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三章 謀定賭城後賭人,我有一計拐扶玉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熬夜吃蘋果字數:5020更新時間:24/06/29 02:08:37
    “徐小受,你已忘卻上次杏界被入侵之事?”

    杏界一派生機勃勃之景,祖樹龍杏卻是不免有些擔憂。

    那個叫道穹蒼的,甚至能早在幾十年前的神農藥園上留下伏筆,於多年後登陸杏界。

    玉京城此前歸他管轄,怎麼可能沒留點手腳?

    這整座城池搬進杏界,之後道穹蒼豈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刷。”

    原玉京城舊址上。

    徐小受結束極限巨人姿態,迴歸人類之身,竟有些大汗淋漓。

    舉城而搬,意味着要一瞬架構出玉京城大小的空間通道,還要維持穩定,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

    那一瞬消耗的量,險些將他都掏空。

    值得慶幸的是,空間道盤已經升級到了奧義層次,萬事大吉,沒出現意外。

    至於消耗……

    斬道之後,他已能從天道中抽調部分力量。

    藉助空間奧義,大量消耗由道則之力承擔,少部分自己來受。

    這倒不至於將人虧空,造成上次那般虛弱慘態。

    “你多慮了,杏寶。”

    望着四下因由重城不翼而飛而顯荒蕪的環境,徐小受成就感滿滿,於腦海裏迴應起了龍杏的意志傳音:

    “上一次最嚴峻的事態,不是道穹蒼入侵了杏界,而是他卡在我最虛弱的時候登陸了。”

    “最嚴重的事情,也不是他讓貪神飲血,破壞了杏界,而是他在青原山便斷了我的後手,令得我本尊在昏迷狀態下,只剩‘金蟬脫殼’逃命這一條路。”

    “什麼是主,什麼是次,我們要拎清啊杏寶,你是給那騷包老道嚇破膽了嗎?”

    龍杏一時沉默,不知道該反抗一下“杏寶”這個稱呼,還是要反駁一下徐小受的嘲諷。

    較之於這惜命無比,倒顯得畏畏縮縮的祖樹,徐小受卻太冷靜、太清醒了。

    他固然忌憚道穹蒼,絕不至於杯弓蛇影。

    他清楚知道……

    道穹蒼強的不是登陸杏界的那一刻——這只是結果。

    他強在從四象祕境就開始佈局,用北槐和聖帝麒麟使自己本尊力竭,再把被困染茗遺址的第二真身也算上,最後千方百計把自己趕到了“杏界”這麼一個死衚衕裏——他強在這個過程。

    即便如此,徐小受依舊能跑,從死衚衕裏跳出去了,哪怕其中有賭的成分在。

    可正如他沒把握能百分百躲過道穹蒼的抓捕計劃一樣,騷包老道就百分百篤定能抓住自己嗎?

    非也。

    他亦失敗了。

    從四象祕境到常德鎮到青原山,這局耗時耗力耗人,跟虛空島八尊諳謀劃聖神殿堂的半聖位格一樣,不止戰線拉得很長、時間拖得久,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可或缺。

    二者唯一的區別,或只剩下水鬼沒有背叛老八,而道穹蒼則被自己人偷家這一點了。

    若再來一次,道穹蒼能復刻,乃至完善此局麼?

    不……知道。

    好吧,就算他能!

    徐小受還會如願上套,去救現已知根本解救不出來的香姨麼?

    大家都成熟了……

    再來一次,徐小受只可能在更早的節點上脫局——他不會選擇和北槐死磕。

    他跑也得跑到南域去找八尊諳,把聖帝麒麟和十尊座通通交給八尊諳解決。

    這樣,就沒有後續一連串的事了。

    所以搬空玉京城,哪怕在杏界會烙下了許多道穹蒼的錨點,徐小受不懼那家夥過來。

    一,騷包老道現已成聖神殿堂叛徒,身份比聖奴還慘,不大可能幫助背刺他的妹妹。

    二,來又如何?全盛狀態下的徐小受,有第二真身保命,有空間奧義可跑,何懼之有?

    龍杏顯然沒想得這麼細,更不知曉徐小受在搬城時就想好了所有的後路,再出聲道:

    “如若再一次,在你力竭之時,他的‘烙印’於杏界又出現了呢?”

    徐小受搖頭一笑:“不會有下一次。”

    他很少給自己立旗,因爲害怕被打臉。

    但這一回,他以立旗的方式提醒自己,不論如何,再不能陷入到“極致虛弱”的狀態。

    把命交給別人去掌控的感覺,嘗一次,就夠了。

    龍杏還不死心,總覺得這玉京城是個燙手山芋,搬進來很容易砸自己的腳:

    “那道璇璣爲道穹蒼之妹,想來也會‘大神降術’,如若她也登臨杏界呢?”

    徐小受一愕,險些笑出聲來:

    “放心,我不殺她。”

    龍杏給這個回答衝擊到了,不知如何啓齒,感覺二人似乎不在同一個思維頻道上?

