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缸中之腦

    面對清虛大帝的詢問，顧雲禮不敢怠慢，連忙將遭襲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不過，細節略有幾分出入，卻是隱去修行《鳩摩羅多上經》一事。

    只道是他察覺到不對勁，奮起反抗，試圖自爆，尋求生路。

    “卑職雖有心自爆，向死而生，奈何那妖僧修爲太高，以至於顧某自爆都成了一種奢求。”

    顧雲禮嘆了一口氣，問道：“敢問帝君，那妖僧究竟是誰？爲何襲擊卑職？”

    清虛大帝道：“那妖僧自知不敵，臨死時，施展佛法涅槃於西海，雖有殘魂留下，來歷已然不詳，看樣子是早有身死覺悟。”

    “涅槃西海？帝君的意思是，那妖僧未死？”

    “依佛門道法，這一世算是死了，至於下一世究竟是什麼模樣，還能否覺醒前世記憶，那就看他造化了。不過，魂魄碎成這般模樣，所謂的涅槃重生，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清虛大帝罕見的露出幾分不屑之色。

    顧雲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佛門涅槃之法，聽起來十分玄妙，實際上類似於玄門的奪舍重生，不同的是，這不是魂魄奪舍，而是記憶奪舍。

    他之所以清楚這一點，乃是因爲無光佛曾試圖篡改他的記憶。

    這也是他隱去修行《鳩摩羅多上經》之事的根本原因。

    他擔心清虛大帝誤會，或者故意誤會，將他判定爲無光佛，囚禁轟殺。

    “至於佛門目的，雖然已無從知曉，不過也能猜到一二。太上赤印以血爲媒，若母隱子胎，刀圭媒聘，所窺正是互聯道意，這點從他逃竄之時，以此道意求取生路，便可見一斑。”

    顧雲禮恍然大悟：“難怪他抓我之後，扯了許多佛本是道，化胡爲佛之類典故，原來目的是爲了探查顧某本命神通。”

    清虛大帝頷首，一揮手，取出一物遞了過來。

    “此乃山嶽骸甲，乃地脈殘骸所煉，雖重逾萬斤，辟邪擋煞效果頗佳。日後外出，小心爲上。”

    “卑職拜謝帝君賜甲！”

    顧雲禮一臉欣喜接過鎧甲，隨即識趣告辭離去。

    清虛大帝看着雲棧盡頭逐漸消失的身影，眸光閃爍不已，半晌，唏噓不已道：

    “難怪地脈龍相之身探查不出半點道意，原來，這廝的本命神通竟是一枚先天靈器。”

    此時，在他體內已然凝聚出一枚靈器。

    只是這靈器模樣甚是怪誕。

    恍如一塊四方四正的玄鐵，閃爍着密密麻麻的紅芒，落在一張八卦蛛網之中。當他神念鏈接上這些繩索之時，一股玄奧信息隨之沒入他的腦海。

    【算籌之源】

    ——縱橫歸衍，數之統籌。

    這玩意兒，正是妖僧普光以太上赤印，從顧雲禮體內參悟而來。

    不過，最終卻便宜了清虛大帝，以及……洞陰大帝。

    如今清虛大帝以妙法凝聚而出，才知顧雲禮所建互聯網，皆源於這先天靈器。

    “不過，這廝能借此物，衍化出互聯網，也算是天縱奇才。”

    清虛大帝讚歎道。

    如果不是見過互聯網，他看到這玩意定然不以爲然，最多將其當做罕見玩意，隨手收藏。

    然而正是經歷過網絡時代的他，才知道，顧雲禮將這用來算籌計算的靈器，設計出互聯網模式，是何等的奇思妙想！

    如今他終於獲取互聯網本源，地相網絡終於可以大大縮減運轉成本。

    ……

    ……

    離開北都宮的顧雲禮，再出南天門時，天門守將辛全禮看到顧雲禮頓時一臉錯愕。

    “顧真宰……何時又來了仙庭？”

    “清虛大帝以仙法召見顧某，將軍不曾見到，不足爲奇。”

