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鐵穹之下

    馬尼拉五號要塞最底層，由數目巨大的奧利哈剛構成的防禦壁使得金屬大廳得以屹立在對抗外星生物的最前沿，歷經數十載，可靠依舊。

    既然是聯邦利用“傳說中的金屬”打造的橋頭堡，自然不會被北迴歸線號發射的深水炸彈破壞。但五號要塞的動力系統卻在那晚的爆炸中報廢，如今已經四分五裂在防禦壁之上的廢墟中了，所以防禦壁內的各式武器通通癱瘓，用不了了。

    好在，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斐奧娜分享的BTS模式的情報正好可以解一解五號要塞廢墟化後的防禦問題。根據喬瑟夫的保守估計，在近兩千名士兵和囚犯全力開工的情況下，完全清理掉斷垣殘壁和初步搭建要塞動力系統，重啓防禦壁的自動智能防禦滿打滿算只需要半個月。恰好又有一波外星獸潮趕在這半個月裏發生的可能性並不高，退一步來說，就算外星生物入侵了，規模與危害也不太會達到粘液怪事件和長喉鳥事件的程度。

    所以，喬瑟夫決定賭了。五號要塞毀減後的第三天，一座內部裝配有神霧加工廠的須彌座從民都洛島某海軍基地一路飄飄乎乎行至馬尼拉灣，下潛後堅定的扎在海牀上。同樣由奧利哈剛打造，超級海洋鑽探探頭勢如破竹的瓦解了金屬大廳以上的所有障礙物，鑿穿了防禦壁頂層。

    隨後，工兵連在十二個小時內，就以防禦壁的頂部破口和須彌座底部中心爲兩個端點，構建完成了一條垂直通道，用於神霧和人員流通。

    也不能說喬瑟夫那天在視頻遠程會議上的說辭是唬另外幾位內閣成員玩兒的。之前他的打算其實是令博卡.羅德里格斯去馬尼拉走一遭，後者的異能“皇都”當真是土木工程利器，但一想到存在博卡前腳剛走，後腳新加坡三十號要塞就被外星生物偷家的恐怖可能性，喬瑟夫決定還是拿兩郡犯人做炮灰，撐半個月就好。

    到了今天的九月二日，被派遣下來的四百多名萬島郡的囚犯已經做完了四件事：第一，在金屬大廳裏組裝了一部簡易電梯；第二，清理了要塞覆滅之戰中留在金屬大廳裏的人獸屍體；第三，全面檢查了防禦壁，堵上指揮室處的滲水破口；第四，他們在這個海平面以下兩百六十米的地方建立了叢林法則小社會。

    強者爲尊是這裏唯一的規矩。金屬大廳裏的數百名犯人憑藉拳頭大小分成了三個階級：國王，國王的走狗，以及賤民。不過其實說白了，每個階級之間的物質條件相差真不大：大家都被丟在這個地方，完全就是換個監獄蹲；所謂國王，也就是武力值高、用戰力說話的那幾個囚犯，吃喝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從須彌座上運下來的合成食物。

    合成食物這個設定不是第一次在本作中出現了，首次登場還是在第一章裏打了個醬油，雲銘在執行任務前的晚餐吃的就是它。所謂合成食物，你可以把它理解爲一種能量轉化率非常高的蛋白質塊，十分抵餓，吃一塊管半星期的那種。

    它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容易吸收，不會造成人的大小腸消化完了就該排便的現象，從根本上解決了人類三急問題。

    綜上，合成食物是一款極具戰略意義的戰爭發明。在火種戰役中後期，食物合成技術被聯合國（不是我們狹義認識上的聯合國，在這個平行宇宙，2011—2021這十年間的聯合國其實是聯邦前身）從軍隊發展到民間，生產的合成食物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2049年的今天，聯邦人民只能在字典上才能看到饑荒、捱餓這類字眼了，即使是最窮苦之人，也能用低廉的價格買到一塊合成食物作爲未來數天的口糧。

    除了窮人，士兵、警察、或是像雲銘一樣做傭兵討生活的人也是合成食物的消費者。難吃是合成食物的唯一缺點，但對於要執行任務的人來說，味同嚼蠟的感覺肯定比憋屎憋尿的感覺要好得多。

    派遣下來的囚犯們每個人就被發了兩塊聯邦標準應急軍糧，既提供人類活動的能量，又不會造成金屬大廳污水橫流的惡劣環境，實爲一箭雙鵰。

    說回囚犯們本身。最能打的頭部囚犯雖然籠絡了人手，結成了小團體，但在五號要塞底層這個特殊空間裏，階級特權形同虛設，頂多就是不用動手幹活兒。所以，幾個惡棍頭頭合計了一下，索性不搞分裂了，達成了“我的狗腿子你可以隨意使喚，同樣你的小弟也要孝敬我”這樣一種人力資源最優化的方案。

