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白事和人族困境

    “嗚哇……”

    “啪啪……”

    矮了一截的巨大骨山中，陣心上，用木頭、石塊搭建了一座還算不錯的小院子，一共十多個房間，院子中種滿了花花草草和小樹，算是屍山血海中難得的溫馨格調。

    但是此刻，院中在辦喪事，用從異族身上扒下的白色衣服做成的白幡、白布掛滿了院落。

    靈堂是用木頭和破衣服搭建，一個老嫗的素描畫像擺在中間，兩旁掛着一副輓聯：

    上聯：壽終德望在。

    下聯：身去音容存。

    兩旁十幾位老人帶着“白布”孝帽，其中幾位吹打用異族殘破兵器打造的嗩吶和銅鈸。

    已經十一歲，出落的亭亭玉立、大眼睛長睫毛、瓊鼻、櫻脣，微微一笑露出一對梨渦的“狗蛋”，披麻戴孝跪在堂下。

    這一幕是辛卓搞出來的，三年來，已經死去了十九位老人，在這種環境下，凡人是很難生存的。

    之前十八位，只能草草掩埋，這第十九位，辛卓覺得不行，少了幾分對逝者的尊重。

    關鍵，好無聊！

    三年與異族廝殺，幾乎片刻不停，神仙也吃不消，膩了！

    他需要一些不一樣的事情，索性給死去的老人辦個白事。

    此刻，他正坐在院子前的馬紮上發呆。

    三年時間，距離入境大聖境：48/100。

    實力提升了一大截，每天卻要裝成“走火入魔”的樣子，累啊！

    而且對面那僅剩的四十餘位異族，也跟着提升了一大截，郅九、林修天和玲瓏三人，只怕距離大聖境很近了。

    血戰磨鍊自己，又豈能不磨鍊他人？

    不過現在，他迫切的想知道人族腹地究竟如何了，打到了什麼地步？

    人會隨着時間而改變心境，如果……人族全部掛了，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族，他在琢磨，是不是該找退路了！

    關鍵小黃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三個前，小黃被派出去打探消息，至今一去不返。

    “師傅！我跪累了。”

    狗蛋忽然從院中走出，慵懶的跪趴在辛卓的雙膝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蒲扇蒲扇的看着自家師傅。

    “女大避師，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辛卓淡然道。

    狗蛋立即神色嚴肅，後退幾步，跪坐下去，腰背筆直，像柄劍一樣。

    辛卓打量她：“地仙幾轉？”

    狗蛋認認真真回道：“回師尊，地仙六轉！”

    十一歲的地仙……

    辛卓輕嘆，只剩下羨慕了，狗蛋的天賦便是放在各大聖地洞天弟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

    這種妖孽，讓自己撿到了。

    而且，他有理由懷疑，這個狗蛋是先賢轉世，尤其是她體內的東西。

    辛卓問道：“之前沒教你修兵道，你想修何種兵器？天下武修，則一兵而修，才能純粹且凌厲，進境更快！”

    狗蛋想了想：“徒兒想修劍！”

    辛卓詫異：“爲何？”

    狗蛋不假思索道：“酷！”

    辛卓深吸一口氣，這個字是跟他學的，但是這個想法可要不得，問道：“除了酷呢？”

    狗蛋道：“美！”

    “除了美呢？”

    “拽！”

    “還有嗎？”

    “還有……劍輕，卻鋒銳，爲百兵之首，器中君子，師傅上個月講武道也曾說，心中有一劍，可劈山、斷海、斬紅塵、開天地，弟子深以爲然！”

    “很好，這個理由過了！”辛卓輕輕彈指，一柄從異族聖人那裏繳獲的劍一閃而出，“此劍，名邀天，我從異族聖人手中繳獲，威力巨大，但不在聖兵之列，已經抹去了那聖人的痕跡，你拿去用！”

    “謝謝師傅！”

    狗蛋雙手接過，興奮雀躍，一閃到了前方雪地中，“嗆啷”長劍出鞘，纖細的身子輾轉如水流，手中劍寒光爍爍，劍走龍蛇，劍韻超卓。

    不僅賞心悅目，更是凌厲非常。

    “不錯，不錯！”

    遠處大雪中，忽然出現一道曼妙的身影，先前還在遠處，眨眼到了近前，一襲白衣，雙翅潔白如雪，皮膚白皙的像個假人，五官精緻絕美到沒有特色。

    正是雪翼族玲瓏公主。

    她手上拿着一副輓聯，站在不遠處，看着狗蛋練劍，臉上露出一絲欣賞。

    身爲異族人聖後境高手，自然可以看出小姑娘的天賦。

    狗蛋卻受到了驚嚇，但看見自家師傅就在不遠處，大着膽子，一劍如虹，直奔玲瓏公主眉心。

    那玲瓏輕笑，不動如鍾，狗蛋的劍卻刺不進分毫。

    “退下！”

