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奴隸們的春天三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漫卷詩書萬點花字數:3957更新時間:24/06/29 00:31:31
    夜深了,小翠摟着孩子啊,睡得香甜,盧守禮給了她們母女極大的安全感。只要他在,她就什麼都不害怕。

    不過,她對兩人的關係也有些糊塗。

    既然盧大哥沒有說破,她自然也不會說。

    聽着小翠和孩子細碎的小呼嚕, 盧守禮有些小確幸。

    他睡不着,擡頭看着上面。

    這個窩棚是用樹枝呈人字形搭建的,上面覆蓋着那張棕熊皮。窩棚四周,還有幾個小火堆,裏邊扔了些艾草,用來驅除蚊子。兩隻大狗睡在門口。

    一陣涼風吹來, 非常的舒爽。盧守禮舒服的呻吟了一聲。順便神格懶腰。

    狼皮褥子很舒服,就是有點腥氣大。

    不論多潮溼的地面, 鋪上狼皮也不會難受。即使是雪地裏也沒有問題,又隔潮溼又保溫,暖和的很。

    最好的狼皮就是小狼皮,幾十塊可以縫製一件大衣,青灰色的絨毛,又輕又暖和。特別適合給女人做大衣。

    想着小翠苗條的腰身,穿上一定很好看。

    可惜,想弄狼崽皮可不容易,要到狼窩裏去。如果趕上母狼找吃的回來了,那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

    他心裏正想着美事兒,忽然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了雷聲。

    他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馬上就證實了,他沒有聽錯。

    他看到巴勒和巧娜呼的一下豎起了耳朵,然後站了起來。

    不好,要下雨。

    草原上的氣候,說變就變。

    草原上的雨可不比漢地, 下着下着落下鴿子蛋大的冰雹來那是常事。

    甚至有時候下着下着, 落下雪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現在已經進入八月末了。高原的氣候就是這樣子,八月底九月初,有的年頭,冷的早,就下雪了。

    就算不下雪,冰雨也讓人受不了。

    筆者在最熱的八月份去過草原,陽曆八月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出發時,京津地區氣溫三十八度多。到了草原趕上下雨,車外的溫度只有零上四度。

    農曆八月都已經是九月份了,下點冰雨小意思。

    盧守禮一骨碌起來,鑽出帳篷,現實擡頭看看天色,烏黑一片。

    月亮和星星都遮住了,冷風一陣陣吹來。

    他看了看,自己選的這塊地,地勢還算高,也不在樹下,不用怕雷擊。

    他趕緊拿出一塊鐵皮做的鏟子,開始在窩棚的四周挖排水溝, 把挖出來的土堆在窩棚周圍,用鏟子拍實了。

    小翠被驚醒了, 放下孩子,奇怪的問道:“盧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要下雨了,是大暴雨,可能還有冰雹,我必須趕緊把排水溝挖出來。”盧守禮焦急的說道。

    “盧大哥,我來幫你。”小翠也是幹慣了活兒的人,用腳幫助把堆起來的土踩實了。

    “你不要離開這裏,我去找幾塊石頭,把熊皮壓住,別被大風吹走了。孩子太小,經不起雨淋。”

    “嗯,我不會離開的,就在這裏等你”

    盧守禮記得,離這裏不遠的小溪邊有好多的大石頭。他拿起一個皮袋子,就急匆匆的去了河邊。

    這時候風越發的大了。吹的沉重的熊皮的呼呼作響。

    孩子驚醒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翠趕緊爬回窩棚裏,拉開衣襟,把孩子的小腦袋放在胸口,一邊輕輕的搖晃着,嘴裏哼着歌謠。

    “琴聲兒輕。

    調兒動聽。

    搖籃輕擺動。

    娘的寶寶,

    閉上眼睛。

    睡了那個睡在夢中。”

