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域 第一百一十六章、寧川的選擇

    不多時。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緩緩走來，身後跟着兩名老者。

    “爹！”

    紫雪親暱地叫了一聲，蓮步微移，將對方引了進來。

    寧川也跟着起身。

    “爹，他是寧川。”紫雪道，美眸看向寧川。

    寧川微微行禮，不卑不亢，他自然知曉對方的身份，當今不夜城的城主，實力高強，在北域頗有聲望。

    作爲北域的第二大城，不夜城與朝陽城不同，沒有什麼盤根交錯的勢力，也沒有其他家族，數百年來，只有其一家而已！

    而僅憑一家，卻足以比肩雲夢閣、天水劍宗等勢力。

    不客氣地說，他們的身份，遠比朝陽城的五大家族更爲珍貴。

    多年來，柳家處心積慮，不斷擴張勢力，打壓商盟和其他家族勢力，目的，就是想將朝陽城，變爲第二個不夜城。

    “現在在朝陽城，誰還不認識寧川？”中年男子笑道，眼神在寧川的身上掃過，“閣下當日一戰，名震北域，真是年少有爲，你與小女是多年的好友，我便腆着老臉，叫你一聲賢侄了！”

    寧川並未反駁，只是道：“僥倖而已！”

    “賢侄少年英才，天縱神武，以八脈境斬銘紋境，氣吞山河，怎麼可能是僥倖？人生得意須盡歡，少年得志，就應該神采飛揚，哪有像賢侄你這般低調的？”中年男子笑道，盡是讚美之詞。

    三人在桌邊坐下，紫雪輕挽長袖，爲兩人添茶。

    “爹，你都把人家說得不好意思了！”紫雪抿着嘴笑道，這次回來之後，寧川改變了很多，不愛顯山露水。

    若是在三年前，沒準熊孩子還真會說，‘大哥，你眼光真不賴！’

    細想想，這樣倒是更加令人頭疼呢！

    三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說着，多是些武鬥會的事，對於不夜城城主的各種問題，寧川也都一一應答，並不厭惡。

    畢竟是紫雪的父親，而且也並不是什麼隱晦的事。

    “雪兒，你先去收拾一下，玉徽尊者一會兒過來。”

    “啊，......這麼快？”紫雪皺了皺眉，看了寧川一眼，後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們先聊，我去準備一下。”

    待紫雪的身影離開之後，中年男子看向寧川，話鋒一轉，道：“賢侄，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太玄閣的玉徽尊者，看上了雪兒的天賦，想要收她爲弟子，帶她去中洲的太玄閣修行。”

    他在觀察對方的表情，只是並無結果，對方古井無波。

    寧川淡然道：“她剛纔跟我說過了！”

    “哦，也是，你們是好友，是應該跟你說一聲。”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意味，“可你是否知道，這個傻丫頭，竟然沒有答應人家，說什麼再想想。”

    不等對方回答，他接着說道：“其實，她是很想去中洲的，那裏更加遼闊，她常年待在不夜城，也該出去見識一番。

    “而她之所以沒答應，是因爲中洲太遠，舍不得你...這個朋友，我這個做父親的，多多少少，還是瞭解她的一些心思，我這個傻閨女，哪兒都好，可就是太注重感情了。

    聽到這裏，寧川恍然大悟，這才知曉了對方的來意。

    原來是害怕他困住了紫雪，影響了她的前程。

    這也不足爲奇，中洲太玄閣，僅僅只是從紫雪口中的隻言片語，就不難想象是何等強大的宗門，而且還能拜在天一境強者的門下。

    如此大的機緣，絕對是千載難逢。

    如果不是爲了妹妹，寧川或許也會心動。

    畢竟，中洲更爲遼闊，強者衆多，機緣也更加多。

    “我知道，你的天賦也不差，可不知怎的，玉徽尊者就只選中了她。”中年男子嘆息，眼中卻是難掩一抹得意之色，“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或許是她的機緣到了。”

    他如是說着，嘴角的驕傲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

    不管其他人的名氣有多大，也不管勝負如何，在他的心中，當然是自己的女兒天賦最高，所以才能被中洲的強者看中。

    否則，那天八位天驕同時在場，爲何獨獨選中了他的女兒。

    等他的女兒學成歸來之日，如今與他同臺的天驕，將再也無法與她並肩，不夜城，以後也未必不能成爲北域的第一大城。

    “她沒什麼在意的人，而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

    寧川淡然說道：“我明白，她能有如此機緣，我只會爲她感到高興，請城主放心，我不會阻止她去太玄閣。”

    這也是他的心裏話，雖然有些不捨，但總有分別的一天。

    他可沒有天真到要把紫雪永遠留在身邊。

    每個人，終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若世間真的有個人讓他永遠也不願分開，便只有妹妹！

