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五章 一事無成饒妖妖,一朝頓悟通聖道!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熬夜吃蘋果字數:5336更新時間:24/06/29 02:08:37
    “不、可、能!”

    饒妖妖在緊咬的血牙中吐字:“姜布衣,你都看到了,你也知道的,滕山海……不能死!”

    “可你也知道,他不死,我死!”

    姜布衣瘋了,誅聖雲光更加用力,完全不給饒妖妖面子。

    “你們聖神殿堂高義、護短,可有爲本聖想過哪怕一絲嗎?”

    “不要逼我……”

    姜布衣搖着頭,眼神瘋魔:“本聖,不想動你!”

    “噗!”

    誅聖雲光強壓之下,饒妖妖噴血如瀑,渾身都龜裂開來,卻還在苦撐,“我保證,他只要活着,以後都不可能去傷到你,以及北域姜氏……”

    “你的保證有什麼用!”姜布衣怒吼。

    他是何人?

    若會信這些片面之辭,還能於在北域那等艱難環境中,成長到半聖?

    天真的可憐兒,早在大浪淘沙之下徹底滅絕了,剩下踩着萬人枯骨成長起來的煉靈師,哪個還敢心存半分僥倖?

    滕山海,必須死!

    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能救走他!

    “滾開!

    !”

    姜布衣再用力,饒妖妖終於支撐不住,被轟得崩飛。

    誅聖雲光的力量控制十分精妙,只是擊退了饒妖妖,餘下的誅邪之能,全部傾瀉在了饒妖妖想要護下的那點滕山海的血沫上。

    “嗤~”

    蒸發、消逝的聲音。

    滴血重生、餘肉復活……這種種玄異手段,在凡人看來如夢似幻,姜布衣成長路上,卻不知多少次用這種手段死裏逃生了。

    他能做到,聖神殿堂自然也能!

    所以姜布衣曉得今日滕山海的血肉半點不能有殘留,不僅如此,他靈魂碎片、精神意志,哪怕是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丁點痕跡……

    過後,姜布衣也會用半聖意志,完全抹除!

    最怕不是自己心軟,而是全力施爲之後,敵人卻還苟剩一口氣,在不知多少年後復活,一直躲在暗處,終於修煉功成之後尋來復仇。

    這是最讓人絕望的。

    姜布衣不想讓未來的自己陷入僵局。

    誅聖雲光對付成熟的魔神之力,或許質量方面比不過。

    但一個太虛掌握的魔神之力,連萬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誅聖雲光,就是當下最好的解決之法。

    化成碎肉的滕山海,完全沒法反擊,只能任由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痕跡,點點消逝。

    “淨化。”

    姜布衣輕聲宣判,聖域之內縈起聖光,將所有的一切,通通清成虛無。

    靈、肉、意志和希望……

    滕山海,徹底抹除!

    “嗤!”

    地底深坑之中,饒妖妖拄劍插入地面,勉強支起了身子,見着這一幕,嬌軀晃顫。

    滕山海,死了……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姜布衣不留半分情面,將人徹底抹除了。

    再回看戰場,除了滿地狼藉之外,哪裏還有丁點滕山海留下的血污痕跡?

    聖域之下,太虛無所遁形。

    滕山海任何可能翻盤的暗手,全被鎮碎、磨滅了。

    “姜布衣……”

    饒妖妖拔出了玄蒼神劍,不可置信地輕喃着。

    她飛出了深坑,落到了姜布衣身前,輕輕搖着頭,一聲長嘆:“你不會希望知道殺死滕山海後果,你,也承受不起……”

    姜布衣無聲盯着面前女子。

    人已死,聖神殿堂能奈我何?

    爲了個死人,出手對付半聖?

    “節哀。”他閉上了眼。

    “呵!”饒妖妖被氣樂了,拖着劍轉身離去,“姜布衣,我只能說……你被人當槍使了!”

    滕山海直至死前,都還認爲殺他的姜布衣,乃徐小受所變。

    這絕對不會沒有緣由!