    辛卓呵斥，直視玲瓏：“伱來做什麼？”

    那玲瓏這才看向他，抖了抖手上輓聯：“來祭奠你的家人！”

    “不怕我殺了你？”辛卓整理了一下長袖。

    玲瓏笑道：“你捨得殺我？”

    說完，才發現話中歧義，又輕咳一聲，道：“你我皆爲自己的族人，無關對錯，廝殺三年，也已疲乏，特地來這裏看看，辛兄歡迎嗎？”

    辛卓揮手。

    那玲瓏徑直走向院門，一羣老人不知她的身份，平日裏高上高下也看不清楚，此刻記着聖人的白事步驟，帶着疑惑與驚異的排着隊迎接，紛紛跪下，哭聲一片。

    玲瓏錯愕。

    辛卓揉了揉眉心，揮手道：“這一步免了，沒有娘家人！”

    一羣老人這才小心翼翼接過輓聯，退回院子。

    玲瓏回過頭，雙手環抱，說道：“辛兄，有沒有想過入我雪翼族或者其他族做個供奉？這三年，沒有半個援兵助你，你難道不感到心寒？”

    辛卓詫異道：“你認爲我還需要援兵？”

    玲瓏對他的態度並不意外，說道：“辛兄怕是不知，人族四大陣法皆破，三百聖地洞天，已去八十，如今節節敗退，死傷極重，距離覆滅不遠了！

    另外，我各族那些準聖，成功入境四十六，僞聖八十七，不日將歸來，你的壓力更大了，又是何必堅持呢？”

    辛卓臉上平靜無波，招了招手。

    玲瓏蹙眉，稍一沉思，走到跟前，側耳傾聽。

    辛卓貼着她的耳邊，吹了口氣，說道：“去我房間細談可好？”

    玲瓏猛的後退，從耳根開始紅起，很快整張臉一直到脖子紅如柿子，咬了咬：“辛卓，你休想，你我皆是聖人，超凡脫俗，不入凡塵，豈能再次羞辱我？上次整整一夜還不夠嗎？你可知我早已許配給靈族太子？

    你……”

    氣急，重重揮舞，直奔遠處飛去，只是身子莫名軟了一半。

    “想多了，哈哈哈……”

    身後傳來辛卓的大笑：“告訴郅九、林修天他們，不日我將燼滅此處異族，殺入異族腹地……”

    笑聲很狂妄。

    玲瓏身子微顫，速度更快，眨眼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直到徹底看不見玲瓏的身影，辛卓笑容一收，面色平靜無波，內心卻一片空白。

    人族艱難至此？

    “師傅。”狗蛋小心翼翼靠近，“你是不是想找個師孃？”

    十一歲的小丫頭，沒人教，卻也懂了許多。

    辛卓冷聲道：“練劍！”

    狗蛋嚇了一跳，連忙衝入大雪中。

    “咻——”

    便在這時，一道沖天的妖氣，從北方席捲而來，落到地面，化作一個四方臉的漢子，然後搖身一變又成了一條黃土狗。

    小黃回來了。

    不等辛卓詢問，湊上來，竹筒倒豆子一般說道：“主子，人族艱難啊，四大陣三千小陣全破了，七十萬裏天地，只剩下三十萬裏，沿途十室九空，哀鴻遍野，異族完全不把普通人族當人看，動輒屠殺百萬、千萬，武者更是一個不留。

    稍有天賦的少年人和孩子，要麼用爐子煉製成藥物，要麼當做玩物和食物。

    當然，也有二狗子，比如許多人族宗門和公國降了，替異族鎮壓、屠殺人族，甚至比異族更狠。

    世道亂了，種種人間地獄，罄竹難書啊！”

    頓了頓：“如今那些底蘊深厚的聖地洞天，也一個接一個覆滅，不過，如今僅剩的三十萬裏天地，全是人族精銳，就算要覆滅，也需要很久！

    至於山上什麼情況，我不知道！

    大乾帝國，女帝尚未出關，只是聽說許多未知的人族禁地出世，一些壽元將盡的恐怖的老人，將一身真氣修爲，全部灌注女帝閉關之處，由姬氏大聖親自坐鎮護法，這種做派，想必……女帝很重要！

    還有，苟先知那羣混蛋，跑的比兔子還快，都去了三十萬裏最中心的大乾帝都中安家了……”

    小黃說了很多，辛卓一字不漏的聽着，心中稍安，至少世上還有不少人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