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醉生夢死，難以止殺

    “以一人之力連斬劍宗四秀的人是……涅槃殿，蕭諾……”

    “轟隆！”

    沸騰！

    炸裂！

    巨大的衝擊感就像重錘一樣敲打着縹緲宗衆人的心臟。

    “你說什麼？”

    “涅，涅槃殿？”

    “……”

    廣場上的無數人都瞪圓了眼睛，一個個不敢相信的看向玄歸黎。

    “玄師兄，你在開玩笑吧？”有人忍不住的問道。

    “對啊！剛纔不是說，涅槃殿的人幾乎被沈流風給殺光了嗎？”

    “……”

    面對四下衆人的疑問，玄歸黎目光微側，他鎮定的回道：“我趕到的時候，劍宗四秀盡亡……”

    此言一出，轟動更甚。

    沒有人會懷疑玄歸黎說假話。

    因爲他根本沒有必要說假話。

    但只是這些輕描淡寫的言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讓人愈發的震驚不已。

    “蕭諾沒事，哈，他沒事……”場外的洛寧一掃剛纔的落寞，她看向身邊的燕鶯：“你聽到了沒？劍宗四秀是蕭諾殺的。”

    燕鶯也跟着轉憂爲喜。

    主峯廣場，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剛纔，每個人都以爲“涅槃殿”這三個字徹底的結束了，可一轉眼，又迎來了如此勁爆的一個消息。

    甚至連剛纔大罵涅槃殿是一羣廢物的元龍殿副殿主墨化元都愣在了原地。

    三長老，林如音，唐冽，修長老等衆也都神情發生變化。

    就在這時……

    “唰！”

    一道璀璨的銀色光芒從那虛空中的傳送大陣內貫落而下。

    “譁！”

    緊接着，一股澎湃的氣流席捲八方，隨即，幾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從幽窟妖巢歸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過去，這幾道身影彷彿就像是歷經過涅槃之火，迎來了重生的存在。

    四下氛圍，如驚濤駭浪般爲之轟動。

    站在一衆高層人物中的修長老不由的上前幾步，他握緊雙手，饒有激動的說道：“我就說過，涅槃殿……氣數未盡！”

    ……

    幽窟妖巢，天級試煉場，因爲一場突然其來的變故，不得不提前結束。

    但這場變故的結局，卻是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的。

    翌日！

    涅槃殿！

    後山的一處斷崖邊上。

    明媚的陽光穿過樹梢，有種說不出來的夢幻。

    上午時分的微風吹在身上，涼絲絲的，能夠拂去身上的疲憊。

    “爲什麼要讓他學《血修一刀斬》？”

    應盡歡的面色有些蒼白，畢竟她的傷勢未愈。

    今天的她穿了件素色的長裙，一頭秀髮簡單的挽在腦後，看上去清新脫俗，又有種凌亂的美感。

    在她的旁邊是負責二十四號傳功臺的修長老。

    他年輕時候，曾經也涅槃殿的一員。

    修長老原本是來看望蕭諾的，但途中卻遇到了應盡歡。

    面對應盡歡的詢問，修長老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你把《血修一刀斬》推到他面前的吧？”應盡歡正視修長老。

    相比較其他的小輩，她似乎並不懂得什麼叫尊敬長輩。

    修長老沒有否認：“是我！”

    “爲什麼？”應盡歡再問。

    “這部武學不該被埋沒……”

    “但它是禁忌武學……”應盡歡直接打斷修長老的解釋，她紅脣輕啓，鄭重的說道：“曾經的你，和我父親號稱‘涅槃殿雙雄’，一個是縹緲宗第一劍，一個是縹緲宗第一武癡，如若不是因爲《血修一刀斬》，涅槃殿殿主的位置，或許就是你。”

    “唉！”修長老擺了擺手：“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略帶苦笑道：“我會告訴蕭諾這部武學存在的缺陷的，我也會告誡他不要再使用《血修一刀斬》了……”

    應盡歡沉默了一會，旋即說道：“此次在幽窟妖巢的搏殺中，他爆發出來的殺戮氣勢，令我感到不安！”

    說完這句，她轉過身去，獨自離開。

    修長老深深的嘆了口氣，他望着斷崖前方的深谷森林，自言自語道：“瘋魔之刀，永無止境的殺戮，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化解嗎？”

    ……

    寬敞的屋院中。

    一間住房外。

    “三長老，情況怎樣？”關想緊張的看着面前的三長老。

    旁邊的蘭夢，樓慶也都神色嚴峻。

    樓慶的身上纏着厚厚的繃帶，他的目光滿是沉重的看着房間裏邊躺着的那道身影。

    三長老吐出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常青經脈盡斷，傷勢極爲嚴重，我傾盡了全力，也才護住了他的一縷生機，但他能否醒來，還是一個未知數……而且，就算僥倖撿回一條命，也終生不得再動武……”

    此言一出，幾人的臉色更加蒼白。

    樓慶身軀顫抖，他握緊雙拳，眼眶泛紅：“三長老，你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唉！”