    饒妖妖在想,或許自己到來之前,姜布衣到來之前,這個地方已經發生過了什麼。

    滕山海,肯定已經和徐小受碰過面。

    他確確實實從對方手上拿到了蕭神槍,也聽過那個“姜布衣”以徐小受的口吻說過了什麼話。

    如此,滕山海才會篤定出手殺他的姜布衣,一直都是徐小受所變。

    可惜,死人無法開口了……

    真正的半聖姜布衣根本不給機會,他甚至沒有問清一切,就將人給宰了。

    姜布衣蠢嗎?

    饒妖妖心知肚明,或許換個身份,她的選擇也只會對方一樣。

    得罪了,這個人以後還會很強,那只能直接得罪至死!

    這不關乎於“蠢”,只能說形勢所迫。

    且那個用計之人,太高明了!

    “徐小受……”

    “呵呵,哈、呵呵哈哈……”

    嗒嗒的腳步聲,應和着饒妖妖逐漸變得慘澹的笑。

    聲音遠去。

    駐留原地的姜布衣,緊閉雙目卻依舊不曾睜開。

    他食言了。

    本來還想留一個人頭提着去桂折聖山上質問道穹蒼,可現在,姜布衣一點機會都不敢留給滕山海。

    “當槍使?”

    “徐小受?”

    姜布衣何曾不曉得,他或許真被那個素未謀面的小輩“徐小受”,給當槍使了。

    可滕山海不能忍!

    就憑他那一嘴的污言穢語……

    要不是堅信聖神殿堂和聖奴不可能合作,姜布衣都要以爲,滕山海是想用命幫聖奴給自己扣一頂屎盆子,他就是隱藏的聖奴第十座!

    滕山海,太賣命了!

    送到刀下的人頭,不割,如何能治其狂妄?

    可以說,滕山海取死,全因其自身嘴髒。

    姜布衣甚至不覺得那個“徐小受”能操縱人心到這個地步,導引滕山海做出那等瀆聖之事。

    或者其用計本身,就不考慮此局會死一子,純粹是放任自由,順其發展而已。

    滕山海不爭氣……

    而換個角度想,他卻也太爭氣了!

    “嗒、嗒、嗒……”

    聖域邊界之地,腳步聲即將脫離此地。

    姜布衣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過多去糾結那些無畏的煩惱。

    滕山海一死,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最後能否化無,全看自己如何處理。

    “留步。”他終於睜開了眼,目光放到了遠去饒妖妖身上。

    饒妖妖腳步一頓,玄蒼神劍倒提,怒不可遏轉過身來:“姜布衣!人你也殺了,面子你也不肯給,怎麼?現在連我,你都想要留下?”

    “饒劍仙言重了……”姜布衣視線從遠方女子俏臉上挪開,下移,遊過那被鮮血浸染了的衣裙,最後定格到了染血的玉足之上。

    準確的說,是饒妖妖踩着的鞋子。

    “人可以走,鞋履留下。”姜布衣沒有多瞧,挪開目光。

    聖域之內,萬事萬物無所遁形。

    饒妖妖自以爲她的伎倆瞞天過海,殊不知姜布衣早將一切掌握於手中。

    踩着血沫用玄蒼神劍支撐,明暗兩手,如此就想帶走滕山海的血液?

    當我姜布衣,溫室中成長起來的?!

    “卡!”

    聞聲饒妖妖拳頭緊攥,自知那點小心思再也不可能隱藏,腳一踢,將右腳的鞋子踢了過去。

    “給你。”

    嗤一聲,誅聖雲光降下,姜布衣甚至不敢用手去拿,怕被當成把柄,隔空就將鞋履鎮成了虛無。

    “另一只。”他再道。

    饒妖妖怒。

    她就是用右腳鞋子沾血的,左腳根本沒時間也跟着踏上,姜布衣既然能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不可能連這個都沒注意到。

    “抱歉。”姜布衣卻沒有半點退縮,迎着對面怒火,平靜說道,“你知道的,穿着一隻鞋走路,不太方便。”

    “給你!”

