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六章 神鬼莫測風中醉,戰術投敵劍仙北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熬夜吃蘋果字數:6015更新時間:24/06/29 02:08:37
    「死,死了?」

    五域傳道鏡前之人,無不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轉變射傻眼了。

    只一個沒留神的功夫,南域的受爺還在喊話,聖山上的受爺,就被蒼生大帝射碎了?

    「這麼快?」

    「不可能吧,都變大了!」

    「我覺得受爺賣了一個破綻……他想用計,讓這具假身消失,他這麼做一定有深意!」

    「老夫倒覺得不然,如果你們這些年輕人見識過十尊座之戰,就不會說這些話了。」

    「怎麼說?」

    「賣破綻是建立在雙方實力對等,且各皆不太超過的基礎上的,一旦差距懸殊,或者雙方攻擊都過強,誰先露了破綻,甭管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被逮住機會,便是死。」

    「這麼說來,我倒是在斬神官遺址遙遙見過神愛大戰,那叫一個箭雨如流、水泄不通,跟眼下的強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蒼生大帝畢竟顧及了中域的生死……而彼時,強如神亦,也沒敢說"賣個破綻"。」

    「不錯,賣破綻等於讓先手,誰讓誰死。」

    「那這麼看來,受爺……」

    所有人望向南域傳道鏡中的受爺,見其一臉怔容,似也被這一箭射傻了。

    若是其他人,大家一眼就能通過這反應看出來點什麼東西來。

    但這是受爺啊!

    這傢伙神鬼莫測的程度,幾乎不在道殿主之下,誰知道他是真給嚇傻了,還是裝的呢?

    ……

    「盡人,又涼了?」

    實際上,這會兒的徐小受,第一反應還真難壓得了。

    他真給折翼之箭驚到了。

    不是設計。

    不是其他。

    就是純粹的露頭被秒!

    方纔那一箭,究竟有多快?

    快到盡人甚至只能下意識用出幾個本尊常用的,平日裏用來保命的「極限巨人」、「神敏時刻」、「遺世獨立」,就沒了。

    其他的如「不動明王」、「一步登天」、「消失術」……

    出都出不來,就被邪神之力貫體,全部打斷。

    最後中了從天而降的最強一箭,連他前幾世最擅長的「走馬燈」和「留遺言」環節都沒有,直接死亡。

    魂、意,盡皆抹除!

    乾脆,流暢,絲滑!

    「咕。」

    徐小受咽着口水,腦海裏再一次響起李富貴的聲音。

    完全形態的十尊座……

    且不同於道穹蒼這種腦力型,更非魁雷漢、八尊諳這種戰力限制型。

    這一款,沒見過。

    不!

    其實見過!

    那被一箭射碎的小半座聖山,不正同四舍神亦霸王棍下,同樣土崩瓦解的祟陰之軀一樣嗎?

    「這輸出……」

    「這速度……」

    是超道化意道盤的反應不夠快嗎,是除開一覺、二覺後的一身被動技的被動提升不夠強嗎?

    都不是!

    錯不在盡人。

    問題的根源,出在愛蒼生的戰鬥意識上。

    「這傢伙,從一開始盯的就不是南域的我,而是盡人。」

    「他已經抓住盡人開關遺世獨立的"習慣",找到破綻,再一氣呵成點碎了他?」

    會調頭的一箭,怎會是沒有預謀?

    徐小受再不敢自以爲是愛狗的箭射不中人了。

    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對三境戰鬥意識的理解,侷限於大家的反應速度都很快。

    連道穹蒼都沒超脫,都是靠運算和算計,在解決問題。

    但在愛蒼生身上,徐小受發現,戰鬥意識並不只等同於反應速度。

    就連使用靈技的習慣,一旦被看破,都會致命?!

    「我浪了……」

    「不,是盡人浪了,他都沒有碎鈞盾,他怎麼敢放鬆警惕?」

    徐小受仔細回想一遍,發現盡人死有餘辜,但死的有價值,至少警醒了自己。

    此前他自己打定主意不正面去對愛蒼生。

    但現在他發現,就算自己不打算對上他,他就一定不會霸王硬上弓,想要對上自己嗎?

    若真不得已碰上了,愛蒼生對自己瞭如指掌,自己呢?

    除了一把邪罪弓,自己對愛蒼生的戰鬥方式、修煉功法、行爲習慣等,一概不知!

    「這是誰的指引?」

    徐小受有些被嚇到,自負的指引嗎?

    等價換算一下四舍神亦的一棍霸王,他並沒多大信心接得下,還得看盾寶給不給力。

    如此,怎能小覷可開啓神愛大戰的愛蒼生?

