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紅裙子(五)拿他當狗鼻使?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蘇糖糖酥字數:3584更新時間:24/06/29 00:33:00
    因爲沒有跟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蘇意的身體微微一愣,然後立即緊繃了起來,像是兔子遇到了天敵,警惕地豎起了兩隻耳朵。

    但很快,她就被他的體溫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她從來不知道人的體溫可以這麼低。

    於是她合理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病,字面上的意思。

    比如那種讓人連走路都會喘的心臟病啊,不然爲什麼他總是一副病懨懨的、遊離在人羣之外的模樣?

    ……還怪可憐的。

    但很快,她意識到這人可能是擔心她剛剛掉下去,於是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呀,我沒事。”

    沈慕白也猜到她沒有腳滑,估計是在嘗試什麼。

    “嗯。”

    蘇意耳邊好似傳來了胸膛振動的聲音,她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內心嘀咕一個男人聲音這麼好聽幹什麼。

    不過剛剛她也確定了,從窗外進入房間是不可能的。

    沒有落腳的地方。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不關窗睡覺,不然不能說是心大,只能說是愚蠢了。

    但能活着通過新人副本,基本的警惕心都會有才對。

    隨後她又蹭蹭蹭地走到窗邊,往下看去——是有垃圾桶沒錯,但是明明沒有垃圾。

    既然如此,那股又淺又淡的腥臭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事到如今——

    蘇意回頭看向不知道在神遊到哪裏的男人,三步作兩步衝到他面前,水潤清澈的杏眸直勾勾盯着他。

    “沈大哥,你能聞到哪裏有怪味嗎?”

    沈慕白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拿他當狗鼻子使?

    “……叫我名字就行。”

    但還是答應了。

    隨後,蘇意就看着這個“病殃殃”的男人緩緩走到牀邊,用腳踢了踢牀架子,表情依舊冰冷冷的。

    “這裏,最臭。”

    蘇意眼睛一亮,內心悄悄改變了想法。

    病秧子也沒關係,能幹活就行!

    一旁的沈慕白忽然有種不詳的感覺,隨後又感到有點新奇。

    接着,他眼睜睜看着少女毫不畏懼地鑽進了牀底,用紙巾將一隻死老鼠拎了出來。

    “……”

    身體和心理的潔癖讓沈慕白稍微後退了一步,表情更冷了。

    蘇意倒沒想那麼多。

    她坐在地上,屏住呼吸,仔細端詳着這只肚子鼓鼓的老鼠。

    在副本裏,老鼠居然能被撐死……這就有點奇怪了。

    而且這麼重的腐肉味……

    蘇意扭頭看向了沈慕白:“你能幫我把這個牀挪一下嗎?”

    他睨了她一眼,冰冷又高傲,像是神站在雲端睥睨着滴入塵埃的凡人一般,連說的話都帶着機械的明亮感。

    “把老鼠丟了,手洗了,然後,離我一米遠。”

    蘇意沉默了一瞬,慢慢磨了磨牙。

    得,就是嫌棄她了唄。

    又沒直接上手抓。

    但她還是照做了,出來後,她就看到牀已經被挪到門口,露出空蕩蕩的角落。

    在最窄的地方,有一些髒污的痕跡。

    蘇意走過去,伸手摸索了一會,發現小小的隔痕,但並沒有找到可以摁下去的機關。

    難道只能從裏面打開?

    她有些氣餒,隨後抿起脣細細思考起來。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擡頭看向沈慕白:“你叫他們過來一下吧。”

    這像是要把信息共享。

    沈慕白依舊沒多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然後在門外站定。

    因爲他明白,這只不過是爲了支走他罷了。

    那句話不僅可以說給他聽,同樣也可以說給別人聽。

    *

    暈倒的前一秒,蘇意只感覺到脖子一痛——

    是醫用針槍。

    怪不得。

    ……

    冰冷的觸感,鎖鏈敲擊的聲音,低聲的交談,到清脆的腳步聲——

    伴隨着聲音的遠去,地上的人終於睜開眼睛。

    蘇意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的眼睛瞎了。

    眼前漆黑一片,直到過了好久,蘇意才終於下了定論,這裏,是地下室,而且沒有開燈。

    此時空氣像是悶絕窒息了一般,一絲流動的感覺都沒有,鼻尖能夠嗅到的只有冰冷鐵鏽的味道,以及腥臭不堪的腐肉味。

    世界好像瞬間變得一片荒蕪,將所有的掙扎都埋葬在黑暗之下,給不自量力的螻蟻施加懲罰。

    蘇意動了動手腳,卻驚醒了一條長長的鎖鏈,於是突兀又冰冷的鎖鏈聲就響了起來。

    ……這種規模的地下室,好像沒有光,也沒有通風口。

    大意了,她還以爲下面只是一條簡單的通道呢。

    然後剛使用了道具的蘇意餘光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邊上,有個人影正坐在那裏。

    她內心立刻升起了警惕。

    ……得,拼演技是吧?