    要塞底層的生活是十分無聊的，有極富創造力的犯人想到了新穎的點子，在幾個頭領的允許下，一個簡易的盤口愣是在這金屬大廳裏開起來了……

    …………

    昏將【障目】的效果不光施加在潛入的他們三人身上，還作用於整個電梯轎廂，所以當昏、白霏以及迪亞哥乘坐着電梯到達要塞最底層時，沒有人發現電梯這邊的異動。

    有一說一，哪怕昏不用技能，罪犯們怕是也不會在意電梯的動靜，因爲熱鬧的競技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呃……本來還以爲電梯門一開就要面臨苦戰，沒想到要塞底層是這麼一副和諧的景象啊。”迪亞哥向着那一片人頭攢動之處探頭探腦。

    此時，復興潛入三人組已經出了電梯，藏身在金屬大廳的偏僻角落，遠離人羣。

    “根本談不上和諧吧……這完全就是死亡競技欸。”白霏充分感受到了罪犯們的品性：“地下世界的黑拳比賽也不過如此了。”

    展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場血腥的格鬥大會，場面熱鬧非凡，氣氛直逼超級碗。

    在生活枯燥的要塞底層，有那麼一撮罪犯想“找點樂子”。在集思廣益後，一個賭博盤口被開設起來，遊戲內容就是不設任何規則的徒手格鬥。

    他們用破碎的磚石與扭曲的金屬搭建了一座離地一米多的高臺，檯面被儘量抹的平整些，這……就是“選手們”的競技場地了。

    被送上這座高臺的人，被強迫進行一對一的打鬥，高臺之上，生死與輸贏掛鉤，不存在投降與認輸，對手嚥氣之時方是停戰之刻。而臺下的人，則開心的觀賽、下注，愜意的彷彿置身鬥獸場席位上的古羅馬貴族。

    控制了要塞底層金屬大廳，和開辦並主持死亡競技的，就是上文我提到的頭部罪犯，共有四人。鑑於我實在不想給這麼龍套的人物起名字，就用四位的外貌特徵代名吧，他們分別是：獨眼、疤面、海盜和一隻耳。

    光聽名字，就知道這四人裏起碼有三個殘障人士，但其實不對……因爲這四個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沒了點零件，外號聽起來最健全的“海盜”才是缺胳膊少腿最嚴重的。他的右臂、左腿和部分內髒器官都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精密複雜的機械假肢和人工造物……沒錯，此人是個機械改造人，並且改造程度不低，已有二流水準，戰力可持平一般的虎級能力者。

    而至於其他三位……他們直接就是虎級能力者。

    讓我們以上帝視角來瞭解一下這個叢林法則小社會的建成始末：數百名犯人把金屬大廳打理完後，須彌座內的士兵們開始給他們分發武器。這事兒壞就壞在發武器這個環節了，幾百套裝備被士兵們用電梯運下來，電梯門一開，轎廂裏的東西就被上述四位強佔，變成了私人財產。本來吧，如果犯人們是人手一把槍，那能力者和改造人的武力優勢就能被基本抹平，可惜那四人反應不慢，第一時間控制了武器裝備，徹底把軍事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金屬大廳裏的四百餘犯人，有半數以上是沒有拿到武器裝備的，他們就是這個底層社會的賤民，也是參與血腥擂臺的主力軍。這些人爲了生存，被迫踏上高臺，和同樣走投無路的對手拼死相搏，爲的僅是他們本該擁有的食物；而臺下的國王和走狗們，悠哉的享用賤民的一切，包括僅剩的生命。

    “我猜喬瑟夫在決定讓犯人們血肉築防線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昏指了指一處角落：“看到那邊堆成小山的物資了嗎？聯邦軍制式揹包，裏面全是被服、食物、飲用水和武器，就目前這個情況，顯然分發不到位吶。”

    白霏的目光則停留在浮在半空的五號井上：“我是沒想到，在這種環境裏居然還要遵從二八定律的。他們真的不覺得在外星通道旁邊打黑拳是件很吊詭的事兒嗎？”

    “咳，喬瑟夫把他們當一次性戰鬥力來用的，沒必要告訴他們具體要做什麼，怕是連五號井和井對面可能鑽出什麼怪物都沒跟他們說。”

    確實，昏猜對了。如果獨眼疤面等人知道他們可能要面對的是外星生物，早就把裝備散發，人人武裝起來了。

    “好吧。”白霏聳聳肩：“對於這些犯人，你想怎麼處理呢？加利西亞指揮官。”

    加利西亞是昏的姓氏，她的本名爲加利西亞.貝妮塔。在貝妮塔繼任復興組織幹部，代號“昏”之後，這個名字已經許久不被提起了，組織裏知道昏的原名的都沒幾個，不過至少白霏是曉得的。

    “嗯……”昏沒有思考太久：“迪亞哥。”

    “在。”

    “清場。”

    “是。”

    言簡意賅的對白後，迪亞哥提劍走出，華麗精美的歐洲刺劍與西班牙左手劍雙鋒出鞘，蓄勢待發。

    異能“劍心”，發動。

    技能發動。

    【獸流劍——雙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