    徐小受趕忙傳訊李富貴,跟他要一些愛狗的詳細資料,主要想問問愛狗會不會六道、四舍之類的戰力增幅之法。

    同時靈犀術找上了道穹蒼,並不見外的去討要一份愛蒼生信息簡報,也不知道能不能討來。

    但怯是不能露的,計劃也還是要走的。

    他醒了醒神,眨眨眼,拍拍鏡子,對着五域衆人說道:

    「厲害啊,愛狗,你有點超出我想……不,現在的你,算符合我對十尊座正面戰鬥力的設想了。」

    「不得不提一句,你之前射不中我的樣子,真的很狼狽,還得要我賣你一個破綻才行。」

    「但這就是我的全部了嗎,僅僅如此嗎?」

    徐小受轉過身,背對鏡子,面對恢天峯比劃着,彷彿在面對的是桂折聖山:

    「縱使你一箭得以射碎半座聖山,卻也只是射殺掉了我微不足道的一個分身。」

    「而我……」

    他說着一頓,轉過身來,對着鏡頭豎起兩指,緩緩結印:

    「術·夢落三千。」

    嚯嚯嚯嚯嚯嚯……

    戌月灰宮所處的小世界中,如雨般降下數萬道神光,光芒褪去時,化作數萬個徐小受。

    一人衍子千千萬,難辨其術正亦邪!

    這一刻,五域屏住呼吸,只覺那個搞笑的傳說,突然得到了具現化。

    「去吧。」

    鏡子中的受爺一揮手,那數萬徐小受吆呼着,或御劍、或駕鶴,各奔東西。

    受爺回過頭。

    時值此刻,已無一人可以篤定,這位還在鏡子前說話的受爺,就是受爺本尊。

    他笑意盎然,笑得詭詐:

    「而我,仍可身化萬千。」

    「縱你愛蒼生親身趕赴南域,這個量,你可射得完?」

    ……

    「不可!」

    南域受爺的叫陣尚未傳過來。

    聽到愛蒼生要趕赴南域,廣場上所有半聖,已經都慌了。

    以仲元子爲首的垂頭喪氣派,此刻不垂頭了,個個出聲勸阻。

    「愛蒼生,計劃十六正在進行,我們只能退守死海。」

    「如若計劃進行一半,你卻選擇隻身趕赴南域,那就是中了徐小受的女幹計。」

    「莫要讓他得逞啊!」

    昂首挺胸派,則以此前一句「愛狗」舉世聞名,最後只被邪罪弓指上,沒終究沒被射殺的秦斷爲首,此刻也是小雞啄米

    般附和點頭:

    「蒼生大人,三思而後行吶!」

    「您應該知道,徐小受這身就是讓給你殺的,就是想要幫您營造出一種"我可以了"的錯覺,繼而調虎離山。」

    「聖山若失了您的坐鎮,僅靠我們幾個,如何對付得了徐小受那廝?」

    話糙理不糙。

    愛蒼生當然知曉這些。

    但他卻對廣場上的一衆勸誡,無動於衷。

    他依舊端坐輪椅之上,大道之眼遠眺南域,盯着那一式根本不是術祖的「夢落三千」召喚出來的數萬徐小受。

    「假的……」

    他似乎已能分辨徐小受的真身與假身,以及分身。

    真身有恃無恐,因爲他身上有着諸多底牌,縱使失策,想來可以扛得住折翼之箭。

    假身少了祖源之力,少了其他靈器法寶,到死都沒摸出來有四劍、焱蟒其中一劍,因而警惕心會更重。

    分身就太「稀」了,碰上大道之眼……

    連道穹蒼的司徒庸人,愛蒼生都一眼能看出來全是技術痕跡,讓對方求着不要到處亂說。

    徐小受這種,一眼過去,同樣輕易可見全是道則拼接,全是「畫」出來的。

    騙騙別人還行,騙半聖可能都行,但就是騙不了淚家瞳。

    愛蒼生死死盯着最初的那個徐小受本尊,就那依舊杵在傳道鏡前,仿在等他過去接戰的那位。

    大道之眼看得穿大道,卻看不穿人心。

    是的,愛蒼生無法肯定,是否徐小受又動用了一具身外化身,但這次吸取了教訓,裝得淡定,裝成本尊在等他。

    可是……

    有選擇嗎?

