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營兵和衛所兵敗了六

    杜威騎着一匹草原上來的好馬，志得意滿的看着崩塌的沙壩。

    “全體都有了。按照營頭前進。奮威營打頭，揚武營居中，常勝營斷後。立即進入山谷。”杜威大聲喊道。

    因爲衛所已經徹底渙散，指揮體系也問題很多，好多編制都是人數參差不齊。杜威爲了打仗，也只好彷照營兵模式，先臨時把兵馬編爲三個營頭，以便於指揮。

    杜威自己騎着馬，帶着五十個家丁騎兵，在揚武營中帶隊。三營依次前進。一架架梯子被豎起，放置在斜坡上，士兵們開始攀爬。

    沙壩儘管已經坍塌了。但是仍有七八米高。第一批爬上去的士兵把上面的垛口的破損沙袋踹下來，在中間位置形成了一道可以走馬的斜坡。

    杜威帶着親兵騎馬走上了沙壩頂端。他四面看看。

    左右兩邊都是山壁斜坡。前方是蜿蜒的山谷。山谷裏靜悄悄的，沙壩上也沒有見到蒙古人的屍體。

    遠處一道低矮的胸牆後面有些影影綽綽的身影，似乎趴在地上。

    “這些韃子倒是不傻，知道留在這裏會被重炮轟成爛肉，索性跑到前邊的矮牆後躲着去了。哈哈哈”

    “大人，咱們大軍一出，這些韃子自然膽寒，就這百十人的，不夠給我們塞牙縫的。”立刻一個副千戶舔着臉恭維道。

    “哈哈哈，就那一道矮牆還想阻擋我們，這簡直可笑。前營立即出擊。”杜威豪邁的一揮手，頓時奮威營大呼小叫的端着長矛衝了下去。

    李繼科露頭看了一下，對田鵬說道：“這他娘的是兵，還是乞丐。一個個破衣爛衫的，都餓得脫相了。看着窮形怪象的。跑起來都有氣無力的。好多長矛都是鐵紅色的，出征也不把鐵鏽好好磨一磨。我也是服了。”

    田鵬也看了看，笑道：“你要是連飯也吃不飽，就不會說這個話了。這些人用老爺的話說，就是躺平了。隨你們的大小便。”

    “打嗎，五百人都衝過來了。”

    “打，每伍只準伍長一個人開火一次，打完就後撤下一道防線。”

    “伍長聽令，一發射擊，然後全體後撤下一道防線。”李繼科吼道。

    啪啪啪！一陣槍響。

    二十支燧發槍開火，胸牆前一陣不算大的煙霧瀰漫，然後被風吹散。

    這個距離上，訓練有素的步槍手全部命中。洶涌而下的人羣裏頓時倒下二十個人。

    突然的射擊把衛所兵嚇了一跳。有些老頭子扭頭就想往回跑。杜威一看大怒，一長矛捅死一個老兵。

    “今日之戰有進無退，殺一個韃子，賞銀五十兩，後退者就地正法。”

    杜威喊完，五十個騎兵家丁立刻把長矛端平，指向前面的衛所兵，幾個畏縮不前的兵，立刻被刺死。

    人羣一陣驚恐的騷動。又開始向前運動。

    奮威營的官兵好久沒打仗了，甚至有些人這輩子也沒有上過戰場。頓時被逼的又向前移動，但是沒有剛纔的的氣勢了。

    “弟兄們，韃子都被大炮轟死了。他們就一百多人，你們看他們一共才打出二十槍。大夥衝啊，那道矮牆一衝就過去了。衝啊。”一個百戶大聲喊道。

    他們都看到了，敵人真的不多，也就一百多點，而自己一方足足一萬多人。這還怕什麼。人羣再度洶涌向前。

    “撤，撤到下一道胸牆去。”李繼科喊道。

    一百餘人立刻撤退。逃到了下一道胸牆的位置上。重新裝彈。

    看到這些敵人都跑了，而且人數也確實就百多人的樣子。這一下子，頓時壯了衛所兵的膽。他們這些人打順風仗，以大欺小，一直是拿手好戲。

    他們出來就是爲了劫掠和戰功來的。現在人多打人少，自然和打了雞血一般雄起了。

    宣大有好多因爲斬獲首級而改變命運的人，像是虎大威、滿桂他們都是靠着斬獲起來的。這已經是很多人的夢想了。

    斬獲一顆真韃子首級，賞銀五十兩，或者升一級。

    小兵升小旗，小旗升總旗。

    衛所兵一個百戶下設兩個總旗，每個總旗下設五個小旗。

    奮威營的衛所兵蜂擁前進，佔領了胸牆，他們很快就把胸牆這道障礙物推倒，然後繼續前進。

    隨着奮威營的成功前進，後面兩個營也依次進入了山谷。

    “大人，進去了，進去了，而且韃子的火力明顯稀疏了。我數了一下也就二三十個槍響。可見他們在重炮的轟擊下損失慘重。”

    聽了下屬的恭維，侯世祿和田廣都非常高興。不住的點頭。

    下面幾個參將一看，好處都被田廣的小舅子杜威一個人得了去，頓時都紅眼了。吃獨食，是要被雷噼的。

    “大人，我們也要出戰”

    “大人，不可厚此薄彼啊”

    下面一片請戰之聲，甚至之前吃了大虧的營兵都有些騷動。侯世祿看看周圍羣情激動，他明白此時大家對副將已經不滿了，自己應該出面安撫一下。

    “諸位，大家帶着部屬，依次進入山谷，我帶營兵給你們壓陣。通過山谷後，快速向張家口堡進發，解了張家口之圍。戰功有的是，不要着急，蒙古人還有很多，首級都有份。”

    侯世祿的話立刻獲得一片讚揚，紛紛讚頌大人高風亮節。

    今日這裏的軍隊，最能打的，就是侯世祿帶領的營兵。現在總兵大人明確表示不會讓營兵和大家搶功勞，頓時人人心花怒放。

    侯世祿看着下面的諸將，擼着鬍鬚，微笑着。他沉浮官場幾十年，深知一個道理。一個好的老大，從來不會讓小弟們失望。

    這是他帶兵的心得。也是當官的心得。

    七千衛所兵，一部一部的翻過沙壩，進入山谷。

    遠處不時傳來稀稀拉拉的槍聲。聲音也越來越小，侯世祿知道這是蒙古人在不停的後退。

    山谷裏還傳來了衛所兵們的吼叫和喊殺聲。看來進展非常不錯。

    侯世祿和田廣登上了沙壩頂部，他們騎在站馬上，高度很高。

    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衛所兵的壓迫下，那些蒙古人不停的後退。眼看着，再來一個衝鋒，似乎就可以把蒙古人趕出山谷了。

    遠處，山谷的另一個出口外，沒有幾裏路，就是張家口堡這座堅固的堡壘。這座堡壘從來沒有被蒙古人攻破過。

    在侯世祿和田廣看來，此時，城堡應該仍然在守軍手裏，蒙古是攻不下這樣的堅固堡壘的。只要打退了城外圍城的蒙古人，就能解圍。

    眼看着已經退守到了最後一道胸牆後，田鵬揮了一下手臂。

    “步槍中隊準備，先打三顆手榴彈，然後三段連射。”

    “打信號彈，命令兩山炮位和機槍立即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