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船廠招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漫卷詩書萬點花字數:2341更新時間:24/06/29 00:31:31
    第二天辦完了過戶手續,老廠主帶着幾個親信上船走了。回福州老家享福去了。

    楊凡站在船塢的邊上,剛剛撿了大便宜的激情褪去,看着這座幹船塢裏的淤泥有些發愁。

    二百多年了,荒草一人多高。

    荒草遍地中,還長了兩棵樹,一顆是棗樹,還有一顆也是棗樹。

    楊凡對文豪的兩棵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文豪說的不是兩棵樹,說的是寂寞。

    對着這荒蕪的船塢,深深感到,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幸好小娘皮不在這裏,要不然肯定要再次教育他說人話。

    “把這些泥都挖出來,看看船塢怎麼樣了,要是有損壞的,讓趙富調五千袋水泥過來,重新修一下。”楊凡對張旮瘩說道。

    “老爺,這個工程可不小,估計要十多萬多方土,團練才來了三百人,一人一天最多挖三方土,再多就把人累壞了。估計要挖到明年開春”

    楊凡皺眉,這可不行,團練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扔在這裏挖土。

    “天冷了,再有一個月封河了吧,船也少了,估計好多縴夫開始沒有生計了,找縴夫來幹,管早上和中午兩頓飯,挖一方土一個銅錢。計件算工錢。”楊凡思索着說道。

    縴夫有一樣好,就是有組織有紀律。拉縴必須有組織,前邊有帶頭的,喊着號子,一起用勁,沒組織亂拉一起氣,非把船弄翻了不可。

    “老爺您真是太仁慈了,一個工人一天挖三方土,就能賺六文錢。一個月就有一錢八分銀子,還管兩頓飯,別說是縴夫了,碼頭裝卸的都能跑來。”張旮瘩有些幽怨的說道。

    現在團練已經吃不到廚餘垃圾了,楊凡給他們吃的都是好糧食。

    但楊凡沒有想到的是,團練裏的老人時常唸叨那一碗上面一層油的乞丐粥,還有鹽和香料。

    對老爺充滿了幽怨,認爲老爺應該把好東西給他們吃,而不是那些流民。

    好幾次隱晦的表達,應該優先把乞丐粥給這些老人兒吃。

    楊凡也是哭笑不得,這些人吃垃圾還吃上癮了。

    不過這些廚餘垃圾裏儘管現在已經把油脂分離出去做肥皂了。但盛到碗裏,還是飄着一層油花。

    現代餐館做飯油和鹽都下的重,要不然滋味不好,沒有客戶上門。

    那些流民嚴重營養不良,部分甚至得了夜盲症,天色一暗就變成了睜眼瞎子。

    一個月的乞丐粥喝下來,人人臉都紅潤了起來,身上也開始長肉了。

    尤其是小孩子,更加明顯,之前瘦的和非洲難民兒童一樣。一個月的粥喝下來,明顯都胖了一些。

    至於超標放防腐劑的問題,楊凡就自動忽略了。這年頭能活着就謝天謝地了,能吃飽就是好日子了,誰也顧不上營養這一說。

    “這次帶來的糧食有多少”楊凡問道。

    “回老爺,這次來了三個中隊,但糧餉我打出了富裕,按照一個營五百人一個月的分量準備的,估計夠一千人吃半個月的”

    張旮瘩有些心疼,團練的伙食標準是最高的,和老匠師一個水準。給這些縴夫吃了,他有些不情願。

    “先招人吧,招一千人,明天就開工,讓通信兵騎馬回去傳令,儘快調撥糧食過來。”

    孟家村,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漢一邊跑一邊敲鑼。

    “大夥都出來,都出來。興禾船廠招臨時工啦!招工啦!一天管早午兩頓飯,挖一方土給一個純銅錢”

    這個村子正經的房子很少,磚瓦房只有一套,是陳地主家的。絕大多數人家都是住地窨子。

    這種房子就是在地上挖一個立方體的坑,地面上有人字形或圓形的屋頂,地面上拉開一個蓋板,露出洞口,有土臺階,人就從這裏下去。

    建這種房子比較省錢,適合窮人。

    你想,四堵牆都省了,可不就省錢了嗎,至於房頂就找些稻草樹枝什麼的蓋上,外層再抹上粘土,不漏雨就行了。

    裏邊煙筒、竈臺、土炕也都有,冬天比較暖和。也比較省柴禾。

    好處雖然多,但視覺效果實在是沒法恭維。

    遠遠看去這一片密密麻麻的都是土包。

    夜裏膽小的估計都不敢進來。

    這裏靠近海邊和北塘古鎮。

    海邊的土地很多都鹽鹼化,種不出多少莊稼。

    村民全靠去拉縴和到碼頭裝卸貨物養家餬口。

    陳谷子聽到老張頭喊招工,趕緊把蓋板從裏邊頂開,打開了蓋板,露出半個身子,向外張望。

    他腦袋上頭髮亂蓬蓬的,臉上鬍子拉碴,眼窩深陷,鬍子上還粘着草棍。

    “老張頭,你說啥,有船廠到咱們這裏招工。咱們也不會修船啊”陳谷子喊道。

    修船那可是技術活,自己要是有這手藝,還用在薊運河給人拉縴,還用還住地窨子。

    “不是修船,你小子會修屁的船,是去挖土,管早午兩頓飯,管飽,挖一方土給一個純銅錢。”

    這時候陳谷子的渾家韓氏也鑽了出來,拉拉陳谷子的衣襟,說道:“當家的,今年船少,早早的就歇了工,正愁這冬天怎麼過呢,要不你去試試。”

    陳谷子一家人口多,除了老孃,還有七個孩子,最小的閨女還在吃奶。

    全靠他去碼頭裝卸和拉縴養活,渾家有時候也去北塘古鎮裏接一些漿洗的活計,縫補的活計,勉強也能一個月對付五六十文錢。這點錢也就能買上五斤雜糧混在野菜裏熬粥。

    一家人夏天還能挖點野菜對付,冬天就難過了。

    先後有三個孩子都是冬天夭折的。

    “純銅錢,那不是一個能當兩個花,我有力氣一天能挖三方土,就能賺六文錢。一個月就是一錢八分銀子了,”陳谷子激動的渾身發抖。

    “張老頭等等我,算我一個。”

    周圍的幾個縴夫村裏,同樣的情景在上演着。

    消息一出來,當天就跑來了三百多人。

    楊凡把清理船塢的工作交給茗煙負責。

    他找來了船廠的工匠們。想瞭解一下情況。

    一羣衣衫破爛的老漢站在前頭,後邊還有好多同樣衣衫破爛的小夥子。

    畏畏縮縮的看着楊凡。

    “你們都是幹什麼的,都自己說,我也認認人。”楊凡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和藹的說道。

    身後站着張旮瘩和茗煙。家丁們揹着火銃,站在四周。

    這些家丁們都上過戰場見過血,一身的煞氣。嚇得工匠們哆嗦着,大氣都不敢出。

    “東主,老朽陳亮,是船廠大匠師,負責督管造船修船所有事情。”一個穿的相對整齊的老頭說到,至少他身上衣服雖然舊,但洗的乾淨,沒有補丁。

    “好,陳師傅你來介紹一下情況吧。”楊凡說道。