    聞言，中年男子明顯鬆了口氣。

    這位歷經波折的北域天驕，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

    他印象中的寧川，可是讓商盟都頭疼的熊孩子，以爲只是個天賦不錯，卻只會在武鬥場戰鬥的年輕小子罷了！

    而今日的幾番試探，卻並未看出的他的底細。

    沉吟了一會，中年男子還是開口道：“雪兒去了中洲之後，有名師指點，有無限的資源，必定如龍入海、鳳騰空，而你即便是北域天驕，在這北域，也是驚豔之輩，可北域靈氣匱乏，資源稀缺，到底還是比不上中洲，你們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他微微嘆息，想了一想，還是都說了出來。

    “城主，到底想要說什麼？”

    寧川道。

    毋庸置疑，北域與中洲、與東陸都相去甚遠，雖然他從未來開過北域，可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她對你的心思，我很清楚，我只是希望，她去了中洲之後，能夠好好修行，既然沒有結果，何不斷了她的念想。”

    寧川心中一抽，沒有想到，對方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從來沒有想過牽絆任何人，哪怕有朝一日，紫雪得證大道，高高在上，而他仍是北域的普通修士，甚至天賦不在，淪落爲普通的藥鋪掌櫃，或是被精魄反噬，身死道消.....

    也不會去高攀任何人，不會打擾任何人。

    “我與她，只是朋友而已！”

    “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可她卻未必這麼想，即便她去了中洲，也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找你，就像這三年，她每天都在想着怎麼溜出不夜城，......你給他留下了太多回憶，......可惜了！”

    中年男子微微嘆息，語氣確是斬釘截鐵，即便贏了後面的大會，做了北域第一天驕，也無法再追上紫雪的腳步。

    那是中洲的太玄閣，整個祈天大陸數一數二的大教。

    若是寧川也被選中，那他便不會阻止，可惜並非如此。

    說罷，看了眼身旁的兩位老者。

    兩人走上前來，取出不少珍貴物品，兩顆紫色靈源石、幾株散發光澤的寶藥，還有幾隻玉瓶，一柄金黃色的古劍。

    一件一件，全部攤放在桌上。

    “這是一些法寶和靈藥，算是報答這麼多年來，你對小女的照顧，你們寧家現在的處境，我也知曉，只要你答應，今後斷絕與她之間的來往，不夜城將全力支持寧家，爲你們提供資源。”

    寧川刷地起身，“不必了！”

    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中洲與北域本就相隔萬裏，路途遙遠，故人一去，將再難相見，還要如何斷絕來往？擊掌斷義嗎？

    “寧家處境如何，不勞城主費心，我與紫雪姑娘只是同輩論交，談不上照顧，這些法寶靈藥，還是留給她傍身吧！”

    寧川語氣微重，身形挺得筆直，臉上並無太多表情。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受到這樣的‘施捨’

    “晚輩告辭了！”

    寧川大步離去，行至門口時，卻又撞上了紫雪。

    “怎麼了，都不打算跟我告別了？”

    紫雪皺着小臉，眼角低垂，心情並不美麗。

    看着眼前清麗的面容，寧川心中莫名一揪，心中的鬱結之氣煙消雲散，是啊，這麼捨得與這樣的姑娘斷絕聯繫？

    紫雪看寧川的表情不對勁，轉身望向父親，狐疑道：

    “爹，你們剛纔說什麼了？”

    中年男子訕訕道：“沒說什麼，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些你去太玄閣的事，怕你心腸太遠，捨不得親人朋友。”

    紫雪掃了一眼旁邊的兩名老者，兩人皆是低下頭去，她向來聰慧，頓時猜到了父親的想法，忍不住跺腳道：“爹，就是寧川勸我去太玄閣的，要不是他，我才不會去呢！”

    中年男子神色尷尬，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一座巨大的仙船緩緩靠近，雙槳拍動，懸停在半空。

    一位素衣老者臨空虛度，看似腳步緩慢，實則很快落下。

    數名年輕弟子尾隨，安靜地站至身後。

    近距離地看，寧川對此人的評價只有四個字，‘仙風道骨’。

    他看上去平靜淡雅，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可那種自然散發的天人氣質，是寧川從未見過的，素衣白髮，神華內斂。

    寧川想，這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天一境尊者人物。

    反正，比自己家小老頭要高出很多，比朝陽城城頭還高！

    “紫雪小友，你想好了沒有？”

    紫雪走上前去，行禮道：“弟子願入太玄閣，隨師父修行。”

    “嗯，如此甚好，也不枉爲師走這一遭，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門下十一弟子，務必潛心修煉，力求早日證道。”

    素衣老者緩緩道，身後弟子也都很開心，難掩喜色。

    不夜城城主站在一旁，激動得幾欲落淚。

    紫雪也在跟他們辭行，中洲太遙遠了，修煉一途，沒有止境。

    “小友，不知你對太玄閣，有沒有興趣？”

    一身素衣的老者突然看向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