    愛蒼生頭都不回,沉聲道:

    「我說了,切斷五域道則通聯,放逐南域,聽不見嗎?」

    廣場爲之一靜。

    大家突然都發現,能當上殿主的,脾氣都很犟,只是各有不同的犟法。

    道殿主是迂迴的犟,讓所有人心甘情願去順從他想要選擇的那個方案。

    璇璣殿主是直接犟,不管三七十二一,我就是要去戰鬥,我就是不能忍。

    蒼生大帝是我可以犟,他的決定從外表上看和璇璣殿主的其實沒什麼區別,但本質差多了。

    他有可以犟的底氣,以及實力。

    但你看一下後面啊,蒼生大帝,如果你願意回頭看看我們後面這批人,我們不信你還能做到兩眼空空……

    秦斷咬咬牙,拱手再出聲:「蒼生大帝,請以蒼生爲重,不要南下!」

    愛蒼生鳥都不鳥此聖。

    秦斷再一咬牙:「或者,您真要去,我們集體趕赴南域,一起圍殺徐小受。」

    要不是當衆射殺自己人影響不好,愛蒼生真想一弓抽爆這蠢驢的腦袋,他點名道:

    「九祭大人,您聾了嗎?」

    屢次被無視,半聖秦斷面上閃過屈辱,但他不敢多言,只默默退下。

    九祭神使本來想藏的,這下給點到名爲人矚目了,臉上浮現糾結。

    愛蒼生小朋友的思路很好理解。

    切斷五域道則通聯,放逐南域,歸根到底是在防此時身處南域的徐小受,以空間傳送等任何形式,跑出南域。

    在此基礎上,親身趕赴南域的愛蒼生,拼上打爆整片罪土的慘淡結局,也要將徐小受葬殺在那一域中,或者封印住。

    但,槽點太多了!

    以南域罪土爲戰場,當然是好過以中域聖神殿堂爲戰場,可罪土上活着的只有罪人嗎,他們生來就該死嗎?

    退一步

    講,就算你愛蒼生小朋友做好了犧牲一域的準備,徐小受小朋友真就出不來南域了嗎?

    有沒有可能,他現在人就在中域,於南域傳道鏡前的只是個假身,只是個誘餌在等你過去呢?

    「蒼生大帝一去南域,徐小受真身必然再登聖山,屆時將是狼入羊圈,生死由他啊!」

    五域傳道鏡前的煉靈師們都能看清楚的事實,爲什麼你愛蒼生小朋友拎不清呢?

    你被指引了嗎?

    九祭神使卻知哪怕自己被指引了,愛蒼生小朋友都不可能這麼糊塗,她問道:

    「爲什麼?」

    廣場再次死寂。

    所有人洗耳恭聽,都想看看蒼生大帝到底是腦袋給驢踢了,還是人給徐小受罵傻了,竟作出如此決斷。

    可輪椅上蒼生大帝,竟是話鋒一轉,提到了所有人都不曾思及過的另一個名字:

    「因爲道穹蒼。」

    ……

    「道殿主?」

    遙遙遠空,在見證了受爺死亡,失去了保護的風中醉,傳道的方式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他此刻腳踩靈劍,飛在聖山之外的遠空,不敢靠近,只敢以傳道鏡放大畫面,類似南域風甜甜隔着一個迷霧之森在傳道。

    聖山上衆人的議論聲沒有遮掩,清晰可聞。

    正如受爺用了陽謀要逼愛蒼生離開桂折聖山一樣,桂折聖山的討論在蒼生大帝的一意孤行下,也變得十分敞亮。

    見沒人管自己,秉着多活一息多賺一息的原則,風中醉沒有中止自己的見解輸出:

    「道殿主嗎……」

    「蒼生大帝,倒是提出了一個我之前不曾設想過的思路……」

    五域傳道鏡前,所有人翹首等着。

    大家都對蒼生大帝的選擇表示不懂,明明看着就是個坑的事,你非還要往裏頭去跳。

    你弓一提就想要讓整個南域給徐小受陪葬,你考慮過南域的感受,考慮過現在正在南域觀戰的我們的感受了嗎?

    而現在,你風中醉懂這頭蠢驢啦?

    來!你來說說!

    風中醉真敢說,皺着眉就開口了:

    「讓我們代入一下蒼生大帝的視角,受爺可怕嗎?並不可怕,後生晚輩而已!」

    「蒼生大帝真正忌憚的是誰?同爲十尊座的其他人,僅此而已!」

    「這其中,道殿主在我身邊,彼此相處了三十多年,別人不懂他,我愛蒼生還不懂他?」

    此言一出,傳道鏡前的人便懂了。

    蒼生大帝害怕的,主要是徐小受已經和道殿主聯手!