    徐小受接着回道:

    “說實話,我已經後悔當時殺掉饒可愛了。”

    “那時太年輕,不知道殺掉饒,還有月——快意恩仇固然很爽,卻忽略了要養寇自重。”

    “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種,現在除非道璇璣餘下兩身的脖子全伸我劍下給我砍,或者給我師妹砍,否則在我徹底強大之前,我不會完全除淨她。”

    “爲何?”龍杏還沒反應過來。

    徐小受幽幽一嘆:“我不希望道穹蒼回到桂折聖山啊……”

    龍杏猛地醒悟。

    較之於道穹蒼,道璇璣在它的這位杏界之主心裏,甚至沒有半點重量?

    這樣的人,司居桂折聖山最高位,不是壞事,反是好事?

    “人類……”

    龍杏突然感到難受,爲自己此前擔心杏界、擔心徐小受之想而慚愧,選擇匿了。

    人類之心,深似大海,奸毒無比,不可細究之。

    ……

    玉京城舊址。

    虛空中,方問心低頭看着身下空蕩蕩的一片盆地,悲從心來,喝道:

    “徐小受,你把玉京城搬何處了!”

    搬何處其實大家都有了答案。

    只是,誰曾想過,這傢伙能絕到這個地步?

    纔剛辯駁完玉京城的歸屬權是他的,轉眼就連城帶人直接提走……

    這節奏不對啊!

    不應該是談判、獅子大開口、壓價、擡價……最後雙方共贏嗎?

    釜底抽薪是怎麼一回事,還讓不讓人玩了!

    “就……”徐小受一聳肩,一攤手,“您看到的那樣啊。”

    方問心剛想再開口。

    徐小受搖着手打斷,顯然不欲多聊此事,他不喜歡走回頭路:

    “我之前的提議依舊有效,可以以人換城。”

    “但之後的情況是,玉京城就算能出來、想出來,裏頭的人若是不願意出來,我是不會勉強的,你們考慮清楚。”

    一頓,徐小受看回此戰正主柳扶玉,“我很有魅力的,有很多人追我。”

    柳扶玉無動於衷。

    方問心頭都大了,不知曉接下來該如何回去交差,哪怕此事同他關系不大,但有牽連啊!

    仲元子見徐小受從方纔搬城過後,包括現在說的“以人換城”,都不帶看他一眼了。

    他有一種被人單方面拋棄了的割裂感——看似還可以挽回,但好像再拖延下去,真挽回不了了?

    仲老狠狠抓了兩下爆炸頭,下定了決心,看向方問心:“其實吧,我真可以去……”

    “住嘴!”方問心毫不猶豫打斷,“你不可以!”

    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徐小受往後一招手,示意風中醉傳道鏡靠近一些,“諸位半聖,接下來是七劍仙之戰,無關人等退後一些吧!”

    方問心哪裏肯退,剛一擡步……

    徐小受臉色冷了下來,“北北已敗,戰前賭約中有句半聖不得干預接下來戰場,方老忘了?”

    唉……

    誤事,誤事了啊!

    方問心沉沉閉眼退去。

    徐小受冷然目光一挪,挪向那個爆炸頭。

    仲元子感覺心口又一疼,伸手虛抓,欲言又止——卻是什麼都抓不住,什麼話都出不了口,也是只能潸然退去。

    不!

    某一刻,仲老想起了什麼,緊了緊手掌心。

    他眸底多了一縷光,因爲看似他只能被動選擇,看似和天上第一樓有緣無分了。

    但於搬城之前,徐小受已偷偷塞了一枚杏界玉符給自己……

    主動權,其實一直就攥在手心裏!

    “還有機會!”

    ……

    “來了!來了!”

    “玉京城什麼的,我們古劍修並不關心,這只是一個賭注。”

    “接下來,是劍仙之戰第二戰,讓我們忘記方纔發生的一切詭異,重新回到酣暢淋漓的戰鬥本身來吧!”

    風中醉抓着傳道鏡,來回在受爺和柳扶玉身上轉動,給足了戰前的預測和各自實力、佩劍介紹。

    這一戰給耽擱了些時候,中間插曲也很多……

    很意外,之前沒事的時候,璇璣殿主多次冒泡,耀武揚威。

    現在城都給人搬走了,她卻愣是一聲不吭。

    風中醉有些害怕,總感覺會不會播着播着,突起變故,自己直接嘎了。

    可最頂上的人不願意露面,所有人都改變不了局勢,七劍仙之戰得以繼續。

    來都來了……

    風中醉瞄了眼身後的老家主,微微有了些安全感。

    五域衆人也稍稍收了心,從玉京城的變故上,回到了風中醉激情澎湃的戰前介紹裏。

    直至介紹聲愈發變弱,戰場中的氣息一點點凝實,衆人也就跟着變得無比專注。

    “久等了。”

    傳道鏡正對着的徐小受,從上到下再一次打量完這個風姿綽約,卻只喜着一樸素青色劍袍的女子。

    略一沉頓後,他開口道:“其實我很好奇,你一直追着我要打,甚至不惜被聖神殿堂利用,目的是什麼?”

