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侵（二）

    格裏芬盡力了，但他也只能救出一人。被他提在手裏的傢伙真是好運氣，指揮室裏數十號人就屬他離門口最近。場面太危急了，糟糕到格裏芬沒有閒暇多救一個。

    他的副官也喪生在怪鳥口中。副官是一名虎級能力者，全身可以釋放高溫蒸汽，是優秀的戰鬥能力。可惜怪鳥似乎根本不在意食物燙不燙嘴，一擁而上分食了他。

    指揮室的普通鐵門擋不住這羣外星食客，它們爭先恐後的從指揮室裏擠出來，撲棱着翅膀追向格裏芬。

    格裏芬此時逃命並沒有用盡全力，以他龍級的體術；再加上走廊對於怪鳥們的體型來說實在狹窄了一些，根本飛不開，格裏芬本能輕鬆甩開它們，可是他沒有，他的選擇是以身做餌，“風箏”對手。

    在許多遊戲裏，風箏，就是H&R（邊打邊跑）戰術的通俗說法，即在被敵人追殺的過程中利用減速或暈眩等控制手段造成兩者的移動速度差，在高效的攻擊對手的同時，保證自己不被攻擊到，最終達到安全脫險甚至反殺敵人地目的。

    當然，格裏芬的目的並非單純脫險或反殺。怪鳥數量衆多，在走廊裏也行動不便，被風箏的它們很容易就會拉長戰線。

    一道道鋼閘正在落下，每一道鋼閘都會把落在後面的幾十只怪鳥和大部隊分開。十多道鋼閘銜尾而下，把怪鳥分割包圍。

    這就是格裏芬的戰術。在衝擊指揮室時，怪鳥們展現了驚人的團結，這才量變引起質變，突破了鋼閘。但被分割後的怪鳥們，每羣都只有幾十只，怎麼聚力也衝不破牢籠了。

    不得不說，格裏芬把自己做誘餌，並在幾秒鐘的時間裏就佈置下合適的戰術，當的上一句有勇有謀。

    “雖然被分散的怪鳥不足爲慮，但殺滅它們也不容易，傷亡不可避免啊。”格裏芬思考起後續的作戰計劃來。其實如果格裏芬在發現事有不虞時就命令開火，怪鳥們在金屬大廳裏就能被消滅，但他考慮到回收小隊還在大廳裏沒有撤出，一瞬間的遲疑使他貽誤了戰機。

    五號要塞的最底層空間很大，足以容納所有的怪鳥。格裏芬速度把握的很好，對怪鳥們的智商判斷的也很正確，此時鍥而不捨追着他的僅剩七隻了，而這些精神可嘉的傻鳥們絲毫沒有發現它們的追逐大軍不斷在減員。

    前面是要塞的倉庫，也是格裏芬設計的這場追逐跑大賽的終點。那裏集結了整個要塞九成的防禦力量，包括四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和要塞唯一一支改造人小隊，由兩名實力達到鬼級的軍官帶領。在結果了後面這幾隻跟屁蟲之後，格裏芬會率領這支軍隊挨個把囚禁在走廊裏的怪鳥收拾乾淨。

    密集的子彈射向這羣不速之客，沒有一點活捉的意思。格裏芬在吊着它們跑時就命人把怪鳥的影像資料上傳數據庫，結果顯示查無此鳥，這說明這些傢伙對人類來說是全新的生命。面對完全未知的敵人，還是死透透的更安全。

    怪鳥的防禦力出人意料的差：蝠翼輕易被射成了篩子；軀幹上染上了藍色的血。不過生命力倒是頑強，即使肉球腦袋被子彈打爆，怪鳥依然可以掙扎一會兒。

    格裏芬曾聽說過，雞這種普通的家禽有時被剁了頭，身子還能走動。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應該就和眼前的場景差不多吧，格裏芬這樣想。

    幾名改造人戰士走向那堆鳥屍。怪鳥們被潑水般的子彈淋了一輪，屍體已經分不出哪兒是哪兒了，用“堆”來形容正合適。

    這支改造人小隊是新來的。上個月五號要塞爆發的獸潮，除了造成前任要塞總長官身亡，還有近兩百名普通士兵死傷。聯邦沒有增派普通士兵馳援，而是調來了十二名改造人戰士來填補防禦漏洞，且這十二人都是二流機械改造人，相當於多了十二個虎級能力者。這麼一算，要塞的防禦力量比之前還增強了。

    幾名改造人勘驗完畢，格裏芬等一衆軍官這才上前。格裏芬的想法是反正怪鳥被困在走廊裏出不來，不如先瞭解瞭解敵人再做打算。

    只有一具怪鳥屍體軀幹還算完整，格裏芬細細打量這噬人的魔鬼，詫異的發現這鳥背和他想象中大不一樣。之前一直沒有功夫仔細觀察，這才看到鳥背並不是他以爲的平坦的，而是弧形隆起的。

    但是他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外星生物長的奇形怪狀的還少嗎？格裏芬喚過兩個士兵，讓他們把這堆垃圾處理掉。他要帶着軍隊去殲滅更多的垃圾，標本材料多的是。

    當兩個士兵伸手去碰那具怪鳥屍體時，意外發生了。

    怪鳥的背部突然炸開，姜黃色的汁液飛濺，那兩個士兵猝不及防被噴了個頭臉全身。

    然後，這兩人就“化”了…

    受害者還有幾位。這汁液有着高腐蝕性，精鋼的槍械沾上一點就瞬間腐朽，機械改造人的金屬身軀也不例外；人類沾上則消融肉體，甚至還有蔓延趨勢。

    格裏芬最先從變故中反應過來，他從士兵腰上抽出匕首，將幾個受傷士兵被濺到的部位削去。有一個士兵不幸被濺到了頭部，在地上嘶吼哀嚎，被他了結了痛苦。

    草草讓人帶着傷者就醫，格裏芬蹲下身，重新審視怪鳥屍體，這次他有了新發現。

    他在怪鳥的背部發現了眼睛！就在那粗長的“脖子”下面，只是濃厚的羽毛擋住了它們，之前沒有發現。格裏芬意識到他想錯了，那不是脖子，肉球也不是頭，它們是怪鳥的捕食器官——嘴、口腔和喉管。

    難怪肉球被打爆也死不了，因爲那只是口腔而已。

    鋒利的匕首刺進怪鳥眼睛後面的位置，挑開腦殼，格裏芬看到了怪鳥的大腦。

    外星生物的大腦並非血肉，更像礦石一般的物質，但也遵循地球上的智力原則，即腦容量越大越聰明。

    怪鳥的大腦像是包裹紅寶石的原礦，有兩個拳頭那麼大。而煙蜥的大腦只有核桃大，並且灰不溜秋，像石頭。

    這推翻了格裏芬對怪鳥智力的猜測。格裏芬以爲怪鳥的行動模式類似蜜蜂，智力低下，受頭鳥指揮，好比蜂后統領全族，這才有了打破指揮室的舉動。現在看來，怪鳥智商甚至不在黑猩猩之下。

    那怪鳥爲什麼對同伴被分開打散無動於衷呢？格裏芬冥思苦想。

    他想明白了。

    因爲怪鳥不在乎。

    它們不在乎同伴被鋼閘分開，因爲鋼閘根本擋不住它們。

    誰規定破壞鋼閘只能物理攻擊，看看這腐蝕效果可比王水的汁液吧。

    誰規定這汁液只能怪鳥死後才爆開。

    格裏芬想通這些事不是因爲他腦子轉的快，而是因爲…

    他聽到了怪鳥撲打翅膀的聲音。

    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