    辛全禮恍然大悟，不再追問。

    顧雲禮見狀，眼中閃過一抹疑竇，默不作聲，祭起三素元雲回網絡宮去了。

    一路小心翼翼，無驚也無險。

    待回到網絡宮，顧雲禮雖滿腹心事，但還是風輕雲淡的視察了一遍網絡宮各大部門，這才宣佈閉關。

    私人袇房，顧雲禮盤膝而坐，終於得空細細盤算一下此次遭襲得失。

    一番盤算，也算損失慘重。

    他重金求購的大量防護法器，在此戰中，幾乎消耗過半。

    關鍵是，大多數都沒發揮出什麼作用。

    市場能買到的貨色，終究還是太過普通。

    在金仙眼中，不過是破銅爛鐵。

    而他防護力最強的地脈龍相之身，已然被一劍梟首，這是壞事，但更是好事。

    清虛大帝套在他身上的枷鎖，終於破了。

    若論起收穫，清虛大帝另賜的山嶽骸甲，算是一件上品靈器，防禦力不低於地脈龍相。

    這是賬面上得失。

    若論賬面之下……顧雲禮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禍兮，福之所倚。

    這場橫災，未嘗不是一場幸事。

    因爲他將【網絡服務器】以【算籌之源】名義，散播了出去。

    在他嘗試發展殭屍網絡之時，就意識到如何僞裝本命神通。

    因此他體內，也存在着一座網絡服務器。

    普光以太上赤印，參悟他的本命神通，圖謀一場，所得不過是早已準備好的陷阱。

    顧雲禮不清楚清虛大帝是否得到了網絡服務器？

    不過，要確認這點不難，過段時間登陸一下地相網絡便知。

    “沒想到，我留在裴玉立身上的陷阱，最終卻從我身上散播出去，真是世事難料。如此也好，從我身上獲取的一手資料，終究更有說服力。”

    顧雲禮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體內服務器上。

    此時，這枚用來僞裝的服務器，正在全力運轉，瘋狂爲一頭千年老殭屍渲染新場景。

    這千年老殭屍不是別人，正是無光佛。

    在普光各種忽悠顧雲禮修煉《鳩摩羅多上經》時，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勁，數據道意可謂隨時待命。

    因此當無光佛記憶侵蝕而來時，他果斷篡改現實，切掉自己一部分數據，將其置入虛擬現實之中。

    換言之，此時此刻的無光佛，已然成了缸中之腦。

    爲了防止無光佛回到西牛賀洲，難以渲染相關場景，顧雲禮果斷將現實同步至虛擬世界。

    因此無光佛也經歷了清虛大帝施救，乃至觀地亭中問詢。

    無光佛不愧千年老殭屍，面對清虛大帝的詰問，可謂對答如流。

    沒多久，便脫身而出，返回網絡宮，審視起新身份。

    無光佛顯然十分驚歎於互聯網模式，在互聯網流連忘返，甚至窺探無數隱私，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看得顧雲禮暗暗搖頭。

    這就是佛陀尊者？

    真尼瑪扯啊！

    他看了一會兒，便再也無心觀察，轉而琢磨起如何挖掘無光佛記憶。

    別看此時無光佛被困數據海洋。

    但無光佛的記憶並非數據，看起來更像是一團混沌能量體。

    顧雲禮之所以能夠讀取數據，還是因爲無光佛“奪舍”了顧雲禮。正是靠着這個切片載體，完成了數據對接。

    可惜，載體就是載體，很難反向讀取數據。

    不得不承認，佛門能夠雄踞西牛賀洲，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這涅槃之法便是其一。

    在顧雲禮琢磨中，無光佛似乎也玩累了，盤膝修行起來。

    顧雲禮起初並不在意。

    然而隨着大量數據蜂擁而出，他臉色驟變。

    略一沉吟中，咬牙凝聚出一具幻身，默默修行起來。

    這一刻，虛擬世界的無光佛和現實世界中的顧雲禮，彷彿逐漸重疊融合爲一，微弱佛光自顧雲禮體內盪漾而出。

    隨着佛法的運轉，一道道圓光自顧雲禮腦後舒展而開。

    混靈結黃之道逐漸斂去，此時的他，更像是一位天生佛子，佛光自生，智慧暗藏。

    海量香火，瘋狂涌入，他的修爲亦隨之節節攀升。

    名色識別智、緣攝受智、思惟智……怖畏現起智……

    不知過去多久，無光佛睜開雙眸，神情不喜不悲，自言自語道：“有此部洲供養，佛陀果位可證！”

    顧雲禮也隨之睜開雙眸，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自身。

    此時他體內佛光滔滔，力壓混靈結黃之道，赫然已證比丘厭離隨觀智，距離阿羅漢果位只差一步之遙。

    佛門境界與道門雖大相徑庭，卻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譬如，玄門求仙問道有三階，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至第三階，煉神還虛，即爲天仙。