    一聲嘆息，意味着三長老已經盡力。

    他回轉過身，看了眼今非昔比的涅槃殿，然後搖着頭，帶着身後的幾位隨從離開。

    “常青師兄此生心願，便是在劍道一途上有所作爲，若是他無法拿劍，我難以想象他會有多糟糕。”

    關想咬牙道。

    樓慶低着頭，沒有說話。

    蘭夢深深的舒出一口氣，她抹掉了眼角的淚痕，然後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想辦法保住常青的性命，涅槃殿不能沒有他，我不允許他帶着遺憾離開我們。”

    前段時間，陸竹的離去，對蘭夢的打擊很大。

    這一次幽窟妖巢之行，更是令涅槃殿雪上加霜。

    在幾人看來，哪怕常青一輩子只能躺在牀上，他們也不想對方就這樣死去。

    ……

    另一邊！

    一座古老的峯臺。

    前方是陡峭的懸崖。

    蕭諾獨自一人坐在峭壁邊的一塊青石上。

    他的面色同樣蒼白，沒有什麼血色。

    昨日的血袍早已換成了一件新的白衣，一雙深邃的眼神注視着前方，安靜的彷彿和身下的石頭一樣。

    “蕭，蕭諾……”

    這時，洛寧和燕鶯來到了蕭諾的身後。

    昨日幽窟妖巢關閉後，洛寧就把燕鶯帶回了涅槃殿。

    蕭諾回過神來，他看向兩人，沒有太多的表情。

    “常青師兄情況怎樣了？”蕭諾問道。

    “還處於危險中，三長老說，就算醒過來，也終身不能動武……”洛寧把剛纔聽到的話轉述給對方。

    蕭諾沒有說什麼。

    “你，你別太，難受了！”燕鶯說道。

    她說話比以前流暢了一些，但對比正常人來說，還是有些不太利索。

    蕭諾對洛寧，道：“再幫我照看她幾天吧！”

    洛寧點了點頭。

    然後她示意燕鶯離開，暫時不要打擾蕭諾了。

    燕鶯撇了撇嘴，她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後，跟着洛寧回去。

    也就在兩女剛走，一道略顯蒼老的身影出現在了蕭諾的身後……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修長老。

    蕭諾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會來一樣。

    “我給你帶來療傷藥來……”修長老走到蕭諾的側方，然後遞過去一個小瓶。

    蕭諾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用不上。

    修長老挑了挑眉，隨即把藥瓶收回。

    他站在原地，抓耳撓腮，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蕭諾道。

    “嗯？”修長老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子，然後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感覺怎樣？”

    “什麼感覺？”蕭諾問道。

    “施展《血修一刀斬》時候的感覺……”

    蕭諾沉默了一下。

    接着眼神逐漸變的幽冷。

    隨後，答道：“感覺殺戮……停不下來！”

    修長老雙手不禁握拳，他的面色愈發認真。

    蕭諾頓了頓，再道：“起初斬殺了劍宗之人後，我尚能壓制住心中的殺念，後來在面對天蠱門一行人的時候，我開始沉浸在其中，那種感覺，醉生夢死，難以止殺！”

    醉生夢死，難以止殺！

    聽到這八個字，修長老的手指握的更緊了。

    他的瞳孔都在隱隱的顫動。

    蕭諾描繪的這種感覺，修長老太熟悉了，他很久以前就經歷過這些。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那種狀態。

    修長老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發抖，他看着蕭諾，認真的說道：“不要再使用《血修一刀斬》了，也不要再繼續修煉了。”

    “爲何？”蕭諾問道。

    修長老的臉上涌出幾分歉意：“《血修一刀斬》這部武學，有極大的缺陷，我之前覺得你能夠填補那部分的缺陷，但是你剛纔說的那些話，與我當年修煉《血修一刀斬》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到此爲止吧！”

    蕭諾不解。

    他詢問道：“它到底有什麼樣的副作用？”

    “就像你剛纔說的那樣：醉生夢死，難以止殺！”

    “嗯？”

    “就這樣吧！現在只是早期，還是有機會補救的……等你傷勢好些了，來野鶴峯找我，我重新給你一部武學。”

    說完，修長老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蕭諾遠遠看着對方離去，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接着，蕭諾從青石上跳下來，隨後漫無目地的在涅槃殿的區域內走着。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着實太多，太多了。

    一場場歷經生死的大戰廝殺，令蕭諾成長起來的不僅僅是自身實力，還有心性。

    不知不覺，蕭諾竟然又走到了“雅劍居”。

    作爲陸竹的生前住所，蘭夢隔三差五會過來打掃，所以這片地方並沒有蒙上什麼灰塵。

    上次蕭諾走到這裏的時候，恰好還遇到了應盡歡在裏邊彈奏陸竹留下的冥月琴。

    蕭諾沒有進去的打算。

    他轉身走向別處。

    可就在這時，一陣空靈的琴音從裏邊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