    小丫頭找到了奶水,馬上就不哭了,又貪婪的吃了起來。

    小翠憂心忡忡的看着外面陰沉的夜空,雷聲開始一聲大過一聲。閃電也開始出現了,一閃一閃的照亮了夜空。

    營地裏的人都被驚醒了,男人惶急的喊叫,女人的哭聲,隱隱傳來。

    因爲盧守禮被安排在營地的外圍守夜,所以離得有些遠。

    營地選在一個山坡下,背風的地方,離水源也近。

    紮營最重要的考慮就是水源附近,便於取水做飯。

    兩隻大狗也發出了嗚咽聲,在天威之下一切生靈都是螻蟻。

    小翠的心跳的要從腔子裏蹦出來一樣。她抱緊自己的孩子,期盼盧大哥快點回來。

    遠處傳出來蒙古兵的斥罵聲,還有皮鞭聲,夾雜着奴隸的哭喊聲。

    那邊的混亂終於引起了蒙古人的主意。爲了防止他們逃散,蒙古人用鞭子把他們都趕到一起看押起來,這個時候沒有人想起小翠他們。

    盧守禮終於回來了,石頭壓得他的腰彎成了九十度。小翠趕緊放下孩子跑過去,幫他把石頭卸下來。

    兩人一塊一塊的把大塊鵝卵石壓在熊皮的四角上。又把土蓋上踩嚴實。

    “快進去,不要出來。馬上就要下雨了。”盧守禮大聲喊道。

    雷聲太大了,不喊根本聽不見。

    閃電照耀的人臉白慘慘的。

    小翠鑽進去後,盧守禮又把巴勒和巧娜趕進了窩棚。這才鑽了進去。拿起一根削尖了的鐵樺樹棍子守在窩棚口,防止有人往裏鑽。

    這個窩棚太小,不能容納太多人,三個人兩條狗已經擠滿了。

    兩條大狗毛茸茸的,非常暖和。小丫頭又睡着了。

    轟隆,一個炸雷在頭頂上滾過,盧守禮驚恐的看到,一個火球從天空飛下來,從頭上飛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流遍窩棚裏人和狗的全身。狗毛都豎了起來。

    嚇得衆人都噤聲了。

    一百三十多米處,一個草原上獨立的大樹被擊中了。

    一個巨大的橘紅色火球炸裂開來,整個大樹燃起熊熊大火。

    巴勒和巧娜一聲沒叫。

    它倆擠到窩棚口在盧守禮的兩邊腋下各伸出一個毛絨絨的狗頭,它倆驚恐的看着那顆燃燒的大樹。

    它倆瑟瑟發抖,似乎擠在主人的腋下可以帶來安全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雷擊木,好東西啊,便宜你家道爺了。哈哈哈哈”

    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像一隻大鳥從營地那邊奔來來,氣的看守的蒙古人一陣咒罵。

    禿馬淳又好氣又好笑,罵道:“這個吳瘋子,難怪臺吉受不了他,要把他送到大汗那裏去。”

    盧守禮看傻了,這是什麼人啊,這也太彪悍了。

    那個身影衝到樹下時,大雨終於傾盆而下,冰冷的巨大雨點,直接把那顆着火的樹給澆滅了。

    吳瘋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形狀古樸的古劍。攔腰砍向那顆碗口粗棗樹。

    也不知道,那寶劍是什麼材質的,棗樹多硬啊,居然呲的一聲,應聲而斷。

    盧守禮在窩棚口和兩隻狗頭驚恐的看着那個道士,上躥下跳的,很快就把這棵樹放倒,劈開,然後取出了一段一尺長的樹心。

    道士滿意的看了看,揣進了懷裏。

    此時大雨已經下大,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他發現了盧守禮的熊皮窩棚,驚訝的咦了一聲。

    然後徑直走來。

    盧守禮立刻舉起了長矛,用削尖的一頭對着他,大喊道:“不要過來,這裏人滿了,沒地方了。”

    兩隻狗也立刻呲牙,發出威脅聲。

    “哼!愚蠢的小子,多少人請道爺我,還請不到呢,你居然把我拒之門外。”