    柳扶玉持着純白的劍,緩緩道:

    “我要你。”

    一句話,戰場氣氛突然變得無比古怪。

    淚雙行頭一偏。

    一個瞎子!眼睛還蒙着黑布!

    這一剎,五域衆人透過風中醉搞事的傳道鏡,仿能清晰看到淚雙行眼睛位置燃燒起了八卦般的熊熊火焰,直勾勾“盯”着他妹妹。

    淚汐兒倒是毫無波瀾。

    她身體裏卻好似有一個尖叫的聲音響起,但只是一剎就給扼住了。

    “受到詛咒,被動值,+1,+1,+1……”

    徐小受是很反感像北北那樣自戀的人的,這一刻也忍不住手指指向了自己,驚訝道:“你喜歡我?”

    柳扶玉神色如常:“跟我回劍樓。”

    五域觀戰者翻出了無數白眼,徐小受腳下也一踉蹌。

    誰教你這麼斷句的?

    倒是古劍修的心思們一個個都轉動了起來。

    劍樓太縹緲了,尋無可尋,比虛空島還神祕。

    只傳聞其中有什麼劍神傳承,但真不真、虛不虛不知。

    還有的說,劍樓鎮壓着魔頭,然亦不知真假。

    而今劍樓守劍人柳扶玉現世,唯一所想,是要帶徐小受回去……

    他們,想幹嘛?

    “回劍樓?跟你回劍樓做什麼?”徐小受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柳扶玉不再言語,輕提了提手上劍,示意不要廢話,打過便知。

    “不不不……”

    徐小受換了個說法,指着腳下空蕩蕩的盆地道:“北北跟我打,賭了一座城,你跟我打,拿什麼做賭注?”

    柳扶玉搖頭:“不賭。”

    哇,你可真是個三好學生哦!

    但這是賭不賭的問題嗎,這是公不公平的問題!

    徐小受給氣樂了,“你的意思是,我輸了跟你回劍樓,我贏了則什麼都沒有?”

    柳扶玉紅脣一張,似乎這才意識到有不公平,旋即嘴巴閉上。

    “啊?”徐小受愣了一下。

    所以呢?

    所以你就不說話了?

    這可真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呢!

    場面忽地就陷入了僵持……

    說回犟驢,徐小受其實才是那個最大的犟驢,你不說話,那我也不說話,看看誰尷尬。

    於是十餘息過後,柳扶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不適感”。

    徐小受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

    周圍古劍修、半聖也盯着自己。

    傳道鏡前的五域衆人估計也在盯着自己。

    她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個閉口不言就能搪塞過去的問題,頗具成熟風韻的臉蛋微一紅,有些難以啓齒道:

    “我,沒有……嗯,賭注。”

    徐小受目光刷地往下,瞥到了她手上的劍,“你有!”

    劍樓十二劍之七,護。

    風中醉剛剛介紹過了,徐小受惦記得老緊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覺醒了“集郵”的癖好,想湊齊各大名劍——但僅限於“想”,除非順手,懶得去做。

    柳扶玉臉色迴歸冷豔,果斷地搖頭拒絕道:“這個不行。”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這個你要,那個你也要,柳姑娘,你跟仲老一個樣,貪得無厭。”徐小受指向了不遠處的爆炸頭。

    仲元子一臉羞愧地低下了頭。

    柳扶玉偏過頭思考了下,道:“你贏了,劍樓借你觀一日,自由活動,大有裨益。”

    這話一出,各大古劍修心思再動。

    柳扶玉定然是有法子回劍樓、且能帶人、還知曉劍樓大部分乃至所有祕密的!

    否則,她不會出此言——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劍樓主人般的視角下。

    是啊……

    總說“劍樓守劍人”。

    但具體他們的職責,除了外部人的揣測,本質是什麼呢?

    這個思考從諸多有心人腦海裏一溜而過,很快就忘記了。

    徐小受也忘記了。

    但得失他忘不掉,聞聲後大笑道:“你贏了我去劍樓,你輸了我也去劍樓,合着都是你好,我不好唄?”

    “不是,你可以自由活動。”柳扶玉正色道,“一日。”

    “哦,那就是你要抓我去關禁閉,和我自由活動一日後再關禁閉的區別?”

    “不是關禁閉……”

    “那是什麼?”

    “……”

    柳扶玉抿了抿脣,垂頭看胸,不說話了。

    她說不過徐小受。

    衆人跟着啞然,忽而又反應了過來,或許對付徐小受最好的方式,就是當啞巴?

    至少這樣,他能抓住的破綻就很少,也不會極端地去攻擊人……

    不過徐小受哪是善茬?

    也就頭疼了一小會,他再開口了:

    “這樣,我也不要你的‘護’,我們來一場更加對等,絕對公平的比賽。”

    “賭注你也說了,你贏了,我歸你。”

    “既如此,我贏了,你歸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