    饒妖妖左腳再一踢,將剩餘的鞋子也踢飛了過去。

    “嗤~”

    堙滅!

    姜布衣卻還沒放人,視線再鎖定了饒妖妖。

    “呵?”饒妖妖樂了,“怎麼?我渾身染血,連你也分辨不出來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滕山海的?需不需要我連衣裙也脫給你?”

    “不敢。”姜布衣搖頭。

    他盯的根本不是饒妖妖的裙子,而是玄蒼神劍!

    這柄劍,在方纔確實同饒妖妖的衣裙一般,不曾沾染過半點滕山海的“痕跡”。

    但貴爲五大混沌神器之一,或許有它的玄異之處?

    “聖神殿堂鎮壓氣運之物,你,也要檢查?”饒妖妖讀懂了對面的目光,面容一冷。

    姜布衣是真想查!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讀懂神劍玄蒼,拿到手了也研究不破。

    且先前饒妖妖和玄蒼神劍都接受過誅聖雲光的洗禮,就算真吞了點什麼,恐怕也洗乾淨了。

    鞋子,不過是姜布衣真不放心罷了。

    “不送。”

    他不再堅持,選擇送人。

    該注意的注意,不該招惹的,最好還是不要招惹。

    畢竟面前這個人,不是普通的太虛、劍仙……她姓饒!

    “哼!”

    饒妖妖冷哼一聲,招走蕭神槍,轉身就要走出聖域。

    “人能走,槍不能走。”

    姜布衣半路截胡,將蕭神槍收歸囊中,迎着氣急敗壞的目光,補充道:“過後北域姜氏,會奉上同等層次的遺紋碑神器,送歸聖山。”

    饒妖妖一口銀牙咬緊。

    這個該死的老東西,還真是半點後路都不肯給人留下!

    “呼~”

    她長舒一口氣,不打算多說什麼,拎着劍截然離開。

    ……

    “轟隆隆——”

    方出聖域,光景一變。

    半聖驚怒帶來的烏雲壓城的壓抑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奇蹟之森完全龜裂了的天空。

    這種壓迫感,比在聖域裏頭面對姜布衣更加恐怖!

    “絕地……”

    饒妖妖微怔,想明白了什麼。

    半聖姜布衣全力出手,刺激到了奇蹟之森。

    奇蹟之森作爲九大絕地之一,目前絕地屬性已被激活,化作一方饕餮巨口,開始吞獵所有深陷其中的煉靈師了。

    天道完全摒棄了自己……

    氣海靈元在飛速流失,止都止不住……

    本來破敗、狼藉的奇蹟之森,一株株茂盛的古木再行豎起,像是碎木化形,變得更加密集……

    而這些古木不再像此前那般無有作爲。

    相反,騰挪變幻,張牙舞爪,像是成精了一般,猝不及防就抽鞭而來數根枝條。

    “嗤!”

    玄蒼神劍削木如泥。

    可一接觸,饒妖妖本就不佳的狀態更加虛弱,血氣被抽走,情緒更煩躁,整個人蒙上了一層陰翳。

    彷彿整片天地,都開始在和自己作對!

    “不能再逗留於此了……”

    饒妖妖心頭微緊,估算着自身狀態,覺得不過盞茶功夫,氣海靈元和自身氣血就要被這奇蹟之森抽汲乾淨。

    屆時,手無縛雞之力,便是可以操縱玄蒼神劍,只要走不出此間之地,奇蹟之森就能將人活活磨死、耗死!

    “姜布衣,不走?”

    饒妖妖不留痕跡瞥了一眼身後還在聖域之中的姜布衣,見其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能無奈,選擇遠離。

    半聖也扛不住甦醒了的九大絕地,姜布衣必然是要走的。

    但他目送自己離開,定是不想讓自己發現他還停留於此的原因。

    可惜……

    饒妖妖知曉這些,卻無法做到強行停下來等待。

    一她等不起。

    二姜布衣不會讓她如願。

    “真是,失敗啊……”

    嘴角苦澀,饒妖妖仰頭望天,自嘲一笑。

    破裂的天穹就如同她此時的心境,統局以來,一事無成不說,異死了,滕山海也救不下來。

    “我,都做了些什麼?”