    於是蘇意直接關掉了道具,趴在了地上,怕“撞到”東西”似的一邊爬,一點一點往前摸過去。

    第一個碰到的東西是一個桌子,應該很大,於是她借力慢慢扶自己起來,怕被不小心刺傷,她幾乎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感受着。

    隨着手中摸到的地方越多,她就越心驚,直到摸到底部,她才在腦中確定這個東西的樣子。

    ——是西方的“女巫蜘蛛”,一個有着四個尖爪、剪刀炳的鉗子,無論是燒得通紅還是冰涼的,都能夠把受害者鉤起來,受害者通常會像一隻待宰的牲畜,等待自己的死期。

    而這主要是被用在女性身上。

    第二個是上面有一個類似圓球的東西,中間是螺旋的構造,可以調整高度。

    這是直接放進人的口腔裏,慢慢擰開,於是牙齒率先碎裂,下顎骨折,最後再損壞人體脖子後面的脊椎骨。

    這個叫“下巴粉碎機”,一套流程所需的時間比較久,很多人會痛苦得恨不得在途中立刻死去。

    第三個兩面都佈滿了尖釘,蘇意差點被刺傷了。

    這個東西,會被佩戴在人的脖子上,能夠持續地磨損脖子、肩部和下巴上的肉,直至傷及骨頭。

    然後感染、生壞疸、化膿以及最後骨頭的腐爛,會致人死亡。

    ......

    越到後面,蘇意的臉色越發蒼白,但腦中也越發地清醒,還冷靜地將桌子上剩下的刑具都確認出來。

    從一邊爬到另一邊的蘇意微微扯了扯有些緊的鎖鏈。

    有些疼,可能出血了。

    她一摸,感覺到有些傷口的痕跡,鬆了口氣。

    沒事,還沒有。

    然後在她想往旁邊爬的時候,額頭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嚇得她立刻把腦袋往後仰去。

    還好不是尖刀什麼的,不然就穿出一個窟窿來了。

    隨後她緩緩扯出了一抹笑容,又在聽到旁邊的動靜後,身體瞬間僵住。

    突然,一道光落在了她身上。

    對面是一個開燈裝置,以及一堆冰冷的機器。

    可惜,離得有些遠,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戴了面具。

    而她沒反應過來,被突如其來灼眼的光亮刺激到,下意識閉上了雙眼,眼淚源源不斷地從有些發痛的眼睛裏流下。

    很快,蘇意努力睜開了眼,哪怕眼裏還盛滿了朦朧的水汽。

    “你是誰?”

    哪怕她故作鎮定,可旁人還是能聽出她語氣裏的惶恐和迷茫。

    他輕笑一聲,聲音沙啞且難聽。

    “不是你們在找我嗎?”

    被囚禁住的少女面露驚訝,然後兩個裝置開啓的聲音響起。

    在她身邊,赫然坐着被囚困住的娃娃臉和壯漢。

    前者的手腳已經受到了極度的損傷,在這種注視下,她哪怕有道具也不能用。

    ——要是讓npc察覺到他們的異常,副本系統會直接抹殺他們,也就算是失敗了。

    而旁邊的壯漢手指居然盡數被切去,而嘴巴還被殘忍地縫了起來。

    估計是因爲他曾經惹怒過施暴者。

    蘇意沉默了一下,仰起臉,好像沒有聽到他剛剛說的話,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問他現在多少點了:“所以你要用那邊的刑具嗎?”

    ——對我。

    她的左邊,是一桌子剛剛被溫熱的手指摸過的刑具。

    而右邊是更加大型的、兇殘的、毫無人性的,她聞所未聞的刑具。

    只是匆匆一眼,她就意識到,剛剛的刑具跟那些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那人慢慢走了過來。

    在光的照射下,一個難看的怪物面具顯露出來。

    雙手滿是疤痕,還有着厚厚的繭子,像是做過什麼危險的工作,以及,勞累且重複的作業。

    有些駝背,年齡應該在三十五歲左右,腳瘸過,沒有白頭發。

    像是剛被放出來不久的。

    那人絲毫不把她的打量放在心上,語氣溫和,卻猶如一條毒蛇慢慢纏繞在她脖子上。

    “怎麼會呢,他們不聽話我才會懲罰他們的。”

    “一個罵我是個瘸子,一個說我是變態……”

    ——誰說不是呢。

    蘇意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諷刺,隨即安靜了下來。

    於是換成站着的人不滿意了。

    少女不僅面上沒有絲毫的恐懼,不會像以往那些人一樣見到他就破口大罵,也沒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用自己值錢的東西去許諾,企圖換回自己的一條命。

    他一把將蘇意拉了起來,像在拖起一個精美的娃娃,似是因爲少女格外的配合,所以他並沒有使用太大的力氣。

    “你在等你的小夥伴來救你嗎?”

    那人噁心的氣息撲鼻而來。

    “要是你求求我,我還有可能暫時放你一馬。”

    這下換蘇意有些恍惚地屏住了呼吸。

    她忽然想起了沈慕白。

    嘖。

    真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聽到他的話,蘇意沒有理會。

    這世界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儈子手對犯人的憐憫。

    因爲你就算死在了他手上,他也只會洗乾淨自己手上被沾染的鮮血和污物,然後繼續去吃完兩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