    佛門有六界，眼識界、耳識界、鼻識界、舌識界、身識界、意識界。

    至舌識界，即爲阿羅漢，修爲近似玄門天仙。

    換言之，顧雲禮借無光佛道意，以及海量香火，在一夜之間修爲已然超過混靈結黃之道，距離天仙只差一步之遙。

    之所以有此神速，本質上，乃是因爲他在共享無光佛的佛法境界。

    無光佛主修大涅幽煌，取自四聖諦之滅諦之道。

    滅諦，有熄滅、滅盡之意。

    唯有滅盡三界苦惱，乃至生死，才能超脫生死，達到涅槃寂滅之境，才可證佛陀果位。

    顧雲禮對佛法並不懂，但數據共享之下，依舊令他迅速掌握大涅幽煌。

    驚得他頭皮發麻！

    “道意竟然也能轉化爲數據共享？這豈不是說，我數據道意一直以來都用錯了？”

    “艹！”

    顧雲禮豁然起身，臉色陰晴不定。

    這場意外發現，令他找到了一條捷徑。

    理論上，他只要能獲取他人參禪悟道數據，那麼他人之道意，即爲他之道意。

    既然如此，如何獲取這些數據道意？

    顧雲禮下意識看向困於服務器中的無光佛。

    他能共享無光佛數據，歸根結底，乃是用一部分靈魂切片充當了載體。

    這個過程雖然荒謬，但未嘗不能複製。

    “騙取大能奪舍？”

    “不妥，玄門奪舍之法，乃精魂奪舍，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綻，也唯有佛門的涅槃之法，才能成爲缸中之腦。”

    “難不成推廣涅槃之法？”

    顧雲禮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便果斷拋擲腦後。

    他敢在南瞻部洲推廣佛法，莫說清虛大帝，只怕玉皇大帝都保不住他。

    這是要動玄門根基，仙庭都將視他爲敵。

    “其實無需推廣涅槃之法，只要大家願意參與虛擬世界，在虛擬世界中修行，我即可共享數據。”

    想到這，顧雲禮陡然愣住了。

    這個想法所描述的場景，咋有點熟悉呢？

    這不是就是前世可望而不可及的元宇宙嗎？

    想到元宇宙，顧雲禮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他意識到，如果實現這個想法，無需大能入坑，哪怕是無數普通人生活其中，也能聚沙成塔，爲他攢聚出龐大道意數據。

    那麼如何創造元宇宙？

    用戶又該如何連接元宇宙？

    另外，爲了維持無光佛虛擬世界的數據渲染，就消耗他不少力量。

    由此推之，想要搭建一座供給上千萬人，乃至上億人的元宇宙，對能量的消耗，將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僅憑香火，可玩不起啊！

    狂想冒出的剎那間，無數難題也隨之擺在顧雲禮面前。

    他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

    眼下他的修爲還是太低了，很多問題都難以解決。

    “還是再等一等，有無光佛在，踏入阿羅漢，乃至菩薩境界，應該並不難。”

    “眼下，正好拿無光佛，積累一下項目經驗。”

    “等到時機成熟，直接開始不刪檔內測，豈不痛快？”

    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顧雲禮深深吐了一口氣，將心中狂想暗暗壓下，默默在備忘錄中，再次加上好幾個亟待解決的項目。

    不僅是硬件要跟上；

    輿論宣傳，也得跟上。

    想到這，顧雲禮再看虛擬世界的無光佛，已然離開網絡宮，往靈寶煉器廠而去。

    卻是尋到季志仙，想要再開發一些新型飛劍法衣。

    看得顧雲禮啞然失笑，原來這廝是衝着太真天香而去。

    千年老殭屍就是老殭屍，市場都要飽和了，開發新型飛劍有個屁用啊！

    更新迭代也不是這樣迭代的。

    他笑了笑，隨意無光佛怎麼折騰，反正是虛擬世界，玩壞了也不要緊，只要他能順利“恢復修爲”就行。

    大不了給他開點掛。

    當然，開掛的前提是，顧雲禮在現實世界中，也得獲得足夠的太真天香。

    他得保證兩邊資源同步，才能完美共享修行數據。

    “又是太真天香！”

    顧雲禮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給歐陽宓發去一條消息。

    沒多久，一陣匆匆腳步聲傳來。

    “顧真宰，你找我？”

    歐陽宓微笑拱手，言行多有幾分孟浪。

    顧雲禮也不以爲意，問道：“最近工作可還忙碌？”

    “新聞版塊雖然在拓展其他時段的新聞播報，不過，有新聞聯播珠玉在前，按圖索驥之下，倒也不甚忙碌。”

    歐陽宓言簡意賅回道。

    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