    饒妖妖感覺心在絞痛。

    苟無月孑然一身,甚至還能拿下個聖奴無袖。

    自己呢?

    成了何事?

    ——什麼都沒有!

    異之死、滕山海之死,裏裏外外都兜繞着“聖奴徐小受”這個名字,可饒妖妖直至此,想不出來徐小受究竟怎麼做到的。

    此前她真不把這個小輩放在心上。

    飛高高?

    一個只會飛高高的小家夥,能有什麼謀略?

    現在饒妖妖只覺聖神殿堂的心腹大患,可能以後真得姓“徐”了。

    她回顧一遭,發現自己在守夜等人的勸說下,確實有開始在爭對徐小受。

    可徐小受什麼時候出動、何時反擊、所用何法、以及他想達成的目的……饒妖妖到現在都想不破!

    她甚至還沒將重心放到這個小輩身上,但不知何時,自己就給徐小受的局饒了進去。

    就如同守夜所言,面對徐小受,最好的方法不是周旋,而是直接出手拿下……

    饒妖妖現在終於明白守夜以前那些話的意思了!

    可這些用血得到的教訓,似乎不能支撐着她繼續走下去。

    “守夜……”

    想到守夜,饒妖妖就想到了深海下那一句句無助的求救聲。

    她沉重閉上了雙眼。

    結果到最後,連守夜都好像知道到了什麼,可能會選擇叛變。

    唯一可喜的結果,竟是斬道必然逃不過深海的吞噬,會可悲地慘死其中……

    “呵!”饒妖妖慘笑。

    孑然一身的她,此刻僅剩一柄請來玄蒼神劍陪伴。

    握緊玄蒼,饒妖妖搖着頭,目光重新堅定。

    “放下吧,饒妖妖,放下一切!”

    “你已經不是那個大小姐了,也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點代價了!”

    直至此,她才頓悟自己就非統局之才。

    爲何數十年前,交到自己手上的工作是紅衣,是對付沒有智慧的鬼獸,還只需要做個甩手掌櫃即可,而不是白衣,去對付大陸上那些狡詐的黑暗勢力……

    言情

    饒妖妖好像有點明白了。

    想要用權勢得來的東西,反去證明自身之智不比道穹蒼弱,結果只會是獲得滿身污名。

    也許如華長燈一般,在屏風燭地枯坐三十年,立地成聖,才是對聖神殿堂最好的尊重。

    “道穹蒼,這些,你也都能算到嗎……”

    饒妖妖沉默望天,卻無法得到答桉。

    如果道穹蒼能算盡天機,會算不到異和滕山海的死?這般情況下,他怎麼還肯讓自己在東域統局?

    如果他不能……

    “鏗!”

    握緊玄蒼神劍,饒妖妖不再多想,直接飛越此地,離開奇蹟之森。

    如同她當下所悟……

    承認自己是個蠢材吧!

    該問的話當面去問,該殺的人用劍斬殺……這就是自己的劍道,爲何要浪費數十年時間,捨本逐末,去玩弄所謂的“權”與“勢”、“計”與“謀”呢?

    “譁!”

    古林之內,人影不復,餘下一個波紋的氣旋,泛開了澹澹的聖道漣漪。

    “聖力……”

    姜布衣收回目光,眯眼沉思。

    果然,饒妖妖早已接觸到這一層了嗎?

    可方纔,爲何她出手的時候,身上沒有半分觸摸過聖道的痕跡?

    不多想,姜布衣感受着奇蹟之森的異變,知曉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事情總要一件一件解決。

    滕山海的事終了,那接下來,就該算算把自己當槍使的那小子的賬了!

    “徐小受?是叫這個名字吧?”

    姜布衣負手踱步,對着虛空平靜說道:“人,本聖支走了,現在這裏只剩你我二人,出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