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胡攪蠻纏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元筱言字數:2039更新時間:24/06/29 01:18:20
衛暉性格直率,忍不住低聲抱怨:“媽是爲了救袁婉才受的這罪,她怎麼就不來看看呢?哪怕不談其他的,醫療費用她總該承擔些吧,畢竟媽救的是她的一條命啊。”
衛褚沉默不語,表情凝重,他只是默默地接過藥碗,小心翼翼地吹涼,確保溫度適口後,才一勺勺耐心地餵給母親。
在那個時代,傷口感染是足以致命的大事,任何細微的疏忽都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姜美君深知此理,儘管傷口清洗時,高度白酒帶來的灼熱痛感讓她幾近昏厥,如同利刃在肌膚上切割,她依然咬牙堅持,強忍劇痛,命令兩個兒子仔細清潔傷口。
在那一刻,她幾乎想要放棄抵抗,讓痛苦帶走自己,以求解脫。
好不容易熬過了消毒敷藥的煎熬,姜美君這才稍微恢復了一些精神。
開始詢問起草濟堂失火的具體緣由,那份堅韌與冷靜讓人敬佩。
衛暉擡頭,悄然瞥了一眼衛褚,略顯遲疑地道:“聽街坊說,是袁家那位姑娘醉酒後不慎打翻了燭臺,之前還和草濟堂的白大夫發生了爭執。”
衛褚面龐平靜,彷彿這些事情與他並無直接關聯。
但眼中閃爍的光芒透露出他對整件事情的思考與在意。
衛暉繼續講述道:“我午間路過草濟堂,正好撞見白大夫和趙氏爭執不休。白大夫要求賠償被毀的草藥和修繕草濟堂的費用,而趙氏則堅持讓白大夫免費爲袁小姐治療。
並賠償所謂的‘容貌損失’。兩方各執一詞,爭吵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衛褚皺眉,似乎對這情況感到意外:“他們兩家不是親戚嗎?”
衛暉聳聳肩,語氣中帶有一絲諷刺:“親戚?親戚又能怎樣?咱們家那位舅舅,不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言畢,衛暉下意識地望向姜美君,生怕自己的直言不諱會觸怒她。
見母親並未動怒,心中的石頭才稍稍落地。
姜美君聞言,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唉,這世道,但凡牽扯到‘利’,親人、朋友,甚至骨肉至親,都能瞬間反目成仇,人性的複雜與涼薄,實在令人唏噓。”
這話裏,藏着對世態炎涼的無奈,以及對人間真情的深深渴望。
原以爲這件紛擾之事,不過是白、袁兩家間的小小糾葛,幾番波折後便能平息。
哪知風雲突變,袁婉的雙親竟親自登門。
選在街角那不起眼的餛飩鋪內,掀起了一場意料之外的風暴。
趙氏一踏入鋪門,眼眸中已噙滿淚水,臉頰緋紅,雙手掩面,頓時嗚咽悲泣,聲音中夾雜着無盡的哀痛與憤怒。
“作孽啊!原本和和美美的一門親上加親,怎料這不省心的丫頭片子偏要捅出這等婁子!早知她心裏還念念不忘那個混賬小子,我當娘的就該狠下心腸,早早斷了她的念想,哪怕親手折斷她的雙腿也比眼下強!”
她的話語間,透露出一個母親對孩子又愛又恨的複雜情感。
姜美君見狀,溫言軟語地勸解:“事已至此,再多責備也無濟於事,還是向前看爲好。”
趙氏細細打量着面前這位沉穩的青年,深知時光無法倒流,過往無法忽視,便勉強收住淚水,一抹臉上殘留的痕跡,情緒驟然一轉,語氣變得凜冽如寒風。
“大夫說,我家姑娘的臉龐原本不至於被火傷得如此嚴重,若是能更早些從那片火海中被拉出來,或許根本就不至於留下傷痕,即便有傷,及早處理也不會留下疤痕。可如今,哎,全給毀了,我那花一般的女兒,算是沒了未來。”
言語間,透露出深深的絕望與不甘。
姜美君輕聲安慰:“人能安然無恙已是最大的幸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我家姑娘生來麗質,若是你當時能夠再果決一些,或腳步再快上幾分,她又怎會遭受這等皮肉之苦?”
趙氏的言語如同利箭,一字一句扎進姜美君的心田。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姜美君一時半會兒竟反應不過來,愣了半晌方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女兒容顏受損,這事你脫不了干係。我諮詢了多位醫師,他們都說想要完全恢復容貌,必須去京城尋訪名醫,費用至少上百兩銀子。你沒能完好無損地救出我的女兒,這筆治療費,理應由你承擔。”
趙氏振振有詞,彷彿一夜之間,姜美君成了袁婉受傷的始作俑者。
這番不合常理的邏輯,讓在場衆人皆是瞠目結舌。
姜美君心頭五味雜陳,救人反成錯,這世道何其荒唐?
“張大娘,當日是你哭喊求救,說火勢洶洶無人敢進,我這才挺身而出。爲此,我自己也受了傷,不求你感念我的援手,但你怎能如此倒打一耙?其中的道理,又該如何評說?”
他目光堅定,望向趙氏,心中期望着對方能有一絲理智尚存。
然而,趙氏卻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顯然已經鐵了心要胡攪蠻纏。
“話雖如此,但我求的是有能力的人,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非要逞英雄救美,換成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動作肯定比我敏捷,我的女兒也許就避過了這場災禍。”
她言之鑿鑿,全然不顧事實的另一面。
姜美君無奈地提醒:“張大娘,怕是你忘了,那個時候,除了我,真真是沒有第二個人願意冒險衝入火海。”
趙氏卻似乎對此充耳不聞,徑直否定了姜美君所有的付出與犧牲。
“不管怎麼說,害我家女兒受此苦難的罪魁禍首就是你。我不願再多費口舌,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立即給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帶着閨女去京城求醫;要麼……”
說到這裏,趙氏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閃爍,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在場的另一位年輕人衛褚,接着緩緩道:“要麼,咱們兩家的婚約照舊,我也不再過多計較彩禮,就只收個二十兩銀子,權當維持兩家的友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