾。

    第三道持劍殘影消散。

    青龍劍氣纏繞初一，那柄通靈飛劍發出清越的劍鳴，隨着劍主從滿天劍雨中殺向地面，直奔王瀚而去。

    任誰也能看出，那道場上靜默持劍的劍修，正在醞釀一道恐怖劍氣！

    洪荒氣息撲面而來。

    “崔師兄……白師叔和王師叔太強了！”看臺上，一位嬌俏少女滿是傾慕，雙眼緊緊盯着道場上兩人的動向，“我要是有一天，也能和兩位師叔一樣厲害就好了。”

    “呵呵，曉丹師妹，師兄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崔師兄負手而立，被道場上白澤和王瀚的交鋒震撼得壯懷激烈，恨不得馬上悟出點什麼劍道真意，在身旁的嬌俏少女面前顯擺一番。

    也是這一刻，先前那些找白澤問劍的大多數仙門弟子，才深刻意識到，彼時在坐忘峯，白澤真就是在陪他們玩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