    「受爺此前的"山無棱"之說,真是無中生有嗎?至少我是蒼生大人,我賭不起。」

    「所以,他只能當做是"誇大其詞"去做考慮,如此情況下,便是有道殿主在背後給受爺出謀劃策……這多恐怖?」

    「一個受爺已夠詭計多端,再加個道殿主,這誰還敢跟他們倆打拖延戰啊?」

    風中醉一想到那畫面,臉都皺成苦瓜:

    「別的我不知道,他倆若聯手,時間拖越久,大家死得越慘,這不需要解釋吧?」

    這話很蠻不講理。

    但不得不說,通俗易懂,且五域觀戰者皆表認同,並不需要解釋。

    風中醉接着分析:「從這個角度出發,我若是愛蒼生,便是還想執行什麼"計劃十六"……」

    他聲音一停。

    五域傳道鏡前的人,便知道什麼意思了。

    雖然還不清楚「計劃十六」具

    體什麼內容,但如若「繼續執行計劃」,是徐道聯盟計劃中的一環呢?

    雖然不知道如何破局,但不執行,不遂我本意,是否就是從「第三層」這種高度上,側面破解了徐道聯盟的計策呢?

    衆人思緒至此時,便聞風中醉再道:

    「問題卻又來了!」

    「不按原計劃執行,確實有可能打亂徐道聯盟的計劃節奏,但我又要執行什麼呢?」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呀,我如果爲了破壞別人的計劃,而自亂陣腳,迷失方向,那還不如不破壞。」

    「這個時候,前後無路,就需要有一個人挺身而出,來扛大旗了!」

    「是誰?」

    風中醉說着一頓,拍拍胸膛,斷喝道:

    「我是愛蒼生,現在徐小受賣我一個破綻,我把他殺了,他不過如此。」

    「我自恃無敵,現在隻身入局,趕赴南域,徐小受若在,我把他殺了。」

    「若徐小受不在,回到桂折聖山搞事,我便當做也賣他一個破綻,又如何?」

    「徐小受圖什麼?」

    風中醉一甩頭,從角色中回來,說道:

    「弟兄們,受爺就圖他師父無袖啊!」

    「若蒼生大帝去南域,他來聖山,則必入死海,救他師父。」

    「這大好的時機受爺不把握就沒機會了,而蒼生大帝能坐鎮聖山,箭發南域,就無法坐鎮南域,箭發聖山嗎?」

    「與其坐以待斃,不若主動出擊,加快戰鬥進程,哪怕是賣個破綻給個機會,至少這樣做不會再進入受爺的節奏,不會再進入徐道聯盟最擅長的拖延戰了呀!」

    一番話罷,五域皆驚。

    好小子,本以爲你只是裝一裝,真給你道出個一二來了?

    傳道鏡面向聖山。

    世人清晰可見,風中醉這段解說完畢,聖山上一衆太虛、半聖,各也投來驚詫目光。

    那眼神、那表情……

    昂首挺胸派的人還好。

    垂頭喪氣派的半聖們,就像是羣龍找到了腦子,一個個像是看到了道殿主歸來。

    「我聽說在道殿主的帶領下,以前十人議事團做事不帶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五域世人的議論,聖山這邊可聽不到。

    輪椅上的愛蒼生在別人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心聲已夠驚訝,當轉眸望去時,發現只是個無名小卒。

    他眼睛眯了眯:「你不是風中醉,你是誰?」

    或許有人能看出來徐小受的用意,自己的用意,自己對道穹蒼的忌憚,徐小受對自己的忌憚……

    但需要時間,需要思考,絕對沒這麼快!

    能這麼快做出判斷,在一衆錯綜複雜的選擇中,精準挑中概率性最高的幾個,且有條不紊表述出來的……

    整片聖神大陸,以前愛蒼生只知道一個道穹蒼,現在他覺得或許還得加一個徐小受。

    風中醉扛着傳道鏡,面對一衆半聖目光,像給嚇得完全不會說話,眼神都變得呆滯。

    他還沒動,不遠處在盡人死後,早不知落於何處的北北,提劍飛了出來。

    她便落在風中醉的傳道鏡前,找好角度,於五域世人的關注下,指着風中醉,眼神斜斜睨向愛蒼生:

    「不管他是道穹蒼還是徐小受,最多也只是借用一下這個小夥汁的身體,表達自己的觀點罷了。」

    「愛狗,你不會狠辣到連一個只負責傳道的風家小輩,也要殺吧?」

    一頓,北北轉動那比她人還高的帝劍,下巴微擡,傲視羣雄道:

    「若他你都要殺……」

    「我北北呢,你可敢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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