    說完他褪影一閃,就踩住了木製的長矛,兩隻手閃電般的伸出,把兩隻大狗扯了出去。然後他鑽了進去。

    “哈哈,這下子有地方了,窩棚是人住的,不是給畜生住的。”

    小翠驚恐的抱着孩子縮到一角。

    盧守禮一臉怒色。巴勒和巧娜就是他的家人,不是畜生。

    兩隻大狗也氣壞了,站在窩棚口呲牙,發出低沉的怒吼。

    只是剛纔這個奇怪的人,抓住它倆的脖子時,它倆都不會動了。心裏有些害怕,不敢衝過來。

    道士沒有搭理三個人兩隻狗,自顧自的從懷裏掏出來小半根牛油大蠟燭,小心的插在地上兩張狼皮的縫隙裏。然後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蠟燭點燃了。

    兩個大人和兩條狗頓時都傻了。

    這個道士倒是有些道行。

    小翠連忙抱着孩子過來給道士磕頭。

    道士的臉在燭光下,忽明忽暗的,很瘦,眼窩深陷,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

    “冒犯了道長,還請道長恕罪。”

    “好說,好說。今日避雨,也算和你們一家有緣。貧道不白白打擾你們,這塊雷擊木樹心,我切下一塊一寸大小做個牌子,送給你們的孩子,保證她百邪退避,一生平安。”

    雷擊木不是所有的樹都行的,以棗樹爲第一,桃樹次之。而且第一等的雷擊木必須是天地之間一棵樹。

    比如山頂上長着一棵樹,它溝通天地,所以有靈氣。

    草原上孤單的一棵樹也有這個作用。

    小翠頓時歡喜起來,連連叩頭。

    “多謝道長”

    盧守禮也趕忙跟着叩頭。

    他看出這個道士不一般,至少這是人家一份心意。

    道士拿出一個小刀,從樹心上橫着削下來半釐米厚的一片,然後小刀上下翻飛,一陣木屑飛揚,一個一寸長半寸寬的木牌就逐步成型了。

    道士看看大小合適,滿意的點了點頭。

    道士拿起刀,用刀尖一陣行雲流水的雕刻,繁複的符文出現在牌子的正面。紅色的樹心頓時變成了一件法器。

    道士翻過來木牌,問道:“你們的孩子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小翠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說。

    “姓盧,孩子還小,沒有名字,相見既是有緣,還請道長賜個名字。”

    小翠聽他說孩子姓盧,一陣狂喜從心裏涌來,幸福來的如此突然。羞澀的低下了頭。雙手揉搓着衣角。

    “好說,她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去年這個時候,昨天剛滿一歲, 午時出生的。”小翠說道。

    道士閉着眼睛,手指不停的掐算,忽然咦了一聲。然後又算了一遍。不可置信的睜開了眼睛。

    “這事好生奇怪,這孩子刑六親,克父母,命中出生不久即無父。你怎麼活得好好的。”

    此話一出,二人大驚。

    方知這個瘋道人是真的有本事。

    這孩子出生不到一個月,毛子就血洗了營地,只有她們母女逃生。

    “這孩子是不是身上纏繞着一條紅色的胎記。”

    “道長怎麼知道的。”小翠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哼,這有何難,貧道算定了,她是披着七彩雲霞下來的。”

    話音未落,一聲巨大的雷聲從頭頂滾滾而過,震得盧守禮趴在了地上。兩隻大狗嗚咽着也擠了進來。

    道士臉色幾次變換,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窩棚裏靜了下來,只有雨點打在熊皮上的啪啪聲。

    “唉,算了,今日受了你們大雨中收留的情份,貧道就給令嬡起個名字吧。”

    盧守禮和小翠喜出望外,草原上那裏有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今日能碰到這個有道行的道長,已經是修來的福氣了。

    “午時出生的,就叫盧怡陽吧”

    盧守禮連忙拉着小翠給道士磕頭,“多謝道長賜名。”

    道士手中的小刀刀尖從牌子的背面劃過,一個名字出現在木牌的背面。

    盧怡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